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
“没有。”
沈明淮眼如利刃,面色又沉下几分。杨斯同到底还是怕他将此事捅出去,咬牙道:“过半个时辰自会恢复。”
沈明淮与王琰让出一条路,“这位娘子,你可以离开了。”
女子拢好衣裳,感激地向他们磕头后快步离开,他二人亦回了沈明淮房中。
“季良!”
杨斯同怒喝一声,一袭黑衣的男子走进屋内。
“沈明淮这般护着这婆娘,你去看看她是不是王琰。”每回他一靠近,王琰那避之不及的模样,使杨斯同的怒气又盛了几分。
掩上房门,王琰旋即松了一口气。
“太不小心了。”李长凌责备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王琰身躯一震,转而怨道:“不是说好在我身边么?这次多亏沈公子出手相助。”
李长凌一手撑在桌上,“你前脚出了门,我后脚便上房梁盯着。你这机警劲儿,让我如何放心你一个人?”
“今日小失误,小失误。”王琰嬉皮笑脸道,“没有那么严重罢。”
李长凌忽地挥袖,屋内油灯尽灭,又示意他们噤声。未过多久,窗外的人影消失,声音却从西面厢房传来。
“王娘子。”
李长凌转瞬翻回自己屋中,打着哈欠开门,不耐烦道:“都这么晚了,你在我妹妹门前嚷嚷什么。”
王琰飞速从那扇窗翻了出去,沈明淮快步走到门前开出一条缝,嘎吱一声,又迅速关上。
季良又回到沈明淮房前,问道:“沈公子,我怀疑有刺客藏在你房中,为了你的安全,可否让我进去查探一番?”
沈明淮微敞屋门,压着眉道:“杨大公子是认为我身边侍卫无用了?”
李长凌抱臂走过来,抬高声量道:“嗳——亦觉得我无用啊。有刺客藏身沈公子屋内,我竟也毫无察觉。”
季良顿时骑虎难下。王琰披着水色外袍,揉着眼从房内走出来,“发生何事了,这般聒噪?方才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在门外喊我。”
杨斯同摔开房门,瞋目而立,大骂:“蠢货!”
杨景哲顶着凌乱的头发从屋内走出来,“发生何事了?怎么大伙儿都在。”
李长凌甩手回房,“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睡觉。”
顷刻三门紧闭,留下杨景哲兄弟二人面面相觑。
“无事!睡觉!”
杨景哲起得颇早,方入辰时便来找杨斯同一起用早膳。说起此次外出游历,话里话外皆是惋惜。自秀州往南还有诸多风景,杭州、明州,亦令人神往。
“何人要去明州?”杨斯同只道他们三人是一同前往杭州。
杨景哲咬了一口馒头,“李少侠,我也是碰巧听明淮兄那两侍卫说的。”杨斯同忽起身往厢房去。
“嗳——”杨景哲快速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回身问道,“大哥怎么了?”
“你先吃,我忘了样东西。”
杨斯同回房提笔蘸墨,速速书信一封,交与季良。方才他还抱怨,李长凌将王琰从床上提起来后,整日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根本寻不到机会出手试探。
“益王殿下的人上回全折了,”季良将信塞入衣裳内,“还有谁能做这事?”
“你只管送信就是,其余的都不是我们该考虑的。”杨斯同大步迈出房门,“杀他不易,杀她,还不简单吗。”
三人在华亭县分别。近来行踪暴露,暗处之人虎视眈眈,李长凌忧心难掩地交代半天,唯沈明淮郑重应下。
王琰虽知常人伤不了他,却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师兄亦不能掉以轻心,毕竟你的仇敌可不少。”
“晓得了晓得了。我将阿潆托付于你,少一根头发,惟你是问。”李长凌张牙舞爪地恐吓沈明淮,频频使眼色。
王琰在肩上拈起一缕碎发丢掉,“我能保护好自己,师兄就别担心了。”
“我走了,随时写信与我。”李长凌策马绝尘而去。
王琰一跃上马,与华信走在最前头。四人连赶两个时辰的路,华信嚷着要在此处休息休息,旋即拉上应冥蹲在河边窃窃私语。
“太不对劲了。”
应冥拿着竹枝在地上随意比划,“何处不对劲?”
