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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 15 章

作者:月明珠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香草拿着一只空匣子去,抱着装满了见面礼的匣子回。


    一想到大小姐没让那四太太落着什么好,反倒出了口气,她便咧开嘴角笑了起来,走路都轻快了许多。


    贺晋远像来时一样坐着小厮们抬的步辇。


    姜忆安与香草不远不近地走在后面。


    不过,刚走出荣禧堂没多远,她便拍了拍香草的肩头,吩咐道:“你先回去,我要在府里转一转。”


    匣子沉甸甸的,抱着是不方便四处溜达,香草听话地点了点头,之后抬手比划了几下,那意思是大小姐一个人转,还是另找个国公府的丫鬟嬷嬷陪着?


    姜忆安瞥了眼那步辇上的人,乌黑的眼珠转了转,弯唇一笑。


    哪里另找别人,眼前不有最合适的吗?


    她快走几步追上步辇,道:“停下。”


    石松闻言及时刹住脚步,斗大的拳头攥起,警惕而飞快地扫视着四周,似乎在防备周围随时会出现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单手稳稳扶着肩头的步辇,神色略有些紧张,粗声道:“少奶奶有什么吩咐?”


    姜忆安好奇打量了他几眼。


    石松生得虎目浓眉,身体高壮,手掌蒲扇般大小,一看便是个有些拳脚功夫的练家子,别人等闲不是他的对手,也不知他在紧张什么。


    姜忆安微笑了笑,道:“我有话要对少爷说。”


    石松稳住没动,而是看了眼周围,低声道:“少奶奶有什么话,不妨回到静思院再与主子说吧。”


    姜忆安有些意外,贺晋远却屈指轻叩了叩步辇,示意石松将步辇放下。


    “娘子有什么事?”


    他神色依然清清冷冷的,辨不出什么喜怒的情绪,覆着双眸的黑色缎带,在微风中轻轻扬起。


    姜忆安携住他的手,纤细的五指与他苍白瘦削的手指大大方方交握,道:“我对国公府不熟,反正现在回院里也是闲着,夫君陪我四处走一走。”


    她不是央求的语气,也不是在同他商量,她力气大,话音落下,已经握着他的手,毫不费力得将他从步辇上拉了下来,牵着他信步往旁边的一条青石板路上走去。


    贺晋远踉跄几步,才堪堪稳住了脚步。


    他默了默,没说什么,与她错开半步的距离,慢慢随着她往前走。


    石松错愕地瞪大了虎目,另几个小厮更是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


    眼看大少奶奶已带着大少爷走远了,石松忙吩咐几人抬上步辇在后面跟着,他则深吸一口气,连忙提步追了过去。


    国公府人丁兴旺,面积也疏朗开阔。


    老太太住的荣禧堂在正中,东侧是三房四房的院子,西侧是长房二房的院子,各房的院子前后左右又各有院落,分别散居着公府的子孙辈等,光这些院子占据的面积简直比清水镇还大,更别提那后面根本一眼望不到头的锦翠园了。


    姜忆安站在高高的山石上举目远眺了一会儿,对国公府的院落布局有所了解后,便从山石上跳了下来。


    距离这里不远处有一座飞檐翘起的阁楼。


    阁楼前不远处有一方荷塘,塘里的荷花都绽放了,塘边还栽种着错落有致的花草树木,一眼望去郁郁葱葱的,景致颇好,


    “夫君,我们去那边的阁楼、荷塘看看吧。”


    石松站在不远处,听到大少奶奶又要拉着大少爷往别处走,还脱口而出“看”这个字眼,不由猛地深吸一口气,虎目极为震动。


    自打少爷双目失明之后,他们从来不敢任少爷四处走动,更不敢再提及“看”之类的话,大少奶奶怎就只顾自己逛着玩,不知为少爷着想呢?


    看到大少奶奶拉着大少爷,又往藏书阁的方向走去,石松压下眉眼,赶紧迈着大步跟了上去。


    姜忆安慢慢往前走着,下意识握了握贺晋远的长指。


    与她一同走了这么久,他微凉的手掌早已温热,甚至掌心还出了一层薄汗。


    “夫君累了吗?”她微笑看着他。


    贺晋远白皙的额角挂着细密清冽的汗珠,苍白如雪的双颊,也有了些血色。


    虽出了一层汗,也有些疲累,却觉得神清气爽,心情舒畅。


    他默了默,温声道:“不累,娘子喜欢的话,多逛一逛无妨。”


    姜忆安微微一笑,牵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只是不想让他累坏了,脚步放得更慢了些。


    看到前面那座高高矗立的六层阁楼,上面挂着一块写着龙飞凤舞几个大字的牌匾,她有些好奇。


    “夫君,那阁楼的牌匾上写了什么?”


