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萧玉白轻轻一笑,摇头道:“只是觉得崔家五姑娘,有些可怜罢了。听说她自幼养在庄子,去年生母过世才被接回京中。看她那模样,日子过得并不宽裕,若真嫁去太尉府,只怕更要受人欺凌。”
沈鹤冷嗤一声:“她,会被欺负?”
萧玉白不解其意,只当他讽刺自己的多管闲事,便继续说道:“她性子温婉,又不擅言辞处世,这样的女子,在那等人精窝里,怎会不吃亏?”
沈鹤挑眉,却不置可否,只淡淡换了话题:“你别管旁人闲事了,说说你,什么时候定亲?”
“舅舅就别催我了。”萧玉白笑着反击,“您这么些年都孑然一身,倒不如先考虑考虑自己。”
沈鹤端起茶盏,语气淡淡:“我对那些女人没兴趣。尤其京中那些贵女,一个比一个装腔作势,虚伪得很。与其费心周旋,不如独来独往,自在。”
—
一日后,郝嬷嬷悄然将药带回了府中。
柳南风接过药包,目光一沉,吩咐人将门掩上,亲自拆开纸封细看药色药味,确认无误后才将其收入匣中。
“打听得怎么样了?”她问道。
郝嬷嬷拱手附耳,低声道:“奴婢查清楚了,那位专替王太尉号脉的吕郎中,平日只在家中接诊,极少外出。但后日,王家那位少爷要去他处给王太尉抓药,到时候……将咱们这帖掺进去,顺水推舟,再自然不过。”
柳南风眼神微动,缓缓点头:“很好。你今日且先收好,等明日天一亮,从小门出去,悄悄把药交给吕郎中,莫要张扬。”
“是。”郝嬷嬷应了一声,将匣子接过,藏入卧房箱底。
这一夜,府中静悄悄,月色如洗。
子时将至,一道纤细的影子悄然穿过廊道,裹着一身墨色披风,脚步轻得仿若猫步,正是崔思初。
她掌心捏着自己偷偷熬制搓好的药丸,轻车熟路摸到下人居所,绕过廊下两株枯梅,郝嬷嬷就住在靠柳南风最东一角的耳房。
门未掩严,一线灯火还未熄,房内偶有轻微咳声传出。崔思初屏息凝神,缓缓推门入内。
榻上,郝嬷嬷背对门口,似是已熟睡,鼾声轻浅断断续续。但她做奴才多年,素来警觉,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能惊醒。
崔思初几乎是贴着地板挪到箱旁,微微抬眼确认郝嬷嬷未动,才伸手抽出那封包药的油纸。她动作极稳,将自己调换过的药包不着痕迹地塞入原位,又顺势压了压棉絮。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之际,郝嬷嬷猛地翻了个身,嘴里呢喃两声:“……夫人……药……”
崔思初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脚下虚晃一步,作势撞翻了门侧的铜钩,发出轻响。郝嬷嬷吓得睁眼坐起,屋里昏黄烛火下,“谁!”她厉声喝道,却只见风过,屋内空荡。
郝嬷嬷起身将门推严实,再次回到床上睡下。
崔思初掩着口鼻,一路快步出了小院,刚绕过回廊。
便听见身后传来那熟悉而清冷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崔思初身子一震,脚下一顿,指尖一松,手中的一枚簪钗应声坠地,落在青石地面,发出清脆一响。
崔玄歌听声走近,眼见那枚银钗落在廊柱之侧,俯身捡起,目光在钗身上停驻片刻,雕花旧样,并不名贵,却打理得极干净。
“这是哪来的?”她眯起眼,语气不善,隐隐带着一丝质问。
崔思初低着头,肩膀微微发颤,声音仿佛被哽在喉咙:“是我娘留给我的……小时候她还在时,亲手簪过我几回。”
她抬起眼,眼角泛着薄红,眼神惶然又执拗,“刚回府的时候,被郝嬷嬷收走了,说我这东西不配戴。也不敢反抗。这回快要出嫁了,我只想……只想拿回来。”
她声音低低的,带着哀求的软意:“那是我娘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了,我若明着开口,她怎会还?我才……才出了这等下作的法子。”
崔玄歌闻言,神情没有丝毫松动。她借着月光打量崔思初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眸色一沉,冷声道:“你竟敢在府里偷东西?明日我便告知母亲。”
说罢,她转身便走。
崔思初一急,上前一步拽住她的袖角:“姐姐,我只是想拿回娘的遗物,求你别说出去……”
