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咎不认识柳歩,她躲着仙门中的人走都来不及,哪里有功夫去认识这个宫主那个宫主的,说大名鼎鼎只是想表示自己不那么孤陋寡闻,对柳歩这样曲折复杂的心情完全不了解,她想起来刚才那把剑的事,又问——
“徐道友,你说你们约定要抓魔修,刚才我们过来义庄,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拦人呢?”
徐千秋道:“那剑阵只有我能催动,我与几位道友商量好,一旦外面有动静,就由我先将那魔修困住,他们再上。”
花无咎道:“可我怎么看,你已经将我们困住,他们也没上啊。”
此言一出,义庄中人各生脸色。
徐千秋终于反应过来——当时他的剑没有击中人,他听见剑鸣出去救剑,这些人都听见了,却没有一个人出来。
南宫明渡看热闹不嫌事大,道:“哎呀,不会是有的人想要拉垫背的,诓人跟那魔修缠斗耗他功力,再出来捡便宜吧。”
徐千秋脸色骤变。
花无咎心想这严子玉真会说话,又站出来呵斥他:“不得无礼。柳宫主大名鼎鼎,曲剑宗向来光明磊落,怎么会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呢。”
好了,现在本来就冷的义庄更是阴风阵阵,好像开口一句话,马上就能够结出来冰。
司空风站出来道:“那什么,咱们还要捉魔修吗?”
徐千秋冷冷道:“我出去布阵。”
意思就是还要抓。
花无咎道:“既然大家都聚在一块,那么想必那个魔修再来,必然逃不出我们掌心。”
所有人藏在尸体下面,等着魔修再来。
直到远方山上一声鸡鸣,天光破晓,众人都黑着眼圈从白布底下钻出来。
***
魔修没有抓到,一行人打道回府。
沧州城中愿意将房子让出来供仙师落脚的地方不少,如今他们住的地方是城东一家姓吴的富户,此人在吴州商铺大几百间,数一数二的有钱,房子建得大,分几个园,为方便议事,他们十来个人都同住一个小园。
回来的时候,花无咎想到城里面的怪事,多嘴问了一句,徐千秋就说——
“城里面一过夜,总是有人失踪,许多人都认为是邪祟作怪。所以天黑之后,大家都不敢出门,买钟馗画像,也只是为辟邪之用。”
这姓吴的不愧是富户,人家两个人抢一张画都抢不到,他家里面只要有框的地方,上面都贴一张钟馗。花无咎鸠占鹊巢做魔心虚,出来进去看见总觉得哪里不舒服,于是叫严子玉全都给她撕下来。
这会儿,严子玉刚撕完,揣着七八张钟馗的像进来问花无咎这些画要怎么处置。
花无咎正品着吴大善人千金一两的名毫,闻言懒懒抬头,冲着门外规规矩矩站着的严子玉挥手,“随便,你愿意的话就拿你自己屋贴着。”
花无咎不过随口一说,中午一行人吃完饭往回走,她房间正好就在南宫明渡背后,得从他门前绕,结果真看见严子玉门上密密麻麻贴着全是钟馗,跟摆阵一样,把花无咎吓得一个趔趄。
“你贴门上做什么?你这能见光吗?”
花无咎脱口而出,严子玉垂着头,声音怯懦:“师父有令,徒儿不敢不从。”
花无咎抚额,“不是,你怎么一会儿聪明一会儿笨的?”
严子玉抬起头,一副不敢说话的样子。
花无咎按了两下额头,放下来手:“好了,为师有令。把你房门上那些钟馗全部都撕下来,装进你床底下。”
严子玉点头称是,打开房门,把里面外面贴着的钟馗画像全部都撕了下来,花无咎进严子玉房间一看,发现他这间房小得可怜不说,里面陈设还又旧又破,床褥一股浓烈的霉味,跟她住的那间天壤之别。
“这姓吴的……”花无咎刚开口,住了嘴。凡人更信奉尊卑有别,她住的地方,可能是吴凛特意安排的。
花无咎出了严子玉住的房间,又见到一名弟子正在开门,余光看见房间里面布置,心下一动,走过去让人将门打开。
虽然没花无咎住的房间大,但也是亮堂明净,应有尽有。比严子玉的好了不知道哪里去。
花无咎大概有了一些估量,转身又去看无归门其他人的住处,无一例外,都比严子玉那间房好。吴凛分辨不出来其他弟子谁高谁低,显然,是无归门的人不喜严子玉,专门分给他的这间房。
花无咎想,窝里横的人她见多了,头一回见个窝外横的,昨天呛别人厉害,到无归门里面就跟个傻子似的,总被人欺负。
花无咎出走一段时间的良心恰逢其时地跑了回来,让她思考起来自己是不是过于的作恶多端,并且还十分的没有下限——
严子玉一介凡人,也还没来得及替无归门干坏事,她拿他撒气做什么呢?
