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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作者:卷卷猫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被陌生男人阻挡去路,李放歌心里火急火燎,面上依旧保持耐心。


    这男人同她说话的态度彬彬有礼,但他的行为却很蛮横。


    她几次尝试离开,都感觉双腿被无形的气流钉在原地,根本迈不出腿。


    男人显然会术法,看打扮却又不是修士。


    怕就怕是什么混进村子的妖魔,所以她半点牢骚不敢发,对他有问必答。


    当他问她前往金鳞山的原因后,李放歌坦白说,家中粮食口感变得古怪,想去找金鳞山的几位道长解惑。


    男人对她提起的粮食异常并无好奇,反倒是饶有兴致地问她,“不止你一家的粮食没了滋味,为何就你一人来求援?其他人不担心?”


    他的语气虽然悠然,眼神却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感。


    等等……这男人怎么知道不止她一家粮食出了问题?


    心头猛一咯噔,浑身的鸡皮疙瘩立起来。


    八成就是这男人搞的鬼了。


    “其他村民还在寻找谁家还有能吃的粮食。”她尽可能镇定地低声回答。


    男人勾起唇角,“金鳞山的灵气,足够我吞没方圆百里,别白费力气了。”


    他就这么坦坦荡荡地承认了。


    空荡荡的山脚下,只剩下李放歌剧烈的呼吸和心跳声。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打算杀人灭口。


    但可以肯定,她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跑。


    死到临头,还不如死个明白。


    她壮着胆子质问:“你为什么要糟蹋粮食?这样会饿死很多人,你们修仙之人……或者妖魔,若是罪业过多,渡劫时不是会更危险吗?”


    男人哼笑一声,仰头看向白雪覆盖的鹅掌山,自言自语地呢喃,“粮食没有改变,变的是你们自己。你们剥离了五感之一,尝到了事物本源的滋味,从前贪恋的酒肉便毫无意义。须知万物皆空,沉浸在虚妄中,只会徒增贪婪与渴望。我不渡劫,只渡凡人。”


    李放歌一愣。


    这话听着不像是妖魔,反倒像佛陀。


    莫非她误解了此人的用心?


    “我……我不太理解您的意思。”她用更加恭敬的态度,尝试套话,“您的意思是,食物的口感并没有变化,只是您封住了我们的味觉,是吗?”


    “我没有对你们做任何事,只因你们身处我的天幕之中,自会剥离一些感知。味觉总是最先剥落,一切都是自然发生。”


    李放歌努力尝试理解他的话。


    心头顿时一惊。


    “那么不久后,我们还会失去其他感知吗?我……我们会变成瞎子聋子吗?”


    “不会,但你们不会再对所见所闻升起渴望与期待,与瞎子聋子无异。”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无需明白,只需感受。”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无辜凡人?我们招你惹你了?”


    “待你脱离苦海,自能领会我的用意。”


    李放歌见他情绪挺稳定,胆子愈发肥了,“就算是佛祖亲自来了,那也得要人自愿出家啊?你这也没个商量,就让我们失去味觉,不合情理吧?”


    “聒噪。”男人似乎失去了耐心,转身朝鹅掌山走去。


    李放歌也没打算叫住他,还是先找到顾青遮,把这件事告诉他才行。


    毕竟她一个凡人,除了谴责,也拿这个神秘男人无可奈何。


    她尝试着迈出一步,发现腿脚能动了,立即撒腿朝金鳞山跑去。


    没走几步,身后杂乱的脚步声和叫嚷声打破了山脚的寂静。


    “李掌柜的?你怎么在这里?你家那婆子和丫头说你在药庄子里呢!”


    赵冬成的嗓音一如既往地让李放歌烦躁易怒。


    那个神秘男人耽误了她的时间,村长的人也找来金鳞山了。


    他们也是来找修士们,与她同路,不可能不暴露。


    现在逃跑,肯定跑不过一群壮汉。


    李放歌只能故作镇定,停下脚步,转身同那群人颔首打招呼,说自己刚从庄子里出来,准备回村。


    不远处,正欲上山的神秘男人也停下脚步,好奇地看向那群村民。


    他果然对村民失去味觉后的反应很好奇。


    哪有成佛的人会这么幸灾乐祸的凑热闹?


