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弃什么?这么好看,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听裴清梧这般说,顾恒才算放下心来。
旋即,又忐忑不安地抬眼,看向裴清梧。
见她的确是喜欢,爱不释手,真正松了口气。
“阿恒有这样的手艺,怎么不早些说?”
裴清梧拨弄着小像底下坠着的流苏,随口问了一句。
顾恒微微红了脸:“是很小的时候,随阿娘学的了,后来便撂在一边,是东家生辰,我才又拣起来,重新开始学的。”
“原来如此。”
裴清梧越看越喜欢,但这个时候,到了众人敬酒的时候,她也只能先妥帖收起来。
今日,铺子里的人是摆明了架势,不放过裴清梧,一圈一圈敬下来,饶是那酒不怎么烈,也喝得裴清梧头晕眼花,快站不稳了。
“好了,好了……”
裴清梧知道,自己是真不能喝了,连忙道:“我现在着实不胜酒力,就放过我吧。”
茜桃端着酒杯,不依不饶:“那也得东家先喝了我这杯酒。”
确实,算来算去,的确少喝了一杯茜桃的酒。
作为端水大师,是她疏忽了。
裴清梧苦着脸,接了喝过。
一口下去,怕还有人凑过来,她忙道:“今日,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说。”
“什么?”
见众人都停下手头的动作,齐齐地望过来,裴清梧掏出那张房契,摆在桌子上。
“之前商议说,开分店的事,我已经定下来。”
裴清梧望着五娘和于意笑:“五娘和小意的手艺,已经可以出师了,所以今儿出门,我便把之前看好的铺子盘了下来。”
说着,她把那地契往两个小徒弟面前推了推。
五娘和于意又惊又喜,不约而同地望了对方一眼。
“师父,这……”五娘颤抖着嗓子,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我和小意都还没做好准备呢,还是叫我们,继续在师父身边学几天吧。”
“哎~”裴清梧摆了摆手:“可别妄自菲薄,我说你们可以,你们就是可以了,拿着。”
见五娘将地契收好,裴清梧才悠悠道:“这可是咱们酥山小集的第一个分店,五娘,小意,一定要好好干啊。”
“你们也别担心经营的问题,我另请了之前采春阁的掌柜夫妇,协助你们一起。”
今日裴清梧出门,除了买铺子,就是去瞧那对夫妇。
之前他们为流民所伤,铺子也毁了个差不多,以他们的财力,一时难以重建起来。
可也总要找个营生,继续养活自己,所以,当裴清梧提出,雇他们协助经营分店的时候,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白纸黑字,签了契约。
这夫妇俩经营采春阁多年,虽未做大做强,却也没弄出什么幺蛾子,经验还是有一些的,完全可以帮助五娘和于意。
“还得是师父,想的真周到!”
裴清梧笑道:“好好干,把我们酥山小集的名声打出去。”
“是!”
嘱咐完了这件事,裴清梧头晕得根本站不稳了,趔趄着,险些往一边摔倒。
幸好顾恒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裴清梧整个人几乎半倚在他身上,带着酒意的温热呼吸拂过他颈侧,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耳根发热,稳住心神,低声道:“东家,我扶你回房歇息。”
裴清梧确实醉得不轻,头晕目眩,脚下虚浮,闻言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任由顾恒半扶半抱着,将她带离了喧闹的厅堂。
穿过院落时,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拂在脸上,稍稍驱散了些许混沌。
裴清梧微微睁眼,看见少年紧绷的下颌线和清晰凸起的喉结。
他走得极稳,小心翼翼地避让着脚下的路,生怕颠簸到她。
进了卧房,顾恒将她小心地安置在床沿坐下。
屋内只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光线柔和,将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暖意。
墙上贴着郑攸宁白日里挂上的新画,借着灯光,隐约可见是幅寓意吉祥的麻姑献寿图。
“东家稍坐,我去打些热水来。”
顾恒的声音有些低哑,不等裴清梧回应,便转身快步出去了。
裴清梧揉了揉发胀的额角,环顾这间属于自己的屋子。
今日显然被精心布置过,窗明几净,妆台上还插着一支新折的桂花,满室暗香浮动。
她的目光落在枕边,那里妥善安放着她方才收到的各色礼物,包括顾恒送的那幅裱好的小像。
银质的边框,在昏黄光线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不一会儿,顾恒端着一盆温水回来了,臂弯上还搭着一块干净的棉帕。
他将水盆放在床边的矮凳上,浸湿了帕子,拧得半干,动作略显局促。
“东家,擦把脸会舒服些。”
他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动作。
裴清梧抬眼看他。
少年站在灯影里,眉眼低垂,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脸颊还带着未散尽的红晕,不知是酒意未消,还是别的缘故。
她心里觉得有趣,又有些莫名的柔软,便故意懒洋洋地靠在床柱上,带着醉意软声道:“没力气了……阿恒帮帮我?”
