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知道,你想问本座就在她身边,为什么不自己取。”南宫明渡站起身,天边的光骤然暗淡,将他半张脸藏在暗色之中,黑眸中没有情愫,寒谭一般幽深,“本座一旦失手,身份暴露,计划就功亏一篑,相反你去,就算没成功,也方便脱身。”
不是,尊上,您就没有考虑过鄙人会不会挨打吗?
司空风心里面凉飕飕的,觉得自己真是贱得慌,魔尊走了,他在魔城里面谁也管不着,明明是难得的享福日子,他非要管不住腿到处乱逛,撞上这位祖宗。
“怎么,你不愿意?”
“愿意!”司空风“蹭”地一下站起身,一脸的视死如归,“尊上有令,属下万死不辞!”
司空风狗腿上瘾,又上赶着问,“那些无归门弟子不长眼,竟然敢排挤尊上,要不要属下替尊上教训他们?”
“不必。本座的仇,本座自己会报。”南宫明渡想到白天的事,脸色陡然不愉,“白映青把本座当跑腿的使唤,还敢设阵来暗算本座,令本座脸——”话锋一转,南宫明渡冷道,“到时候,本座要她十倍奉还。”
司空风想,难道要白映青再跑十次腿来还吗?
当然,他还没有没眼力见到这种地步,遂义正词严地附和道:“是,尊上!”
在义庄那晚所有人戒备了一夜,精神疲惫,第二天便没有再商量行动,到第三天早上,众人出来饭厅集合,继续商量捉拿魔修的事宜。
徐千秋率先道:“昨天晚上我从衙门那里得到消息,就在前日我们蹲守东义庄那晚,西义庄失踪了两具男尸。”说着,他从怀中拿出来一张对折过的纸,纸上有墨,背后透出来许多墨痕,摊开纸,他低头对着一边看一边道,“这是衙门的人帮忙整理的在各个义庄失踪的尸体数量,失踪时间。我已经仔细看过,从这里面找不出来什么规律。”
随临疑惑道:“徐道友之前说,东义庄丢失的尸体最多。”
徐千秋点头道:“不错。之前我们判断,这个魔修藏身的地方离东义庄最近。故而为求方便,才最常在东义庄偷尸。”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凡人讳死,义庄这种地方通常附近都没有人住,东南西北四个义庄,各自位于沧州城最南、最东、最西、最北,那个魔修要带尸体走,多半不会舍近求远。”
随临点头表示了解。丹毛仙人——也就是月洞老人道:“徐道友的意思,那魔修有可能发现了我们当日行踪,故而特意避开东义庄?”
“不,反而,我认为那个魔修还没有发现我们出手,否则无归门、穹华派、曲剑宗都到齐,他只会逃之夭夭。”徐千秋缓缓道,“我的想法是,那个魔修藏身之处并不一定就在东义庄。若是这样,那么四处义庄,就不能够再厚此薄彼。”
之前他们在东义庄设伏,那个魔修当晚就去了西义庄偷尸。徐千秋认为他们应当在四个地方都设下埋伏,否则那个魔修过几天意识到义庄已经不再安全,很可能直接失踪,他们就再也找不到他。
这个提议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唯一一个问题是,他们十来个人,要怎么分配去的地方。
如果按照宗门来分,刚好他们穹华派、曲剑宗、无归门各占一处,另外三名散修再占一处。可徐千秋只有一人,那三名散修也实力不知,所以得重新拿个办法。
花无咎对于这种提前设伏的事情完全没有团伙参与经验,毕竟在人间混的大部分时候,她都是被打得抱头鼠窜的那位,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不时点头,表情严肃,表现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突然,她刚点完头,徐秋千就站起身,长舒了一口气,欣然道,“既然白门主同意,那么咱们就这么办吧。”
***
东义庄。
月高悬,风乍起,两扇被剑气崩烂的门还没有来得及修,门框上面就挂着两片长长的白布,瀑布一样晃晃荡荡垂下来,白布长过门槛,被风吹的时候奈何不住,在地上拖来拖去,簌簌作响。
花无咎蹲在义庄最角落的位置,上回在尸体底下不偏不倚躺了一晚上,腰酸背痛,这回她就不躺了,找了块木板放前面挡风,木板刚好能够遮住她肩膀以下,留出来头看清楚门位置的动静。