谁知这副楚楚可怜的娇软模样,在崔玄歌眼里全然不中用。她冷冷一笑,猛地抽回衣袖,斜睨她一眼,语气锋利:“你少在我面前摆这一套。我不吃。”
说罢,大步离去,衣摆一扫而过,带起一阵冷风。
崔思初站在原地,望着她背影渐远,唇角那一点可怜兮兮的弧度慢慢褪去,换上漫不经心的神情。
次日清晨,郝嬷嬷已提着药包从角门悄然离府。
而大房正院内,柳南风正坐于妆台前,青丝半挽,金钗微摇,镜中映出她精致却略显倦色的面容。她正一笔一划描眉,听见帘外传来崔玄歌的脚步声。
“母亲。”崔玄歌掀帘而入,语气不善,“昨夜我撞见崔思初鬼鬼祟祟从咱们院中出去,被我抓到,是偷了个簪子,还说那支簪子是她生母留下的。”
柳南风听得神情不动,只照着铜镜慢条斯理地理着鬓发,指腹轻抚过眼角几丝细纹,语气波澜不惊:
“你也知道她马上就要出嫁,你大哥的仕途还得靠着王太尉。一个簪子罢了,拿就拿了。”她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向镜中女儿的脸,“我们现在少给她使绊子,你也别整日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反倒叫自己添堵。”
崔玄歌皱起眉头,语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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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母亲,明明平日里是您最讨厌她,如今却事事护着她。”
柳南风转过身来,脸上笑意冷淡:“我是讨厌她没错,可她没几天就要滚出崔家了。现下她是王太尉未过门的正妻,我们今后还指望她在太尉面前替你爹和你大哥说句好话。”
她目光沉了几分,冷冷一句:“既然要用人,何必在这点小事上较真?别把人逼急了,临到出嫁闹出点难堪,就不划算了。”
崔玄歌被这番话噎住,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重重甩袖离开,满脸的不甘与隐隐的怨意,出了暗暗说道:“我不能找你麻烦,陆思之还不会吗?”
崔思初现在属于三不管,去哪里也不用报备,崔家知道她快出嫁,量她也翻不起什么浪。
崔思初准备前往京郊寺院小住几日,一则为“去晦除秽”,免得王太尉这等迷信之人觉得她带着不祥入门;二则对外称是替父母祈福,愿崔氏门庭昌盛。
柳南风听了,自是乐见其成,便派了遂心随行,派了马车,一路护送她出城。
待抵寺门,方丈亲自迎接,将崔思初安置在后院一处僻静僧舍,地势高敞,院落清幽,桃花盛绽,正值芳菲。
她吩咐遂心将行李安置妥当,独自出了院子,沿着石阶信步而行。
她站在青石台阶上,仰头望天,今日云淡日朗,万里无云,阳光明媚得令人眩目。然而她目色平静,唇边却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风向偏南,雀羽贴枝,今晨寺后山雾未散,蚂蚁却皆上树。看似晴和,其实燥极而反。
“东南云脚透青,风息气沉。”
她低声呢喃,声音极轻,随风而散。随后便收回视线,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竹林外的一角高墙。
那边,正是镇国公府在郊外的温泉别院。
每年春日,萧家都会携眷来此歇脚小住,等春假过后再启程回城。而这寺院,与那温泉别宅,仅一墙之隔。
崔思初低头轻笑,转身回房。今日宜静,明日……或许适合落雨,也适合偶遇。
而后手指慢慢理了理袖边:“遂心,我们回去。”
傍晚时分,寺中僧人照例送来斋饭。遂心掀帘而入,本想唤她用膳,却见屋内灯影微摇,崔思初已换上一身素麻衣,鬓发随意绾起,仅以一枚碧玉簪别于耳后,姿态清淡,宛若一位虔诚的信女。
她洗去了舟车尘气,整个人透着一股安静的素净气息,眼神中少了平日府中惯有的心思流转,只剩几分淡然从容。
来寺时,崔思初曾说,旧年曾读过几卷佛经,有数处疑义,想请方丈开解。方丈亦是好客之人,允她于晚饭后前往侧院佛堂小叙。
她浅尝了几口斋饭,起身整衣,对遂心道:“你留在这儿,我去佛堂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