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活貌似变成了足球青少年聚集地。
这念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心底漾开一圈圈荒诞的涟漪。我看着眼前这间充斥着文件油墨味、廉价速溶咖啡气息,以及……炸鸡薯条混合香气的足协会议室,只觉得现实比任何虚构的漫画都要离奇。
他们都开始吃起来了。绘心甚八捧着那杯廉价的、冒着热气的海鲜味杯面,吸溜得面无表情,仿佛在进行某种维持机体运转的必要程序。帝襟安里则小心翼翼地扒拉着她的麻辣豆腐饭,浓烈的花椒香气混合着她身上残留的、因获得母亲签名卡片而散发出的幸福粉红泡泡,构成一种奇异的氛围。母亲姿态优雅地小口啜饮着清茶,目光沉静地扫过绘心那份厚厚的企划书。父亲则已经迫不及待地撕开了他给自己买的炸鸡桶包装,浓郁的油脂香气霸道地攻城略地。
唯有糸师冴。他还坐在那里,松石绿的眼睛低垂,长长的下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视线凝固在面前那袋印着巨大“M”标志、散发着罪恶诱惑的薯条上。那眼神,与其说是抗拒,不如说是在进行一场极其精密、关乎职业生涯自律性的风险评估。他微微蹙着眉,薄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仿佛在计算每一根薯条可能带来的卡路里和潜在风险。这过分认真的样子,与他那超越年龄的沉稳气场和“日本至宝”的名号形成了一种……意外的反差,透露出一点不符合外貌的呆萌属性。
“冴君,吃吧。”母亲温和的声音打破了这微妙的僵持。她放下茶杯,笑容可掬,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对糸师冴示意了一下桌上的薯条,“偶尔一点点,不碍事的。职业球员也是人,放松一下神经反而有益。”她顿了顿,语气带着点过来人的调侃,“我知道不少在役的球星,私下里抽烟喝酒一样不落,现在不也还在场上生龙活虎地踢着么?自律很重要,但也不必把自己绷成一根随时会断的弦。”
糸师冴闻声抬眼,松石绿的眸子看向母亲,那里面似乎有冰层微微化开的迹象。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咀嚼母亲话语中的分量。然后,极其轻微地“嗯”了一声。这声回应短促而轻,却像是一个开关被按下了。
然而,他并没有立刻动手。那双漂亮的眼睛又转向了薯条袋子,然后……转向了我。
“请问,”他的声音清冽依旧,但语速比刚才快了一丝丝,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别扭?“有没有……一次性手套?”
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因为不想弄脏手”之类的说明。但我就是瞬间明白了——这家伙,有洁癖!至少是不喜欢油腻食物沾到手指的精致讲究!
我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怀里那个同样滚烫、散发着类似罪恶香气的肯○基纸袋。父亲那“小孩子都爱吃”的宣言还在耳边回荡。我叹了口气,认命地伸手进去摸索。果然,在炸鸡盒和汉堡包的夹缝里,摸到了几副塑料的一次性手套。我抽出一副全新的、没有沾上油渍的,隔着会议桌递了过去。
“给。”
糸师冴的目光落在我递过去的手套上,松石绿的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满意?他伸出修长干净的手指,接了过去,动作利落地拆开包装,将那层薄薄的塑料薄膜仔细套在手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郑重。仿佛戴上这层防护,那袋薯条就从“垃圾食品”降格成了某种可以入口的、带点实验性质的能量补充剂。
他这才终于拿起一根薯条,动作依旧带着那份超越年龄的优雅与克制,小心地送入口中。咀嚼的动作很慢,像是在细细品味,又像是在评估其成分对身体的潜在影响。那副过分认真的样子,让坐在他对面、正大口撕咬着炸鸡腿的父亲看得直乐。
“噗……冴君,吃个薯条而已,怎么跟做化学实验似的?”父亲满嘴油光,含糊不清地笑道。
糸师冴只是抬眼淡淡瞥了父亲一下,没说话,继续他精密严谨的“薯条摄入工程”。
于是,整个会议室里,只剩下各种食物被咀嚼、吞咽、吸溜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充满生活气息却又无比诡异的背景音。绘心甚八的杯面、帝襟安里的麻辣豆腐饭、父亲的炸鸡桶、糸师冴的薯条、以及我被迫捧着的肯○基……食物的香气混合着文件的气息和速溶咖啡的味道,在空调房里盘旋发酵。没有人开口说话,只有键盘偶尔被绘心敲击的嗒嗒声,以及父亲满足的咀嚼声格外清晰。这种沉默并非尴尬,更像是一种……各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短暂的休憩与补充。玲王和凪在球场上奋力拼杀后的疲惫感似乎也悄然袭来,让我对着怀里的炸鸡桶也少了几分抗拒。
然而,这份因食物而短暂维持的、脆弱的平静,被一阵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无情打破。
