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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倒了大霉

作者:秋风散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多诨?自然没有。”萧美人摇摇头,“说笑呢,只怕多诨人自己都不懂地图是为何物。不过其他诸国,比如百锦、坡琼、大果等等,这倒是都有。”


    与史章俱备、积厚流光的卫朝相比,南边的多诨,显然一向不被卫朝人,尤其是贵族们放在眼里。每每提到,只形容他们“断发文身、不事农耕”,未曾开化,不愿与之合流。


    白竺朵曾与大哥二哥聊过,他们反倒不这么认为。多诨人有自己的一套行事风格,有别致的风土人情,虽言语无法与卫人相通,却也能看出绝不乏等闲之辈,战场上兵刃相接,战术交锋时便可见一斑。


    “为何独独没有多诨?”白竺朵问道。


    “说起这个可就有趣了。”萧美人捻着帕子边喝汤,准备将记忆娓娓道来,“这扇疆域图,还是当初陛下送给先定明太子的贺礼。”


    提到定明太子,萧美人下意识多瞧了一眼白竺朵的神色,见她容色依然和悦,才继续讲下去:“最初仅有三扇,绘天下版图,而且呀,还是陛下自己亲手做的。”


    “你也知道,陛下幼时,随尚未出仕的谢相游历天下,每至一处,或自己摸索,或找寻府官要当地详细的山河地图,与御书房给的旧制图两相比对,摹抄勘误,整整花了六七年,才堪堪完成长安城周边的部分。”


    “靖安殿下曾向我提过,她二弟与大哥许了诺立了誓,这一生唯一的大事便是作完这幅江山域图。谁知如今……”这一部分萧美人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另起一头,“后来陛下登临大统,谢相另送了置于左右的职官屏,其上罗列各部官职,对应写了人名的浮帖,依照吏部人事变动,一月一换,中间的疆域图屏也由山河官与职方重新补足。”


    “语言不通,底细不明,派出去一个人便要死一个人,那些职方也无一人愿主动站出来做这件事。若是陛下未践祚,说不定会自己入多诨去。”


    他确实会这么做。白竺朵与作为原书配角而存在的姜临霁初见于睢阳,那时他同谢相上门拜见她父亲,一是为姜临霁入军受训作准备,二便是为求白都尉引见可拉拢的本地士族。


    卫朝疆域辽阔,朝廷之手必不可能事无巨细伸入整个帝国的每一处角落。就连新上任的府官,初到任上必先登门拜访当地望族大家,这在官场都是司空见惯之事。若要读懂睢阳城的故事,比起府衙公案上的簿册,存于周郑二姓府库中的地契账目更为直观确切。


    姜临霁曾说,他几载奔忙,只为高居庙堂的长兄扫尽障碍,哪怕需要他同这些地头蛇们虚与委蛇。


    战场上见血封喉的利刃,剥去铁甲,却是描绘山川好景的缱绻之笔。


    白竺朵曾经还对此感到疑惑,原书本是一本没几分深浅的小说,怎会愿意在一个小小的皇子身上着墨,为他创造这样的一个人设。她记忆里可没有这一段。


    后来她才慢慢懂得,原书中只惊鸿一面的边缘角色,在这个世界里也是鲜活地存在着。


    元夜萧美人亦要温书,听礼安公主说要看焰火,不愿去凑热闹。陈婕妤忙活了一整天,也没精力陪着,白竺朵只得别过陈婕妤宫中众人,自己带着几个近侍,拉礼安公主一路散步,行至宫后苑西北角的飞鸾台下。


    “咱们爬上去,谁怕高谁就输了!”白竺朵说,“敢不敢比?”不等她说完,礼安公主早已一溜烟冲进上台顶的木梯。“白姐姐没我快!”


    白竺朵怕她跌着,提起衣裙“咚咚咚”快步冲上木梯护在她身后。


    “小姐慢些,仔细绊着了。”苏台总是不得不跟在一小一大后头操心。


    “哇!”只听得一声惊叹,“开始放了!”


    乍见朱尘,散为乱星,银花如雨,触目纷纷。


    这里不仅能看见整个宫城,甚至可一览大半个皇城全貌。东市不宵禁,达官显贵的高门大宅也多建于此处,此刻正灯火通明,宫墙里的焰火之外,属那里最引人注目。


    礼安公主一手抓住飞鸾台的栏杆,一手指向远处,“姐姐看!天上飞着一棵树!”


