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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关心则乱

作者:一揽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天色渐暗,卷桃将一封书信送到王桢书房。


    “郎君,奴婢斗胆问一句,娘子真的选择了沈公子吗?”


    王桢刚从函封中将三叶澄心堂纸取出,“是沈明淮让阿潆选了他。”


    卷桃看了王桢一眼,又迅速垂下头去,“可……奴婢觉着,沈公子对娘子亦非真心。”


    “阿潆又何尝不知?只是眼下局势尚未明朗,需以假乱真。”王桢笑着叹了一口气,将信笺收好。顿了片刻,又道:“若有那么一丝真情,更好。”


    卷桃随即肯定道:“娘子才貌俱佳,一丝真情,定是有的。”


    王桢提笔蘸墨,“商家那边,可有异样?”


    “一切如常。只是近来商家娘子与卫王殿下见面很是频繁,好似……要成了。”


    王桢将素纸折好放入袖中,“那便再给他们添把火。”


    京城夜启,举目繁华。会仙酒楼内笙歌满堂。


    “王妃怎亲自到这种地方,与殿下说一声,让他们来便好,王妃何必走这一趟。”容梅扶着谢蕴在楼上雅间坐下。


    “未能替王爷争取到吏部的支持,我须在这些事上多帮帮他。”


    容梅手握锦绣团扇,缓缓摇起来,“王妃已经尽力了。只是那商家娘子目光浅,上错了船。”


    “容梅,不可多言。”


    “奴婢知错。”


    两个身着蜀锦的年轻男子走过,坐在隔壁闲谈,声量高昂。


    “王尚书的女儿?可是前些日子刚行了笄礼的那娘子?”


    “嗳!就淑妃娘娘为笄礼正宾那位,全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


    “嗬!听说那娘子容貌在上京可堪翘楚,不过又听说前段时间被香灰烫伤了脸……”


    “这不,南下求治,又与那沈明淮碰到一处,一来二去,看对眼了呗!”


    “郎才女貌,倒也般配。只是定国公如今方被罢免……惜矣,惜矣。”


    “堂堂当朝相公,勤勤恳恳为官几十载,辅佐官人作出的功绩,你我可是看在眼里。定是遭歹人陷害……”


    谢蕴吩咐一声,过了一刻,容梅折回雅间。富商、胥吏,互为谈资,却都绕不开一件事。


    “也不知是从哪儿传来的消息,说沈公子与王娘子情投意合,在扬州成日形影不离——好事将近了。”


    “看来芍药宴只是个幌子。”见容梅一脸愁容,谢蕴只是拿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抿入一口明月峡茶。


    “不急。王家支持的,不会是老五。”


    “阿姐?”


    一身琳琅珠玉的小娘子绕过屏风,径直向谢蕴走来,“阿姐怎在此处,又是替王爷来体察民情的?”


    “阿霁此次出府,伯父可知晓?”谢蕴笑着将她缠在一处的珠链解开。


    “阿姐该不是要去跟我爹告状罢?”谢霁却神气高傲地,丝毫未将府里的侍卫放在眼里。转又问起:“阿姐方才说王家,是咱们前些日子去的那个吗?”


    谢蕴未答,忽问:“阿霁觉得,沈公子如何?”


    谢霁一时不解其意,“沈公子,定国公的儿子?……还不——如王公子。”余光里瞥见谢蕴眼神的变化,吓得谢霁速速改口。


    “王公子?”谢蕴开始回想笄礼那日的情况,“阿霁是看上人家了?”


    “阿姐!胡说什么呢。”谢霁顷刻满脸红透,用手替自己扇起风来。


    谢蕴示意容梅,团扇转了向,谢霁一把拿过一个劲儿地摇起来。


    “我本想为你二人制造一些机会。现下看来——”谢蕴硬生生被谢霁打断。


    “好姐姐!当真?”谢霁此刻好似看见蜜饯便兴奋不已的孩子。


    谢蕴敛起柔色,“阿霁,你方才问王家,便是王娘子与沈公子要成了。”


    “沈公子与王娘子,与我何干……阿姐是说,王家已经选择了五殿下。”谢霁这才发觉外面疯传的闲碎话意味着什么。


    谢蕴郑重地点了点头。


    “可王娘子择夫婿,怎就一定与这朝堂扯上关系呢?阿姐可能不清楚,沈公子可是上京择婿榜的榜首啊!不知有多少人想择他做东床。这样的人,王娘子喜欢,也不奇怪嘛。”


    谢霁一口饮尽杯中茶,猛地一放,“人生百年也就寥寥一瞬,为何不能嫁自己喜欢的人!”