    贺晋远神色微怔,定定面向阁楼的方向,唇角悄然绷直几分。


    “藏书阁。”默然数息,他神色平静地道。


    看到大少奶奶站在藏书阁前不住地张望,石松垂在身侧的大掌紧张地握成拳头,急得冷汗都流下来了。


    自从失明以后,主子再也没有踏进藏书阁一步,那是他们平时根本不敢提及的地方,就连平时抬着步辇经过这里,他们也会特意绕道而行,而大少奶奶竟还在不住地打量那阁楼,甚至似乎还想进去一探究竟!


    姜忆安不动声色地握了握贺晋远的长指。


    她这瞎夫君不爱多言,神色也冷冷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喜怒,可方才这一路走来,她紧握着他的手,已察觉出一些他的情绪。


    比如,她牵着他的手走了这么多路,他虽然没什么反应,可长指却轻松得与她握在一起,而就在她问起这藏书阁时,他虽然语气故作平静,可手指却像被刺了一下似的绷直了几分。


    她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没再问藏书阁的事,而是拉着他去看前面池塘里盛开的荷花。


    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的石松,看到大少奶奶没去藏书阁,而是去了碎月塘,抬手抹了抹额上的冷汗,终于松了口气。


    谁料,正在这时,一只毛色黑黄的花狸猫忽地从旁边跳了出来,径直往少爷与少奶奶的方向蹿去!


    石松虎目一瞪,不等猫儿扑向贺晋远,便抬脚飞奔过去捉住了那猫,大掌用力捏住了它的后颈!


    猫儿蓦然悬空,四脚乱蹬着,龇牙喵呜叫了起来。


    这一切几乎发生在短短瞬间,姜忆安不由一愣,拧眉往四周扫视一番,道:“哪里来的猫?”


    石松回道:“大少奶奶,这是外头的野猫,钻进府里寻食的,不过性子凶悍,若是饿极了,是会扑人咬人的。”


    姜忆安纳罕。


    乡间野猫她见过不少,野猫饿了还会到姜家肉铺里偷些碎肉吃,不过若是被发现了是要赶紧溜走的,却从未见这般厉害胆敢扑人的。


    贺晋远似乎已习以为常,温声道:“给它些吃的,送到府外去吧。”


    姜忆安忽地想起他出门时,石护卫和几个小厮那般谨慎的模样。


    “以前夫君也被猫扑过吗?可被咬了?受伤了没有?”


    贺晋远神色淡然,大掌虚握了握她的手,道:“曾有过几次,没什么大碍。”


    主子说得这般轻描淡写,石松却眉头紧拧。


    他可记得清清楚楚,有一回行路时那野猫忽地窜出来,几个抬步辇的小厮冷不防吓了一跳,步辇没抬稳翻了下去,主子也被摔折了一根肋骨,足养了三个月才好。


    因为这事,那个小厮也被国公爷狠狠打了一顿板子,自那之后,主子便极少出院子了。


    身为主子的贴身护卫,他自那之后也长了记性,主子再出门时,必定谨慎地盯着周围,再不让那些野生的猫儿狗儿靠近主子半分。


    碎月塘近在眼前,贺晋远默然片刻,悄然松开了姜忆安的手,道:“娘子,去看荷花吧。”


    姜忆安看了看忽然变空的手心,再抬头时,贺晋远已沿着青石阶循阶而下,步履平稳地走到了荷塘边。


    虽然看不见,但那是自己年少时读书后常去的地方,也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之一。


    这一段路,不必她牵着他的手,他也能走过去。


    他负手站在塘边。


    正值春末夏初的季节,池塘里的荷花大都绽放了,清幽的香气沁人心脾,虽然看不见,却可以想象到荷花亭亭玉立,葳蕤繁盛,朝霞似的颜色铺满塘面。


    他一动不动地面向荷塘的方向,神色沉沉,默然许久,才在临塘边的石凳上坐下。


    姜忆安提裙走过去,与他并肩坐下。


    微风拂过耳畔,她看一会儿池塘中的荷花,再转过头来看一会儿男人的神色。


    成亲不过一天,她已经发现,这臭石头虽言语温和,待人有礼,但大多时间是寡言少语,满腹沉郁的。


    他神情虽然不辨喜怒,但她却看得出,他这会儿心情不太好。


    姜忆安托腮盯着他的脸,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贺晋远的眼睛覆着黑缎,没有任何光感,她凝视着他的视线,还有明媚的日光,于他而言都与漆黑不见五指的夜色没有区别。


    姜忆安眨眨眼睛看着他,他不想开口,她便没有打破塘畔的寂静。


    有冷风从塘面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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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没有被握住的长指,泛起几分凉意。