    顺着小公主的手望过去,是尚水亭的方向,元夜宫中的焰火便是在此处点燃。飞鸾台处,可将尚水亭四周宫人嫔妃身影皆看得一清二楚。


    傍晚姜临霁对她提起定明太子,她莫名便想起了飞鸾台。上一回登台,那个众望所归,被封为太子的人对她许下以天下作聘,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成为太子妃,之后静静等原书大结局到来即可,白竺朵以为自己真的快赢了。


    但最后一身凤冠霞帔与太子成婚的人,不是她。


    “你或许不曾想过,今日坐在这里的人,是本宫吧。”大婚后,新封的太子妃居高临下,说为她向太子讨了良娣之位。


    “爱做良娣你自己给自己封个做做吧。”白竺朵将从发髻上垂下来的丝带往身后一撇,“臣女也不碍着太子妃娘娘的眼。”


    郑璨心斥她道:“白大娘子,别太嚣张了。”


    “我是嚣张得很,所以再找我姨娘麻烦,拿阿延威胁她做事,我就会跟殿下说你偷了我的药方。”拿人把柄在手,白竺朵尚不惧在她面前出言不逊,“或者等濯心回来发现你做的这一切,再禀报给殿下,届时或许殿下会对某些人改观吧。”


    “你!”郑璨心语塞。


    “你曾声泪俱下地求我,为你与殿下的孩子让出一条路,我让了。”白竺朵最后警告她,“好好做你的太子妃娘娘,咱们尚可相安无事。”说完,将郑璨心为太子求的疫病药方留给了她,这是郑璨心认为可取代她,成为太子妃的筹码。


    从白竺朵作出放弃男主的选择开始,原书剧情便开始完全不受控地往她难以想象的方向发展。


    她的表姐郑璨心得偿所愿,与太子一同正位东宫,不久即诞下麟儿,帝后大喜,赏赐金银无数——假如真是这样顺利,即便白竺朵回不了家,她也觉得尚且可以接受。


    但之后发生的一切偏偏并非如此。


    定明太子与帝后政见有别,更是受昭宣帝庶兄挑拨,认为皇后在两位亲子中偏宠幼子姜临霁,屡屡在皇帝面前对太子妃表现出不满,就是有心劝皇帝废长立幼之意。


    晋王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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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世昏君当道,意欲取而代之,在晋阳拥兵自重,几乎要陈兵于都城之下,又几次三番从太子处寻突破口,挑拨其与帝后的关系。


    但太后与太子乃是血脉相连的亲生母子,又怎会真的反目成仇?白竺朵一直想不明白,为何晋王轻轻一挑唆,两代人费劲心力营造的温情,竟会顷刻间轰然倒塌。


    想得出神,直到看完焰火陪礼安走下木梯时,心中还萦绕着此事,竟然忘了留心木梯扶手松动之处,左手上一捞空往外歪曲,整个人失了重心,直直朝地面坠去。


    她心下一动,连忙换另一只手想抓住栏杆的另一头,却早已来不及。只听得“砰”的一声,她知道那是自己的头骨与地面相撞的声音,右耳嗡嗡地,似乎正涌出一股暖流。


    “真是倒了大霉,不会是撞到耳朵要聋了吧。”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白竺朵心里如此想道,否则为什么自己用尽全力试图发出声音,也一个字都听不清?


    *


    将作与少府二监都都低头立于堂下,一声不吭,延英殿正殿的两根各一抱的立柱一左一右杵在他二人身侧,挤得人喘不过气来。


    “二位如今,还有什么话说!”姜临霁眼中闪过杀意,抬手一扬,案头的茶盏眨眼间几乎飞了出去,又重重砸落在地,碎片飞溅起来,连带茶水一同扑到少府监腿上。


    只听得姜临霁缓慢开口,声音不算凌厉,却蕴着杀机,“许少府可真是好大的面子。”


    少府监许继宗吓得双腿一软,几乎要整个人跪趴在延英殿地面上,“陛下冤枉啊,应是娘娘看岔了阶梯,踩空跌下来也说不定。”


    元一公公呈上将作丞于飞鸾台下寻得的,被白竺朵踩折的断木,姜临霁压下心火,拿在手中查看一眼,心中恨意再难压制住,猛地一丢,那木料就正飞中许继宗官帽,竟将他官帽直直砸落在地。


    随侍一旁的玉甯惊骇万分,心中只惊陛下不愧是习过武的人。


    姜临霁又看向将作监王炳仪,王炳仪不说话,只是垂头跪着。


    许继宗面上一副吓得不敢出声相驳的模样,却在心中暗暗咬牙切齿,可笑他年纪五十有六,竟被一介少年天子如此逼迫。


    “方才你还要同朕狡辩什么税征不上来,户部不愿拨款拨物给你们,说少府自己没银子,修不好。”姜临霁一拳叩在桌案上,指节与桌案相触碰,砸得他手上乍然显现几丝血痕。“飞鸾台,万两金!父皇在世时,拨了专银给你们修的,你们竟拿这种东西,给父皇,给朕修成这样!这也叫没银子了吗?”


    他血气上涌,转身去抽墙上的剑,元一只是晃了晃神,没拦住,下一瞬银光照面的利刃就几乎要刺穿许继宗的右臂。


    玉甯大骇,跌坐在地。元一却也顾不上她,箭步冲上前去半跪着用双手抓住姜临霁的衣袖,“陛下三思,切莫冲动!正殿见血乃是对先祖不敬啊!就算要处置此人,也无需脏了陛下您的手。”


    姜临霁仍紧握着剑,两眼死死地盯住许继宗,剑尖随着他的愤怒而颤抖着,最终还是抽了回来,刃上流下几滴少府监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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