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肉爪哆哆嗦嗦地摸索着温绛耳的脸。
幼龙企图寻找停止哭声的开关,但它不确定声音发出的方位是鼻孔还是嘴巴。
一顿乱按,温绛耳的眼泪鼻涕,被它均匀地涂抹在整张胖脸上。
温绛耳烦躁又愤怒,不断推开冰冰凉的小肉爪。
小怪兽却愈发急切地摸索她的脸,一双琥珀色竖瞳专注地注视她双眼,似乎想抓住她的视线。
它不喜欢这个唯一的子民发出这种声响,这比刚才断断续续的碎碎念糟糕得多。
狼群的呜咽不会让它难受。
温绛耳却可以。
朏朏的悲伤是刻在烛龙族骨血里的禁令,会引发身体类似的情绪。
烛龙族缺乏朏朏族与生俱来的细腻感知分类。
朏朏的悲伤,会被模糊归类成一种痛苦的感受。
幼龙此刻感受到的是一种具象化的头痛。
只因疼痛伴随着温绛耳的哭声,它以为关闭哭声,可以停止疼痛。
温绛耳愤怒地睁开眼,她想抱起扒在她脸上的胖怪兽,把它远远地丢开,然后尽情的哭个痛快。
虽然此刻尾椎的疼痛感已经消退了。
但她发现哭泣很舒适。
从被爹爹决定卖掉那一刻起,她就应该哭泣。
悲伤被生存的渴望暂时掩盖了,这些天她不可思议的坚强,都只是没意识到灵魂的悲伤。
摔痛屁股的真实痛感,终于把心底深处所有的痛苦释放出来。
洪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她现在想好好的哭泣,而那头忘恩负义的小怪兽一直在捣乱。
她很烦躁。
终于睁眼,与那双金瞳对视的瞬间,她的呼吸停滞了一下。
它的眼睛里有类似的痛苦与惊慌。
它在为哭泣的兔子宝宝难过吗?
压在心口的石头忽然飘开了。
温绛耳被某种不合逻辑的安全感包裹。
很久很久没有人在意她难过。
阿娘离开后,她不被允许哭泣,想哭的时候要找到没人的地方,不然会被李夫人臭骂。
爹爹也不喜欢她哭泣,爹爹不会像阿娘那样抱着她拍哄,只会在她哭个不停的时候烦躁不安、唉声叹气地走开。
她这才意识到,小怪兽不是在一旁捣乱,而是……
而是在干什么呢?
它为什么在她哭的时候不停地揉她的脸呢?
大概是在为她擦眼泪吧。
短暂的安静。
暗红色的双瞳与金瞳对视,两只幼崽安静的呼吸交错在一起。
“呜哇!!!!!!!!”温绛耳爆发出超级加倍的哭声。
“小兔子宝宝不会轻易原谅小怪兽!”她用含糊不清的呜咽声对它闹脾气,因为它在意。
终于有人在意她不开心。
她要抓住机会大发雷霆,看看它会不会后悔跟她约架。
“你真的很过分你知道吗?”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睁开眼睛,瘪着嘴委屈唧唧地注视小怪兽。
“我们刚才一起吓退了狼群,而且我救了你的尾巴。你有一点沉重,真的,就算没有那个蛋壳,你还是有点重,我家院子里跟你一样大小的母鸡比你轻很多。我把你搬开的时候手手很累,你都没有谢谢小兔子宝宝,就推开了我,我不会跟你这样的小孩做朋友,应该不会。”
没办法,她从小就是个话很密的小孩。
她很想说这些话,当然如果它不在意的话,她就不会说。
它现在注视她的眼神很在意的样子,所以她把想说的全说了。
专注于组织语言,让她的悲伤暂时消失。
幼龙的头痛感也随之消失。
那双惊慌无措的金瞳,在一直响的兔子声中,变回平静漠然的探究。
它以为自己按到了正确的开关,阻止了让它痛苦的频率声响。
切换回了喋喋不休但无害的背景音。
它有点想把这个密集的“滴滴滴滴”声也关掉。
小肉爪在兔子精的胖脸上继续四处按压。
它还在帮我擦眼泪。温绛耳有点得意。
但她把嘴噘得更高了,非常难哄。
“没用的,我只跟有礼貌的小孩一起玩,心意已决。”
她高傲地扭过头,但眼睛余光观察它,看似无所谓地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我可以听你说几句话。但是最多不超过……额……五百句。”
她“勉强”给它一个辩解的机会,但只要解释说得过去她就可以大度地和解。
她非常想要一个朋友,甚至可以把自己煮好的肉汤分给它一半。
突然安静的环境,对于幼龙来说,相当于问题已经全部被它解决了。
它撑在温绛耳脸颊的爪子退后,回到地面,继续左右嗅探,寻找香气的来源,朝着肉汤的方向爬去。
它突然不再关注她了。
巨大的失落让温绛耳暂时忘记保护自己的肉汤,她翻身撑起身体看向小怪兽的背影,气鼓鼓的一脸失望。
她不死心地深吸一口气,进入那种难以言喻却又像是天生拥有的感知切换状态。
那种她可以理解它发出的特别震波的感知状态。
或许刚才它在给她擦眼泪的时候,就一直在解释它此前的无理行为。
而她有点苛刻的态度,让它放弃了。
然而,感知空间里没有任何震波。
那头小怪兽非常安静。
专注地在寻找食物。
并没有为它之前的行为道歉。
温绛耳还无法熟练的同时感知现实世界和震波领域。
当她很费力地在感知震波的同时尝试关注周围,那头小怪兽已经走到火堆旁。
它低头咬住燃烧中的树枝末端,安静又优雅地轻轻吮吸起来。
它终究还是找错了肉香味的源头。
温绛耳:“?”
