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樱笑眯眯地问严子陵:“严大夫,你有没有那种能叫人生孩子的药?”
严子陵恍然大悟。
原来纪昭仪想生孩子了。
纪昭仪进宫也有一年了。
这一年来,除了这两个月,纪昭仪无宠,前面那大半年,纪昭仪一直盛宠在身,却始终无有身孕。
恐怕是因为这次经历了被幽禁深宫的恐惧,纪昭仪才想着尽快生一个孩子,好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
毕竟,有个孩子傍身,哪怕是个小公主,也总比没有孩子强。
先前的许选侍,若不是自己作死,在才人的位置上能活得好好的。
宫中女人大多想要个孩子,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严子陵想了想,就摇摇头:“女子受孕乃是天时地利人和,若是叫女子服药以怀上子嗣,怕是对母体有损,且胎儿也会有所妨碍。”
纪明樱笑着摇摇头:“错了错了,不是我要生孩子,我是想问问严大夫,有没有那种能让男人变强的药?就是……就是男人吃了会……会很强的那种?”
饶是纪明樱胆子大,跟严子陵一个外男说起闺房中的事情,也难免会脸红心跳。
她低垂着头,脸颊红彤彤的。
鼻尖上往外渗着汗珠,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害羞。
一双眼睛却含着羞涩的笑意,紧盯着严子陵。
“严大夫,有这样的药吗?”
严子陵怔了怔。
纪昭仪胆子可真大!
给皇上下这样的药,是不想活了吗?
皇上先前还防着纪昭仪,怕纪昭仪身上有毒,所以才死活不肯碰纪昭仪。
才对纪昭仪放松警惕,纪昭仪就来这一出?
这是生怕皇上不生气啊。
严子陵连忙严词拒绝。
“纪昭仪,你可莫要害微臣,皇上乃是万金之躯,昭仪居然敢给皇上下药,难道昭仪不想要这条小命了吗?”
他就说应该早点出宫去的。
宫里头的女人多,层出不迭的花样也多,一天能有八百个心思,只要稍不留神,踏进某个人编织好的网里,便是万劫不复。
严子陵可不想重蹈覆辙,成为他爹那样的男人。
“纪昭仪,恕微臣无能为力,微臣还要去给燕贵妃看病,这就走了……”
“哎呀,你等等呀!”
纪明樱急了,一把拽住严子陵的袖子。
她凑近严子陵,咬着牙,像一只凶猛的小兽,恶狠狠地晃着自己的爪子。
“谁说我要给皇上下药了?皇上厉害得不行,还用我下药?哼,我跟你要这个东西,是为了我娘家的哥哥。”
严子陵愣住了:“小纪大人?”
“可不是么。”
纪昭仪松开手,长叹了一声。
“严子陵,你从前跟我哥哥读过书,你还记得他吧?小时候瞧着还好,长大了,就可恶得不得了,吃喝嫖赌,无恶不作,不知道惹了多少祸事,祸害了多少老百姓。”
“皇上看在我祖父和我早死的爹的面子上,留他一命,可他却不知道悔改,依旧跟畜生一样,到处跑……”
夕阳的余光透过帘子洒进来,外头响起了铃铛声,那是挂在廊子角下的铜铃,微风一吹,便会叮当叮当直响。
可有一处铜铃,如果人不拉线,是不会响的。
它的声音很特别,只有刻意去分辨,才能听出差别。
纪明樱微微抿着嘴角。
她瞥了一眼厚重的帘子,果然在帘子的一角见到了一处明黄色的袍子。
“严子陵,我不怕你笑话,也不怕你到处乱说,其实,我和我祖父都盼着我哥干脆早些死了算了,他活着有什么用啊?就知道闯祸。”
“我们总不能让皇上一直饶恕他,那样下去,外头的人会骂皇上是个昏君,骂我是个妖妃,我的名声好不好听无所谓,反正都这样子了,外头的人想怎么骂就怎么骂,我只当听不见。”
“可皇上的名声多金贵啊,我可不爱听外人说皇上的不好。”
严子陵心中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小丫头长大了,也知道为旁人着想了。
偏偏那个人却是皇上。
偏偏他如今也没有什么立场。
他忍不住摸了摸手指上的玉扳指。
那是两家定亲的信物,也是他身上为数不多值钱的东西了。
不知道这小丫头的信物还在不在。
彼时小丫头还太小,两家定亲一事,也并没有大张旗鼓。
他倒是告诉了皇上,可皇上兴许是忘了,居然会将小丫头选入宫中……
纪明樱根本没有注意到严子陵在走神,她还在喋喋不休。
“严子陵,你知道张维迎吗?先前跟你祖父还有我祖父凑在一起研究金石的那个,后来我祖父跟他闹翻了,你家也出了事,便不再来往了,可谁知道这个人居然找上了我哥哥那个王八蛋!”
“祖父年老多病,一时半会儿也没发现,还是我嫂嫂发现了,可我嫂嫂还是个孩子,她懂什么呀……”
明黄色的衣角动了动,纪明樱的眼里就有了笑意。
“你不知道我哥哥有多混账,我嫂嫂年纪尚小,才十四,他就想着欺负我嫂嫂,还好我嫂嫂的娘家陪嫁都是勇猛的,能护得住嫂嫂,他们不小心把我哥哥的腿打折了……”
严子陵这才回过神:“小纪大人的腿折了?”
“是啊。”
纪明樱语气轻松,好像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嫂嫂怕祖父知道了伤心,就把我哥哥送到了山中寺庙,谎称祈福,其实是让他在山里养病,可谁知道,居然出了张维迎这样的事。”
“嫂嫂那日跟我说,我哥哥跟张维迎有来往,我吓坏了,生怕我哥哥又给皇上丢脸,想着他干脆早些死了算了,可奈何他是纪家的独苗苗,如今还没有给纪家留后,他若是死了,我们纪家怎么办?”
“我嫂嫂今日来信,说一口气给我哥哥纳了六房妾室,妾室再多也不中用啊,这么多小妾通房,愣是没有一个肚子有动静的,我这才着急了,想着跟你要这种药,让我哥哥吃下。”
“我估摸着,肯定是我哥哥年少荒唐,把身子弄坏了,倘若吃了这个药,说不定身子就好了呢,严子陵,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