    贺晋远身姿笔挺地端坐在石凳上,长指蜷了蜷,唇角悄然抿直。


    想起方才敬茶时四婶的话,修眉又拧紧了几分。


    克妻之事,新婚之夜他便对她说过,可她根本毫不在意。


    她是没有放在心上,否则便不会暗惩了四婶一番,可前事为鉴,做为她的丈夫,他不该让她冒一点儿风险。


    况且,虽然眼前是一塘荷花,他却连陪她赏花这一点小事都做不到,余生漫长,嫁给他这样无用的废人,实在是委屈了她。


    她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却勇敢聪明,远非寻常女子可比,她本值得更好的男子,陪她骑马赏花,陪她去任何想去的地方,而不该因为他被困在这方寸天地之中,度过晦暗无趣的人生。


    他忽地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可一息之后,又沉默起来。


    他已准备好了给她和离后的补偿,库房里那一笔丰厚的银子,足够她下半辈子生活无忧。


    像她这样的女子坦率热诚,怀有一颗仁爱的心,大抵是对他一时同情心泛滥,才说出不会和离的话来。


    也许过段时日,慢慢认清现实,她便会欣然接纳他的提议,与他和离。


    ~~~


    逛了半个时辰的国公府,姜忆安与贺晋远慢慢走回了静思院。


    期间,几个小厮一直抬着步辇在后面跟着,不过那步辇却没有派上用场。


    石松目送大少爷与大少奶奶进了院子,期间没再遇到野猫,紧绷了一路的心总算放松下来。


    南竹在院内等了许久才见主子回来,便将他拉到一旁小声问道:“少爷少奶奶去敬茶,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石松拧眉看了一眼正房的方向,粗声道:“是少奶奶想逛国公府,拉着少爷陪她走了许久。”


    听石松说着原委,南竹渐渐瞪大了眼,眉头也拧了起来。


    末了石松沉沉叹了口气,语气中颇为无奈担忧,“少爷今天必定累坏了,不知少奶奶等会儿还想做什么,你先去房外等着吧。”


    这院里除了香草,还没有其他的丫鬟,往常端茶倒水近身伺候贺晋远的活儿都是南竹在做,听石松这样说,他便赶忙去了正房外听候吩咐。


    果不其然,他刚到了廊檐下,便看到大少奶奶掀帘走了出来,微笑着对他道:“你去端些新鲜的果子来,记住先切成一块一块的,盛在碟子里,再拿几样小点心,另沏一壶红茶来。”


    南竹默默抿紧了唇。


    果子点心之类的,少爷平时不爱吃,就连喝茶,也只喜欢喝口感苦涩的酽茶,少奶奶要的这些想必都是她自己爱吃的,却没考虑少爷的喜好。


    南竹默默等待了几息,没听到主子另外的吩咐,便只好去院子里的茶水房寻摸了一番。


    贺晋远平时不用果子点心,是以院里的茶水房里也没有这些东西,南竹忙去了大厨房,端了一碟新鲜的果子,还有些才做的山楂糕、桂花糕,又另从茶盒里倒出些乌龙茶来沏了茶。


    没多久,他便将这些东西送了过去。


    正房次间,姜忆安看了看果碟里切好的苹果梨子,拿叉子扎了一块先尝了尝,又扎了一块送到贺晋远的唇边。


    “夫君吃一块。”


    贺晋远本要喝酽茶的。


    只是这果肉送到了面前,似乎还散发着清淡的香甜,他微怔了片刻,略一颔首,道:“多谢娘子,我自己来吧。”


    姜忆安把叉子递给他,见他细嚼慢咽吃了一块,心情顿时大好,笑眯眯道:“夫君多吃点。”


    贺晋远默然几息。


    本只是不忍拂却她的好意尝几口果子,可她的话似乎有某种神奇的魔力,他听完之后,便照着她的话做了,一连吃了好几块鲜切的果子。


    口舌生津,清爽解渴。


    姜忆安则拿了一只苹果在手里抛了抛,大口咔嚓咔嚓啃了起来。


    她用得香甜,清脆的声音让人更觉有食欲,是以贺晋远吃了几块果肉后,又拈了两块桂花糕吃了,还喝了半盏茶。


    南竹亲眼看到主子吃了果子,又吃了糕点,还喝了一盏茶,眼睛都要不可思议地瞪直了。


    要知道,以前主子正经用的饭,都不及吃的这些零嘴多!


    南竹看了看啃苹果的少奶奶,再看看面色似乎不像之前那样苍白的主子,想起一早主子还用了不少早饭,暗自高兴地握了握拳——少奶奶胃口好,说不定,与少奶奶相处的日子多了,少爷的胃口也能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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