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豹甩袖为令,黑压压的杀手们齐刷刷亮出刀刃,咄咄逼近。
两侧商铺纷纷闭门,喧闹转瞬肃冷,街巷被团团包夹,锁住了生机。
项笙有毒傍身,不怕没法子遁逃。可孟炎只带了两名心腹影卫,显然落了下风,她余光扫去,见他面色晦涩,半掩在发影中,可身姿挺立未有怯意。
危难关头,他哪来的底气?阴云又在脑海聚拢出铁面男子的残影——孟炎若有他的身手,应对此局自不再话下。
那铁面男子眨眼间便逃得无影无踪,说不准是孟府中人,难道……她悄声打量起孟炎。迥异的性情或可精心伪装,可处境越险,越能逼人使出保命手段,项笙决计亲手添把火。
她故作不屑激怒金钱豹:“你算什么杂碎,竟敢买凶刺杀相爷!怎么,还没对簿公堂,就心虚地要死,想杀我们灭口?”
金钱豹反问道:“你二人又算什么?”他睨着眸子在她与孟炎身上逡巡,“一个小娘一个继子,若是孟家耆老知晓你二人混淆男女,一同出入极乐坊,会怎样?”
他面色愈发揶揄,意味深长道:“哦,我想起来了,你并未与孟济云礼成,还算不得他的妾室,难不成已成了他儿子的女人?”
项笙眉头微蹙,她虽扮做男装,金钱豹竟还是查出了她的身份。
前庶母、前继子、勾栏瓦舍。
这三个词眼一并出现,足以要她的命。
今日绝不能放过金钱豹,亦不能错失试探孟炎身手的良机。思及此,项笙捏紧了指间的毒针。
金钱豹望着项笙深沉的眉宇,轻蔑地嗤笑了两声,道:“赌坊收取重金,层层押解,你二人是生面孔,仅凭一把钥匙就能如此顺利取出账本,难道就没觉得奇怪?竟痴心妄想用账册拿捏老子!”
说罢,他对杀手吩咐道:“全杀了,不留一个活口。”
黑衣杀手霎时鱼贯扑来,每一式都力道狠绝,招招瞄准要害。
风中顿时掀起血腥气,两名影卫竭力护主,可杀手人数众多,又腹背夹击,他二人很快力不从心。
刀刃几次掠过孟炎,他都迟迟未动,项笙凝眸按捺,她本该习惯了蛰伏,可刀光剑影中,不免心烦。
只要他暴露身手,她几乎能认定他便是铁面男子。
杀手忽而寻得空隙,寒刃避开影卫的阻挡,直逼项笙而来。她余光尚停留在孟炎身上,回神时,已不及避闪。
视野中寒光闪过,而另一抹白光也飞身而来。
下一瞬,孟炎的身影闯入眼底,项笙只能看见刀刃在他面前飞速划过,血腥味弥散,孟炎如被天雷击中,全身骤僵,继而直挺挺倒下。
这一刀尽是杀意,项笙脑中白了一瞬,回神时,孟炎已倒在她怀中。
刀痕自他的眼尾裂至耳廓,耳鬓的碎发也被斩去,虽未伤及性命,可他始终两眼圆睁,面色忽青忽白,不住颤道:“血,血。”
这吓破胆的模样不似装的,或许是她多虑了,他半遮面目的模样只是恰好有几分像铁面男子。
影卫们正奋力阻挡,看护孟炎成了她一人的差事,她呼唤道:“孟炎!孟炎!”
孟炎眼神涣散,对她的呼唤毫无反应,他枕在她左肩,一动不动,若非脖颈处能感知到他微弱的喘息,真会以为他死了。
她略侧开身,想让孟炎贴墙歇息,好腾手取吊命丹丸给他服下。
手正摩挲袖囊,忽被谁人覆住。
冰凉的触觉惊醒了她,孟炎五指紧扣在她手上,像攥着救命的稻草。
他撑着力气直起身,两眼包含泪水,重重砸在她手背,是那么温热。
“不这么攥住你的手,你是不是又要撇下我?就像在极乐坊利用我给自己脱身一样?”
不及她思索明白,耳畔已传来他咸涩的发问,声若游丝,却带着十足的挖苦与埋怨。
人在虚弱时难以伪装,他的委屈和不安一览无遗。
项笙想解释,正碰上金钱豹的目光,好似在说“瞧啊,这对假母子果然不清白!”
此处商铺众多,如今孟炎又赖在她怀里,当真是坐实了传言。
不能再放任金钱豹。
项笙道:“炎哥儿,是时候放烟花了。”
孟炎阖上了眼眸,闷闷道:“我没力气,小娘自便。”
她只得硬着头皮,在他身上摩挲,光天化日,她的一举一动都无所遁形,这双手确实翻开了孟炎的衣襟,她额间渗出热汗,时间越久,她搜索的举动就越显眼。
忽而,孟炎腿侧的凸起闯入视线,正是被绑在他腰间的烟花折子。
一记烟花在半空绽开,红艳夺目。
众人不觉纷纷投来目光,血光般的红色映照在每个人脸上。
“?”
