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时,王琰按纸上所书来到一家成衣铺后院,换上一身宽袖宋锦,正预备登车,被窦崇康喊住,交与她一锦囊。抬头见不远处站着的应冥,王琰旋即明了,谢过窦崇康掀帘上车,打开锦囊,内有两粒药丸与一卷纸,地图背面,执笔者写得一副瘦硬清劲的柳体。
「可解百毒别藏腰间」
这世上真有可解百毒的仙药?可她从未听师娘说过。王琰拿起那浅色药丸瞧了瞧,又嗅了嗅,只觉与普通药丸并无二致。再者,她早已将软剑藏到别处,可就用不着他操心了。就是兄长那边,此番回去定免不了一顿责备……
自进了云岩山,寂静非常,莫说山匪了,竟连鸟鸣也未曾听见。驾马的厮儿特意放慢步子,眼看都要走出云岩山了,仍不见贼匪踪迹。王琰正暗自生疑,忽地马蹄声入耳,迅速靠近。
“来了。”
看来上次她腰间藏剑的行为,确实给楚如霜气得不轻,这次可是将她上半身捆得死死的,尤其腰腹,勒得险些喘不上气,到了地牢亦未给她解开。
“不是说最近别再抓小娘子了吗?怎么又——”
楚如霜见到王琰霎时失语,原以为她身上的金饰已足够多了,不想这小娘子更甚。金簪、金镯、金项圈,还有织金褙子和百迭裙,这是恨不得将所有的金子都贴到身上去,更可恨的是,这蒙着面纱的小娘子,竟完全衬得起。老二时常嘲笑她庸俗至极,若是见了她,还不知要怎样藐视。
“姐姐,放了我罢!我爹爹有很多很多钱,你想要多少,他都会给你!”
王琰忙凑到边上,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当真惹人怜爱,如一汪柔水,让人不知不觉间便溺进去了。可惜楚如霜不是男子,不吃她这套。
“妹妹莫急,我知道你爹爹会给我很多——很多——钱,但你得先告诉我,你爹爹是谁。”
“窦崇康。”
对面牢房内,一个惊异的目光忽向王琰投来,两人视线顷刻相聚。
“窦崇康?你扯谎也不打听打听——”
“窦金羽!”
楚如霜着实被王琰这声中气十足的喊叫吓了一跳。自然,被吓住的还有窦金羽本人。
“好啊你,勾引秦郎就算了,还想和他私奔?如今可好,秦郎再也不会受你哄骗,他是我的!”
王琰说话一下太过用力,红了眼眶。
楚如霜假意安慰道:“有话好好说,妹妹方才不是说自己是窦崇康的女儿,可据我所知,他只有一个女儿。”
“姐姐有所不知,我是爹爹外室所出,但爹爹对我与娘亲疼爱有加。我二人远在京城,起初并不知晓爹爹在此已有妻室……不想窦金羽出生后,便将爹爹的宠爱尽数夺去,便连秦郎,她都要与我抢!”
楚如霜听到“外室”二字,不觉露出些惊喜的神色。
“妹妹消消气,不值得为这种人气坏了身子。妹妹瞧着可比她漂亮许多,定是你那小情郎没眼光。”
窦金羽一言不发,倒给足了王琰发挥空间,“秦郎定是被她蒙骗了,她惯会装可怜!”
楚如霜挠挠脑袋,佯装思考,“这样罢,你让你爹再送些金子来,我助你与秦郎相聚。”
王琰终于正眼瞧她一回,“此话当真?!姐姐真能助我找到秦郎?”
楚如霜连哄带骗地保证道:“我不行,但老二可以。老二眼线到处都是,届时你只需与他描述一下你小情郎的特征,他定能帮你寻来。”
王琰欣喜万分忽又十分戒备,“窦金羽呢?她不会也要与我一起去寻二哥哥帮忙罢?”
“自然不会,就妹妹一人去。”
话虽如此,下一刻,楚如霜却是将窦金羽提了出来。
王琰急抓住铁杆,不料沾了满手铁衣,只得紧贴栏杆道:“姐姐这是何意?”
“妹妹莫急,她在此,既扰妹妹兴致,又会坏你寻情郎的好事,这便将她丢入那山林之中,喂狼。”
窦金羽冷哼一声,“我就算是喂狼,也定不会从了那畜生。”
楚如霜抚上她的脸,“你这张嘴,若是跟了老二,不知要吃多少苦。小有姿色罢了,也敢这般狂妄。你该好好谢我,若非我留你两日,你这好姐姐能有机会替你前去?如此一来,我也算守住了自己的原则。”
随即刺耳的笑声充斥牢房内外,窦金羽听得直捂耳朵,无意间瞥见王琰颈上的金环,是她从前佩戴过的,那织金杏花纹褙子,亦是她平日最喜欢穿的。这才明白,对面那娘子是受父亲所托,来换她一条生路。
“你这样的人也配谈原则?她根本不是要带你去寻什么情郎,分明是要将你卖与那畜生!”
