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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八章

作者:水怀珠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容玉一怔,被他问得有些羞窘。李稷本来也就是逗逗,没敢真叫她擦,便要作罢,却见她打开瓷瓶,指尖抹了一点膏药,往他手腕上擦来。


    那膏药沁凉,她指尖则是温热的,两相交融,触感像是沾水的羽毛挠过心扉,痒得人差点坐不住。李稷收紧下颔,定定地看着她,待她擦完,手腕一缩,躲回衣袖内。


    “旁的地方不方便,就不劳夫人费心了。”


    容玉自然也没打算再给他擦别处,毕竟不是真夫妻,擦这一下,也只是为后面问他进宫的事做准备。


    “进宫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今明两天有些私事要办,后日进宫,如何?”


    容玉想起先前在养心阁那儿听来的消息,道:“是参加安平公主的生辰宴吗?”


    李稷抬眼,明显很意外。


    “早上在母亲那儿请安时,听她提了一嘴。”容玉解释完,顺便提起心里的疑惑,“但听母亲话里的意思,像是不会赴宴?”


    李稷笑一笑,大概清楚是什么情况了,反问她:“知道安平公主吗?”


    “知道一些。”


    容家祖籍山东,容玉在老家长到快及笄,才跟着升职入朝的父亲进了京城。为与各家女眷周旋便宜,方氏老早便派人探听过京城贵女圈内的情况,她因而知晓了安平公主的大名。


    据说,这位公主乃是全京城最不好惹的一位人物,莫说是她这样的普通官家女子,便是那些有封号的郡主、县主见着她也是绕道走,私下聚会,从来不给她递帖子。更有甚者,说是安平公主心性狠毒,睚眦必报,手上沾着好几十条人命,杀人从不眨眼。


    “她跟李袅不是不想去,是不敢去。”李稷手指间转着那个摩罗睺,盯着容玉,似笑非笑,“你敢吗?”


    容玉被他笑得局促,却也不憷:“敢。”


    李稷挑眉。


    “外人也说你无恶不作,是个混世大魔头,可我瞧着,也没什么可怕。”容玉双目黑白分明,澄亮有神,“可见,传言并不一定可信的。”


    李稷先是一怔,旋即笑起来,眉眼舒展,梨涡深深,那高兴的模样竟叫容玉有些愰神,想起“明媚”、“俏皮”、“俊美”这类词来。


    “夫人果然慧眼,与那些俗人不同。”


    李稷显然很满意她的话。容玉移开眼,不再看他。


    “那便这么定了。春闱在即,我还要温书,就不陪夫人叙话了。”李稷拿起先前放下的书,作势要看,像模像样的。


    容玉狐疑地瞄他一眼,颔首走了。


    *


    京城城西向来繁华,永乐坊、宣平坊都是有名的声色地儿,多的是赌坊、酒楼、勾栏这类销金窟。


    李稷以前爱混赌坊,倒不全是为赌钱,更多是凑热闹,后来因在开源赌坊跟梁国公家的小世子干了一架,生生打瞎了人家一只眼,气得梁国公差点半身不遂,拄着拐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到御前,换来他被顺德帝一顿臭骂,趴在长庆殿外挨了三十大板,这才戒了赌,改在永乐坊那儿斗蛐蛐。


    永乐坊、宣平坊交界处有座高楼,大门顶上挂的是典当的牌匾,名曰“光寿永典”,然则内里五花八门,投股、拍卖、洗钱、赌博样样营生皆有,算是个黑白通吃的所在。


    李稷因着要记顺德帝给的教训,平日逛不到这儿来,今日却为着一样什物,坐在了看台底下的贵宾席上。


    “爷,都打听妥了,第六样开卖的正是您要的那幅刺绣,起价一百两。咱们带了一千两银子,要是没意外,必定能拿下。只是……”


    看台上笙箫并发,几个舞姬正在扭腰,权作暖场。李稷没怎么看,听得来运吞吞吐吐,眉更一拧:“只是什么?”


    “小的刚听人议论,说梁国公府上的小世子今儿也要来。那厮忒记仇,专爱跟您作对,要是看见咱拍那刺绣,怕是要拼了命地往上抬价,不让咱如愿啊。”


    当年在开源赌坊,李稷一拳下去,打瞎梁国公府小世子的右眼不算,脚踩在人家心窝上,差点踩出人命来。


    那以后,两人自是不共戴天,小世子也不是个善茬,整日声色犬马,寻衅闹事,隔三差五便扬言要将李稷扒皮。今日两人若是撞上,那可真就是冤家路窄,打不打尚在其次,竞拍之时,必然是“血雨腥风”——那厮断然不会叫李稷得偿所愿。


    “回府,再取一千两银子来。”


    “没的取了。”来运哭丧着脸,“这个月又是逛金粉楼,又是给容家置办回门礼,开销忒大,账上早就空了。就今儿这一千两,还是小的磨破了嘴皮子,才从账房那儿预支了下半年的例银呢。”


    李稷拧眉,脸色一下更差,思忖间,看台那头人声鼎沸,一个戴着眼罩、身披玄氅的青年冲上看台,搂起一名舞姬,惹得台下哄笑连连。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梁国公府的小世子——窦光。


    “小世子,快松些手,奴家的腰都要给您拧断了。”


    那舞姬被窦光箍在怀里,几乎喘不过气来,却又不敢推拒,只得娇声讨饶。窦光冷笑道:“哪家的娘子娇气成这样?回头给你按榻上去,得断你几次腰?”


