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南秀丽的庭院里,三个风姿各异的男子坐在铺了一层厚密草席的长廊上,一边悠闲的晒着太阳,一边品酒赏园。
时不时徐徐和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人也因此被熏得昏昏欲睡,恨不能就此醉倒在这慵慵春日里。
又是一阵风来,吹落杏花如雪乱,淋得刚好坐在树下的林逋拂了一身还满。
眼看杏花拂之不尽,他也不恼,索性随它们去。只端着飘了两三片雪白花瓣的杯盏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什么,然后又仰头和着杏花将杯中美酒一饮而下。
这酒他喝的又快又急,有几滴透明的酒液从绯色的唇瓣和碧色的杯口间溢出,沿着脖颈那段优美的曲线一路向下,隐入衣领深处不见。
如斯美人美景,怎不叫看了的人赞一句: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1】
可惜,这里没有那位“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2】”的多情少女,只有两个不解风情的大老爷们。
面对这样堪称活色生香的一幕,坐在中间的锦衣公子却开始煞风景了。
“我说君复,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求京中的叔父从和乐楼、玉仙楼带回来的琼浆、玉液,这般名酒,不说细品,你这没滋没味像喝白水一样是怎么回事?”
在说到“好不容易”这几个字时他还特意加重了语气,以示对林逋这般牛嚼牡丹的举动的谴责。
“咳——”坐在他身侧的好友低声咳嗽了一声,示意他适可而止。
也不知是谁死皮赖脸主动拎着酒上门,不顾主人家的冷脸硬是要拉着他品酒,没见着人家不乐意吗,再多说几句,只怕他也要受牵连一道被赶出去了。
想起方才开门时林逋那句“怎么又是你”,他就忍不住用酒杯掩唇一笑,这个“又”字用的可谓是相当灵性了。
由此可见,某人来的到底有多频繁。
锦衣公子不知道好友心里的腹诽,他看着林逋飞过来的眼刀,摸了摸鼻子“哈哈”干笑两声。
“我这不是想着给君复添点人气儿嘛。子谦你看看他,成天山里来水里去的,尽往那深山老林里钻,要不是还不能辟谷,能吃能喝的,我还真以为他看破红尘成了那餐风饮露的仙人呢。”
说完,他故意往林逋身上蹭去,嬉笑道:“林仙人,也给我沾点仙气呗!”
林逋用酒杯抵住他的额头,一脸嫌弃的将他的头拨开:“一身酒味,起开。”
锦衣公子被这一推顺势就歪倒在了安子谦身上,嘴里还哼哼唧唧的抱怨:“你看看君复,平日里对着他那些宝贝梅花那叫一个温柔似水,怎么就不见分些柔情给我们呢?”
安子谦冷不丁叫一个硬邦邦的大男人“投怀送抱”,一时手里的酒杯没拿稳叫酒水打湿了大半个袖子,有些洁癖的他登时脸色泛青,笑容再维持不能。
他默念了好几遍“这家伙不能打,打了他真的会哭给我看”后,才勉强冷静下来。
安子谦僵着一张俊俏的脸,右手使力拎起怀里这个大家伙的衣领,和林逋同款嫌弃:“请明仁兄去掉那个‘们’字,不要带上我,我觉得君复兄这样甚好。”
像明仁兄,就是太闹腾了,明明连儿子都快进学了,怎么还跟小孩似的。
“子谦,你还是我的子谦吗?”
徐明仁像只被拎着脖子的猫,扑腾着捏上了安子谦的脸,不敢相信的控诉道:“你的温文尔雅呢?你的谦谦君子呢?你怎么也跟着君复学坏了,变得这么冷漠无情!”
安子谦按了按额角,只觉再和他说下去自己就是个傻子。不,应该说从早上陪他上门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明仁兄,你喝!醉!了!还请自重!”他一字一顿说的无比用力。
“我没喝醉!”某个人菜瘾还大的家伙还在叫嚣:“这才哪到哪,咱们不是说好了嘛,要把君复给灌……唔!”
不好!
徐明仁话还没说完,就被安子谦眼疾手快的给喂了一杯酒,很快便一脸迷离的抱着酒壶今昔不知何夕了。
“我说明仁兄你醉了,你就是醉了。”安子谦笑的一脸“温柔”。
因为某人的猪队友,他们之间的联盟顷刻瓦解。
免费看了一出闹剧,本来郁郁的林逋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他手搭在酒壶上,食指轻轻敲击着壶壁,一边听着节奏,一边看似漫不经心的说:“既然都说漏嘴了,到底什么事子谦你还是直说吧,省得后面他又出什么馊主意。”
这才几杯,就醉倒成这样。这点酒量,也不知是哪来的胆子还想着灌醉他。
林逋浑然不觉自己同对方半斤八两,暗暗腹诽道。
安子谦看着趴在案上“嘿嘿”傻笑的徐明仁一脸无奈:“谁让某人一直认为自己千杯不醉呢。”
“所以你就答应和他一起来给我灌酒?子谦,你就纵着他吧。”
“难道君复你不是?”子谦反问道。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虽然明仁兄的做法是有些……”
安子谦想了半天,最后勉强说了个“出乎意料”,也算是给徐明仁留几分面子,“不过他也是关心你,这几年每次一过完年,你就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莫说是他,就连我也有点好奇了。”
“好奇什么?”