窦金羽情绪突然变得十分激动。
楚如霜狠狠掐住她的脸,“你住口!速速将她扔到西山去!”
“且慢!”
王琰勾出一个阴鸷的笑,“据我所知,西山陡坡难行,若一不小心失足坠落,岂不便宜了她?不若将她扔到东侧萱草坡,那些小贼定是未见过这样的美人,何不让他们给她个教训,叫她瞧瞧这世间险恶。”
楚如霜愈发欣赏她了,“你这小娘子,年纪不大,心思倒深,也罢!窦大商人予了我这么多钱财,便放她一条生路。”
窦金羽拧眉看着王琰,不知还想说什么,已被封嘴押走。
那群山匪还真将她丢到萱草坡去,若是白日,她定能寻到下山的路,如今天色将暗,她还被捆着手,就怕这附近的小山匪……
窸窸窣窣的声音靠近,窦金羽匆忙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急得失去平衡摔到地上,一双手忙抓住她的肩。
“羽儿!”
窦金羽猛地回过身,泪夺眶而出。窦崇康迅速扯出麻布,解开绳索,与女儿在草地上紧紧相拥。
“爹爹……”
一道质问劈头盖脸地打下,击碎了父女相聚的温情场面。
“王娘子身在何处?”
窦金羽拭去眼角的泪,这才看清面前有位公子,约莫弱冠之年,不苟言笑,神情严肃。
窦崇康亦紧接着问:“是啊,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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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王娘子理应是寻到你后,待我们将你二人救出。现下你怎么先出来了?”
“可是身穿紫色衣裳、戴着我那金项圈的娘子?她要代我被卖与另一山头的匪首了!爹爹你快救救她!”
应冥惊地看向沈明淮。
“何时?”
窦金羽似乎是被沈明淮的冷脸吓到了,“今……今夜……那匪首会来提人。”
“王娘子会武,公子不必过于担心。”应冥的提醒也止不住沈明淮外溢的寒气。
“她可是王尚书之女。”
窦崇康骤然回头,“王尚书之女?!”
就在此时,尹士成匆匆来报,一切准备就绪,时机已到。待应冥领着一群人攻入寨中,拼起反抗的山匪随即双双倒地,腹如刀绞,未饮过水的匪贼很快被钳制住,却始终不见王琰与楚如霜的身影。
楚如霜早已带着王琰从后山离开,身后还跟着她几个心腹。行至半道,正巧遇见前来提人的荻花秋。
“这小娘子可是比你看中那个还要漂亮许多,嘴甜会说话,我直接送你了!你只需收留我等,待老娘东山再起之日,定不会亏待于你。”
荻花秋这才瞧见不远处的星星火势,不由嘲弄道:“三妹,你也太不小心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的寨子丢了无妨,若我被你连累了,这可如何是好?”
“少废话!收还是不收,给个准话!”楚如霜把刀一横,却被荻花秋轻轻拨开。
“我得先验验货。”
楚如霜这才发觉,王琰不知何时蹲了下去。
“走累了,歇会儿。”
王琰手心直冒汗,握紧双拳加快摩石的速度,楚如霜就要走到跟前了……绳索即断,速从腿间抽出软剑,打得楚如霜措手不及连退几步。
“有意思,让开!”
荻花秋跃身而起,向她攻来。此人亦是使剑,无甚技巧,却蛮力十足,一日滴水未进,对待这样的对手,王琰很快便有些力不从心,只得巧避,十分被动。不料楚如霜一齐攻来,怒气冲天,似要报上次捉弄之仇。
“好啊,又是你!我竟未发现,你个小滑头,拿命来!”
眼看楚如霜的刀直直砍下来,不知何处飞来一柄剑将其打落。华信对付荻花秋轻松许多,加之应冥与三两侍卫的配合,很快劣势转为优势。在后观战的沈明淮忽被一只手牵住,毫无预兆地被拉着往后跑,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还愣着做什么?跑啊。”
王琰将他拉回寨中,见贼匪倒了大片,旋即往库房去。
“一把火烧了,斩草除根。”
王琰正预备往外叫唤,旋被沈明淮截住。
“国有国法,他们虽有罪——”
王琰似是猜到他心中所虑,“你给他们水中下的又不是毒药,活下去的欲望会战胜腹绞之痛的。”
“这里有油桶!一把火烧了此处,以绝后患!”
瞧着她果断跑出去的身影,沈明淮以为她是去唤更多的人,不想没有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