是了,此番取账本太过顺利,正是项笙的手笔。
她早不着痕迹提醒孟炎,暗中联络孟济云安插在刑部的门生,以刑部出面与掌柜施压,抄录了账册原本,又留了暗桩,果然目睹了金钱豹前来掉包账册。
野兽在不安时才会挪巢,他此举,无疑表明这账册关乎生死。
那些悬而未决的案子,那些与凶徒的银钱往来,或许都隐藏在其中。
凭这些线索,总能寻出金钱豹背后的主子。
那人肯收买灾民,多半是捏着孟家制造山洪的实证,这足以让孟家覆灭,她便能趁乱查找有关项家旧案的蛛丝马迹。
此时,那位刑部郎中李遥就在不远处的茶棚,他瞧见烟花,便会即刻前来拿人。
红烟尚未散去,就听得脚步如鼓点,疾速奔赴而来。
影卫们很是振奋:“坚持住!李大人就快到了!”
项笙却沉眸,未及亲眼见到李遥本人,她不会有丝毫松懈。
有人高声道:“刑部侍郎柳大人到!”
影卫们撤守在孟炎身前,其中名叫阿顺的问:“李大人呢,怎地来的不是他?”
项笙凝着眸子,声线听不出波澜:“自然是被这位品阶更高的侍郎大人拦下了,李大人要咱们防备的正是这位柳大人,他是柳尚书大人的老来子,早被宠坏了,时常出入勾栏瓦舍,还有人瞧见他进过金钱豹的包厢。”
虽说孟府暗中联络李遥已是十分小心,但旁人也非等闲之辈,许是听到了风声。
影卫阿忠面露惊色:“小夫人是说这姓金的或许与刑部有交情!这可是堂堂刑部的官员啊!”
项笙沉眸:“他做杀人越货的买卖,又在极乐坊高调行事,有什么样的靠山都不足为怪。”
不过,这人前几宗买卖都是与朝堂作对,柳侍郎胆子再大,也不敢与逆贼厮混,幕后主使应是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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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侍郎的出现,足以说明金钱豹手中账册很是要紧,项笙眼底的寒芒一闪而过,似在危难中寻得了一星半点的机缘。
她过惯了兵荒马乱的日子,也惯于把一切往最坏处想,因此端的四平八稳,不显怯意。
这时,另一顶轿子也出现在街巷中,甚至明目张胆横在柳侍郎的轿子前。
柳云才探出半个身子,进退两难,只得被迫猫着腰,骂道:“谁!敢挡本官的去路!”
一个清冷如雪的声音传来:“本官品阶一品,而你只是三品,你说本官能不能挡?”
说罢,藏青色的门帘左右掀开,一个身着绯袍的俊美男子撩袍站定。
这人生得端庄威严,薄唇习惯性抿做一道直线,狭眸微垂,目光总带着审视。
男人步步紧逼,柳云步步后退,直至一屁股栽回轿中。
项笙虽瞧不见柳云,但听他声音不住发颤,道:“沈大人,怎么是您?下官见过沈大人,前些天舅母生辰,我派人送去了好大一颗珊瑚树,她老人家可还喜欢?”
男人勾唇冷嗤,毫不留情对出身世家的柳云嘲讽道:“本官的母亲虽姓柳,但同你早出了五服,别没亲硬攀。至于你的礼,本官瞧着实在好,已经原封不动连带那封有结党嫌疑的帖子一并呈给了陛下。”
言行这般无情的沈大人满朝只有一位。
明镜司卿沈岱,官拜一品,执掌大周刑狱案件。
柳云未敢再发出任何声响,金钱豹也惊恐地意识到自己落入了大周最铁面无私之人手中,他狼狈地跪地求饶,不住叩头。
额前已是一片血,沈岱仍旧眼神冷漠,半丝余光也未施舍。他扫视了一周在场的人,视线不着痕迹在项笙脸上多逗留了一瞬,但只是短短一瞬。
旁人丝毫未觉端倪,他已沉声吩咐道:“账本和相关人等,悉数带回明镜司。”
可沈岱不知,那落在项笙脸上的轻轻一瞥,在孟炎瞳底如刀刻般真切。
沈岱正要转身回轿,肩头忽被一只手沉沉按下,这人的个头比他还高些,使他无法居高临下。
他的威严被这无礼小辈忽略,肩头的手丝毫未有松懈。
这人凝望着他的威严之色,眼神竟未有躲闪,语气未有讨好,这样直白地接触,久违到有些陌生。
小辈道:“你就是负责查杀我爹真凶的那个沈岱?这轿子宽敞足够多载我一个人,走,咱们一并去你的明镜司细说说都查出了什么。”
说罢,小辈又幽怨地凑上面庞,露出方才受的刀伤,“怎地还得苦主舍命追凶。”
项笙瞥了眼沈岱,眼底的微光闪过即逝,沉声道:“我有些乏了,便不陪炎哥儿同去了。”
三路人马顺次出了街巷,各奔目的地。
此番由金钱豹牵出柳侍郎,且柳侍郎未占得上峰,不算全无收获。
只是,她与孟炎公然与金钱豹、柳侍郎为敌,怕已是那幕后之人的眼中钉。
项笙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额角,提醒自己往后或许要提防更难防备的诡计。
正思索着,只听得轰隆一声——
突如其来的撞击跌掉了她的三魂七魄,马车失控翻转,她被迫翻滚,痛觉很快模糊了意识。
一个陌生的影子停在她跟前,他手中刀刃寒光乍起,向她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