    这小子铁定没安好心。


    赵冬成最先追上来,村庄里的人紧随其后,将李放歌重重包围。


    “李掌柜的,你们家里怎么就剩那么点大米了?”赵冬成眯起双眼,极为不满地质问,“我前日问过米铺的王掌柜,他说你半个月前刚从他那儿运走三车粮食,总不能半个月就全吃干净了吧?”


    李放歌收起笑容,平静地回答:“我买粮食,自是已经想好了用途,花的是自己挣得血汗钱,你打听这些事作甚?同你有什么关系?”


    “你这是什么话!”钟家族长上前一步,“如今妖患临头,全村上下一心,大家都把粮食拿出来平分度灾,偏你自私自利事不关己?”


    “呵,您这话说的……”李放歌面带微笑,眼神却像要射出刀子,“要说事不关己,那也是跟您学的啊,当初我夫君刚咽气,您就瓜分了我家所有家当,我快要饿死些时日,全村也没见有人当回事啊?原来这叫‘自私自利冷血无情’啊?我还以为是人之常情呢。”


    “放肆!”族长瞬间满脸涨红,指着她鼻子怒斥:“我就知道你一直记恨村里人,平日里的乐善好施,不过是为了骗取名声!李放歌,你死了丈夫,依旧是我们钟家的寡妇,寡妇如何当家做主?我能分你一次家当,便能分你第二次!”


    “李放歌?”一直抱臂站在山脚下看戏的神秘男人,突然出现在人群外。


    围着李放歌的村民被一股无形的气流推向两旁。


    那黑衣男人漫步走进人群。


    他走到李放歌面前,藤蔓般墨绿色的眼瞳低头饶有兴致地打量她的脸,“你就是李放歌?”


    “你是什么人?长者说话,岂容小辈冒犯?”正在发飙的族长见来者是个高大的年轻男人,立即指着他鼻子暴喝:“一边凉快去!”


    男人转头看向族长,“你现在闭嘴走开,我可以免你罪责。”


    李放歌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老头们还没意识到这人气质非同寻常。


    族长这么要面子的人,被一个看起来年轻的晚辈如此冒犯,肯定会发飙。


    而这个满嘴歪理邪说的神秘男人并不是个特别好说话的主,说不定顺手就把在场的老头们骨灰都给扬了。


    皆大欢喜。


    李放歌望眼欲穿地注视着族长,期待他立即不知死活的冒犯这个神秘男人。


    然而老狐狸到底是老狐狸,村长很快察觉不太对劲。


    “你是谁?哪个村的?不认识老夫?”


    “我没有名字,不属于任何一个村子。”神秘男人嗓音低沉而庄重,“但从今以后,方圆百里内的村子都属于我,我将成为你们的君主。”


    “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赵冬成沉不住气,站出来替钟家族长出头,“你该不会是李放歌养在外面的野男人吧?大名都不敢报?难怪这小寡妇成天装清高,原来被野男人喂饱了。”


    赵冬成上前一步,活动手腕警告道:“识相的就给我滚远点,别掺和咱村里的事!”


    这一次,黑衣男人没有回答,他突然抬手,对着赵冬成嘴巴的方向隔空无声地一抹。


    还在出言警告的赵冬成像是突然被消音。


    他嘴巴开合,却无人听得见他的嗓音。


    赵冬成震惊地捂住喉咙,睁大眼睛盯着那男人,无声地用口型质问“你做了什么”。


    一直在旁的村长慌忙上前扶住自己的儿子。


    意识到儿子似乎哑了,村长惊恐的看向黑衣人,“何方妖孽!守卫金鳞山的修士们就在附近,你休要嚣张!”


    “我确实没有名字,而非不敢自报家门。”黑衣男人垂下双手,背后缓缓展开巨大漆黑的羽翼。


    在一众村民惊恐万状地注视下,男人缓缓煽动羽翼。


    他浮向半空,睥睨众生:“我是忘归鸦一族唯一的后裔,与青鸾同宗,也算是凤凰亚种,三界最尊贵的神鸟之一。”


    李放歌仰头,面无表情注视着那只“大黑鸟”,感觉他不像凤凰,而像是乌鸦。


    哪有神明会自我介绍说自己是“最尊贵的鸟”啊?


    有点过于实诚了吧?