“他们之间到底还有何误会。”华信百思不得其解,“那日公子已然道歉,莫非王娘子并未接受?不应该啊,那夜不还送来了解酲汤么?”
“无非是,”应冥丢掉竹枝起身,“小吵怡情。”
华信倏地站直,“你也觉得不对劲罢!公子还说什么朋友,他到底懂不——”
“懂什么?”
沈明淮飘飘然立在他俩身后,影子长长投下来。
华信干咳两声,“没什么,应冥竟说些不正经的。”
沈明淮掸掸衣袖,“说什么了?”
华信转头便将应冥卖了,“他说公子与王娘子是小吵怡情。”
“你!”应冥瞪了华信一眼,“公子,属下知错。”
沈明淮眸光流转,这天气何时这般燥热了?让人静不下心来。
“你也敢妄议旁人了。”
华信抓住应冥的双臂,一脸的不可置信,“公子竟对王娘子无意……”
果子忽哗啦啦滚了一地。
王琰拍拍裙摆,面若冰霜地瞧着河边站着的三个人,“休息好了,就继续赶路。”
华信一个箭步飞来,“王娘子怎都扔了?正渴着呢。”
王琰冷笑一声,“你就不怕我采的果子有毒?毕竟我们非亲非故。”
沈明淮上前一步正要解释,王琰顿时神色大变,抓住他的手臂,侧身使出一个飞踢。
身轻如燕,松花色束发飘带随风而起,不知何处飞来的刀一半都插入了树干中。
王琰本就在气头上,此刻眼底的寒意再抵挡不住,周遭遍地打了个寒颤。
“只会做些偷鸡摸狗之事,老鼠见了都要尊称一声爷爷,该不是鼠帮帮主罢?”
一个右脸长了瘤子的人对前面的人道:“老大,她骂你是老鼠爷爷。”
“蠢货,要你再说一遍?”头发扎了十几根辫子的长脸男子往他头上一打,走了出来,“只要你们告知静心的下落,本帮主——”
“嗬!真是鼠帮帮主啊。”
袁铁“啐”了一声,“去你姥姥的鼠帮!本帮单名一个虎字,白虎帮,晓得吗!谁允许你打断本帮主说话的,说到哪儿了?”
滑子回道:“只要他们说出和尚的下落。”
袁铁清清嗓子,继续说道:“只要你们告知静心的下落,本帮主自然不会对你们怎么样。倘若不——”
“倘若偏不,你能奈我何?”
这女娃显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滑子又道,“老大,她又打断你。”
袁铁被气得火冒三丈,“那便要你们好看!”
“我已经够好看了。”王琰勾唇,一瞬从腰间抽出软剑。
滑子悄声道:“老大,她确实很好看了。”
“蠢货!”袁铁踹了滑子一脚,“去给这小妮子一点颜色瞧瞧。”
王琰提剑迈步,柳眉微攒,“我很不喜欢你这张嘴,比茅房还臭。”
华信与应冥窃窃私语,“应是瞧不到落花剑法了。”
应冥疑道:“为何?”
华信斜睨对面二人,“因为花香不能沾上粪土味。”
滑子拿刀向她砍来,王琰侧身避开,腕转剑斜,剑刃已削向滑子右腿。那滑子纵身一跃,刀再次砍下。
云衣缠上刀身直逼其腕,滑子横刀猛地一落,王琰持剑直指其喉,滑子被逼得节节后退,袁铁提刀相抗,奈何王琰剑招又疾又妙,不过十招便败下阵来。
“这妮子功法了得,”袁铁吹哨一声,“可惜,今日便要命丧于此了。”
乌泱泱的人从林子里涌出来,十余名武功不凡的各路人士将他们三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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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王琰扫了一眼,轻笑道:“这便是你的鼠子鼠孙么?”