    谢蕴怔了怔,这个堂妹往日行事虽有些荒唐,却也不曾像今日这般。看来她真的很喜欢王桢。


    “你与王公子就见过那一面罢?”


    谢霁一下蔫了,“是。可十六年来,从未有一人能让我……有这般感觉。”


    少女情思,她从前亦是有的。现下……想求一个“安”字,都不得不争。谢蕴自嫁与益王,所有人都让她做好三殿下的贤内助,只谢霁,每回来找她说说俗事趣闻,少女的熠耀一点点地使她枯萎的根再次濡润起来。她终是心软了。


    “回去等我消息罢。”


    谢霁倏地站起来,扑向谢蕴,“阿姐最好了!”


    谢蕴被她压得往后仰,“我只是希望你认清他的为人,再做决定。”


    “晓得了晓得了。”


    异彩夺目的珠钗一晃一晃地离开了会仙酒楼。


    容梅谨慎提醒道:“王妃真的要促成小娘子与王公子吗?若王爷知晓,怕是会不高兴……”


    谢家两宗,一文一武,武将谢玄与文臣谢定,曾占据大越朝廷的半壁江山。后天道下济,鸿钧曲成,谢家势力严遭打压,虽仍列世家大族之间,却远不如从前。因此她嫁入益王府,成了众人口中的益王妃。


    “我嫁他,并不代表我谢氏一族都与他签了卖身契。阿霁的幸福,我一定会守护。”


    容梅急道:“王妃,此话——”


    “此话说不得,我知。你跟我近二十年了,我只信得过你。”谢蕴将手搭在容梅腕上,忽问:“近日怎不见半声。”


    “据说是王爷派差,南下去了。”


    容梅跟着谢蕴往外走。满堂华烛暗下,玉楼歌舞方才开始。


    莺声燕语散落林间,化作曦光透入屋内。王琰轻手轻脚地下榻,正往外走,被忽地起身的沈明淮一把拉住。


    “去何处?”


    王琰俯下身来,挑逗道:“如厕,沈公子要一起吗?”


    沈明淮侧支起身,青丝垂在肩后,“还须这般穿戴整齐?”


    王琰抿了抿唇,“……其实是去换药,你整日与我在一处,我只好这个时辰出去。”


    沈明淮利落穿衣,“下回直接与我说,我在外面守着。”


    待他掩上门,王琰急坐到榻上运功。最近一段时间为了避开他主仆三人,每日提前一个时辰起身到附近的山谷打坐。


    山谷阴晴不定,晨间雾气逼人,流火竟未起一点作用,只能让她的寒气游离体内,尚未伤及心脉。


    这个小村处于山林之中,虽亦享有太阳馈赠,却因林木茂密,气温比外界低了不少,王琰的肩伤渐渐痊愈,寒症却不见好转。


    今日许是屋内暖和,此次运功很是顺利。怕屋外人候久了,王琰匆匆合上衣裳开门。


    沈明淮抬手捻着她的衣领,“恢复得如何?”


    “已无大碍,我们明日便启程罢。”


    王琰今日面色确实好了很多。沈明淮下意识靠近,再次抬起手,“我瞧瞧。”


    王琰随他退进屋内,忽地反应过来,捂上脖子,嘟囔道:“真的无碍了。”


    沈明淮亦才回过神来,一时间没了言语,外面的鸟儿叫得正欢。


    王琰将他牵到榻上,捧起他的头发,“往日都是你帮我,今日换我帮你。”


    这其实是王琰第一次替人梳发,还好平日曾看李长凌束过,便照他的样式,给沈明淮梳上一个高马尾。


    “这不太适合——”


    王琰旋将沈明淮转过来,俊美之甚,皎如玉树临风前,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双手搭上他的肩,含笑凑近,“真好看。”


    沈明淮揽上她的腰,收力半分,“日后慢慢看。”


    “沈公子,文璇姐姐。”


    王琰闻声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沈明淮跟着她走出屋,随口唤了应冥一声。


    “这是我娘刚做的饼,你们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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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尝。”小檀将分好的饼摆上桌。


    用过早饭后,王琰说起明日离开之事,小檀的失望转瞬写在脸上。


    “这样着急,姐姐的伤好了么?”


