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申义被拉去执法堂，苗谭似笑非笑看向身旁的苍盛。
“不打算上去管管？”
苍盛老神在在，双手拢袖：“申义胡搅蛮缠硬要探知机密，按门规处置并无不妥。”
说着，他的目光望着苍之阵：“只是他不该由着外人随意伤人。”
苗谭还以为掌门转性了，暗自摇了摇头：“申义出言不逊，都是少年郎，年轻气盛谁能忍。”
苍盛不认可：“清风门若由他这么管束，岂不是乱了套？”
苗谭：“之阵乃是大师兄，又兼顾清风门弟子的指导，算是他们半个师傅。申义这般是忘恩负义。”
说完，嗅着鼻尖若有似无的金桂香味，苗谭叹息一声。
“当年你把这孩子送来清风门，实在不该断绝他回去不鸣居。”
苍盛：“若不彻底杜绝他回去的念头，如何能安心待在清风门。”
“可他现在也跟你和掌门夫人不亲了。”
苍盛闻言，一时间没再说话。
当年魔教刚灭，各大门派损失惨重，他要善后处理的事太多，实在分身乏力。
在那一扬选择中他舍了苍之阵，做的决绝，不留余地。
他知道伤了这个孩子的心。
可万物就是如此，不可能两全其美，他做下的选择也不容后悔。
苍盛看向前方，视线从苍之阵身上落到牧羽身上。
这是苍之阵第一次带人回门派。
两人并排站在一起，瞧着关系十分要好。
刚才的一幕苍盛尽收眼底。牧羽不顾在凌峰派为苍之阵出头，虽行为不顾后果，但实乃性情中人。
苍盛轻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若是连这点挫折都承受不了，还谈什么成就大业，只有经历过风雨，才能真正成为门派栋梁。
苗谭叹息：“你这样待他，迟早会出大问题的。”
出什么问题？他是他爹。
虽然严厉，但自古以来严师出高徒。
之痕实力出色，得他悉心培养，是新掌门的人选。
而之阵更是练武奇才，把他送走时，只是想他能护住清风门就可以。
但是这个孩子优秀的出乎他想象，未来一定是门派的中流砥柱。
长老之位，必有他席位！
“走吧。”
院里的人来的快走的也快，转眼就剩两人。
牧羽动了动手。
苍之阵看了一眼，缓缓松开握住他手腕的手。
牧羽甩了甩胳膊，转身向前打算翻墙离开。
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他停下脚步，从衣兜里掏出一个东西：“这是什么？”
苍之阵垂下的指尖不自然微动，面上很是坦然：“送给你的。”
送他的？
牧羽看了一眼：“为什么不当面给我？”
“忘记了。”
难为做事这么井井有条的人会忘记一件事情。
牧羽道：“还以为是你的东西落在我这了。”
说完抬手便抛了回去。
苍之阵没想到牧羽这么干脆就退了回来，下意识抬手接住：“你……”不喜欢？
话没说完，就见牧羽伸来了手臂：“帮我戴上。”
.
寂静的官道有马匹疾驰而过，在镇口的茶棚停下。
陶乐坐在茶棚下，目光看向外面。
苍之阵正在给马喂草。
日光洒下照在他的身上，看起来暖盈盈的。
他身后向来利落的破影剑，此时的剑柄处垂下一枚小巧精致的赤黑色平安结。
下面的穗子随着主人的动作摇摇晃晃，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道光影，刺的陶乐不禁眯了眯眼睛。
再看另一边。
牧羽斜靠在茶棚柱旁，百无聊赖转着一把匕首。
他左手腕处多了一条垂下的暗红色流苏，在空中飘舞着，很是吸睛。
剩下的部分掩在袖子里，但不难看出这是一条编织手环。
这两件东西在昨天上午同时出现。
陶乐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游移。
自从自己的心思被顾寒空洞悉后，陶乐总是忍不住找他交谈解疑。
此时也一样。
他凑到顾寒空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寒空兄，你说这个平安结和这个手环，是不是他们彼此互赠的？”
顾寒空不知道。
他坐在桌前，摇了摇头：“如果真的好奇可以去问。”
陶乐沮丧：“我问过师兄了，他不告诉我，牧羽就更不可能告诉我了。”
顾寒空了然点头：“那便不知道吧。”
陶乐闻言立刻转头看他，神色急切：“这怎么行，要是他们真的是互赠礼物，那麻烦可就大了！”
“有什么麻烦？”顾寒空端起茶碗：
“虽然你喜欢之阵，但也没必要过度关心。互赠礼物罢了，朋友之间实属正常。”
那是别人，苍之阵和牧羽就是不对劲。
可是要怎么证明陶乐的感觉？
他憋了半晌，最后叹气：“你不懂。”
顾寒空若有所思：“也许是吧。”
毕竟他也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
他将视线投向苍之阵和牧羽二人，细细探寻，实在没看出什么端倪。
牧羽突然停住了手中转动匕首的动作。
脚下一踩，震起地上石子，尽数踢向茶棚下那张桌子。
陶乐反应过来连忙闪避，猝不及防还是被打到。
‘啊’的一声惨叫，原本只有眉头皱起，现在捂着脑门，整张脸都皱成了倭瓜。
视线偏转，跟牧羽眯眸睨来的视线相对。
如果眼神能够化作言语，陶乐想他现在一定说的是……
“非礼勿视。”
有错在先，顾寒空收起折扇，向牧羽拱手：“没有下次了。”
随后拉着还捂着脑门的陶乐坐到对面的凳子上，特意背对牧羽二人。
收回视线，牧羽一颗一颗碾碎地上的石头。
001也继续刚才的疑问：【主人，你说苍之阵为什么不当面送你，反而睡着的时候才送呢？】
牧羽：“你认为呢。”
根据搜索，001排查一番，出现频率最高的是：【也许是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为什么不好意思？
不习惯当面送别人礼物？
还是觉得肉麻？
又或者……001问：【主人，他喜欢上你了吗？】
看着手腕垂下的红色流苏在随风轻扬，牧羽道：“再观察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