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最宠爱那个新纳的妃子吗?还有那个妃子刚给他生的宝贝小儿子?”李知行的声音已经逐渐染上了杀机,“让我们在西南的眼睛去告诉那位新纳的妃子,为了她和她的儿子,我们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帮我们了结了这个老头子,我们就能够保她的儿子顺利继位,她们如果不从,就准备陪着那个老头子一起死吧。”
“表哥,这……”
即便是陆景翊,也有些被李知行的计谋吓到。
让孩子亲手杀死父亲,虽然孩子现在的年纪还小,真不知道长大之后会作何想法。
门外的苏曦尧将一切都听了个原原本本,尤其是在听到最后哪一件事的时候,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到天灵盖。
手中的托盘脱手而出,眼看着就要摔落在地。
绿柳眼疾手快,一把将那托盘给扶住了。
然而——
门外这细微的动静还是惊动了书房里的人。
“谁?!”李知行冰冷警惕的声音瞬间响起。
苏曦尧脸色惨白。
刚才那个立誓要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人,跟眼前这个轻描淡写之间就决定了一国君主生死的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走!快走!”
生怕被出来的李知行发现踪影,苏曦尧招呼着绿柳赶紧转身就走。
好在他们所在的偏院离书房并不是很远,又因为陆景翊和李知行商量要事的时候外头一向不允许有守卫,所以,苏曦尧还算是畅通无阻得就回到了自己的偏院内。
“绿柳。”她坐在床上,拉住同样有些惊魂未定的绿柳,“今天就当我们没有去过,也什么都没有听到,知道吗?”
绿柳点头。
她也不是傻子。
即便没有李知行说的那些处理西南国国主的话,她也知道军妓大事,从来都是不能够外传的。
“姑娘,你别害怕了,大公子说的那些都是针对西南的乱臣贼子的,跟你并没有关系呀——”
苏曦尧深呼吸了一口气,想要将那种让她浑身颤抖的恐惧压一下去。
深夜,清辉阁的偏院内。
苏曦尧躺在床榻上,睁着双眼,眼神空洞得望着帐顶。
窗外月光惨白,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如同冰冷的霜。
她的脑海中,反反复复得交织着两个画面——
一个是李知行那斩钉截铁,深情无比的誓言,“我李知行这辈子,就只会爱苏曦尧一人,绝对不会有二心!她会是我唯一的妻子。”
而另一个,却是他冰冷无情,不过眨眼之间,就已经安排好了别人的生死。
“不……不要……”她呢喃着,闭上了眼睛。
后半夜,依旧月华如水。
躺在床上的苏曦尧此刻已经陷入了沉睡,只是一双好看的眉一直紧紧皱着。
“不……不要杀我……”苏曦尧在噩梦中呓语。
梦里,她成了那个西南国主,垂垂老矣躺在华丽的床上,李知行一身墨色的长袍,如同索命的修罗,就站在她的床边,手持滴血的利刃,那利刃逐渐得被他举高——
“曦尧,你知道的太多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泛起残忍的弧度。
当那把刀被举到最高,直接当头就刺下来——
“啊!”
苏曦尧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得喘着粗气,后辈都已经被冷汗浸湿。
她惊恐地环顾四周,确认自己还在安全的房间里,才稍稍松了口气。但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恐惧,却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她,让她浑身冰冷,无法入睡。
她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入臂弯,身体抑制不住得颤抖着。
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下一片暖意。苏曦尧坐在梳妆台前,绿柳正小心翼翼地替她梳理着长发。她看着铜镜中自己苍白的脸和眼下淡淡的青影,努力想挤出一丝笑容,却显得格外勉强。昨夜那场噩梦的阴影,如同冰冷的藤蔓,依旧缠绕在她心头。
“姑娘……你脸色不太好,是没有休息好么?”绿柳担忧得看着她。
苏曦尧摇头,“没什么事。”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李知行拎着一个小巧的食盒走进来。
“曦尧。”他的声音低沉温和,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我让厨房做了你最爱喝的南瓜粥。”
他自然得走近,望着她脸颊边的一缕碎发,下意识得伸手就想要将她拨开。
苏曦尧察觉到他的靠近,身体几不可查得微微一僵,下意识得偏了一下头,避开了他的触碰。
李知行的手顿在半空。
他敏锐得捕捉到了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慌乱和……一丝深藏的恐惧!
她在慌什么?
又在怕什么?
“曦尧?”李知行眉头紧皱,声音低沉了几分,“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伸手,有想要再探她的额头。
他的声音,让昨夜噩梦里的景象再度清晰得浮现在了苏曦尧的脑海里。
她几乎是本能得站起身,后退了一步。
动作快得,甚至有些突兀。
“没……没什么。”她的声音开始颤抖,但还是强自镇定挤出一个笑容来,“就是昨天夜里我做了个噩梦,有点吓着了……”
她低下头去,不敢看他,手指无意识得绞紧了衣角。
李知行眼神深邃。
他细细得打量着她。
苏曦尧更加不敢呼吸,只觉得头顶的视线有如千斤。
忽然,李知行开口,“曦尧,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闻言,苏曦尧的心猛地一沉。
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摇头,有些慌乱得将话题转移开去,“我饿了,我先用膳了。”
她逃也似地坐到桌边,手忙脚乱得打开食盒,将里面的南瓜粥端出来,却因为手抖得厉害,差一点就将那粥洒了出来。
李知行如何能看不出她在心虚。
昨日他和陆景翊在书房里商量公务时,那门外一丝轻微的异响,看来就是……
电光火石间,李知行的心中就已经有了几分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