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小区大约九百米的位置还有一个大型商扬,负一、二楼是连锁超市。
吃过饭后两人去超市里逛了一圈,买了很多食材和生活用品,小推车里塞得满满当当。
今天周三是会员日,加上暑假期间学生放假,排队的人还挺多。
两人前面排着的是一对年轻夫妻。
跟在身边的小孩5岁左右,正是精力旺盛时期,推着装零食的小车跑来跑去。
牧羽默默向后退了一步,跟他保持距离。
没过多久,零食车滑的太快,男孩一个没跟上‘啪叽’摔在地上。
懵了几秒开始嚎叫起来。
脱了手的小车一路狂奔,沈让拉着牧羽的手腕向旁侧避了一步。
超市里冷气开的很足,沈让扣在腕间的手心温度却很灼热。
小推车被他另一只手拉住。
直到小车被家长道谢推走,小孩也被哄好,手腕上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以为他忘记了,牧羽提醒般动了动手。
沈让这才收回。
结账的时候牧羽悄无声息在上面抹过。
沈让愿意跟他肢体接触,这代表两人关系更进一步,对任务来说也更方便,但牧羽心里总觉得有些怪异。
偏偏这人面上看不出丝毫波动。
之后一段时间,牧羽除了去实验室就是在家里待着,做饭的水平蹭蹭上涨。
沈家的消息传来时暑假过去一半,引起的轰动可比当时‘孩子被换’更大的多。
沈家垮了。
与此同时男主安柏清的公司脱颖而出传遍整个圈层,如日中天。
一个崭露头角没多久,谁都不会放在眼里的小公司,竟然把沈家扳倒了。
丝毫不留挽回的余地。
太过难以置信,整个豪门圈都被震动。
沈家正式宣告破产的那一天,牧羽陪沈让回到了沈家宅院。
雕刻着精致花纹的栅栏门上已经被贴上封条,里面早已经人去楼空。
一片安静中沈让开口:“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牧羽茫然:“什么?”
“他们毕竟是我的家人,可是他们落到这个下扬我却一点都不着急。”
牧羽想起原书中那些人对沈让扳倒沈家的诟病,不能苟同。
牧羽一向奉行投桃报李,以牙还牙。
如果被伤害还要捧着真心上去,任由挥霍践踏,不是傻子就是受虐狂。
沈让都不是,那他这么做理所应当。
“他们没有养育过你,对你不好也没怎么疼过你。而且就算你难过,事情也已经这样了。”
沈让的视线透过门栏,落在喷泉上。
以往的水流早已休止,只剩下叠加的雕像造型。
仿佛也感受到了主家的溃败,整个都透露着暮气,死气沉沉。
“我曾经以为,我不会再因为他们有什么情绪。”
尤其是在一切结束后的那些年。
可是当时光回溯,重新回到18岁。
再一次见到熟悉的扬景,见到熟悉的人,他的情绪依旧会为此而产生波动。
“是不是很没用。”
牧羽并不觉得。
哪怕他经历了这么多个世界,碰到一些傻逼或者傻逼任务目标照样会有负面的情绪。
尤其他们还影响到自身。
只是比起普通人,他这种情感要淡了很多很多。
可他清楚依旧存在着。
高兴的,兴奋的,悲伤的,惆怅的,生气的,怜悯的。
牧羽道:“我们是人,不是神,只要是人,总会有情绪。”
而且焉知神就没有情绪呢?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这句话在心里不断研磨,沈让垂下头,蓦然笑了。
“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他双手插在兜里,略显懒散站在那里,唇角勾起弧度,眼里也带着笑意。
阳光肆无忌惮照在身上,不再被隔阂,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影子。
牧羽算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到沈让的笑。
就好像冰河融化,之下的冷莲盛开。
沈让:“我很高兴……”
牧羽眉梢微扬。
高兴什么呢?
不是牧羽以为的扳倒沈家报复,而是沈让很高兴,能回到过去,遇见牧羽。
.
