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极乐坊。
灯火彻夜长明,小曲不曾停歇,纸醉金迷充斥着最红火的勾栏。
男人们和妓子们亲吻搂抱,情到浓时竟当众宽衣解带。为遮掩身份,宾客们皆佩戴面罩,只凭一张嘴难辨真容。
不多时,听得曲调变换,一位姿容娇美的女子在簇拥中登上高台,男子们不自觉顷身向前,但见这女子大胆褪去外衫,半露肩头,又在最婀娜处忽而拢紧,她妩媚轻笑,轻易勾缠了全场男子们的心神。
“是极乐坊头牌献舞!”
“她当众一舞价值千金,是谁出了这么大手笔?”
这时,便见头戴豹子面具的大腹男子走上万众瞩目的高台,他一把将头牌扛过肩头,手在女子香软处反复摩挲,头牌细嫩的肌肤肉眼可见地泛红变形。
“尔等今晚的花销全记本大爷账上!”
说罢,他扛着头牌大喇喇从人群中穿过,一路炫耀着直至进了奢华的包厢。
有人羡慕地咬牙道:“如今皇帝手头都紧巴到没钱赈灾,这人什么来路,出手比皇帝还阔绰?”
“你懂个屁!人家名号金钱豹,隔阵子就会来极乐坊一掷万金。”
先前那人好奇地催问下文:“你知晓金钱豹的底细?”
“这人每次在极乐坊挥霍,都逢京都有大事发生,上上次赶上官府跟丢了几条贩卖私盐的船,上次京都又闹出贡宝失窃,此番又和孟家遭遇暴乱重叠。”
又有人掰了掰手指:“这么一算,日子确实都对得上!”
“走私,掠货,杀人?!这都是砍头的买卖......”
再往下猜,便会涉及朝政,极乐坊不乏身份莫测的宾客,万一被他们听去,惹祸上身......众人强忍着好奇,议论声戛然而止。
几步之外,一个面戴银狐面罩的男子浑身酒气,正独倚栏杆醒神,耳畔却把方才有关金钱豹的议论悉数听进。
窗外清辉皎皎,漫过男子乌亮的发丝,精致的玉冠,沉没在清醒又深邃的眼底。
无人察觉到,面具下藏着的是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子。
项笙步态熏醉,不着痕迹地朝金钱豹的包厢挪动。
她用毒从孟府凶徒口中逼问出了“金钱豹”这个名号,正是这人重金买下他们行凶,并打点好了一切。
金钱豹住所戒备森严,项笙无法接近,好在他贪恋美色,是极乐坊的常客。
项笙暗中盯了多时,终于等到此人现身,此时距离孟炎给她的十日期限,仅剩三日,若她再查不出线索交差,便要给孟济云陪葬。
她不是没想过逃跑,可孟炎对她看管得紧,在府有伶俐的女使贴身伺候,出行有身手不凡的影卫跟随。
她心知跑不成,随即转念一想,凶徒牵扯着洪汛案,当下民怨四起,若是能借洪汛案动摇孟家,拔出萝卜带出泥,或许亦是重查项家旧事的契机。
绝境亦暗藏生机,她得设法查出金钱豹的底细,转移开孟炎的视线,先躲过陪葬,而后细查孟家与洪汛的关联,若是她当真查得实证,大可把线索同金钱豹做交易。
思及此,项笙凝眸看向金钱豹的房门,她攥紧手中的迷香,只要点燃一点点,连猛虎也得倒下。
她小心翼翼凑上前,听闻屋内动静正到纵情恣意时,正要动手,忽听得看台上锣鼓连击三声,男人们爆发出兴奋的尖叫声,不约而同起身快步挪动。
屋内也戛然而止,金钱豹急吼吼道:“快给豹爷穿衣,这热闹可不容错过!”
说罢,他便要破门而出,项笙连忙转身,迅速隐匿在人流中。
她随众人弯弯绕绕,进了一道暗门,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通道曲折幽深,众人却毫不忌惮,个个扬着心照不宣的笑,赶着去占好位置。
片刻,人群终于抵达目的地,昏暗的场内点起烛火,项笙这才发觉此处是一个圆形凹坑,众人居高临下,而坑底竟拴着数十头凶残的公狼。
它们仰头长啸,竖瞳映射出森森寒光,獠牙外呲,散出血腥气味。
这难道是个斗兽场?
项笙环顾四周,瞧见金钱豹已就坐,他衣衫都未系好,迫不及待催道:“速速开始!”
又是一击锣鼓,公狼们不满噪音,吼声满是怒意。
坑底打开一扇闸门,十几个年轻的姑娘被赶进场中,她们抬眼瞧见公狼,各个两股战战,面如土色。胆小的当即昏倒,剩下的几个缩成一团,声嘶力竭地惊叫着。
男人们却沸腾起来,一心只想拿她们的命取乐。
项笙咬紧牙关忍住恶寒,残酷的生存之道迫使她变得心狠,她并不强大,无力救下这些人。
若出手会将自己置于险地,她只能一默。
项笙默默祈祷那些公狼的牙齿足够锋利,别让姑娘们走得太痛苦。
哗啦!
