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嬷嬷笑道:“奴婢哪里敢哄小主,小主若是不信,叫人去打听就是。”
贤妃谢妙云出身民间,家里是卖豆腐的。
她小时候就一直帮着家里人卖豆腐,一次被负责选秀的官员看见了,替她报了名,没想到谢妙云就入了选,成了皇子淑女。
后来皇上登基,她被封为昭仪,熬了两三年,唱了一曲民间小调,成了贤嫔,又熬了两三年,才熬成了贤妃。
皇上没说对她有多么宠爱,可也从没有冷落过她,一个月总有那么一两天,去贤妃宫里转一转,坐一坐。
贤妃的人缘也不错。
她是个公认的老实人,谁都不得罪,平日里不声不响,没什么事,就把自己关在宫里,最常去的就是皇后宫里。
有沈皇后照看着,宫里也没有人找贤妃的麻烦。
即便是燕贵妃,也很少和贤妃起冲突,顶多是阴阳几句。
贤妃总是温和地笑一笑,燕贵妃的拳头就如同打在了棉花上,久而久之,也就懒得跟贤妃计较了。
纪明樱有些羡慕贤妃。
真是同人不同命,按理说,贤妃从一个卖豆腐的民间女子,成为昭仪,再仅仅凭着唱了一首民间小调,就能跨过从昭仪到嫔位的坎儿,应该会被许多人嫉妒才对。
可贤妃愣是顺风顺水地过了这么多年。
怎么她就不行呢?
她的家世比贤妃好太多,进宫得宠封嫔,再封妃,虽说速度确实快了一些,但宫中也有许多人比她还快,譬如顺妃沈荣华,为何就没人嫉妒沈荣华?
“小主,击鼓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江淮柔声劝着纪明樱,“卫嬷嬷是宫中的老人了,小主不防信卫嬷嬷一次。”
纪明樱叹气。
她能怎么办呢?
家宴迫在眉睫,她这个时候上哪儿去学琴棋书画?
即便是学了,又怎么能比得过那些学了好多年的人呢?
倒不如另辟蹊径。
成功了,便有可能像贤妃一样,跨过昭仪到嫔位的坎儿。
失败了,大不了就被人嘲笑。
她装疯的这段日子,难道外人就没有嘲笑过她吗?
只怕如今她就是宫里的笑话。
既然都是笑话了,那击鼓讨皇帝欢心,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纪明樱就咬了咬牙:“击鼓就击鼓吧,离除夕家宴也就三四日的功夫了,这几日,你们都打起精神来,我击鼓,你们就一人挑一样乐器,在我旁边演奏,明白了吗?”
荔枝很苦恼:“小主,可奴婢不会乐器啊。”
“你不用会乐器,我要的,就是你们不会乐器。”
天才亮,景仁宫就开始响起了丝竹之音。
可这丝竹之音却并不悦耳,反而恼人得很。
丽嫔就住在后头的承乾宫。
她怀着身孕,本来就敏感易怒,这一阵子装得好辛苦,一大早被前头景仁宫的噪音吵醒,气得砸了一屋子的东西。
“娘娘!”
宫女春秀和春浅都是丽嫔从娘家带进宫的,二人一左一右扶住了丽嫔。
“娘娘息怒,如今娘娘还怀着孩子呢,为了一个疯子生气不值当的。”
“娘娘可别忘了老爷的嘱咐,老爷说,叫娘娘进宫之后万事忍字当先,莫要冲动。”
丽嫔推开两个丫头,把枕头砸在了地上。
“忍忍忍!到底要本宫忍到什么时候!昨儿个燕逢春那个贱人,居然叫个阉人来耀武扬威!本宫也忍了!”
“可笑本宫身为嫔位,居然还要对着一个小太监曲意逢迎,这算什么!难不成,本宫辛辛苦苦忍到嫔位,还要给一个小太监赔笑?”
春秀连忙跪了下来:“娘娘慎言,那小公公可是燕贵妃身边的人,他的话便是燕贵妃的话,娘娘如今可斗不过燕贵妃。”
“胡说!本宫怎么会斗不过燕贵妃!”
丽嫔气得直哭。
她本来就嗓子粗哑难听,这一哭出来,声音就更加难听了。
“纪明樱那个疯子一进宫就压在本宫头上,她毫不费力就成了淑妃,可本宫却要一直忍着,如今本宫都怀了身孕,却依旧还只是一个丽嫔,何时才能封妃!”
“快了快了,”春秀连忙哄着丽嫔,同时又朝着春浅使了个眼色,春浅便急匆匆地走了,“娘娘再忍一忍,如今娘娘怀胎四个月,过了年,五月份,待娘娘生下小皇子,就能封妃了。”
丽嫔哭得歇斯底里,涕泪横流。
“封妃有什么用!不还得被燕逢春那个贱人踩在脚底下!”
春秀急得忙用帕子给丽嫔擦着脸,哭着安慰丽嫔:“娘娘,封妃才是第一步而已,等娘娘封了妃,圣宠自然不会断,那离贵妃还远吗?”
丽嫔依旧哭闹不休。
“贵妃又能如何?做了贵妃,上头还有皇后呢!我这一辈子何时才能熬出头啊!”
春秀眼神暗了暗。
她和丽嫔从小一起长大,比丽嫔大两岁,打从心眼里,就将丽嫔当成了个需要呵护和保护的小妹妹。
如今看丽嫔哭成这样,心里说不难受是假的。
“娘娘,你听奴婢说,只要娘娘生下小皇子,再忍耐个几年,老爷那边成了事,娘娘就是皇后了!”
丽嫔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
她痴痴地望向春秀:“到底要忍耐几年啊?”
春秀也说不好,为了安抚丽嫔,只能胡乱编了个数:“娘娘再忍耐两年,只要两年就成!”
春浅已经端了汤药过来了。
两个宫女对望一眼,都长舒一口气。
“娘娘,吃了这碗安胎药吧。”
丽嫔双眼立马就亮了:“这是父亲为我配的神药吗?”
春秀抿着唇笑道:“就是老爷配的神药,娘娘快喝了吧,喝了神药就好了。”
丽嫔迫不及待地接过来,也顾不上药还烫着,一口气喝了进去。
不大一会儿,她便捂着嘴连连打着哈欠。
“快,扶本宫去床上歇着。”
春秀春浅忙扶着丽嫔回了床上,又贴心地把屋门关上,不许任何人进去。
前头景仁宫的吵闹声还在继续。
春秀忍不住恨恨地咬了咬牙:“怎么不来一道雷,把她劈死!”
春浅冷冷笑道:“急什么?再过几日,咱们且等着看她怎么出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