“这嘴与李长凌一样碎,真是令人讨厌。”一娘子张目怒视。
“没了李长凌,我劝你们还是束手就擒罢!”一男子高声喊道。
“对付尔等蝼蚁,用不着李长凌出手。”王琰旋即又压低声音,“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跑!”
“好狂的口气!”
“不好,他们要跑!”
四人轻功不凡,脱身不是难事,但那群人亦不是善茬,追得颇紧。走到一个岔路,所幸提前看过舆图,王琰随即提议兵分两路,后在石门镇汇合,应冥与她一道。
沈明淮却以为眼下四人一起走方为上策,华信与应冥已走在前头,频频催促他二人。沈明淮走在最后将地上的足迹抹掉,四人相继钻进密林中。
愈往林子深处走,雾气愈重,人与人陆续走散,最后连应冥亦丢了。一臂之外,万物尽失。甩掉好些喽啰,王琰试图唤了几声。
“应冥?”
“应冥——”
“沈——”
话音未落,青光骤显,剑锋毫无防备地刺破迷雾直指而来。王琰一惊,急提剑相迎。
两剑相击,锵声霍霍,不过片刻,已过十余招。王琰剑招虽迅捷非常,但不敌来人攻势之猛烈狠辣,招招攻打要害。
只一盏茶的功夫,王琰已然处于劣势,正待变招,躲避不及,左肩一阵剧痛,来人已将青剑划入皮肤半寸。王琰旋即撒出一手白色粉末,待那人回神之前,消失在树林之中。
“公子,这树林不对劲。”华信警惕地探查四周。
“这雾气确不合常理,但应无毒。须尽快找到出去的路,与他二人汇合——”沈明淮忽拦下华信,示意他多加留意。沈明淮手握在剑柄处,将剑缓缓抽出。
“公子!”
沈明淮与华信对视一眼。
华信轻喊:“这儿!这儿!”
应冥一人从迷雾中走出,神色慌张。见是沈明淮与华信,先是一喜,后慌张垂首,“公子,王娘子与属下走散了。”
华信惊呼,“走散了?!”
沈明淮双眉深蹙,指节嵌入剑鞘中,“她往何处去了?”
“公子恕罪!属下迷路了……雾障之下,也不知与王娘子在何处走散……”应冥眉宇间满是愧色。
雾气有散去的趋势,前方视野清晰起来。要下雨了。
敌手从北追来,南面进山,东西两路直走皆可抵达石门镇,而东侧偏近,西侧稍远。
沈明淮决计进山,应冥忧道:“公子身边起码留一人啊。”
“你们没发现追我们的人愈来愈少了吗?”沈明淮话音微颤,左拳紧握,方才他就应攥紧她的手。
“公子一定多加小心。”
华信旋即向西路去,应冥再三犹疑后还是择了东路走。
雨点稀疏打下几滴来,王琰捂着肩不间断地走。
天上人打翻了王羲之的墨池,雨珠跳到地上,蹦起一尺高。雨愈来愈大,浑身湿透,衣裙紧贴着肌肤,体温在迅速流失。
已分不清雨还是血,顺着臂腕流到云衣剑上,汇于剑锋,聚成一颗颗血珠再落入泥地。
雨如决河一般,将混着泥土气息的青草味释放。不知走了多久,双脚长时间浸泡在鞋履中,每走一步,都携带着雨的重量。
王琰走出树林来到山脚,恰有一农家小院,似乎荒废已久。幸而雨下得大了,将她所留种种印迹冲刷殆尽,若那人再找来,她怕是逃不过。
拖着步子来到柴房坐下,衣料黏着肩上的伤口,撕开的一瞬间,不由紧咬牙关。从怀里拿出金创药胡乱撒了一通,已近乎耗尽她余下的力气,整个人只得无力地垂靠在地上。她与这石壁,不知谁更冷些。
闪电紧随雷鸣划过,白光涌入屋内,屋外一道人影赫现。
王琰暗道不妙。特意避开主屋,竟找到柴房来,难道还是要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