晚上吃饭的时候,所有人,包括那位吴老爷,一同在席间用餐,饭毕,花无咎就问还有没有空余的客房,说想要给严子玉换一间房。
一时之间,无归门的人各有脸色。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得出来一个结论——
这小子跟门主告了状。
吴老爷站起身汗颜道:“回仙师的话,芳华园一共只有这么多间屋子,如果要换,只能够换到别的地方。”
换到别的地方,那么就隔得远了,不方便他们商量行动。
这时,司空风站了起来,凛然道:“我的房间大,若是严道友不介意,不如换到我的房间来。我去住严道友那间。”
严子玉起身道:“怎么好意思麻烦空见公子。”
司空风呵呵道:“不麻烦不麻烦。我就喜欢住小的房间,有安全感。”
严子玉道:“多谢空见公子,可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司空风小心翼翼打量严子玉的脸色,没有从上面感觉出来一点不好意思,遂又提议道:“那……不如严道友搬过来,我与严道友同住一间,互相也有个照应。”
花无咎本来想要替严子玉回绝,司空风这种人主动管别人的事,想也知道没安好心。但很快她意识到,也许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探探这些魔修伪装成仙门中人是想做什么。
“既然这样,那就麻烦空见公子了。”花无咎冲司空风拱手,“空见公子高义。劣徒若有不周之处,还请空见公子多多包涵。”
***
芳华园东南角的房子挨着园中草木长得最盛的地方,外面一棵大树可以遮阴乘凉,门前许多花草争相入景,坐在房内开一扇小窗,刚好看群芳斗艳。馥郁花香在空中漫荡,庭前阶上,走过去吸一口香气,都觉得通体舒畅。
司空风今天很不舒畅。
他沏好茶,四平八稳地挪动着步子走到一张四方的檀木桌前,桌上正燃着香,他鼻子刚好在走过去的时候猛吸了一口,差点要呛出来,还好他用力憋住,双手捧着茶轻而又地放在南宫明渡身前。
司空风很后悔。
很抓狂。
明明魔尊去了无归门,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沧州城呢?
“你挑的这间房不错,”南宫明渡坐在靠窗的桌缘对面,正好能够收进窗外的景色,即使已经傍晚,天色已暗,微光之中,仍然可以感觉到沁人心脾的美,“位置好。”
司空风头皮发麻,马上道:“是我来得早,这园子还不打挤,大家都随意挑,我便有机会挑好的,挑了这间。”
南宫明渡手掌着茶抿一口,目光收回来落在司空风头顶,“哦,你的意思是,本座来这里住,挤着你了。”
司空风膝盖一软,差点要跪。
“属下不敢!”他抖抖索索迅速解释,“属下的意思是属下并不知道尊上要来这里,也并不知道尊上会随无归门的人过来屈尊降贵住在这姓吴的家里,如果属下知道,属下一定会等着尊上过来,将房间单独留给尊上!”
南宫明渡放下茶杯,“行了,给我起来。随我落座,免得等会有人过来,看见你这副样子,察觉出来不妥。”
司空风立马坐到南宫明渡对面。
但很快,他发现自己好像挡住南宫明渡看花了,于是又挪到了南宫明渡的右手边。还没有等他挪好,南宫明渡的声音又乍然响在他耳边。
“说吧,你装作仙门中人来这里做什么?”
司空风:“呃……”
南宫明渡微笑。
这世上就是有人,笑起来比不笑更恐怖。
司空风紧着喉咙道:“属下听说沧州城中出现了作乱的魔修,所以特意过来瞧瞧到底是什么情况。”
魔城里面的魔修虽然不常到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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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外面的魔修跟仙门的人打起来,那也是喜闻乐见,他的意思是,他专门过来凑这个热闹。
南宫明渡:“哦,你的意思是我不在魔城,你于是玩忽职守。”
司空风:“!”
