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母没想到女儿对那沈家小子的感情竟这般深,不过拒绝了上门提亲一事,女儿便将自己折腾成这幅样子。
老母亲的一颗心酸涩不已,她无奈叹了口气:“茴儿,你与沈家小子的婚事娘应了,待你身子好些,娘便带着厚礼上门去提亲。”
立在她身侧的刘氏没有开口,只安静的站在一侧,面上一副忧心慈爱的模样。
刘氏是钟母的第三任夫郎,也是钟茴的继父,钟茴身为钟家唯一的继承人,刘氏在她的事情上向来没有发言权。
钟茴视线扫过刘氏,最终落在钟母身上。
前世,她在原主咽气后穿到这具身体中,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和身体习惯。
穿越前身为孤儿的她,在养病那几日充分体会了何为亲情。
身体恢复后,她努力扮演原主的行事做派,不想让钟母发现自己的女儿被陌生人占据了身体,自私的享受着不属于自己的母爱。
原主在病逝前,对同县商人沈家的小儿子沈迎丰一见钟情,向钟母提出想聘沈迎丰为夫郎。
沈家是普通小商户,生意做得没有钟家大,钟母看不上沈迎丰的身份,她想给女儿迎一个知书达理的贤内助,也早已看准了孙秀才家的三儿子,因而在听到原主的想法后,便毫不犹豫的否决了。
钟家是安岁县首富,原主身为钟家唯一的继承人,在钟母的娇惯下,素来为所欲为,如何受得了被人拒绝,哪怕这个人是钟母。
她在家中大闹一场,见钟母始终不愿松口,便在狐朋狗友的建议下,装病威胁钟母。
为了装得逼真些,她特意于寒冬腊月吹了半夜的冷风,谁知弄巧成拙,就此一病不起,哪怕钟母请了全县的大夫前来诊治,原主的病仍是越来越重,直至药石无医。
钟茴穿来后,身体逐渐恢复康健,钟母也松了口,亲自带着媒人去沈家提亲。
沈家巴不得攀上钟家,见钟母上门,毫不犹豫便应下了这门亲事。
钟茴知道两家结亲时已经晚了。
顾忌原主临终前的心意,和沈家小公子的名声,她不好直接悔婚。
只是她刚穿来不久,对这与前世截然不同的社会形态尚未完全适应,从未想过如此仓促的成亲。
她私下里与沈家小公子沈迎丰见了面,询问他的想法。
若是沈迎丰同样不愿,她哪怕自污也要阻止这门亲事。
可沈迎丰没有拒绝,他说要为母亲分忧,愿意嫁给钟茴,见钟茴性情不似传闻般娇纵跋扈,沈迎丰哭着求钟茴日后能善待他。
沈迎丰比原主小一岁,将将十六岁的少男,长得如花儿一般明艳,又带着丝未脱的稚气,哭得楚楚可怜。
钟茴穿越前已然二十余岁,看沈迎丰就像是看弟弟,被他哭得心软,又想着沈迎丰说得对,他身为商人之子,即便不嫁给钟茴,日后也要被许母嫁给旁的富商联姻,心生怜惜,便不再提退亲一事。
意识到自己又想起前世之事,钟茴回过神,对着担忧的钟母笑了笑:“娘,成亲一事先不着急,您和爹早些回去歇息吧。”
钟母诧异的发现自家女儿哪里不一样了,按照她以往的性格,听到自己松口,怕不是要高兴得立刻跳起来,哪里会如现在一般,语气淡然,沉稳得不似十七岁的少年。
钟母深深看了眼自己的女儿,最终只是沉沉道:“好,娘等你身体康健。”
钟母和刘氏带着下人离开,钟茴遣了院里的仆从歇息,房中只留下贴身丫鬟莲青在外间守夜。
钟茴闭上眼,脑海中一会儿是与沈迎丰初成亲时的温情相处,一会儿是后来沈迎丰嫌恶至极的眼神。
过往的记忆一一浮现在她的眼前,最终牵绊她所有心神的,是那个风雪交加的夜里,紧紧与她依偎在破庙一角,最后在她怀中咽气的男人。
许佑。
默念着这个名字,钟茴眼眶隐隐发热。
她对许佑并不熟悉,只知道他是安岁县附近村子的村民,后来不知怎的,成了礼部尚书遗落在外的儿子。
许佑被尚书府的人带回去后,这件事县里传得沸沸扬扬,沈迎丰更是用艳羡妒忌的语气同她提起此事,恨不得被认回尚书府的人是他。
因着这件事像极了小说情节,她对许佑的印象还算深,只是没想到再见许佑,竟是那般境地。
雪一直在下,她没有办法将人下葬,许佑死后没几日,她耗尽了破庙中一切可燃物,最后说不清是被冻死,还是被饿死。
哪怕已经回来有几日,她怀中好似仍残留着许佑尸身僵硬的触感。
她答应过许佑,若是有来世,一定要娶他做夫郎。
现在,她真的有了重来一世的机会,而她也终于知道了许佑上一世曾经历过什么。
自重生后,她脑海中便多了一本小说的剧情,小说中的男女主她不认识,但恶毒男配和反派的名字她再熟悉不过。
拥有大笔财富,屡次勾引女主,与男主作对的鳏夫男配,是她前世的夫郎沈迎丰。
害死男主亲人,掌控侯府,与男女主作对的反派,正是死在她怀中,瘦骨嶙峋的许佑。
她并非单纯的穿越,而是穿到一本女尊N/P文中,成了连名字都没有的背景板。
小说中为了立住反派的人设,用大段笔墨描写了许佑曾经的遭遇,这几日钟茴将小说剧情翻来覆去读了许多次,书中单薄的字迹好似变成立体的人,在她眼前一遍遍演绎着许佑备受磨难的一生。
钟茴不爱许佑,她与许佑不过几面之缘,只在前世临终前与许佑有了患难同死之情。
可她答应过许佑,若有来世,一定会娶他为夫。
这是她的承诺,她会遵守,哪怕许佑是书中残忍又恶毒的反派,她也会尽力改变剧情,将许佑护在身后。
上天让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又让她重活一世,便是给了她改变命运的机会,她怎能辜负这份厚爱。
做下决定后,连日来积郁的沉重心绪渐渐散去,钟茴只觉念头通达,身体也轻松几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第二日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在小厮的侍候下洗漱一番,钟茴裹着厚厚的银朱色羊绒鹤氅,头戴暖耳,踩着粉底羊皮靴走在被清理过积雪的砖石甬道上。
笼在宽袖中的手炉散发着热意,凛冽的寒风吹过,一如前世的那场大雪,裹挟的冰晶却无法穿透厚实的羊绒风领,只堪堪落在羊绒鹤氅上,随即无声无息的融化。
钟茴想到此刻寄居在姨母家中的许佑,自小养大他的阿公已经去世,没有血缘关系的姨夫只想将他卖出去换钱,从不曾善待他,现在的许佑,也许正缩在柴房中瑟瑟发抖。
钟茴脚步急切了几分,来到前院时,钟母正在书房忙碌。
听到仆从禀报钟茴请见,钟母立时吩咐让钟茴快些进屋。
“茴儿,下着雪你怎的就出来了,冷不冷?”