    “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啊!”村长和族长们腿一软,跪成一片,哭天抢地地求饶,“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求仙人宽宏大量!饶我们一命!”


    “高贵的神鸟不会同尔等计较。”半空中,忘归鸦高傲地回应,“只是帮你们剥离嗓音,以免日后再造口业。”


    他的意思是要把所有人都变成哑巴。


    虽然没有要大开杀戒,但变成哑巴的惩罚也不算轻,众人继续跪地求饶。


    只有李放歌站在一旁冥思苦想。


    光是求饶未必能解决问题。


    这只自称凤凰亚种的大黑鸟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或许能糊弄过去。


    她该做的不是求饶,而是用他自己的歪理邪说反抗他的“降罪”。


    眼看忘归鸦在一片哀嚎求饶声中抬手掐诀,李放歌急忙制止,“等一下,尊贵的神鸟君,刚才对你出言不逊的人是他们,我可是一直都很尊敬您啊,我从来不造口业,您能不能先放我过去?”


    忘归鸦一愣,一时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就在这沉默的当口,地上的一群人意识到李放歌在钻空子,立即有几个族长站起来争辩——


    “我也没有!”


    “我也没有冒犯您!君主殿下!”


    “刚才出言不逊的……是……是赵冬成和钟老爷,与我等无干啊!”


    “冤有头债有主,求君主饶过无辜子民!”


    ……


    在一群人合理的反对声中,忘归鸦窘迫地垂下手。


    他开动脑筋努力思考片刻,终于找到破绽,“你们现在没造口业,不代表以后不会,我可以帮你们免除后患。”


    “诶!诶诶!慢着!”


    众人纷纷赌咒发誓,说自己一辈子都不会造口业。


    但是解释权掌握在那只“歪理鸟”手里,他总能找到反驳的理由。


    一番交锋过后,忘归鸦看似很讲道理的给了所有人一个保留嗓音的机会——


    他让每个人说出一个保留嗓音的用途,但是否真的算是有用,由神鸟判决。


    儿子已经哑了,村长却还能保持镇定,他并没有跟周围人一样争先恐后的说出理由,而是耐心看每个人说出理由之后,忘归鸦做出什么反应。


    王家族长最先说出自己的理由,“我大字不识,若是嗓子也哑了,日子就没法过了,您若是让我成了哑巴,跟杀了我也没两样啊!”


    忘归鸦盯着他看了片刻,抬手悬在他额头之上。


    掌心幽暗的绿光微微流转,忘归鸦放下手,沉声回应,“说谎也是造口业,你方才发誓‘余生不造口业’,现在就食言了?”


    王家族长倒吸一口凉气,瘫倒在地,百口莫辩。


    “请听老夫苦衷!”有一个男人站出来解释:“我家中有年迈老母,目不能视,每日要听我为她闲话家常,才能安心度日,我若是哑了,她老人家看不见又听不见,我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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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继续尽孝啊!”


    同样的审判再次发生。


    但这一次,忘归鸦拂过他额头后,没有说什么,只是移开目光,锁定下一个要解释的人。


    此后,每个人给出的理由,都是为了照顾旁人,无私奉献。


    忘归鸦不动声色,都不回应。


    紧接着,他的目光看向李放歌。


    李放歌还在挖空心思的思考对策。


    可以肯定的是,假装无私为他人的借口,肯定无法通过这只大黑鸟的考验。


    这大黑鸟的歪理,跟正常人不一样。


    她得从忘归鸦的歪理角度,来思考脱罪理由。


    但她也才与他交谈没多久,根本不能确定他究竟如何看待嗓音存在的意义。


    “你不打算解释吗?”忘归鸦面无表情地催促。


    “不,我也有保留嗓音的理由。”不能拖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李放歌上前一步,吞咽一口,尽可能理直气壮地回答:“正所谓言多必失,说话能给我引来更多冤孽债主,让我更快认清人间种种肮脏虚妄,渡我更快脱离苦海。”