司空风:“属下绝对不敢!”
南宫明渡:“你不是玩忽职守,那你的意思是,你想要‘白骨生花’的修炼之法?”
完蛋。
司空风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一点凉。
“不、不是……”司空风说话像在咬舌头,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属下的意思是……呃……属下的意思是……”
“你听说这里有尸体失踪,所有人都在讲‘白骨生花’,于是按捺不住要去找人,”南宫明渡冷笑一声,“你想要从兰简的道,也不想想他的下场。”
司空风吞了一下口水,喉咙有点干,接着又忍不住去舔嘴唇。
“兰简有没有告诉过你,‘白骨生花’是暴虐之术,越练到后面,越忍不住想要杀人?”
“这、这……属下不知。不过、不过……”司空风一边看南宫明渡脸色一边磕磕绊绊道,“属下并不是因为听说这里有尸体丢失过来的。”
南宫明渡挑眉,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属下是听说这里很多人半夜无故失踪,来了很多仙门的人过来查看,在义庄之前,其实已经有一名修士跟在沧州城中出没的一个魔修交过手,说那魔修手里好几样法宝,他根本不是对手,就逃走了。这事传给了许多人,其中有一名曲剑宗的修士,回去将此事上报给宗门,曲剑宗就派了五名弟子下来抓人。”
使用法宝不像兵器,有的兵器要修为达到才能够催动,而催动法宝往往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技法,到谁手里都一样,魔城之中要是谁听说谁有一件法宝,那么周围不知道多少人虎视眈眈想要抢宝。
法宝,就像一锭黄金,小儿闹市抱金,人人眼馋,拿到黄金不是本事,保得住黄金才是本事。
“你的意思是,这些人聚集在这里,其实都是想要抢法宝?”
司空风犹豫片刻,点头。
南宫明渡又笑道:“贪心不足。”
又想要“白骨生花”,又想要法宝。司空风明白南宫明渡想说什么,左思右想冥思苦想,终于给自己想出来了一条生路,“属下抢宝,实则是为了献给尊上。”
南宫明渡玩味地打量司空风:“哦?”
“是!”司空风硬着头皮继续道,“尊上屈尊降贵深入虎穴,属下又怎么能够无动于衷呢?当然,尊上为我魔道兴盛鞠躬尽瘁,属下是拍马不及万一,效尊上之行,也不过,图惹笑话。”
南宫明渡道:“原来在你眼中,本座去无归门是为了抢夺法宝。”
司空风:“……”完了,说漏嘴了。
南宫明渡懒得再戏弄司空风,冷冷一笑,“不错,本座去无归门,确实为取宝。白映青在无归门紧要地方设了禁制,本座贸然过去,马上就会惊动无归门的人。本座只为取物,强行破阵,无归门的人必赶来挡本座,本座如果逃了,下一次便更难取物,本座如果将所有人都杀了,那么就相当于跟仙门宣战。三十六宗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到时候数不尽的麻烦。”
魔尊从来不爱讲无关紧要的秘密,对他说这些,显然是这些计划有地方要差遣他。司空风赶紧竖起耳朵,认真端坐。
“尊上大局为重,实在令属下钦佩,也令属下汗颜。”听到这里,司空风送上马屁。
魔城和仙门已经各自安好几百年,没有天大的恩怨,不会有仙门的人闯进魔城捣乱,也不会有人闯进仙门说要平哪座山头——再说了,仙门的灵气帮不了魔修增进修为,魔城也帮不了仙门的人长进,天灵宝地,那也是得对症下药,抢别人的没有用。
“本座打听到无归门中得白映青的口谕石,可以畅通无阻。你,去替本座取物。”
司空风:“……”
司空风伸出食指,扭扭捏捏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呃,我?”
“不错。本座已经发现,口谕石就戴在白映青的手上。你想办法,把东西卸下来给我。”
司空风:“……”作为一个只要魔尊讲话就绝对不让魔尊的话掉在地上的优秀狗腿,司空风发现自己居然也有词穷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