顾恒闻言,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他抬眼飞快地瞥了裴清梧一眼。
见她眼波流转,双颊绯红,平日里清亮狡黠的眸子里此刻氤氲着一层迷离的水光,比盛装时更添了几分娇慵媚态。
他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撞出胸腔。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慢慢走上前,在裴清梧身前微微蹲下/身,与她平视。
然后,他抬起拿着湿帕子的手,动作极其轻柔地,为她擦拭额头和脸颊。
微凉的湿意驱散了酒后的燥热,十分舒服。
裴清梧满足地喟叹一声,微微闭上了眼睛,任由他伺候。
他的动作很轻,很小心,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帕子擦过她的眉骨和鼻梁,最后是嘴唇……
他的指尖隔着棉帕,偶尔不经意地触碰到她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麻痒的触感。
裴清梧能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也能听到他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逐渐升温的无声暧昧。
她忽然起了捉弄的心思,在他擦拭她唇角时,故意微微张开了唇,温热的气息拂过他持帕的手指。
顾恒的手猛地一颤,帕子险些脱手。
他像是被烫到一般,倏地收回了手,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连脖颈都漫上了一层红色。
裴清梧睁开眼,正好捕捉到他慌乱无措又强自镇定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视线不经意下落,定格在他收回的手上。
借着灯光,她能清晰地看到他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指尖,有着好几道细小的、新鲜的划伤,有些还微微渗着血丝。
笑声戛然而止。
裴清梧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她猛地坐直身体,一把抓住了顾恒想要藏到身后的手。
“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和一丝愠怒。
顾恒想抽回手,却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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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攥得紧紧的。
“没、没什么……不小心划到的。”
裴清梧却不信,她仔细看着那些伤痕——分明是利器所致,而且痕迹很新。
她想起了那幅做工精细的银质小像边框,以及底下那串编织精巧的络子。
以顾恒的积蓄,他断然买不起这般成色的银框,而那络子的打法,也非市面上常见……
一个念头浮上心头。
“那框……还有那络子……是你自己做的?”裴清梧抬眼,紧紧盯着他,语气是肯定的。
顾恒在她的目光下无所遁形,只得低下头,默认了。
“你傻不傻!”裴清梧心头莫名涌上一股火气,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心疼:“买现成的不就好了?何必自己动手,把手伤成这样!”
她不由分说,拉着他走到妆台前,按着他坐下,然后翻找出之前备下的金疮药和干净的细布。
裴清梧拉过他的右手,就着灯光,小心翼翼地用湿帕子将他指尖的血迹和污迹轻轻擦干净。
她的动作很专注,微凉的指尖偶尔碰到他的皮肤,却像是点燃了一簇簇小火苗。
顾恒怔怔地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因为担忧而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有她小心翼翼为他清理伤口、涂抹药粉的模样……
胸腔里被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填满,几乎要溢出来。
“不过是点小伤……”他哑声开口,想缓解这过于凝重又旖旎的气氛。
“闭嘴。”裴清梧头也不抬,语气凶巴巴的,但动作却依旧轻柔。
她用细布仔细地将他的指尖缠绕好,打了个小巧的结。
做完这一切,她却没有立刻松开他的手。
两人的手就那样交叠着,放在妆台光滑的木质表面上。
他的手掌比她的宽大许多,指节分明,因为常年习武干活带着薄茧。
屋内静悄悄的,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以及两人逐渐清晰的呼吸声。
窗外的喧闹似乎远去了,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一方被烛光照亮的天地。
顾恒的心跳如擂鼓。他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感受着她掌心传来的温度,之前压抑在心底的、那些混乱而炙热的情愫,如同被春风吹拂的野草,疯狂滋长,再也无法抑制。
他反手,试探地握住了裴清梧想要抽离的手。
裴清梧动作一顿,抬眼看他。
少年的眼眸在灯光下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紧张、期待,以及孤注一掷的勇气。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因为紧张而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东家……喜欢那小像的话……”
他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后面的话问出口:“……也喜欢做小像的人吗?”
问完这句话,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一瞬不瞬地盯着裴清梧的眼睛,握着她的手也无意识地收紧了些,指尖微微发颤,像是等待一场审判。
裴清梧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这个问题,直白得让她心惊,也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喜欢吗?
目前,她只知道,她舍不得让他失望,看他眼里的光熄灭。
裴清梧并没有挣开他的手。
只是微微偏过头,避开了他过于灼人的视线,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漫上了一层绯红。
顾恒愣了一瞬,握着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又收紧了几分,仿佛生怕这是一场易碎的幻梦。
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傻傻地看着她,眼里是几乎要溢出来的璀璨光华。
两人就这般静静地坐着,手牵着手,谁也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