不烫嘴吗?
几息过后,她终于再次感觉到它的震波。
“热。所有者不爱吃。”
这种震波并不是语言,更多是一种能直接感受到的意识。
温绛耳能通过自己的语言诠释小怪兽的意识,但并不能表达全貌。
它的震波事实上在表达不满,并没有那种被烫到的痛苦意识,它只是认为那根树枝属于热的范畴,且口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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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所有者不爱吃”的意识,具体来说是一种居高临下,对信徒供奉者的不满的宣告。
它把自己当成万物的主宰。
真是有够自以为是的。
哪里的生灵会愿意供奉一个在肉汤面前啃树枝的笨蛋神明呢?
温绛耳并没有提醒它真正可以吃的是肉汤。
如果它需要帮助,需要朋友,那就得遵守她的交友前提。
那头小怪兽对着火堆的背影,变得很落寞。
过了一会儿,它转过身爬回温绛耳面前,仰头冷漠地看她一眼,然后低头,舔了舔自己的肚皮。
她能在它淡定的外表下,听见激烈地“饿了饿了饿了所有者饿了”的震波。
“感谢告知,但你饿了关我什么事呢?”温绛耳换了个姿势坐在地上,歪着脑袋,“我说过不会跟没礼貌的小孩当朋友。”
它没有回应她的挑衅,安静了一会儿,爬到她腿边,立起上半身,一双竖瞳看向她搭在腿上的小手。
温绛耳好奇地观察它。
它的动作很笨拙,所以总是让她放松警惕,几乎忘了这小怪兽刚才围着她跑出残影的画面。
就在她毫无准备之时,它的尾巴一瞬间卷住了她的手腕,往上举起。
温绛耳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挣扎,那冰凉的尾巴却像铁一样牢牢禁锢手腕,“你干什么?!”
它没有回答。
尾巴把她的手举到它圆圆的头顶中央,探寻着找到了那片黏在头顶的蛋壳。
它的手太短,而身体太肥硕,细长的尾巴也无法直接抵达头顶的位置。
所以,它把她的手当成鸡毛掸子,扫掉了一直黏在头顶的蛋壳。
然后松开。
温绛耳惊魂未定地抱住自己被勒疼的手腕,愤怒地低头盯着小怪兽。
“如果你需要帮忙,”她咬牙切齿,“必须先请求我的同意。”
说完,温绛耳捡起那块蛋壳,贴回小怪兽的脑门。
小怪兽愣住了。
它举起短短的小爪子,尝试摸自己头顶的蛋壳,够不着。
它冷漠的表情突然变得困惑。
仰头看了看温绛耳,随后趴回地面,用尾巴卷起身体,两只小爪子抓住尾巴尖。
很不安的样子。
温绛耳凶恶的眼神变得茫然。
它怎么了?似乎对她贴回蛋壳的举动感到十分沮丧和迷茫。
安静了片刻,温绛耳犹豫着,想伸手摘掉那片蛋壳,做一个大度的小孩。
可还没等到她动手,小怪兽忽然松开尾巴尖,转身朝西边的草丛爬去。
温绛耳浑身紧绷,惊慌注视它的背影。
它要去哪里?
走了吗?
还回来吗?
当拖着细尾的银白色球状幼崽消失在草丛的一瞬间,温绛耳猛地站起身。
她追着它走进草丛,跟在它身后轻手轻脚地小跑,却羞于出声询问。
如果有人决定抛下她,无论如何挽留,都不会改变结果,只会让分别前的她显得很可怜。
她急切但脚步轻轻地跟踪过去,扒开草丛,无声观察小怪兽圆润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