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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玉瓶

作者:望山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谢姝真睡得迷迷糊糊,不太安稳。隐隐约约听见院里鸟雀一直在那叽叽喳喳,便从榻上起来了。


    她推开雕花窗,看了一眼窗外,雨已经停了,但天还阴沉着。


    谢姝真也没犹豫,立刻起身下榻,一番梳洗过后,换上宝蓝色的胡服,戴上帷帽,悄悄从瀚海堂溜了出去,去了马厩那。


    走之前,谢姝真还特意将榻上的帘子放了下来,掩饰成一副自己还在睡觉的模样。


    今日,她要去做一件大事。半月里,她一直没放弃打探阿耶、阿娘和阿姊们的下落。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等待半月之后,终于有了一点消息。


    昨日骑马下山的路上,一个梳着双环的小女孩拦住了她的去路,悄悄递给她一个白玉瓶。


    那白玉瓶,她认得,是阿耶常年不换的装饰。


    因是阿娘为阿耶亲手烧制的缘故,所以阿耶将其挂在身上,从不离身。


    南下之前,还在谢府之时,阿耶还总从玉瓶中拿出蜜饯给她吃。


    阿姊们倒是不爱吃,唯有她嗜甜。


    阿耶也是惯着她,明明阿娘不许她再吃蜜饯了。


    但阿耶还是趁着阿娘不注意,总偷偷递给她蜜饯。


    直到有一次,被阿娘抓个正着。他们父女二人,全被阿娘罚去跪祠堂了。


    二姊还过来给她带了一个棉花垫子,让她跪的舒服些。


    这些情景,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刚一拿到玉瓶时,谢姝真还特意打开了瓶子。见里面还有小半瓶蜜饯,她将瓶口朝下,倒出一颗蜜饯放在掌心。


    白玉瓶里面装的蜜饯其实是杏子干。


    谢姝真将蜜饯轻轻拿起,放在口中。还是甜的,但她早已不是当时的心境,竟从里面尝出一丝丝涩。


    与白玉瓶一同递给她的,还有一幅画。


    谢姝真打开画,见那画中女子,是个背影。


    这人,上半身着赤色半袖衫,下身着浅绿纱裙,胳膊上挽着一条鹅黄色的披帛。这人双手合十,正在白云观中参拜观音。


    谢姝真拿到这画的时候,说是目瞪口呆也不为过。


    那女子搭配的实在是好看,撞色竟然也能这么好看,颇有几分灵气在其中。


    谢姝真在心里感慨不已,决定下次自己也要试试。


    更好笑的是,小女孩给的是画,不是字条,背后之人仿佛是知道谢姝真不识字似的。


    可惜一看就是外行,消息太不灵通了。谢姝真经过裴夫人的日日教导,如今早已进步神速,认识许多字了。


    只不过,写字水平还是那样,距离裴夫人要求的簪花小楷还相去甚远。


    裴夫人极为不满,要求她日日勤加练习,多多临摹。她才不听呢,每日要做的事那么多,哪有空闲时间练字。


    只答应不做,谢姝真从来都是最擅长的。从前在家中就是,现下在裴府也是。


    昨夜裴观廷道过歉后,还良心发现了。知道她每日学得辛苦,因此特意为她向裴夫人告了假,这才让她有机会偷跑出去。


    谢姝真将手中的画握紧在手中,观着那画中女子的影子,推测出那人应该是提示她巳时在白云观中碰面。


    她不敢耽搁,将帷帽遮的严严实实,牵马出了后门,从裴府后院溜走了。


    过了街口,她便翻身上马,骑马奔行,往白云观方向去了。


    白云观,在长安下辖的凇县,快马加鞭过去至少也要一个多时辰。


    谢姝真纵马驰骋,好不潇洒。


    她本性生来就爱自由,断不愿困在宅中。


    唯愿展翅高飞,绝不做那笼中金雀。


    一路上,谢姝真一点没歇,紧赶慢赶,终是在巳时前到了。


    她踩着马鞍下马,将马牵到马厩,拍了拍马背,转身道:“辛苦了。”


    小沙弥给谢姝真拿来草料,示意她给马儿喂上。又从大缸中舀了一盆水,将水放到马儿跟前。


    谢姝真连连道谢,对着小沙弥作揖。


    那小沙弥摆摆手道:“施主,还请将马儿交于我,您自可入观中,参拜观音大士。”


    “好,那就多谢你了。”


    谢姝真不再停留,匆匆跨过门槛,往画中指引的方向前去。


    好像是,观音殿。


    观音殿内香火鼎盛,香客众多。谢姝真在人群中寻找那一抹红绿相间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她只好进了正殿,在那静静等候。


    谢姝真等了一息,见还没有人来。索性自己也来许愿,她跪拜在观音面前,虔诚道:“弟子谢姝真,但求观士音菩萨保佑,愿弟子同家人早日团聚,平安顺遂,福寿绵长。”


