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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迷途羔羊

作者:三拾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夏星燃还有一场打戏要拍。


    拍摄的时候,封竞把蔡宏叫过来,又仔仔细细问了他好几个问题。


    “怎么出家……为什么又不出家……家里都有什么人……”


    蔡宏心想这不是为难他吗,这么隐私的事他怎么知道,硬着头皮说:“我就知道他小时候在寺里出过家,以前好多人家家里穷,养不起孩子,有送养的,也有送到庙里去的,总归能有口饭吃,可能是这个原因吧。”


    他边说边擦汗,小心瞄了眼这个比大金主更加尊贵的佛爷,继续说:“至于为什么又不当和尚……这我真不知道,可能长大了不愿意了,就自己还俗了吧。我只知道他家里就他,他孩子,还有他师父,应该是没有其他人了。要不然我去问问他,再确定一下?”


    蔡宏的回答某种程度上解答了封竞的疑惑,想来那被夏星燃叫师父的人应该不是他的父亲,两人容貌似乎没有相似之处,或许连亲人都不是。蔡宏的猜测很可能就是事实,封竞想了想,摇了摇头:“算了,不要问他了。”


    蔡宏要走,封竞又叫住他。蔡宏心里一紧,封竞问:“你说看过他的打戏剪辑?”


    *


    拍戏的过程依旧很顺利,只是快结束时出了一点小意外,夏星燃倒地的时候是左侧肩膀先着地,开始没感觉,他也不在意,拍完了也不走,待在旁边听武指给下场戏的演员排戏,讲怎么过招对打,讲怎么踩点,讲摄影机的机位,听得津津有味,连旁边多了个人都不知道。


    那人问:“拍戏有意思吗?”


    夏星燃顺嘴回答:“有意思啊。”说完一转头,愣了下,笑起来。


    封竞又问:“喜欢拍戏?”


    这回夏星燃没答,虽然还在笑,但嘴唇抿了抿。


    封竞往他左边肩膀看了一眼,又问:“我听说上午那场戏,你自己说跳下来不用威亚?”


    夏星燃心想就那高度,感觉比他平时翻的墙头也没高多少,但这话怎好意思说,于是道:“其实没那么高的。”


    “不害怕吗?”封竞问,目光始终没离开他。


    “不怕。”夏星燃笑起来,“从上面往下跳的时候能听到风的声音,感觉特别自由。”


    自由。封竞在心里默念。


    直到服装老师过来催,夏星燃才去脱掉戏服,换回自己衣服,这会儿终于觉得左边肩膀有点疼,可能是受伤了。


    做这行受伤是家常便饭,他不在意,转了转胳膊觉得还行,穿好自己的衣服走了出去。


    蔡宏当场让财务给他转了钱,也没提自己做主加了两成的事,只说对不住他。


    “以后有机会我再找你,这行辛苦,但钱好挣啊,是不是?你说铛铛要是再……哎我呸!呸!大吉大利!”


    蔡宏伸手往旁边的木头桌子上敲了两下,又拍了拍夏星燃的左肩,语重心长道:“总归多挣钱是没错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一拍恰好拍到了痛处,夏星燃皱了皱眉,又飞快以笑掩饰,直说蔡宏说得对,但却没说到底愿不愿意演戏。


    蔡宏四处看看,示意夏星燃跟他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蔡宏才问:“我问你,你跟梁总那个朋友认识?”


    夏星燃有些懵:“什么梁总?”


    蔡宏意识到夏星燃可能不认得梁培章,便换了个问法:“就是中午跟你坐一起吃饭那个男人,你认得他?”


    夏星燃这回点头:“我认得,他这段时间住在寺里。怎么了吗,蔡哥?”


    蔡宏私下里打听了一圈,没人认得封竞,他兀自纳闷,所以来问夏星燃,而看夏星燃的表情估计也不知道封竞的身份,只得作罢。


    “没什么。”蔡宏叹了口气,又问,“你待会儿怎么回去?”


    “坐公交。”夏星燃说,他今天没开车就是想省点油钱。


    蔡宏点点头,一转身,吓了一跳,封竞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就站在他们背后。


    封竞淡淡看了蔡宏一眼,走上前,问夏星燃:“能走了?”


    夏星燃还没回答,蔡宏先说:“能走了能走了,都完事了。”


    封竞冲蔡宏挺客气地笑笑,又对夏星燃说:“坐我车吧,我车就停在那儿。”


    蔡宏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


    夏星燃漆黑的眼珠盯着封竞,轻轻抿了抿嘴唇。


    封竞也平静地回看他,说:“我反正要回去,顺路。你要是不坐,下次我都不好意思搭你车了。”


    夏星燃这才点头:“那好,谢谢了。”


    封竞轻轻笑了笑:“不客气。”


    去停车点的路上,封竞想起件事,把车钥匙递给夏星燃,让他先上车,他要再去拿点东西。


    东西拿到,往回走时,就见夏星燃没有上车,而是站在车门旁边。梁培章也在,两人正说着话。


    封竞加快了脚步,离得近了听见梁培章笑嘻嘻地问:“那个寺里还有房间吗,我能不能也去住几天?”


    夏星燃原本都要上车了,梁陪章幽灵般闪现将他拦住。


    夏星燃记得这人就是封竞来看的朋友,穿着花哨的衬衫,看着不那么正经,自来熟到让人招架不住,上来就问他和封竞什么关系。


    朋友,夏星燃说,这人就盯着他,然后竖起一根手指故作玄虚地左晃右晃,说:“小哥哥,你不诚实。”


    夏星燃:“……”


    这会儿话题又一百八十度大拐弯,问他寺里还能不能住。


    夏星燃刚要张口,一道声音先一步传来,听起来冷意十足。


    “没有,不能,你就别想了。”


    梁培章闻声回头,嬉笑得像只老谋深算但又算不明白的狐狸:“哎呦,封竞!”


