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重山对苏家的人是装也不装了。
他现在留在部队里,只有一个想法,一路向上爬,再有一点,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回自己的家人。
不过根据那些模糊不清的梦境,他能够确认的是自己真正的亲人应当也是军人。
找不回来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毕竟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们养着苏家夫妇的孩子毕竟也已经有了感情。
他对这件事情并没有过多的执念,只是偶尔会想一想。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他刚和沈建国聊完了家里的事儿没过多久,陈秀娥就找上门来了。
得知陈秀娥千里迢迢找上门来的时候,苏重山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在接待所看见了风尘仆仆的陈秀娥和一脸憔悴的大嫂,苏重山问道:
“妈到底是咋了?”
陈秀娥看着苏重山,当时便嚎啕大哭起来:
“儿子妈是实在没办法了呀,你大哥他让人给打了,现在还在医院里住着呢!往后治疗恐怕还要花好多钱呢!”
上辈子可没这么一回事儿,苏重山扶着陈秀娥坐下:
“先别着急,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那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往队里来电话呢?”
陈秀娥眼珠子乱转,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絮絮叨叨的说他大哥叫人给揍了。
苏重山隐约觉得不对劲,又看向自家大嫂:
“大哥被人打的住了院,这个忙我肯定是要帮的,但你们总该说清楚他究竟为什么被打。
现在是法制社会,无缘无故被人欺负了,就应该勇于抗争。”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相信,他大哥的为人他是清楚的,不但窝囊而且绝称不上是个好人。
苏大壮的老婆擦着眼泪,抽噎着说道:
“要我说就是打死他也是活该的!咱大队书记的侄媳妇回娘家省亲,半路上遇见他了,他喝了两口猫尿,不知道东南西北。竟然想调戏人家。”
大队书记的侄媳妇儿,苏重山对这女人没什么印象,但下意识的皱眉,流氓罪在这年头,轻则关监狱,重则接枪毙。
陈秀娥听了自家儿媳妇的话,当时就不乐意了:
“什么叫我儿子去霍霍她了,她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一个人走小路。怀的是什么心思?谁不明白摆明了就是勾搭野男人的!”
这话儿她当着大队书记的面不敢说,当着自己儿子的面倒是敢说的很。
“咱就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要不然就这种水性杨花的东西,放到早些时候那都是要浸猪笼的!”
苏重山听陈秀娥说话,只觉得一阵恶心。
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家里人诬陷沈薇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说她害怕家里人把她赶出去怕死了男人没有依靠,所以死皮赖脸的求大伯哥给她个孩子。
沈薇当时因为女儿去世的缘故,精神已经不正常了,连为自己解释几句都办不到,而那时的苏重山,脑部受伤,性情暴躁,也根本听不进去解释。
这样想来,沈薇上辈子过得凄苦也有他的缘故,他与她结婚成家,却不愿意信任她。
“住院大概要多少钱?”
苏重山没再多问,不和陈秀娥纠结这个问题,只是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便看到对面的大嫂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可不觉得这个大嫂是能陪着他哥一起吃苦的人。
“怎么着也得五六百,大夫还说后续的治疗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搞不好是要动手术的,那女人忒狠心了,硬生生把你哥的命根子给踹坏了!”
便应该这么做!
苏重山心底暗骂,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你也知道,我也生了病,每个月都要定向检查,现在一个月的开支也剩不下多少。
五六百我是拿不出来了,顶多也就二百块钱,实在不行可以相对理知一些,但要禀明缘由打欠条。”
陈秀娥迫不及待的走到他身边:“那就打欠条嘛,要我说这部队也太不通人情了,你这样的身份又立下过赫赫战功,一个月还赚不上两百块钱,我听人家说工厂的干部一个月都有好几百呢!”
也不知究竟是听谁说的。
村子里的人一个月能挣个三十五十便已经很有本事了,便说他那不争气的大哥苏大壮,一个月连五十块钱都挣不上。
现在又来嫌弃他。
“但打欠条不能由我来打,毕竟这是为治大哥的病,而且你们和对方的家属协商好了吗?”
陈秀娥诧异的看向他:“为啥不能由你来打欠条?不是预支你的工资吗?而且他可是你大哥啊,这点钱你都不舍得给他花?”
“这涉及到原子的问题,我总要表明究竟为什么要预支工资。
老话说的好,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
他这话说的颇为无情,陈秀娥扑到他身上又撕又打:
“我早知道你是个白眼狼,我把你养的这样大叫你在部队里当官了,让你救一救你哥,你竟然还要我们打欠条!”
苏大壮的妻子也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这叫个什么事儿嘛,自家的兄弟都不相互帮衬着,还要分得这样清楚怎么着,他这个做哥哥的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吗?”
“他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你们心里明白,哥哥之前就跟村子里的几个寡妇不清不楚的,之前也有过猥亵别人差点入狱的事件,还是拿了我的钱去摆平的。”
他甚至是回村,之后听村里的朋友们跟他提起,才知道哥哥做下违法乱纪的事情顶着他的名号,硬生生摆平了这件事情。
“之前你们诬陷沈薇,说他不三不四,我便不说什么的,如今我媳妇也跑了,孤家寡人一个,你们还打算让我给你们当牛做马?”
“你们尽可以去部队闹,说我哥哥在外面搞女人,被人踢得重伤住了院,你们可以看看部队究竟会不会批下这笔钱。”
他铁了心要刁难这婆媳两个,为自己也为沈薇。
陈秀娥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活撕了他:“我生你这么个白眼狼,打欠条就打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