钟母面上满是真切的担忧。
重新感受到这份母爱,钟茴眉眼染上笑意:“娘,我身子已经好多了。”
她神色有些郑重:“娘,我有事同你说。”
见她这幅模样,钟母眼眸微眯,抬手挥退下人。
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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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只剩下母女二人,钟母坐回桌前,语气微沉:“茴儿,你有何事要跟娘说?”
钟母是个聪明人,这几日钟茴明显的变化她看在眼中,就算是因着娶夫一事,也不该性情大变,好似换了个人般。
钟茴前世穿越后,为了不被人发现异常,初时一直按照原主的性情行事,她有着原主的记忆和习惯,钟母从未怀疑过什么。
重生后她心力交瘁,无暇遮掩什么,钟母自然察觉出异常。
钟茴神色未变,她想改变的不仅是许佑的命运,还有钟家的命运。
只是钟家之事牵连甚广,若她依旧按照原主的性情行事,怕是无能为力,只有依靠钟母这个钟家的掌权人,母女俩合力,才能从权力斗争的漩涡中寻到一条生路。
她缓缓开口:“娘,前些时日我病得人事不省时,曾做过一场梦。”
“梦?”钟母眸光微凝:“什么梦?”
“我梦到新县令上任后,勾结安岁县大半商户,打压钟家,暗中谋害娘,娘身死后,钟家家破人亡,田宅财产被瓜分一空,女儿也落得个身死异乡的下场。”
钟母放在桌上的手倏然收紧,她脊背挺直,素来温和慈爱的神情消失不见,目光凌厉慑人:“茴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钟茴苦笑一声:“我自然知道我在说什么,娘,钟家祸在旦夕。”
书房内一片死寂,钟茴甚至能听到钟母微微粗重的呼吸声,她不等钟母反应,将前世钟家的遭遇事无巨细的缓缓道出。
钟家虽是一县首富,钟母也曾捐了个微末小官,算是士绅,可面对真正的士族,钟家也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钟母一直希望原主能下场科举,让钟家能更进一步,可惜原主对读书实在不上心,前世钟茴穿来后,遵循钟母的期盼,认真读书准备参加科举。
可惜原主没什么基础可言,她日以继夜的学习,好不容易于县试榜上有名,还不等继续参加府试,钟家便遭逢大变。
随着钟茴的讲述,钟母的神情愈发阴沉,直到听见沈迎丰与钟茴和离,卷走钟母暗中留给钟茴的家财,钟茴为抢回财产一路上京,却半路冻死在京郊的破庙中,她握拳狠狠锤在桌上:“沈家,该死!”
钟茴垂眸,面上始终不带丝毫波澜:“不全怪沈迎丰,是我太过蠢笨,对人心认识不足,才导致如此下场。”
钟母心下涩然,钟茴说那是一个梦境,可看钟茴的模样,分明是切身经历了那些事情,才会有这般悲怆之言。
从钟茴说起一些她暗中的布置,包括私下留给钟茴的家财明细,她便相信了钟茴的话,若非真正看到,钟茴哪里能知道她留下的后手。
她的女儿,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竟受了这般多的苦楚。
钟茴隐去穿越和小说中的情节,将前世的一切和盘托出,接着她起身,从袖中掏出一张折好的纸交给钟母。
“娘,这是我记录下的前世互相勾结的商户名单,还有一些旁人不知道的秘闻,你可以看看其中可有能利用之处。”
钟母展开写满字的纸张,目光匆匆扫过,眉心微松。
她看向钟茴,面上闪过一抹心疼,随即转为坚定:“茴儿放心,娘一定不会任人摆布,娘会好好的活着,护着钟家,护着你。”
钟茴嘴角牵起一抹轻松的笑:“娘,我和你一起,护好这个家。”
钟母眼中满是欣慰:“茴儿长大了。”
想到钟茴长大的缘由,钟母心中满是疼惜。
“娘,还有一事,”钟茴抿唇:“我想娶许佑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