姑娘们被兜头泼下腥臭的液体,气味弥散,项笙发觉公狼们瞬间亢奋起来,各个想要挣脱铁链,那种躁动并非出自饥饿,而是另一种冲动。
这是母狼的尿!
这些公狼许是在发情期,本就性急,此时姑娘们沾染了母狼的气味,会让它们更为狂躁。
此等行径,悖逆天道,实在闻所未闻!
项笙攥紧了拳,身子微微发颤,更令她毛骨悚然的是,一个颇为眼熟的身影竟也混在姑娘之中,那抹桃色裙衫一点点被烛火照亮,姣好的面庞落在光影分割处,深邃了五官,她明眸噙泪,映射出绝望的哀色。
这美人正是孟炎!
他怎会在此?!
项笙连忙与不远处的影卫交换眼神,那影卫早已吓得脸色发青,手足无措。
转瞬,小厮们已解开铁链,公狼被气味刺激,奋力向姑娘们飞扑而去,姑娘们惊叫躲避,场面混乱不堪。
项笙按住就要飞身冲进坑底的影卫,低声道:“你这么做只会被极乐坊视作抢人,说不定会害公子一并被射杀。”
影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瞧去,果然瞧见埋伏在四周待命的弓箭手,忍着焦急道:“你有法子救公子?”
她面色沉沉,望向身陷狼群的孟炎,他惊慌失措地躲避着,娇惯的身子不堪磋磨,很快面无血色,衣裙已被利爪划破,露出冷白的皮肉。
离他不远处,已有姑娘被公狼扑倒,她痛苦地叫了好一阵,才彻底没了呼吸,那衣衫破烂,血肉模糊的模样触目惊心,男人们竟爆出亢奋的喊叫。
项笙眸光晦涩,若她放手不管,孟炎大抵也是这般下场,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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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再无人逼她为孟济云陪葬。
疲于奔逃的日子里,项笙从不允许任何威胁存在。
不如别搭理孟炎,就让他死在此处。
初识那日,项笙已烦透了孟炎,他脾性骄横,记恨她用刀威胁,故意挡在门前,逼她在他的寝房换回女装。
她无奈,只得藏在床幔后,忍着羞耻把衣衫换掉。
那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忐忑,哪怕他只是转了转眼珠,她都会把心提至咽喉,生怕这人闯入。
此后的七日,项笙更是厌恶孟炎,他因凶徒入府一事信不过孟府上下,要她暗中追查杀害孟济云的真凶,又脾性骄纵,恣意妄为,执意要与她同行,屡次搅乱她原本的打算,反怪她办事不力,以陪葬威胁。
一个丝毫不通人情世故的娇气公子整日只会指手画脚,累赘得很,此番她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哄住,不成想,这人竟自作主张跟了来,又稀里糊涂混进了斗兽场。
可另一个声音在心底提醒道:孟炎是她在孟家唯一的依仗,他暂且不能死。
若他一死,这影卫定要拿她交差,说不准京都卫又会押她顶罪,那便永无翻身之日了。
项笙面色沉寂,把沾了迷药的细针交给影卫,低声道:“凭你的身手,用这些针刺中公狼不是难事。”
影卫接过,眨眼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项笙紧盯着坑底,不多时,公狼们便渐渐没了力气,眼神迷离,软软瘫倒在地。
男人们扫兴地叫嚷起来,催促小厮快去查看,小厮也是一头雾水,这些公狼个个身强体壮,也都提早喂饱了,怎会忽而大睡。
管事的点头哈腰地赔礼道歉,挤着笑道:“对不住,各位爷,本坊明日加演两场,定让各位尽兴!”
说罢,便让小厮们把尚有活口的姑娘们带下去。
孟炎被两个小厮搀扶而起,他脚步摇晃,动作艰难又缓慢。
他一步步踏入众人视野,男人们很快发觉这“女子”姿容出挑,“她”胸前衣衫残破,两手拘谨地护着香软处,相貌精致,肤白无暇,泪时刻含在眼眶,如精致易碎的瓷人,受不得一点惊动。
这美人的举手投足都浑然天成,不似勾栏女子反复雕琢,让人耳目一新。
项笙身为女子,对男人们的异样很是敏感,她对影卫催促道:“等公子避开众人视线,即刻带他离开,我会用毒烟拖住众人。”
嘴上这么说,心里打算的却是趁众人逗留此地,正是她潜入金钱豹的包房的良机,他出来得匆忙,说不准遗漏了什么物件,可顺藤摸瓜查出底细。
项笙瞧着孟炎拖沓的脚步,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暗火,今日的机会来得艰难,万不能再被他搅乱。
半晌,孟炎半只脚终于踏过闸门,身子大半没入晦涩,就要消失在男人们眼前。影卫早等待多时,只要离开众人视野,便会出手抢人。
项笙咽了咽喉,目不转睛盯着那桃色身影,忽听得有人喊道:“站住!”
她循声望去,只见金钱豹起身一指孟炎:“即刻把这小美人送去本大爷的榻上!”
项笙僵在原地,百感错杂掠过心头,她好容易寻来的时机,又断送在孟炎手中。
她悔极了,方才就该袖手旁观,看他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