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竹寺门前不便停车,封竞还是将车停在了坡下的那块空地上。
沿坡向上,摆摊的大多走了,就剩一个卖核桃手串的大伯,也准备收摊,一天下来没卖出去多少。他们这些人仰仗岚竹寺为生,可惜寺里香火不盛,生意也零散寥落。
夏星燃见状,跑过去帮忙,利落地帮那大伯将包袱和板凳搬上小板车,推着往坡上走。
不小心牵扯到受伤的肩,夏星燃嘶了声,正要换另只手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
两人合力将板车推上坡,大伯道了谢,骑着车悠悠远去,夏星燃拍拍手,一回头,就见封竞在看他。
封竞有些理解了为什么卖桃的大婶会那样维护夏星燃,他并没有表露,很平静地问:“肩膀不疼吗?”
夏星燃一愣。
封竞目光落在他瘦削的左肩:“你刚才拍戏的最后,左边肩膀磕着地了,是受伤了吧。”
夏星燃心头浮起难言的情绪来,拍摄现场有那么多人,连蔡宏都没注意他受了伤,唯独封竞注意到了。
他故作轻松地转了转肩,面带微笑说:“还行,不疼。”
封竞低下头,他们站的地方正是那Y形的分叉口,一边通往寺里,另一边通往旁边夏星燃的家。
封竞复又抬头,看了夏星燃一眼,突然走近,从口袋里掏出样东西递过去。夏星燃低头看,那东西被塑料袋裹着,看不出是什么。
“鸡腿。”封竞说。
夏星燃这才想起,给黄豆的鸡腿一直是封竞揣着。
“哦对,谢谢。”他讪讪接过,摸摸鼻子。
封竞接着又从另一侧鼓囊的衣兜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这药油是我管武指要的,老牌子,效果不错,回去可以抹一点。”
夏星燃有些懵,接过来,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还有,你今天头发抹了许多发胶,还戴了头套。“封竞抬手,在夏星燃头顶虚虚点了一下,“头套的网纱可能会沾在皮肤上,得洗掉,要不然对皮肤不好。头发也要好好洗,水温不要太高,可以用点护发素,别吹全干,半干就行……”
后面再说什么,夏星燃已经没心思听了,就看到封竞嘴唇在动,事无巨细地嘱咐他应该怎么办。
“……听见了吗?”
封竞见他半天没反应,眼神发愣,难以解释的,突然在心里叹了口气,说:“要不加个微信吧,我把步骤都发给你。”
夏星燃陡然间回过神,笑得格外明朗:“好啊,加微信,我扫你吧。”
他扫码,等封竞通过的功夫,跑去皮卡上拿了张名片出来。
这名片上印着他的手机号,还有经营的业务范围,跑腿送货,兼职陪玩。
“陪玩?”
封竞念出声,夏星燃攥着那瓶药油,满面笑容:“是啊,就在这附近一带,想去稍远的地方也可以,拎包排队拍照,都是我来,只要不在外面过夜就行,我晚上得回家。你如果有想去的地方可以找我,微信上发消息就行。”
封竞注意到,夏星燃露着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容比以往面对他时都要热情灿烂,但实际上这一番话是要划清界限,把同他的关系限定在供需。
他不露声色,研究那张名片,夹在手指间翻来覆去,然后说:“如果我有需要,第一个找你。”
“谢啦。”夏星燃说。
正要告别,远处的铃声吸引了注意,夏星燃看过去,只见有个骑自行车的人过来了,按了下铃,叮铃当啷,隔几秒,再按一下。
后座的孩子晃着腿,学那调子:“叮铛~叮铛~”
到跟前,那人停下,夏星燃有些惊讶:“陈叔?”
陈守文已年过四十,但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满头的头发还是乌黑的,在这一片的派出所里做副所长。
他身材高大五官又俊,人也十分温和稳重,却单身至今,这些年里不少人想给他介绍,他一直不松口。
陈锋的父亲也是警察,前些年外出办案子时不幸牺牲,母亲改嫁再没回来。陈锋那时尚没成年,陈晓宇不到一岁,陈守文干脆把两人的户口转到自己名下,从那之后,想给他介绍的人才彻底偃旗息鼓。
“您怎么来了?”夏星燃问,紧接着看到了坐在车子后面的铛铛,“不是陈锋去接吗?”