铃声是那种最原始的、单调的电子音,尖锐而急促,在一片咀嚼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声音的来源是糸师冴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一个没有存储姓名的号码,但看糸师冴瞬间微凝的表情,显然知道来电者是谁。
他放下刚拿起的一根薯条——动作依旧带着那份令人叹为观止的精准,确保薯条没有掉落在桌面上——用戴着塑料手套的手指,略显笨拙地划开了接听键,将手机贴到耳边。
“Moshi Moshi(喂)。”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
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很大,即使没有开免提,我也能隐约听到一个男声语速极快、带着明显的焦虑和……责备?用的是日语,但口音有些生硬。
糸师冴安静地听着,松石绿的眸子没什么焦点地望着会议桌的某处,偶尔才极其简短地回应一两个音节:“Hai(是)…… Iie(不)…… Soko(那里)……”
父亲也停下了啃鸡腿的动作,好奇地竖着耳朵听,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显然猜到了什么。母亲则微微蹙眉,带着一丝了然和无奈。
糸师冴听着听着,眉头几不可察地蹙紧了一瞬,似乎被问到了关键问题。他沉默了两秒,然后报出了一个地址,正是我们所在的足协大楼和具体楼层会议室号。报完地址,他又极其简短地说了句“Wakarimashita(知道了)”,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没有一句多余的解释,也没有任何“我马上回去”、“别担心”之类的安抚。他就那么挂断了电话,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个信息传递的任务。
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连绘心甚八敲击键盘的声音都停了下来。帝襟安里嘴里含着半块豆腐,瞪大了褐红色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糸师冴。父亲更是直接张大了嘴巴,刚啃了一半的鸡翅膀差点掉出来。
我的内心几乎是咆哮的:天啊!这家伙!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跟着我那个“人形麻烦吸引器”父亲跑到这间莫名其妙的“蓝色监狱”指挥部来了?!现在他的经纪人找上门,他居然就这么平静地报了地址?!这是何等的……淡定?!
糸师冴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他重新拿起那根被放下的薯条,慢条斯理地送入口中,继续他未完成的“能量补充评估”。那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在电话里被经纪人疯狂追问行程的人不是他。
父亲率先回过神来,挠了挠他那头灿烂的金发,脸上露出一个混合着“闯祸了”和“有点好笑”的尴尬笑容:“呃……那个,是冴君的经纪人?吉洛兰先生?”
糸师冴嚼着薯条,幅度极小地点了下头,算是承认。
父亲还想再说什么,会议室的门已经被猛地推开!
一个身影几乎是踉跄着冲了进来,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气息和……浓烈的惊慌。
来人是个瘦高的外国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斯文的黑框眼镜。他看起来三十多岁,深棕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此刻却因为焦急显得有些凌乱。他脸色发白,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那双镜片后的眼睛飞快地扫视着会议室,像雷达一样精准地锁定了坐在那里、正慢悠悠吃着薯条的糸师冴。
“小冴!” 他脱口而出,声音带着明显的喘息和后怕,是字正腔圆、但带着点外国腔调的日语,“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吓死我了!手机定位显示在这里,我还以为是系统出错了!你怎么能……怎么能随便就跟人走了?!” 他的目光随即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我们所有人,尤其在父亲那身印着卡通章鱼的T恤和我怀里显眼的肯○基袋子上停留了零点几秒,眼神里的警惕和难以置信几乎要溢出来。
他快步冲到糸师冴身边,上下打量着,确认自家球员完好无损后,才稍微松了口气,但语气依旧充满了不赞同和劫后余生的责备:“太危险了!万一……万一是假冒的怎么办?现在的骗子手段层出不穷!你怎么能一点警惕心都没有?下次绝对、绝对不可以这样了!有任何行程变动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
这位显然就是糸师冴的经纪人——吉洛兰·达巴迪。