    许愿过后,她对着眉目慈悲的观音,庄重地磕过三个头。


    接着,谢姝真发誓道:“弟子愿用一切代价换得家人平安,如若菩萨怜悯,弟子达成心愿,将来定要为您重塑金身,以报菩萨大恩。”


    她将桐油浸泡在三炷香的前端,点上烛火。而后,面前便缓缓升起几缕轻烟。


    谢姝真双手持香,将三炷香按顺序放好在香炉之中。


    但就在她放第二根香之时,却突然被香灰烫到了手背,谢姝真赶忙拂去手背上的香灰,将剩下的香一一插好。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望向观音大士,口中喃喃自语道:您这是要告诉弟子事与愿违,还是……


    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无论哪一种结果,她都承受不起。


    许是菩萨显灵,谢姝真在等人来时,端坐在香案前的蒲团上,无所事事地向院内瞧去,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不是画中女子,却也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是谢府的婢女,自小陪在她身边,同她一起长的人——辛夷。


    谢姝真掀起帷帽,在栅栏边喊道:“辛夷!”


    主仆二人隔着栅栏遥遥相望,辛夷一开始还不敢相信,但当谢姝真从殿内奔出之时,辛夷就知道,是她的三娘子。


    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爱笑爱闹的三娘子。


    谢姝真好不容易爬上栅栏,跳了下去,到了辛夷面前。


    她这才能好好看看辛夷,见辛夷穿着一身麻衣,谢姝真不禁哭花了脂粉。


    辛夷温柔地为她拭去泪珠,道:“三娘子,奴从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您。三娘子您还活着,真好。”


    谢姝真哭得断断续续,泣不成声,道:“辛夷……你怎么……在这?阿耶阿娘……阿姊……她们……还好吗?”


    辛夷将她拉倒一旁,道:“三娘子,此事说来话长。


    那日南下途中,遇到了刺客。事发突然,没有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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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准备。


    二爷他被刺客一箭穿心,当场身陨。余下的人,都被这些刺客抓走了。三娘子你因当时气息极弱,便被那刺客们生生抛下悬崖。


    夫人见您被抛下,直接晕了过去,差点也去了。好在大娘子为夫人施针,这才救回来一条命。


    奴听那些刺客说什么,这是韦大人的主意,好像是要和什么人做交易。奴没听清,便匆匆逃跑了。


    后来,我们便一行人又被刺客抓回,圈养在北地幽州。那刺客们每日一得到信,便卖一个人。奴被人牙子买走,辗转十余处,最后卖到了长安来。幸得侠女搭救,转而在这白云观做些洒扫的活计。”


    “你刚才说什么,是韦大人的主意?可是韦机?”谢姝真狠狠擦去眼角的泪痕,厉声道。


    “回三娘子,正是如此,韦机,韦大人。”辛夷缓缓说道。


    谢姝真这才明白,给她画这人,原来一直在盯着她。哪有画中拜观音的女子,分明是引她来白云观,让她来见辛夷。


    这韦机,分明是阿耶的同僚,当年举荐阿耶修造卢舍那大佛之人。


    她还有印象,是个圆面和蔼的老头,总爱穿一身灰衣。


    此事和他有关吗?谢姝真苦笑一声,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可是,给她线索这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人又在这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让她得到线索,所求之事又是什么?


    桩桩件件,让她不得不多想。谢氏全族流放岭南一事,恐怕另有隐情。


    阿耶从不在家中讲朝堂之事,也甚少提及自己与同僚之间的公事。


    因此谢姝真对这些事,知之甚少。如今,也只能一点一点的查线索了。


    辛夷见她默不作声,便将谢姝真轻轻拦入怀中,将她刚才掀起的帷帽放下,轻声道:“三娘子,不怕,奴陪着你。”


    就让三娘子好好哭一场吧,哭过之后,一切都能好受些了。


    谢姝真在辛夷的安慰之下,小声呜咽起来。


    片刻后,她不再哭了。谢姝真将帷帽摘下,握住辛夷的双手,道:“同我回家,辛夷。”


    辛夷这才注意到她的发髻,已经是妇人样式。


    辛夷毫不掩饰眼里地错愕,道:“三娘子你……已嫁为人妇?”


    谢姝真颔首:“是,半月前,我被海匪所救,机缘巧合之下,嫁人了。


    这人,你定然知道,是城西的河东裴氏。”


    辛夷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三娘子怎么嫁人了?


    那个调皮的三娘子,转眼就变成了裴家新妇。深宅大院,她孤身一身,会不会受苦?


    好在,辛夷看她面色红润,没有憔悴的迹象,便稍稍松了一口气。


    那裴家公子,肯对她好就成。


    她叹惜道:活着就好,三娘子能平安活着就好。


    至于嫁给谁,不重要。只要能对三娘子好,那就是她辛夷的姑爷,她自然是尽全力侍奉。


    辛夷摸了摸谢姝真的发髻,看到她耳边还有一缕发丝未盘好。


    辛夷将那缕头发别在谢姝真的发髻上,道:“三娘子,以后奴为你盘发。”


    谢姝真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道:“你肯同我回去就好。”


    二人对视一眼,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还在谢府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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