    忘归鸦眉毛微微挑起,定定注视她。


    周围人一脸鄙夷地斜眼去看李放歌。


    生死关头,居然说这些不着调的糊话,这小寡妇必定要成为哑巴。


    只有村长脸色微变,他察觉到忘归鸦漠然的眼神忽然有了亮光,就跟见了知己似的。


    若非懂得察言观色,村长也成不了村长。


    轮到他最后一个解释,他学着李放歌那古怪的回答,编了个类似的理由。


    在众人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中,忘归鸦给出最终宣判。


    他干净利落地抬手,降下最终裁决。


    指节轻轻一握,墨绿的幽光从指缝间丝丝缕缕地渗出。


    手掌再翻开时,藤蔓便如同一群嗅到血腥的秃鹫,张开翅膀扑向周围的人群。


    只有村长和李放歌免于这场惩罚。


    钟家族长抬手徒劳阻挡,想要求饶,绿光却抢先钻入他的喉咙。


    喉管像被扼住的,他双眼暴突,双手死命抠挖喉咙,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其余村民一片片瘫软在地。


    有人惊恐地张大嘴巴,只能发出绝望的喘息。


    有人跪在地上,对着忘归鸦拼命磕头。


    忘归鸦挥动巨大的羽翼,一跃而起,向前一掠。


    还傻愣着的李放歌已经被他揽住后腰,冲天而起,飞向鹅掌山。


    李放歌不敢挣扎,“你要干什么?”


    “你叫李放歌,我知道你想找的那位道长现在何处。”忘归鸦哼笑一声,悠悠道,“但他已经不想见你了。”


    -


    温绛耳蹲在地上,小手托着小胖脸,一脸迷茫,已经被周围闪来闪去的小怪兽闪得头晕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嘛?”


    小怪兽没有回答。


    “就算你一直转圈圈,我也不会分烤肉给你的噢,我只会分享给我的朋友。”


    依旧没有回答。


    温绛耳忽然想起最初感知到小怪兽说话的感受。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需要她放空脑袋,进入某种纯粹的感知状态。


    她对此无师自通。


    深吸一口气,沉下心神,让感知像许多小触手一样,伸展向周围闪烁的小怪兽们。


    直到感知发生触碰,她才意识到,这头小怪兽并非分裂成很多头小怪兽,而是在飞速地绕着她转圈。


    它怎么跑得这么快?


    温绛耳有些吃惊,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尝试用感知连接小怪兽,搞清楚它究竟想做什么。


    由于它在极速移动,她的感知无法连贯的与它相接,只在高频率、断断续续的触碰中,感受到了它发出的震波。


    温绛耳一瞬间就理解它发出的震波含义——


    飞奔中的小怪兽:“来!打架!打架!来!打架!”


    温绛耳:?


    温绛耳逐渐睁大眼睛。


    “你想跟我打架?”一双桃花眼都瞪圆了,暗红色的双瞳有水光闪烁,温绛耳强忍着委屈,颤抖着嗓音,“我刚才救了你的尾巴欸!你竟然……好。打就打。”


    “打就打!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兔子宝宝打遍七岁以下无敌手!”


    温绛耳猛地站起身,狠狠捞起袖子,对着眼前闪烁的残影,“你先停下来,我看不清楚!”


    突然感知到激烈敌意的幼龙陡然停止移动。


    它站在它唯一的子民面前,石珀色双瞳警惕地盯着她的脸。


    “嘿!哈!”小兔子原地比划了两拳,给自己助威。


    趁敌人没反应过来,小兔子陡然前冲,一脚对着小怪兽的圆脑袋踹过去!


    在她的视线里,那头小怪兽一直傻乎乎地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她的脚底板即将踹上它脑袋的一刹那,小怪兽出现在了她左侧。


    温绛耳踹了个空,没收住力道,扑通一声,摔了个屁股蹲。


    尾椎部位刚好摔在凸起的石块上,先是一麻,随后剧烈酸痛。


    战斗结束。


    小兔子宝宝躺在地上,看着灰暗的天空,屏着呼吸,忍耐,浑身震颤。


    最终,还是一咧嘴,屁股疼得哭出了声。


    幼龙正在仔细观察对它发起自杀式袭击的子民。


    突然,像被细细的针尖扎进太阳穴,开始头痛。


    它两只小肉爪抱着脑袋,用力甩动。


    那兔子发出的呜咽声明明轻微,却让幼龙感到痛苦,像是某种情绪的共振。


    它急切地蹦到小兔子身边,伸出肉爪,试图捂住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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