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赵博生起得晚了,匆匆赶到小摊前,放下九个铜板,说要两个不辣的,要一个辣的尝尝。
吃了馅饼后,一整日都惦念着,他想起来就觉得口中津液分泌,想着若是能再吃一回,定然是极好的。
总觉得吃过馅饼后,一整日都很有精神。
他特别喜欢,有些忘不掉的美味。
宋赴雪记得这个穿着襕衫的少年,包好馅饼递给他,笑着问:“可是在读书?学到哪里了?”
他心里忍不住问。
当初心心念念,幼时为之努力奋斗的目标,一时之间不好再碰,他心里惦念的厉害。
“我该学《中庸》!不过我想了解心学,等我过了府试,就去阳明书院学《王文成公全书》。”他眉眼灼灼,意气风发。
他入学这个私塾,夫子很会教,说他这回参加童生试应该没问题,但他年轻,想着多琢磨琢磨学问,取得一个比较好的名次才好。
他心里想了很多,却没说什么,拿了馅饼,摆摆手,便快步离去了。
等回了私塾,他看时间不早了,就大口地吃起来。
他同桌闻着香味,心里痒痒,凑过来问:“这啥啊?好吃吗?你能吃完吗?”
一连问了三句,每句都代表着自己想吃。
赵博生作为半大少年,饭量很大,自然能吃完,但出于友谊,他还是递出去一块,笑着问:“你要吃来尝尝吗?”
他同桌名唤黄观,和他差不多的年岁,正是能吞牛的年岁,朝食吃过了,瞧见馅饼,还是能塞下。
饼皮是煎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麦香,吃起来很酥,肉馅儿也剁得很好,大颗肉粒,吃起来肉汁浓郁,口感特别好。
“外酥里嫩,赵博生,你在哪买的?真好吃,我明天也买。”
黄观三两口把馅饼吃掉了,他又盯上桌面上的荷叶包。
“就在前面朝前街那,有棵梧桐树,一眼就能认出来。”赵博生不给他抢馅饼的机会,直接打开荷叶,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香死了。
私塾的饭菜主打一个健康,就是师母做的家常菜,她喜食清淡素食,整日里不见什么荤腥,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但特别容易饿。
赵博生想,有这些馅饼垫肚子,他一个晌午定然不会饿。
然而——
他刚啃了一口。
荷叶包就被抢走了。
几个少年凑在一处,抢来的东西格外香,你啃一口我啃一口,本就不大的馅饼瞬间消失。
赵博生:?
一群牲口。
他就知道会这样。
要不是在外面吃东西不雅,他肯定要吃完再回来,怎么也不会给他们抢食的机会。
“前面朝前街的梧桐树下就卖这馅饼,你们自己去买,不要抢我的。”赵博生没吃饱,心里也不高兴。
昨天还嘲讽的众人:记住了!
于是:
宋眠刚摆好摊位,煎烤出一排香喷喷的馅饼,打算先放着,有食客来买就不用慌。
瞧见赵博生过来时,她笑着打招呼:“跟昨天一样吗?”
“要三个辣的,一个不辣的。”他早上特意空着肚子,就等着多吃馅饼。
甚至有些悻悻的想,就算在外用朝食不雅,他也要吃完再回去,省得又被抢,害他饿肚子。
宋赴雪按着叮嘱给他包馅饼,神色格外温和,这孩子瞧着就有那种认真读书的劲儿,他很喜欢。
赵博生正在寒暄,远远地就跑来几个笑容灿烂的少年。
“好小子,你又在买馅饼吃。”
“掌柜的,我们也要!我要两个不辣的。”
“我要一辣一不辣。”
“我要不辣的俩。”
几人七嘴八舌的说要求,宋赴雪侧耳倾听,偶尔在看一眼几人,很快就整理好了。
他一手收钱,一手包装,还负责递饼。
“咦,这你都能记住?”
黄观发现没有纰漏,顿时惊讶了。
宋赴雪笑了笑,他爹有神童的称号,而他的称号是类爹。
“喜欢吃了再来。”宋眠收了一把铜钱,心里高兴,笑眯眯地叮嘱。
黄观当即啃了一口馅饼,满足地眯起眼睛。
“真好吃啊!”他感叹。
几个学子又一路笑闹着走了。
宋赴雪盯着看了一会儿,就收回视线。
他们在梧桐树下卖了几日馅饼,对这一片也有了解,庆和镇出了首辅,政策下自然有些许倾斜,原本那个贫穷小镇,因为修了官道,现在作为进京要道,民风开放,相对来说富裕很多。
宋赴雪甚至怀疑,真正的穷困人士,只有他们一家,那真是兜比脸都干净。
馅饼比他想象中还要好卖,回头客多到他已经不再揽客叫卖了。
“要不,明日咱备七斤肉吧?”宋赴雪想,这样多赚一点,还能过个充足的暖冬。
宋眠看一眼天上的太阳,根据太阳的位置估算天时,时辰尚早,已经卖了大半,若再添两斤肉,想必也能卖完。
“可以。”她点头。
夏日卖吃食有点不方便的地方就是肉特别容易坏。
凌晨四点拿到手的肉,若放到晌午,肉就懈了,外表发白,失去弹性,那做成馅儿,亦是发酸。
卖不掉就臭了,七斤是一个极限安全的斤数。
“来两个辣馅饼。”有人来买馅饼,两人就停止了交谈。
最后一点馅儿,宋眠煎烤好以后,和宋赴雪分着吃了。
“先前学到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还不懂什么意思,现在轮到自己卖馅饼,偏自己吃的最少,才知道其中苦楚。”宋眠吃完,又喝了一口水。