    众人哄笑,舞姬羞愧难当,极力别开脸。窦光目光一扫,正巧瞧见李稷,失了调戏的兴致,一把推开舞姬,下台入座。


    他是光寿永典的常客,差不多每次竞买都会来,今儿碰上李稷,倒是感觉稀奇。这人虽然记仇,恨李稷入骨,对外放言要寝其皮啖其肉,但也知晓分寸,火候没到,不会真找李稷翻算旧账。


    “去打听一下,李稷来这儿做什么?”窦光吩咐扈从,端起茶盅,猜想李稷也是为竞买而来。听说他前一阵刚成了亲,婚礼办得很是风光,难不成今日来,是为买些宝贝回去讨娘子欢心?


    这般一想,窦光相当气闷,都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积怨甚久,今日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叫李稷痛快了。


    “启禀爷,李家小侯爷也是来竞买的。”扈从打探回来,弓腰凑在窦光耳旁,用手挡在嘴边传话。


    “买什么?”


    “侯府小厮狡诈,先前去后头探听,每样都问了个遍,猜不准他们相中的是哪一件货品。”


    窦光冷哂,左眼已盲,便拿右眼瞪得滚圆,直盯向左前方。


    “爷,国公府那位又在瞪你呢。”来运揣着手候在李稷身后,嘟囔,“一颗眼珠当两颗使,也怪费神的。听说今儿有样从西域来的宝贝,叫什么犀牛角水晶眼镜,专给瞽人用的,小世子八成是奔那玩意儿来的吧?”


    李稷看向窦光,一脸悠哉悠哉,先前因缺钱而产生的郁闷也不见了,他问:“排几号?”


    “压轴的,那玩意儿是东家花大价钱买来的洋货,今儿不少贵宾都是奔它来的。”来运弯下腰,把声音压低,毕竟是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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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力探听来的情报,不能随便叫旁人听了去。


    李稷点一点头,心里大概有数了。


    不久,掌柜登台,十样珍宝正式开卖。打头的是一块羊脂玉佩,贵则贵,但平平无奇。第二样是前朝某位大家的画作,算是颇为难得的真迹,座下有不少宾客出手,最后被一名豪商以三百两的价格拿下。


    窦光一直留心着李稷的动作,看他前面都不出手,便也按兵不动。及至第三样,掌柜拿开绸布,介绍摆在檀木架上的一尊小金佛,说出起价后,李稷手一扬,敲响了座旁的铎铃。


    “五百两。”


    众人目光齐聚过来,虽面上不显,心下却已雀跃,就等着看李稷、窦光竞价。


    果不其然,李稷话声刚落,另一头传来悠扬铃声,窦光道:“八百两。”


    李稷再次敲响铎铃,道:“一千两。”


    来运在后头听得惊心动魄,劝道:“爷,不是,咱不是要……”


    “闭嘴。”李稷截断来运的话,左手动着,手心里摩挲着一物,乃是容玉送给他的摩罗睺。


    “一千二百两。”


    “一千三百两。”


    “一千五百两。”


    “一千八百两!”


    窦光哪里肯让,一径奋勇直追,右眼放出狠光,语气也自带一股势在必得的斩截。


    掌柜在台上听得眉飞色舞,眼珠在窦光、李稷两人中间滴溜溜转,起价三百两的小金佛被喊到一千八百两的天价,单是这一桩买卖的抽头,便抵得上他半年的进项了。


    “乐山小金佛,一千八百两,可还有客官要竞价?”


    满堂寂静,众人目目相觑,谁也不愿当那冤大头。


    李稷扔掉银槌,佯装失落。


    “恭喜梁国公府小世子,以一千八百两竞下乐山小金佛一尊!”掌柜高声唱喏,伙计在旁侧敲响铜锣,“哐”一声,底下喝彩连天。


    梁国公府的小厮掏出银票,交与楼里伙计,钱货两讫。小厮也是识货人,掂量小金佛端详半晌,直皱眉头:“爷,小的看这小金佛的成色也就一般,还不如老夫人神龛上摆的那一尊。姓李那厮该不会是故意抬价,在讹您吧?”


    窦光本还得意,听了此言,气不打一处来。


    锣声又起,第四样货品开卖,乃是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窦光紧盯李稷,见他果然又是第一个敲铃开价,这回学乖了,等旁人喊过一轮,才谨慎开口——


    “八百两。”


    李稷瞄他一眼,悠然敲铃,道:“八百零一两。”


    “李晏之,你要脸吗?”


    “不要。你要脸,你多加些价。”


    “你——”


    众人失笑,齐刷刷看向窦光,等候他的反应。掌柜自也笑容可掬,期盼地注视过来。


    窦光如坐针毡,被李稷一句话架在那儿下不来台,硬着头皮敲铃报价:“九百两!”


    “九百零一两。”


    “一千两!”


    窦光喊完,气急败坏地盯住李稷,就等他再喊一回,让他以千两以上的高价拿下夜明珠,却见他扔了银捶,懒洋洋靠在椅背上。


    “一千两一次!”


    “一千两两次!”


    “一千两三次!”


    又是“哐”一声锣响,掌柜满面春风:“恭贺世子爷,连战皆捷,以一千两拿下南海夜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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