面对经纪人连珠炮似的、饱含担忧和责备的日语轰炸,糸师冴的反应堪称教科书级的淡定。他刚好咽下最后一口薯条,慢条斯理地摘掉手上的一次性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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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手套,将其整齐地叠放在桌角,然后才抬起那双松石绿的眸子,看向自己惊慌失措的经纪人,极其平静地应了两声:
“嗯嗯。”
依旧是那副没什么情绪波动的样子,仿佛吉洛兰说的不是“危险”和“骗子”,而是“今天天气不错”。
父亲见状,赶紧站起来打圆场,脸上堆起热情又带着点歉意的笑容:“哎呀,吉洛兰先生是吧?抱歉抱歉!是我太冒昧了!我是清田,以前在西班牙踢过几年球,跟冴小子也算有点渊源。刚才在一楼大厅碰巧遇到,聊了两句,想着正好这边有点事,就邀请他一起上来坐坐,认识几位朋友。没想到让你这么担心,真是对不住!怪我怪我,太热情了,没考虑周全!” 父亲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想跟吉洛兰握手。
吉洛兰·达巴迪这才将目光彻底转向父亲,镜片后的眼睛带着审视,但听到父亲自报家门,又看到旁边气质沉静雍容的母亲,他眼中的警惕和怒火才稍稍消退,换上了职业经纪人的谨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他伸出手和父亲握了握,语气缓和了不少,但依旧带着后怕:
“原来是清田先生!久仰大名!您当年的比赛录像我陪小冴看过很多次,确实是传奇门将!清田夫人,您好!能见到您非常荣幸!” 他分别向我的父母点头致意,然后才苦笑着叹了口气,“清田先生,您的热情我理解,但……唉,您是前辈,可能不太了解现在的情况。小冴他现在……身份比较特殊,REAL那边盯得很紧,日本国内媒体也时刻关注着。任何一点未经报备的行程都可能引发不必要的猜测和麻烦。而且,安全始终是第一位的!下次如果再有这种情况,还请您务必先联系我确认一下,或者让小冴立刻给我打个电话,好吗?” 他的语气带着恳求,显然是真的被吓到了。
父亲连连点头:“是是是!吉洛兰先生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吉洛兰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掏出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他的目光这才有空隙扫过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当看到陷在资料堆里、镜片反着光、气质阴郁又透着疯狂的绘心甚八,以及墙上挂着的那些写满“淘汰”、“进化”、“世界第一前锋”等激进字眼的“蓝色监狱”概念图时,他镜片后的眼睛猛地一缩,职业经纪人的雷达瞬间疯狂报警!
“这里是……?” 吉洛兰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和警觉,目光再次投向糸师冴,带着询问。
糸师冴还没开口,那个一直沉默得像块背景板的绘心甚八,却突然放下了他那杯已经见底的海鲜杯面。他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黑瞳如同两枚精准的探针,穿透镜片和空气,牢牢锁定了糸师冴。
绘心甚八开口了,声音平板无波,却像一块巨石投入了刚刚平息的水面:
“糸师冴。”
被点到名的少年抬起松石绿的眼眸,平静地看向他。
绘心甚八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的、带着绝对自信和疯狂吸引力的弧度。他一字一顿,清晰地、不容置疑地抛出了那颗足以引爆整个足球界的炸弹:
“有没有兴趣,”
“暂时放下REAL的‘中场’实验,”
“来我的‘蓝色监狱’,”
“重新做回——”
“世界第一的锋线利刃?”
整个会议室,瞬间死寂!
父亲张大了嘴巴,手里的炸鸡块掉回了桶里。
母亲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帝襟安里猛地捂住了嘴,褐红色的眼睛瞪得滚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吉洛兰·达巴迪更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血色尽褪,惊恐万分地看着绘心甚八,仿佛在看一个试图拐走他最大摇钱树的疯子!他嘴唇哆嗦着,似乎想立刻反驳,却被这突如其来的、石破天惊的挖角给震得暂时失语。
而我,抱着那袋已经有些凉了的肯○基,看着糸师冴那张在绘心甚八抛出问题后依旧没什么表情、却微微眯起了松石绿眼眸的俊脸,再环视一圈这间被快餐盒、杯面桶、狂热球迷、足球新星、惊慌经纪人、退役巨星和懵懂少女(我)填满的诡异会议室……
一股强烈的、无法抑制的荒谬感彻底淹没了我。
如果我真的存在于一个漫画世界……那这绝对不是什么热血运动番。
这一定是一本从头到尾都充斥着无厘头相遇、神展开剧情和全员行为艺术家气质的——
——搞笑漫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