劳累疲惫的状态瞬间清扫一空。
她给自己竹筒里灌的是纯净的灵泉,给宋赴雪的竹筒里是井水加一滴灵泉,这样能够改善他的身体,又不至于进程太快惹人怀疑。
“走吧,回家。”
宋赴雪把推车收拾好,刚要走,就见有一个少年骑着马,在人群中横冲直撞,他正要躲开,那少年却一鞭子抽过来:“贱民!找死。”
他面色大变,考虑到宋眠还在他身后,硬是扛着没躲开。
反而那少年力气绵软,甩过来的鞭子也绵软,鞭风将他的头发扫乱了,却没打到身上。
宋眠惊了一跳,她连忙拉着宋赴雪到一旁,上下打量着他,他身上那么多伤,再抽到就不好了。
“爹,你没事吧?”她要慌死了。
穿越过来后,跳井救人就晕过去了,没有真正的见识过时下权贵的纨绔,现下看着对方锦衣蹀躞,毫不犹豫抽过来的鞭子,心里更深刻的认知到,什么是权贵。
宋赴雪薄唇紧抿,缓缓吐出一口气。
“没事。”他暗暗咬牙。
说完,便收拾好东西,重新推着车要走。
谁知一个管事走过来后,先是鞠躬,又递过来一锭银子,满脸谦逊道:“我家少爷惊了马,险些伤到二位,些许补偿,请不要介意。”
宋赴雪面色淡然,客气道:“你家少爷并未伤到我,不必补偿。”
管事打量着两人身上的棉衣,总觉得有种违和感,这气度和谈吐,不像寻常平民,但穿衣做事,确实是百姓。
他也只是过来扫尾,见对方不敢接银子,顺手往袖子里一揣,扭头又走了。
宋眠侧眸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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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她叹气。
“小镇也有纨绔子弟?”
宋赴雪在前面推车,闻言随口回:“小镇还有我们这些落难罪臣,出个纨绔算什么?”
宋眠一想,觉得她爹说得对。
民间实在卧虎藏龙,确实有什么都正常。
带上帷帽后,晒到脸疼的炽热太阳被遮了些,整体就舒服很多。
“回家回家!外面太热了。”宋眠背上被汗水湿透,她竟然有点习惯这种没有空调的热了。
宋赴雪摇头失笑。
这孩子整日里稳重的不像话,他都怕打击太大,让她封闭自我,没想到她的神情更加惬意了。
宋眠走在一旁,看着宋赴雪推车,他才是汗如雨下。
“等赚钱了,再买头小毛驴,这样我们也能轻松点。”她有些心疼天上掉下来这个爹了。
宋赴雪弯唇一笑:“嗯,等我们有钱了,就买头小毛驴。”
这样的日子,过起来好像也挺有盼头的。
“再不下雨,叶子都要晒干了。”宋眠不懂农桑,但路边的黄豆秧苗,一脚踢上去,叶子就碎了,就算什么都不懂,也能看出情况不对。
“这样的大旱,让人没办法改变。”
宋赴雪忧心忡忡。
官道上,细土飞扬。
两人踩着细土,顶着炽热的太阳,大踏步往宋家村走去。
一路上,碰见许多年纪大的农人,晒到酱油色,特别黑,说笑的时候,还能看到皱纹间没有被晒黑的白色沟壑。
精瘦的人群中,偶尔有一个白白胖胖的人,就特别显眼。
像宋赴雪和宋眠这样长得好看,又白皙斯文的人,更是谁都要多瞅两眼。
跟看景一样。
宋眠黑线,默默地将帷帽戴正。
她来自现代,被人看并没有什么羞耻感,但是被人当猴看还是很羞耻的。
“爹,明日你不用来了,好好养伤。”宋眠看着他身上的伤就替他疼,他自己跟没事人一样。
“你来我不放心,我陪着你,也能做不少活。”宋赴雪摇头。
让自家姑娘出来忙活生计,已经让他心中愧疚,要是再不管不问,那他成什么人了。
他也舍不得,总担心孩子在外面受欺负,有他在,总归能抵挡一二。
“那行吧。”宋眠愉快的接受了。
等两人到家,就见门口坐着一个面生的小姑娘,圆盘的脸,正好奇地看着文兰纳鞋底。
“这是赵婶子家刚娶回来的小儿媳孙二丫,让她来我家串门,认认人。”文兰笑着解释。
“小嫂子。”宋眠客气的打招呼。
孙二丫打量着宋眠,眼中全是惊叹,她赞美道:“妹妹,你长得真美,跟画上的小仙女一样。”
宋眠弯唇一笑。
“小嫂子,你先坐,我回屋洗漱一下。”她笑着招呼一声,这才回屋去,在外面晒了半日,身上又是油又是汗,感觉臭到爆炸,而且黏腻腻的很难受,要洗了澡,换了衣裳才舒坦。
把自己收拾清爽了,她这才走出来。
宋濯捧着大海碗,笑得眉眼弯弯:“姐姐,我给你晾好开水了。”
宋池殷勤道:“我帮哥哥拿的大海碗。”
笑着摸摸俩小孩的脑袋,端起海碗吨吨吨喝完。
“真乖。”她笑着夸。
宋池就昂着白生生的小脸,软乎乎的笑。
养了几日,俩孩子的伤好了很多,脸上留下浅粉色的疤痕,有灵泉在,倒也不担心留疤。
就是文兰不知道,偷偷掉了不少眼泪。
伤了脸,往后说亲都难,但能活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她又给自己宽心,不要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