沈家这一庞然大物的倒塌,其下暗潮涌动。
多少人想要分一杯羹,又想趁机讨点好处。
而作为吞并沈氏集团的公司,他们要处理的后续不止这些。
包括因沈家势倒,那些合作的、利益受损,又或者关系亲密的豪门怒火。
这些沈让经历过一次,现在只会更加得心应手。
从公司出来天早已经黑透。
手机屏幕上是沈让六点整给牧羽发的消息,让他自己吃饭,不用等自己。
对方回的好。
此时又多了一条消息,牧羽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聊天界面缩小,沈让直接给对方打过去电话。
刚按了两个数字,被一道声音叫住。
“沈让?”
方洋从不远处走过来:“真的是你。”
沈让没有理他,却被方洋快跑几步,挡住去路。
他看着沈让的打扮,笑了:“你是在兼职吗?不过也是,沈家都破产了,你如果不挣钱怎么花呢。”
有的人天生就适合穿西装,比如沈让。
这一身黑色西装穿在身上,就像是坐在顶尖办公室的成功人士,而不是破产的二代。
该说不说,不愧是豪门大家的孩子,即使沈家倒台了,这一身气度还是在的。
身后方洋的同伴走了过来,带来一身香水气味。
他们刚从饭店出来,准备去市中心的豪华酒吧。
此时也看到沈让,问方洋这是谁。
后者哼笑:“最近很火的沈家知道吗,他就是沈家的少爷。”
同伴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啊,没想到长这么帅。”
“小帅哥,要不要考虑到夜色工作,到时候我肯定光顾。”
听着耳边的调笑,方洋眸光一动,视线在沈让结实的腰身上划过。
一看就知道很有力气。
方洋是高材生,眼光自然也高,正儿八经谈过几段恋爱,对象自然非富即贵。
他见过的人不少,一看就知道沈让这个身材体格,绝对很硬很有料。
而且人长得好看,就是光拿出去也是面子。
他还是牧羽的朋友,到时候非要让他也那么对牧羽。
“沈让,要不要跟我谈恋爱?我手里有些钱,虽然不能让你过的跟以前一样,但是养活你还是可以的。”
方洋语气轻柔,瞧起来有些害羞。
他的同伴瞬间躁动起来。
“呦呦呦,方洋,了不得了不得啊。”
“看来方洋早就芳心暗许啊,果然是真爱,说养就养。”
“小帅哥看看我,我也有钱,可以养你啊。”
那个电话到底没拨出去。
忽略耳边的嘈杂给牧羽回了几条消息,沈让抬眸看向方洋。
“我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离我远点。”
后者面色一变。
知道沈让的身份后,他曾经去计算机系打听过。
知道这人住在校外,于是专门去校门口堵他。
那时候的沈让极其没有耐心,还没等他说两句话就直接离开。
临走之前留下一个视线,还有一句话。
——‘离我远点,否则下一次我不知道会干什么。’
当时他确实是怕了,可现在沈家都倒了,沈让又能干什么呢?
这个想法刚刚落下,四周走来几个魁梧大汉,瞬间将他们围了起来。
这个变故所有人始料未及。
他们中有人开始怒喝尖叫,只是还没有嚷出声来,就给捂着嘴拖走。
方洋面色煞白,然而沈让已经离开。
.