角落位置还有一扇窗,窗户合不拢,风吹过来会“咔咔”作响,花无咎拿了一块布去卡住,免得影响她听声。
“师父,咱们不藏在尸体底下吗?”旁边,南宫明渡探出头小声道。
“藏在那底下不方便辨位,”花无咎压低声音,“之前有徐千秋的剑阵在,有人靠近义庄,马上他就能够知道。剩下藏身在义庄之中的人只是后援。现在没有剑阵,等他进来,我们再从尸体下面出来,耽误功夫,落后一招。”
义庄角落空间不大,那块拿来遮挡的木板也是义庄里面原本用来放尸体的木架子裂开之后空出来的夹板,从中间劈断,长的那一节横着放,刚好能够让他们两个挤在一起。
花无咎身量没有南宫明渡高,坐下来的时候,头到他下巴往上一点,她声音低,说话时绵软的呼吸吐在南宫明渡的侧脸,南宫明渡没法躲闪,觉得脸上好像羽毛在挠,从脸颊痒到了耳根。
他不由伸出手去摸耳朵,另一只手就在这时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别乱动。”花无咎压低声音呵了一声,顺便拽着南宫明渡的手规规矩矩地按在地上。
南宫明渡一动,衣服就发出摩擦的声音,虽然响声不大,但听在花无咎耳朵里那也是胆战心惊——她来这里才不是为了抓那魔修。柳歩这个天杀的,说白映青实力超群,提议她一个人单独守一个义庄,而严子玉这个便宜徒弟才入门,实力不济,大家都不愿意跟他一队,又把他给塞到了她手里。
昨天那魔修已经去过了西义庄,如果他今晚还要行动,那么很有可能会在剩下三个义庄当中选。花无咎已经打定好主意,只要那魔修现身,她立马就跳窗逃跑,至于严子玉——
严子玉一旦发现她实力不济,告诉无归门的人,她一定会被无归门的人严刑拷打,死都算是轻的。所以,他必须要留在这里,成为那魔修的刀下亡魂。
南宫明渡不习惯被人贴身靠近,更何况制住手脚,他强忍住一掌将花无咎拍开的本能,手用力往后面一缩。花无咎只当他是听话,将手抬起来,伸出食指压住自己的嘴唇,转头比给南宫明渡看。
不对。太黑了,这小子看不见啊。
花无咎将手从自己嘴唇上放下来,直接压在南宫明渡的嘴上。
南宫明渡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点头。
花无咎将手放下来。
两个人在义庄之中一直等过两个时辰,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花无咎本来精神紧绷,越到后面越觉得这魔修今晚应当是不会再来了,遂放松身体,稍微伸展了一下手脚,就在这时——
“嘭”——“咔嚓”——
“咔”——
义庄东北角靠窗位置,一具尸体突然坐立起来,窗外月光朦胧,屋檐灯笼轻晃,一缕若隐若现的光打过来,花无咎眼睁睁看着那被白布裹着的尸体翻个跟头跌下来,哎哟叫唤一声,踉踉跄跄又爬起来。
花无咎心跳一窒,差点就要两眼一翻厥过去,她悬崖勒马把卡在喉咙里面的尖叫吞了进去,手却不听使唤往旁边一挥,一巴掌打到一个柔软的物体,然后就听见严子玉一声痛呼。
“谁?!”那从停尸台上翻身下来的“尸体”听见动静之后倏然站直,声音紧张。
竟然还是个女的。
花无咎后知后觉自己打在了什么地方,手倏地收回来,还没来得及思考出现在是什么情况,门外寒风乍起,两条垂在地上的白布跟面条一样被掀起来,脚步声越来越近,花无咎头皮一麻——
那个魔修!
“哪里逃!”
花无咎刚从地上跳起来,严子玉拔剑一声怒斥,战奉行本来还没发现义庄之中藏着人,走得慢悠悠,这下立刻听出来人在何处,义庄里面视野受限,他想也没想,拍掌就对着声音来的地方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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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罡风袭来,花无咎还没飞出窗户,直接被掀翻在地。
严、子、玉!