    这段时间劳她有心照料,王琰一行人在村子里收到了许多善意。交情虽浅,王琰到底还是感激的。


    “我们有要事须尽快启程。别担心,我已经无事了。”


    华信早没了踪影,王琰拉起身边人,最后再在此处转转。沈明淮回屋拿上大氅,随她出了院子,往山谷的方向去。王琰瞥了沈明淮一眼,好似只是随意选的一条路。


    沈明淮忽地停下,将她拉回来,系上大氅,“再往深处走,就冷了。”


    他难道早就知晓……王琰五指扣上他的右手,“来都来了,去看看罢。”


    愈往里走,水声愈清晰,隔着林子不断传入耳,宛若佩环相击。


    “山清水秀,风景绝佳,就是冷了些,对你的伤无益。”


    王琰旋即止步,沈明淮随之立在她身前。虫语、风鸣、流水清音,穿林打叶聚在此处,纠缠不清。


    “你何时知晓的?”


    “第一次起,便知晓了。”


    王琰再次试着抽回手,却被眼前人紧紧扣住。


    “那你为何今日才说?伤好了,预备走了,可以不用再辛苦陪我演戏,所以大发慈悲告诉我一声是吗?”


    沈明淮冷下声道:“王琰。”


    王琰咬住下唇,盯着他的衣摆。


    沈明淮换一只手锢住她,走回两步,“我知你现在还不信我,但又何必以这种方式防着?”


    “我没有。”


    沈明淮探上她的脉,“你的寒症并未好转,或许孙大夫所言属实。你既不想说,我便不会问,你亦无须避着我到这种地方疗伤,往后还是我早起一个时辰出去。”


    指尖嵌入掌中,王琰红着眼抬头,“你怎么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为所有人考虑的样子?”


    沈明淮顷刻愣在原地,“我只是——”


    “你只是习惯了观察所有人,看穿他们的假面,却到最后才宽容大度地出手揭下。你没错,只是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王琰甩开他的手往回走,盈盈泪珠从面颊滚落。沈明淮只默默跟在她身后,一路无言。两人一前一后回到院中,华信和应冥看着自家主子犯了愁。


    向晚,四人受邀到吴婶家中,小檀随口问起华信,应冥只道他有事出去了,似乎对沈明淮未将差事交与他而略有不喜。这顿饭吃得无甚滋味的,还有王琰。


    “吴婶,这些天我一直很好奇,村子里是不是只有女子?”


    吴婶亦放下筷,“是啊。这村里,全是寡妇。”


    王琰此前已暗暗揣测,不想真是如此。


    “她们的丈夫多是为采矿而死。起初只是个别家,后来像我这般带着孩子的寡妇,也会闻名而来,讨个安稳。”


    小檀些许担忧地瞧着母亲,吴婶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王琰这才继续问道:“您并非本地人?”


    吴婶提筷夹了一些咸菹,“那年洪灾,家没了,他没了,可不就到这儿来了。”说到这里,小檀的神情亦染上哀色。


    沈明淮闻声放筷,“那年洪灾很严重?”


    小檀缓缓点了点头,“死了很多人。娘带我回了外祖母家,这才有幸躲过一劫。”


    沈明淮轻叹道:“人在天灾面前向来无力。”


    沉重的话题结束后,王琰独自回了小院,对着明月看了不知多久,华信回来了。


    “王娘子,你怎没去吴婶家吃饭?”


    王琰瞥见他手中提着糯米粉、绿豆和砂糖,又见他已然吃饱的样子,“得了什么美差,怪不得应冥不高兴呢。”


    华信忙擦净嘴角,将东西放到庖厨,“等公子回来,娘子便知晓了。”


    沈明淮与应冥在话音落下的一瞬,走进院中。王琰未瞧一眼,直起身回屋。院中三人没有一点要瞒着的意思,主仆热烈地探究这冰雪冷元子要如何做。外边言语渐散,脚步声趋近,王琰迅速面里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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