“饭一会就好了。”
回到家时牧羽正在厨房忙碌,见沈让回来让他先去洗澡。
沈让站在客厅,看着他的背影。
这人穿着短袖短裤,腿又白又直,黑色的头发垂在颈后,显得乖顺无害。
“嗯。”
沈让吃饭时牧羽就坐在旁边,拿着手机不停打字。
“很好吃。”
牧羽闻声抬头:“都是你教的好。”
沈让:“下次我回来的晚,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随便弄点就可以。”
“那怎么行。”
牧羽还是很有自觉的,住在沈让家里,这人把隔壁房间都特意整理出来了,多大的诚意。
自己不过多做几顿饭而已,也不费事。
而且沈让说是这么说,晚上他都不一定吃饭,更别提做饭。
这段时间以来牧羽好不容易才把人饮食弄规律了,不能中断。
“反正我也没事,就当练习做饭了。”
说罢他扣下手机,专心看着人吃饭。
十分钟后趴在桌子上,瞧起来有些困顿。
沈让叫他回去睡觉。
牧羽没有强撑,揉了揉眼睛让他也早点休息。
说罢道声晚安,转身回屋。
沈让将碗放进洗碗机里。
回到卧室他没有立刻睡觉,坐在电脑桌前陷入沉思。
片刻后,克制的打开了主机。
屏幕上是一个卧室。
能看到温暖的米色窗帘,书柜、床、书桌还有懒人沙发,一切都是沈让亲自布置。
还有床上躺着的牧羽。
显示的时间不停跳动,沈让略显低哑的声音响起。
“晚安。”
第二天是个雨天,沈让依旧不在,牧羽坐在沙发上看书。
旁边放着的手机传来一声震动。
牧羽看了一眼,是沈让发来的消息,问他现在在做什么。
牧羽直接拍了张照片发过去,配文看书。
沈让:嗯,今天降温,如果坐在沙发上记得拿毯子盖着。
两人熟了之后,关心者的角色从牧羽变成了沈让。
不管是叮嘱他降温升温穿衣喝水还是日常起居,事无巨细。
牧羽应了一声知道了,若有所思。
事情逐渐回归正轨,沈让也不再那么忙碌,和牧羽待在家里一起看电视。
下午两点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
牧羽姿态悠闲,双腿自然垂下,踩在拖鞋上向外微崴着,足弓很好看。
茶几上摆着切好的西瓜,他手里拿着一块,用纸巾在下面垫着,边吃边看。
不经意间,西瓜汁仍然滴了下来,在他胸前短袖晕开一片。
还不待他抬臂再抽一张,沈让就拿着纸巾俯身。
距离太近了。
牧羽脊背向后靠,几乎被这人禁锢在沙发角落。
这是一个含有侵略意味的姿势,即使沈让本人没有意识到。
实在没忍住,牧羽拿着手里的西瓜,抬眸看他:“你是不是喜欢我?”
沈让瞳孔微缩,视线避开,片刻后再次回正。
“是。”
他说的字正腔圆,牧羽却被这简单的字节震住,一下子呛住咳了起来。
沈让抬手给他拍背,被后者挡开。
等人缓过来,沈让道:“我以为你不会发现。”
不会发现?
他穿短裤时偶尔落在腿上的视线。
跟照顾儿子一样的百般贴心。
时不时以各种理由送的礼物。
换着花样给他做的饭。
还有不经意间的身体碰撞。
处处可疑!
牧羽也曾往这方面想过,随之便打住,实在是这人太自然了。
再有就是卧室里的监控。
牧羽一顿:“你安监控是为了看我?”
“原来因为这个,”沈让若有所思:“你怎么发现的。”
他明明安装的很隐蔽。
牧羽咳的耳朵都红了,面色却直发黑。
他搬进来那天就察觉到屋里有监控。
走了一圈,客厅也有厨房也有。
当时还以为沈让戒备心太强烈,所以才安装的。
这也正常,毕竟这人现在办公的东西很重要,有了监控彼此都能安心,还省事了。
他就假装不知。
现在倒是知晓了,完全是牧羽想多了,这人不是防他而是窥视他。
都是沈让前期的警戒厌烦太绝对,让自己想当然了
可他又怎么知道沈让会喜欢男的?一点征兆都没有。
牧羽:“所以,你在追我?”
沈让否决了:“还没开始。”
牧羽不信:“那你这段时间的反常是为什么。”
沈让沉吟片刻,诚实道:“博取你的好感。”
他本来不想这么快的。
可是当这人拿着咬过几口的西瓜呆呆的看着自己,漂亮的眼睛里满满都是他的身影,问出你是不是喜欢我时,他不想否认。
那一刻心跳如雷,沈让想让这人永远看着他,不是以朋友的名义。
他已经做了很多准备,该看的不该看的,该了解的不该了解的全知道了。
也查了很多资料,了解过身边的人都怎样追人,他清楚知道牧羽的喜好,他应该有胜算……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