“呃啊——”严子玉剑尚未拔出,那掌力已经到了他胸前,“咔嚓一声”,木板直接被劈得粉碎,他闷哼一声倒在一边,嘴里却振振有词,“邪魔歪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战奉行本来打完那掌就准备逃命,结果看这人本事不大,被他打得中还敢在那对他出言不逊,怒上心头,一巴掌又拍出去。
“呵,想要拿我的命,也不看看自己的本事。”
掌风一来,整个义庄尸体上面的白布都被掀了起来,黑夜之中月光晦暗,照得那些白布跟鬼影一样在半空之中乱窜,花无咎刚运好气准备二次跳窗,那些柔弱无骨的布眨眼就已经到了眼前,一层叠另一层地绞住她的头面和上肢。
她呼吸一窜,就这么又从半空掉了下来。
他奶奶的。
花无咎行动不便,急得要死还要分出神去拆身上裹着的白布,那布原先盖过尸体,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她边拆边呕,严子玉的声音乍然响在她耳边,“咳——师父,咳——您、您没事吧?”
“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战奉行见状,更大胆往义庄之中走,抬手运功,“找死。”
花无咎终于拆完布,见一掌又来,抓着严子玉就跳窗出去。她提气纵身,着急之下比平时更快,本来晚上风不算急,到她耳边全都是呼啸不止,割得耳朵都在疼。
这一飞飞了至少三里地,到城内一间药铺外。
正是夜深,街上都没有人,这条街做生意的人多,灯笼挂在店铺两侧,算是附近最亮堂的地方。
花无咎将严子玉放下来。她之前靠严子玉近,感觉到他被掌风割伤,有温热的液体滴到她的手背。借着光,她看清楚,严子玉伤到了握剑的右手,木板被拍碎,割裂了他的虎口和掌心,血顺着他的掌纹,一直蔓延到手腕,沁湿了袖子,黄色的碎木屑还卷在掌心内侧。
你救他干什么呢?
他死不死,跟你有什么干系?
花无咎,你傻了吗?
花无咎想不明白当时为什么选择带着这傻子逃跑,在那儿绿着脸,南宫明渡没看明白花无咎的脸色,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
白映青为什么不出手?
像是知道他在猜什么一样,站在他旁边的女子转过头来,神情坦然,“为师知道,你想要问为师,为什么不抓那魔修。那魔修之命,哪有你的性命重要。你已经受伤,为师怎么可能弃你不顾。”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为师不清楚你伤势如何,怎么能够放下你去抓那魔修?”花无咎打断南宫明渡,上前一步叩药铺的门,“万一没有来得及救治,你落下隐疾,为师这辈子都过意不去。”
花无咎灵机一动想了一个借口,等那药房掌柜一开门,火急火燎就将南宫明渡送了进去。大夫只会治外伤,遂先让南宫明渡躺在里间的一张窄床上,命他掀起了受伤的那一只手,让花无咎帮忙制住,说是免得他等会痛得乱动,接着用酒倒在伤口上,拿一团青草色的药膏薄薄敷上一层,然后便是慢慢往外挑那些木头的碎屑。
这点小伤,南宫明渡根本不放在心上,但见屋内两人都这样阵仗,于是那大夫挑刺,他也“恩呀哼呀”叫上两声。
花无咎为了演得更真,南宫明渡一痛,她就跟着皱眉头,关心他两句,叮嘱那大夫轻点下手。大夫深夜被叫醒,本来就一肚子怨气,现在一动手,两个人都唧唧歪歪不停,将刚夹出来的一根刺拔掉,阴阳怪气道,“男子汉大丈夫,一点小伤都受不住。昨天治了个断胳膊的,都没你这么能叫。”
他拔完最后一根刺抬头,跟那青年黑沉沉的眼睛对上,好像十几里外射出来的一支寒箭,带着刺骨的霜刃一起破空,又快又狠地扎到脊骨。
大夫后背一寒,哆哆嗦嗦站起身,“我、我、我清理得差不多了,你们先在这里坐会儿,我去开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