    接着又满脸怀疑:“怎么就不能,你别骗我。”


    封竞略过他直接走到夏星燃跟前,身体挡在两人之间,夏星燃见他衣兜鼓囊,不知道装的什么。


    封竞挑了下眉,对梁培章说:“寺里都要提前一个月预约才有空房,你以为是宾馆,想住就能随时住?”


    说完他又回头看夏星燃:“是不是,星燃?”


    这个略显亲密的称呼叫夏星燃头脑空白了一瞬,他张开嘴,“啊”了声,就见封竞冲他微笑眨眼。


    夏星燃明白了,压抑着有些乱的心跳,从封竞背后探出脑袋,对梁培章说:“额……那个……嗯……”


    封竞开的就是那辆黑色吉普越野,夏星燃先以手指轻轻摸过被晒得发烫的漆亮车身,才拉开车门坐上去。


    当初买车的时候他在店里看过这辆车,一眼就相中了,车身长车头宽,底盘还高,空间也宽敞,开着东奔西颠四处地去,特别自由。


    没想到封竞就开的这车。


    可惜预算有限,当时销售还问他要不要试驾,他想了想,说算了,最后买了辆方便接活拉货的二手皮卡。


    没想到有一天能坐上来,虽然是副驾。


    为了不显得尴尬,夏星燃主动挑起话题:“你朋友想去寺里住,你为什么要跟他说必须提前预约?”


    封竞稳稳当当把着方向盘,边开边说:“他这个人不太正经,我怕扰了寺里清净。”


    他说着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夏星燃,说:“你以后再遇见他,也不用理他。”


    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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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燃眨眨眼,心想封竞为什么觉得他以后还会见到他的朋友,但识趣地没有问,只是笑了笑作为回答。


    中途要过隧道,穿过去再走一段平地,封竞就认得路了,问夏星燃:“着急回去吗?”


    今天出门前,夏星燃拜托了陈锋接陈晓宇的时候也把铛铛一起接了,便说:“不着急。”


    封竞嗯了声,关掉导航,凭记忆往前开。


    夏星燃很快发现封竞走的这条路和他平时走的不是一条,他问封竞怎么走这儿,封竞道:“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导航就给我指了这条路。”


    夏星燃说:“还有条路更近,基本都是大路,要好走许多。”


    封竞点头:“我知道那条路,其实我走这里是想去看看一个小朋友。”


    “小朋友?”


    封竞卖关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夏星燃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封竞初来乍到,会有什么朋友,还是小朋友。他目视着前方,视线跟随车子七拐八绕,从大路绕上小路,再到更窄的单行小道,又过了大约十分钟,远远地就看到了旁边青草地里团团朵朵的棉花。


    那大叔果然又在放羊。


    大叔还记得封竞,举起烟杆冲他挥了挥,封竞下了车,大叔用方言讲了什么,又递给他一支卷烟。


    夏星燃也从车上下来,在这片生活了二十多年,他都不知道还有人过着这么原始的牧羊生活,当下十分吃惊。


    周围“咩咩咩”此起彼伏,好不热闹。他问封竞:“你说的小朋友,该不会就是这群羊吧?”


    封竞说:“就是羊,但是一只,不是一群。我第一次经过的时候遇到一只落单的小羊,我就开车把它送回来了。”


    放眼望,羊都长一个样,封竞也分不清是哪一只了,点燃的卷烟用手指夹着垂在身侧,没多久,就有只小羊踢踏着跑过来,伸头要去够他的烟。


    封竞把手抬高,垂着眼,笑了:“原来是你啊。”


    夏星燃走过去在那只小羊旁边蹲下,伸手抚摸它柔软的皮毛,又去碰碰它的耳朵。


    “它好可爱。”


    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了封竞悠远又深邃的眼睛。


    夏星燃的心动了动,他蹲在地上没有动,就这么以仰视的角度望着封竞,问:“你还特意开车送它回来?”


    “是啊。“封竞语气幽幽,“我费点事不算什么,它找不到家该多可怜。”


    夏星燃愣了愣,总觉得封竞这句话里饱含了更深的含义,他突然想到封竞说的想祈福找人,问他:“你还要在寺里做法事吗?”


    “准备做。”封竞说,“但得等方丈出关,可能要清明之后了。”


    夏星燃点点头,不再说话。


    卷烟还在燃烧,火光明灭,剥落下的白色烟灰散在风里。那只小羊又往前凑。


    封竞抽了一口,熟悉的辛辣与苦涩,见夏星燃也盯着他的手看,笑着问:“抽过吗?”


    “没有。”夏星燃摇头,封竞看着他,看着他低垂的睫毛,觉得他很乖。


    “要试试吗?”


    夏星燃愣了愣,封竞已经把烟递到了他的唇边。


    那烟应该是手工拿烟草裹出来的,裹得并不均匀,上下不一般粗细,底下烟嘴的部分被封竞的嘴唇裹过,留下一圈湿润的印记。


    夏星燃想,如果要试,那他的嘴唇就要含住封竞含过的地方,用新的印记覆盖封竞留下的那一圈。


    心跳有些快,更有些乱,夏星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到自己摇了摇头,听见自己对封竞说:“我还是不试了。”


    封竞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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