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邕不悦:“谁敢说朕的闲话?你如今竟也担心这些?”
纪明樱紧紧揪住被子。
皇上最喜欢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
可如今的她,却前怕狼,后怕虎。
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妖精。
皇上不喜,太正常了。
纪明樱装不出从前的样子,即便装得出来,能骗得了皇上一时,骗不了皇上一世,索性就不装了。
“怎么不担心呢。”
她叹了一口气,抱着双膝坐在床上,怅然地盯着对面的鸡翅木纹香莲翘头案。
上头原先还有暖房每日送来的花儿。
因她已不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淑妃,这花儿就不送了。
鸡翅木纹香莲翘头案上便空空荡荡。
“皇上把臣妾困在景仁宫,只说臣妾有病,却迟迟不给臣妾一个结果,如今臣妾还得了癔症,为了自保,只能装疯,更加坐实了这癔症之事。”
“今日那些人上门,臣妾还能用癔症糊弄过去,他日呢?糊弄的多了,总有人不怕疯子,届时,臣妾还用什么手段自保?”
她移开视线,平静地直视崔邕的双眼。
“皇上,臣妾已经想尽招数勾引皇上了,皇上却始终不为所动,勾引的次数多了,连臣妾都觉得自己不要脸,臣妾累了,只能最后再勾引一次。”
“若是这一次皇上还不上钩,那臣妾往后就老老实实地被人欺辱,再也不想着反抗,给皇上惹麻烦。”
她一提“勾引”二字,崔邕就想到那些写着佛经的肚兜,压抑在内心深处的火蹭一下被点燃。
本想拔脚就走,奈何心里又痒痒,实在是想知道,纪明樱还能使唤出什么手段来。
纪明樱缓缓解开外裳,一件又一件。
看似淡定,其实她心里都快急冒烟了。
因屋里没生火,她怕冷,把能穿的都穿上了。
这会儿脱起来特别慢。
真担心她还没脱完,皇上就走了,那她准备的猛料便白费了心思。
好在,崔邕不仅很有耐心,还坐了下来,笑眯眯地盯着她看。
一如从前二人玩的那些闺中小把戏。
纪明樱放下心,朝着崔邕抛去一个媚眼,迅速脱下最后一件衣裳,猛地跳下床。
“皇上,你看臣妾美不美!”
她没穿衣裳,但又不是光着,从头到脚都用一层绸子裹得紧紧的,将妖娆的身线勾勒得一览无余。
崔邕猛然间直吞口水。
他大意了,小妖精的手段层出不穷。
这是……这是不把他勾死不罢休啊!
“皇上,你怎么不敢看臣妾?”
纪明樱用帕子包着手,扯着崔邕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前。
“皇上放心,臣妾全身都裹着布呢,皇上不会碰到臣妾,就不会被臣妾染上病,皇上你就放心大胆地摸!”
她叫江淮打听过了,皇上自从醒过来,只在翊坤宫和毓德宫留宿过,夜里却都没要过水。
素了一个月,皇上也能忍得住?
她才不信呢。
就凭她对皇上的了解,只要皇上在她跟前,她略施手段,就能叫皇上上钩。
可纪明樱也怕啊。
怕皇上跟上辈子一样,死在她身上。
所以才想出这一招。
隔着绸布,皇上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至于别的嘛……嘿嘿,那就不要想了。
这就叫摸得着吃不着。
她要馋死皇上,叫皇上一直惦记着她这盘菜。
果然。
崔邕的眼睛都直了。
他极其痛苦地闭上双眼,任由纪明樱抓着他的手乱来。
想抽回自己的手,又下不了决心。
想痛痛快快地摸个过瘾,又担心会暴毙。
“鸿宝!”
崔邕咬着牙,嚷了两句,只叫来了鸿宝的徒弟小川子。
小川子不敢进门,隔着门问崔邕有什么吩咐。
“去请严子陵来!”
小川子战战兢兢地道:“皇上,严神医在毓德宫给贵妃娘娘治伤呢,怕是耽搁不得……”
“快去!若是请不来严子陵,你的脑袋就别想要了!”
小川子苦着脸,才出景仁宫就撞见鸿宝。
他如蒙大赦,忙把自己的差事告诉鸿宝。
鸿宝戳了戳小川子的额头:“呆子,还不快去!贵妃若是计较,你只管搬出皇上来,只说皇上点名要严神医来,贵妃也没法子。”
小川子只得硬着头皮往毓德宫去。
鸿宝摇摇头。
纪美人是真的有手段,被困在景仁宫,都能叫燕贵妃吃瘪。
倘若有个子嗣傍身,这后宫之中能压制得住纪美人的,怕是只有太后和皇后了。
严子陵很快就来了,却吃了个闭门羹,被勒令待在门外候命。
过不多时,听着里头要水,严子陵的脸色就微微一变。
候在外头的鸿宝则喜上眉梢,纪美人果然翻身了。
水送了进去,鸿宝伺候着崔邕换了衣裳,陪着笑脸叫敬事房的随侍太监记档。
崔邕摆摆手,吩咐太监不用记档了。
小妖精太荒唐。
二人又没做什么,记什么档。
他叫来严子陵,仔细为他把脉。
严子陵诊完了右手,又换左手,如此反复,才“咦”了一声。
崔邕真想一巴掌扇过去:“你咦什么咦?快说,朕哪里不好了?”
“皇上龙体康健,并无不妥。”
“那你咦什么咦?”
严子陵面不改色,坦坦荡荡:“回皇上,微臣咦,只是要引起病患重视……”
“快闭嘴吧!”
崔邕抬脚就走,严子陵紧随其后。
“你是说,朕体内的毒素清干净了?”
“皇上,微臣并不敢保证,但在皇上此次行房时,微臣并没有诊出中毒之症,这些日子微臣天天往来景仁宫为纪美人诊脉,也并没有查出纪美人体内有此毒存在。”
“微臣琢磨着,当日皇上有中毒之状怕是偶然,究其根本,还是皇上不行。”
崔邕顿住脚,眯着双眼打量严子陵:“这些年你在外头学医,把世家公子的规矩忘得一干二净,严子陵,你爹没告诉你,在朕面前,要如何说话吗?”
敢说他不行,这小子活腻歪了。
严子陵躬身行礼:“微臣只是说实话,不过,皇上这次在里头的工夫有点久,倒也不一定是不行……”
崔邕一脚踹了过去:“你给朕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