“陈锋局里有事,我正好在家,就去接了。”陈守文说。
“麻烦您了。”夏星燃冲铛铛张开手,“铛铛,下来吧。”
铛铛不肯,又拉了拉陈守文的衣服:“陈爷爷,我还想听。”
陈守文笑起来,眼角聚起两条细长的皱纹,又给他按了两下车铃铛。
铛铛满足了,这才张开手臂要夏星燃抱。
夏星燃把他抱在怀里,再一转身,封竞已经不见了。
他一下愣住。
这人……什么时候走了,他都不知道。
陈守文往旁边的小院望了一眼,铁门紧闭,他握了握车把,又看了一眼,正要跟夏星燃说先走时,那门突然就开了。
江韵桓站在门里,攥着门把不松,神情看起来有些慌张。
夏星燃心一紧,抱着铛铛就跑过去:“怎么了,师父?”
陈守文将自行车一扔,顾不上支地,也快步走过去:“怎么了?”
江韵桓犹豫了一下,说:“菜地,有虫子。”
夏星燃长出口气,刚想说话,陈守文抢先道:“有虫子不怕,我给你看看。”
江韵桓错开身,陈守文走了进去,卷起袖子,说:“在哪儿呢,你指给我看。”
夏星燃锁上门,转身看去,院墙边的菜地旁,陈守文蹲在那里,江韵桓正给他指那几颗生了虫的白菜。
“以前都没有,怎么突然有了。”江韵桓不免担忧。
陈守文翻了翻叶子,温和地安慰他:“没事的,都是菜虫,不是害虫。”
江韵桓犹豫起来:“那怎么办?”既然不是害虫,他不想伤害它们。
陈守文想了想,说:“我看这几颗白菜长得差不多了,给我吧,我拿回去做点泡菜,其他的菜我也看看有没有虫子。”
“万一有怎么办?”
“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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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就好了。”
“……不麻烦吗?”
“这有什么麻烦的。”
“那好吧。”
“行,你等我给你看看。”
夏星燃望着两个人的背影,一种怪异的情绪袭上心头,很快,正当他要抓住什么的时候,铛铛扯了扯他的手。
“星星,我渴了,黄豆也渴了,我们想喝水。”
“汪呜——”黄豆在旁边摇尾巴。
夏星燃说好,去厨房倒水,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不想承认,但这一幕叫他感到非常不舒服。
晚上陈守文没有留下吃饭,说所里还有事,把江韵桓的菜地看过一遍,拎着那三颗生了虫的大白菜匆匆忙忙又走了。
每周里有三天是全素的,今天江韵桓做的就是素菜,夏星燃观察着他,江韵桓食欲不高,没吃多少,如往常般食不言。夏星燃有些矛盾,既希望江韵桓问他今天去了哪里,做什么了,又担心江韵桓真的问起,那他要不要撒谎。
像以往一样,一餐饭吃完,江韵桓什么也没说。
夏星燃不知该沮丧还是该庆幸。
吃饭的时候黄豆就在桌子底下可怜兮兮地叫,汪呜汪呜的,夏星燃想起还有个鸡腿,把鸡腿上的肉撕成小条喂给它。
黄豆之前流浪过,打小吃饭就狼吞虎咽,跟抢似的,夏星燃纠正了好多次也改不过来,也就随它了,每次喂食都会把东西弄碎点。
黄豆吃着鸡肉,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呜呜声,形容不出来,但夏星燃知道,这是它感到很快乐的意思。
铛铛也蹲在旁边看,伸出一根手指想要去点黄豆的脑袋,夏星燃拦了一下:“不可以,黄豆吃饭呢。”
铛铛讪讪缩回去:“哦。”
又问:“星星,鸡腿哪里来的?”
“鸡腿……”夏星燃顿了顿,提及鸡腿,自然就想到了片场里偶遇,又开车带他回来,给他药油的那个人。
“……住寺里那个叔叔给的。”
“黄豆吃得好香哦。”铛铛说,“叔叔人真好。”
夏星燃没说什么,路过江韵桓房间的时候看了眼关着的门,又去了自己和铛铛的房间,打开衣柜,把那瓶药油塞进了最里面。
晚上,他先给铛铛洗澡,自己再洗,感觉水变冷了就连忙加快速度,在水彻底凉下来之前冲完身上泡沫。
吹风机开得中档,吹到半干,然后从浴室出来,爬到房顶晾衣服。
衣服往晾绳上撑平,夏星燃的余光不受控制地往旁边飘。禅房还亮着灯,里头的人还没睡。
加完微信,封竞就给他发了洗头的注意事项,还把药油的使用方法也一并发给了他。
他回复了谢谢。
照着封竞说的法子洗完头发果然舒服很多,夏星燃拿出手机,点开对话框,打了几个字,删除,再打,再删,再打。
似乎什么都可以说,又似乎没什么可说的。
九点一刻过,寺里准时打板,悠悠竹板声里,禅房的灯在眼前熄灭了。夏星燃蹲在地上,愣了片刻,将手机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