卫嬷嬷过了两日,才打听出来消息。
“小主,那张维迎和张婕妤本身是没什么亲戚关系的,但张维迎大人的兄长,认了张婕妤的爹做干爹,这张婕妤就跟张维迎扯上关系了,可这都是私下的事,张婕妤也是这两日才知道的,听说张婕妤在屋里跳着脚大骂自家老爹坑人呢。”
这可是真的被老爹坑着了。
纪明樱不由得想起自家那个不靠谱的亲哥。
萧蘅都回去几日了,也不给她来个信儿。
说曹操,曹操就到。
江淮喜滋滋地进了撷芳殿,一来就给纪明樱道喜。
“昭仪大喜。”
纪明樱提不起精神。
她如今还有什么大喜啊。
除非皇上忽然开了进口,复了她的位份。
“昭仪,纪大娘子捎了信来,说是又给小纪大人纳了六个小妾,同一天纳的,纪家可热闹了。”
纪明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她这个小嫂嫂也是个人才啊。
一口气纳六个小妾,这是嫌弃纪明远死得还不够快吗?
既然小嫂嫂都发力了,她这个做妹妹的,也不能冷眼旁观。
“去瞧瞧严神医在做什么呢,就说我有急事找他,请他速来景仁宫。”
严子陵正在给崔邕诊脉。
“皇上的脉象平稳,并无不妥之处,纪昭仪的体内也无毒素,皇上,是不是该放微臣回去了?”
崔邕咳嗽了一声。
“急什么?临近年关,天寒地冻,路上不好走,不如就待在宫里,等着开春了,再回去吧。”
严子陵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宫里波云诡谲,多待一天,都可能出事,别说待上两三个月了。
“皇上,”鸿宝太监进来回话,“景仁宫的江淮去了太医院请严神医,听闻严神医来了养心殿,便又回去复命了。”
崔邕的脸色微微一沉:“纪昭仪怎么了?她这一向不是好好的?怎的忽然要请太医了?是不是上回的病还没好?”
鸿宝太监小心翼翼地笑道:“太医院给纪昭仪请脉象的太医说,纪昭仪的风寒已经好了,只是身子难免弱一些,精心养着,不会有大碍的。”
崔邕哼了一声,低声骂了一句庸医,又指着严子陵道:“朕方才说什么来着?叫你莫要急着回去,你看,事情这不就找上门来了?你也别在朕这里待着了,先去瞧瞧纪昭仪。”
严子陵只得背着药箱子,领着小川子去了景仁宫。
小川子是最近才指派给严子陵,伺候严子陵起居的。
这小子是鸿宝的徒弟,跟鸿宝学了满肚子的心眼,一张嘴巴紧得很,不问不说话,问了摇头说不知道,还不如不问。
好在严子陵也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
不知那纪昭仪到底怎么了,怎么忽然主动请他去景仁宫?
严子陵有些担心,万一纪昭仪真的出了事,那就是他的失职了。
撷芳殿内温暖如春,甚至有些热了。
严子陵稍微站了一会儿功夫,脑门上就不停地往外冒汗珠。
他忍不住问小宫女:“撷芳殿内怎么生了这么多炭火?”
小宫女微微欠身:“回严神医的话,我们昭仪怕冷。”
怕冷?
是上回的风寒还没好利索吗?
怕冷也不是这么个怕法。
屋内温度这样高,人在里头待的时间长了,难免燥热,回头稍微吹点风,就得生一场大病。
严子陵微微摇了摇头,他实在是不懂宫中这些女子的想法。
怎么非要糟践自己的身子呢?
好好活着不好吗?
又等了片刻,纪明樱才姗姗来迟。
因屋里热,她穿了一身小袄,把腰肢束缚得细细的,显得人越发的精神利落。
“严大夫来啦!”
她笑眯眯地冲着严子陵打招呼,又挥挥手,把人都赶出去。
等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瞧见严子陵一脑门子的汗,纪明樱就笑了:“我这屋里热,严大夫,你把外头的大袍子脱了吧,免得出去的时候被风吹着了。”
严子陵颇为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小主,这不合规矩吧?”
“这有什么的?你又不是没穿衣裳,你方才没瞧见吗?在我屋里伺候的太监们,个个都穿着轻薄的衫子呢。”
严子陵总觉得这个话有什么不对劲。
太监?
纪昭仪居然拿他跟太监比?
“快脱,快脱!”
纪明樱不耐烦地催促着严子陵。
“你是个大夫,还得跟宫里许多人看病呢,回头从我这里出去病着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背地里要咒我了。”
严子陵似笑非笑。
“小主也知道屋里太热了,出去吹着风会生病,为何还要把屋里弄得这么热?”
纪明樱理所当然地道:“我怕冷啊,我又不用出门去,在屋里让自己舒服一些,有什么不可?”
因她病才好,沈皇后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纪明樱思量着,沈皇后大约也是厌烦看到她,才没叫她去的。
她乐得自在。
既然不用出门,成天待在撷芳殿,那她为何不把屋里弄得暖和一些?
穿着轻薄的衫子,也便于练习击鼓嘛。
说的很有道理,严子陵居然无言以对。
因实在是太热了,又怕出去吹风生病,严子陵只得听了纪明樱的话,脱了外头的大袍子。
又吃了一整碗的凉茶,严子陵心里那股子燥热才压了下去。
“不知纪昭仪哪里不舒服?”
纪明樱抿着嘴笑:“不是我不舒服,我今儿个请了严大夫来,是想问严大夫一件事。”
严子陵想起之前答应过纪明樱的事情,便有些心虚。
“纪昭仪恕罪,这些日子实在是太忙了,皇上也正忙着呢,加上出了三公主的事情……微臣实在是没有胆量,把小主的话带到皇上跟前。”
纪昭仪挑了挑眉。
这个严子陵,说话一向夹枪带棒的,今儿个居然这么小心。
是因为觉得亏欠了她?
“没事,你在皇上跟前行走,瞅着皇上哪日心情好,就帮我把话带到就行了,若是皇上心情不好,那你可千万别说。”
说了,两个人都要倒霉。
严子陵长舒一口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做到答应纪明樱的事情,他总觉得心虚。
“不知纪昭仪要问微臣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