“好奇到底是什么吸引了你。”安子谦向书房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好奇你书房里那枝宝贝的不行的梅花。你表现的这样明显,别说我了,连明仁兄都看出来了。”
难怪刚才那家伙好端端的提什么梅花。
“真这么明显?”林逋往上拢了拢衣袖,借着倒酒的动作掩去了脸上的不自然。
“如果此时君复兄面前有面镜子,那你一定不会问出这句话。”安子谦避而不答,可是这句话本身就已经很能够说明问题了。
林逋从不怀疑他这位友人的敏锐,只是那曾叫他无数次夸赞过的优点放在此时却让他有些郁闷。
“那枝梅花是我的一位好友送的。”
因为这时节正值梅花盛开,所以林逋偶尔也会将花拿出来,临摹作画。平时他都是放在盒子里藏好,毕竟夏日的还开放着的梅花就叫人诧异了。
不过他的书房素日不许旁人进去,他的两位好友是如何知晓的?
是了,梅花瞒得住别人,瞒不住日夜在一起生活的家人。他表现的这么明显,怕是家里人担忧才会托好友打听吧。
“我猜也是,毕竟以你那爱梅成痴的性子总不可能是自己去折的。”
他们都知道林逋极其爱梅,甚至到了爱梅成痴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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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从不攀折梅花。
不过他倒也不是什么迂腐顽固之人,惜梅是他个人的事,他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自己不摘也不让旁人摘,一般只要不伤及梅树根本他是不会阻拦的。
毕竟时人爱花成风,簪花、插花都是风雅之事,就是寻常百姓逢年过节家中也会摆上各色花果。林逋自己也只是不摘梅花而已,平时屋里少不得也会插上几枝山花野菊。
只是他不在意,但他的亲属友人皆顾念他的喜好,自己赏玩倒还罢了,却从不会送折下的梅花给他插瓶,大多都是字画或盆栽。
所以林逋屋里的梅花才叫人这般惊奇。
安子谦得了答案,不但没有满足,好奇心反倒是越发深了:“那不妨我再猜一下,让你时常出神的原因也在送你梅花的那位友人身上。”
虽是疑问,他却说的无比笃定。
“子谦,我记得你不是个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林逋对安子谦的推测不置可否,只浅浅啜饮一口杯中的美酒。
唔,不愧是和乐楼的琼浆,果真名不虚传。
“没办法。”
安子谦摊了摊手,温雅的脸上难得带有几分不正经:“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明仁兄呆久了,我也是会有好奇心的。更何况,君复兄,你是我的好友,你的事我自然关心。”
听到这句话,林逋神色柔和下来。
他提起酒壶给双方各斟了一杯酒,然后递一杯给他,“哦?那你说说,你好奇我什么,又关心我什么?”
安子谦接过酒杯,笑眯了一双狐狸眼,“我若记得不错,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你身边有这样的梅花呢,你还偏偏藏着掖着,想必那位友人很是得你的心啊!”
林逋垂首摇晃着手里的酒杯,看着杯底彩绘的红梅在清澈的酒液中绽放,眼里也泛起柔波,“你说的没错,她确实很得我的心,堪称平生一知己……”
“得君复的心?!”
林逋话还没说完,某个醉鬼突然抬起头,大着舌头插了一句话。
“不……不行,最得君……君复心的是……是我们才对,我们可是打……打小就认识。君……君复,不就是梅花嘛,改……改天我……我和子谦送你一屋子。”
说完,打了一个酒嗝又一歪头趴了下去,不省人事。
被他这一打岔,二人一时间气氛全无,脸上俱是哭笑不得。
“醉了还这么不安生,不愧是明仁兄。”
好一会儿,安子谦摇了摇头,冲林逋举杯示意:“不过这回闹腾的应该是彻底安静下来了。君复兄,现在我有佳酿一盏,春光一季,只差一篇配得上这美酒美景的故事,高山流水,得遇知音,不知子谦是否有这个荣幸听上一听?”
“有何不可!”
将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林逋白皙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一层薄红。
他好像也有些醉了,确实很想找人倾诉一下心里话。
“只是这故事的名儿不太恰当,《高山流水》?不好听,我要换一个。”
“换成什么?”
“《幸逢春》,这个故事该叫《幸逢春》。”
林逋右手支着头,看着案上日光透过花枝投下的斑驳光影,不知想起什么,愉悦的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