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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榨干张道胥

作者:佛罗伦刹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是新中国成立后,张道胥第一次来首都。他的夙愿就是来天安门广场,看一次升国旗,去爬一爬长城,晚上再去一趟鸟巢水立方。


    杨弈这边虽事态紧急,但越这种时候,他反而越放松。他大方地给出张道胥一天旅游时间,将他塞进一个老年旅行团。


    张道胥去看了升国旗,登了天安门,爬了长城,去鸟巢听了演唱会。杨弈安排完后两天的事项,便去鸟巢接他。演唱会散场后人山人海,杨弈一直等到空无一人,也没见到张道胥的身影。


    杨弈担心他迷路,立马传音给张道胥,但张道胥没有回答。


    这混蛋...居然敢不理他!杨弈都准备自己去郊区找无常天师了,这时张道胥传音过来:“杨弈,我迷路了。”


    “你在哪里?”


    “天地网咖。”


    呵,呵呵,呵呵呵。


    “等我。”


    杨弈找到天地网咖的定位,在心里画了张地图,瞬间转移过去。网吧里没人说话,只有鼠标键盘咣叽咣叽。杨弈在一个小胖子看到张道胥,飘上前扣住张道胥的肩:“走。”


    “可否让我看他打完这局?”


    杨弈二话不说,拖着人往出走,张道胥回首连连,还是没能看到小胖子这轮游戏的结局。


    杨弈笑容很少,大部分时候是一张冰块脸,衬得张道胥都和颜悦色了。


    “杨弈,你能笑一笑么?”


    杨弈心里有个不恰当的比喻,但现在的张道胥,真如同一个沉迷网络不务正业的...丈夫。


    笑个他妈啊,杨弈直接把张道胥拐到无常天师府所在的山下。夜黑风高,郊野山下,张道胥不可置信:“无常天师府竟开在荒郊野岭?”


    杨弈道:“原本是在市内的。就连你一个出家人都知道在世俗谋利的重要性,战将军生性执拗,不愿为铜臭折腰,我怕他落得被拆庙的地步,便将原本的地段租了出去,用租金给他成立了养老基金,又在山上为他另辟一座容身之处。”


    张道胥本以为,这些年杨弈过得并不如意...看起来,不是这样的。


    杨弈还是杨弈,他聪明机警,永远不会让自己沦于尘泥。瞧他的生活没有因为封建君主制度的覆灭二一落千丈,张道胥心情大好。他施展了个懒腰:“走。”


    杨弈叮嘱:“战将军曾是你的手下败将,他对你怀恨在心,你听我吩咐行事,除非经我同意,再想说话,也给我憋回去。”


    ...张道胥做了多年神灵,素来都是他对旁人颐指气使,许久不曾受此窝囊气,他郑重点点头:“明白了。”


    无常天师府新址隐藏西郊一座野山上,山下立着一标牌:禁止攀爬野山。


    驴友们一身反骨,越是被禁攀爬的山,越让他们有征服的欲望。眼看离征服此山仅一步之遥,山上突然气候突变,骤然天黑,雷暴狂作,几个驴友躲入天师府,就地坐下,从包里拿出自热火锅开吃。


    雷暴嘶吼的声音犹如厉鬼寻仇,几人见状,决定在庙里过夜,等明天一早再下山。


    张道胥和杨弈信步走近天师府,见这几人完全没有危机意识,张道胥道:“我时常在新闻上看到驴友被困山里,连带救援人员一起陷入险境。”


    “少将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下事却了解得不少。”


    他叫他...少将军?这可是冷战时的专属称呼。


    张道胥说:“守护苍生,工作需要。”


    等那几人狼吞虎咽吃完自热火锅,张道胥掐了一咒,连人带垃圾一并送下了山。几人一恍惚,已在山脚下的公交站,之间月朗星繁,何来雷雨?


    “咱们刚刚是在山上吧...”


    “山上是在下大雨吧...”


    几人面面相觑,同时认识到了一个问题——


    “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常天师府里,杨弈问张道胥:“你不是向来不喜欢引发灵异事件么?为何不删除那几人记忆,反倒让他们认为山上有鬼?”


    张道胥道:“私爬野山是明令禁止的事,他们无视规矩,无视安全,无视自然,应该长点教训。”


    张道胥话罢忽然地动山摇,阴风滔天,二人都被吹得脚步大乱。杨弈是一饿死鬼,压根无法和这风做抵抗,要被吹跑之际,张道胥卷起僧袖,将他紧抱怀中。


    待他们扛过这阵妖风,天地宁静,忽地,一道惊雷从天而降,犹如天怒。


    在声势浩大的雷声中,响起一凄厉嘶哑的男声:“是哪个孙子在爷家门口装神弄鬼?”


    张道胥欲自报家门,杨弈率先道:“战将军,是我。”


    天师府里供着的神像抖抖眼皮上的灰尘,从半阖变为全睁:“我就说是哪个孙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原来是陛下。”


    无常天师神像眼珠子一转溜,打量着张道胥:“这位和尚师父瞧着有几分眼熟呐...”


    战不败仔细观察着张道胥,忽视他存在感极强的发型,此人剑眉星目,鼻梁生节,唇薄而唇线笔直如锋。


    “张道胥?!”


    战不败和张道胥的关系,除了网友,还是敌人。但这不是战不败的错,想当年张道胥突然发疯一般攻打乌城,乌城主战派的名将皆惨死于他的将军剑下,最后就连战不败这样的主和派都被推上前线,与他决一死战。


    厌战的战不败碰上了最疯狂的张道胥,犹如米老鼠碰到了美洲豹,次次打、次次败。一代名将战不败,亲自下场败光了自己的生前积攒的名声。


    正儿八经的打仗赢不了,只能打打嘴炮。每当贺兰山缺飘起赤阳军的旌旗,阴兵就会来报:“战将军,您孙子又来给您拜年啦!”


    这口气,战不败咽了一千年也没咽下去。这些年若非杨弈阻拦,从中周旋,并教他利用张道胥来谋香火,他早就去和这孙子算旧账了。


    真是没想到,这孙子竟敢生龙活虎出现在自己的道场。


    张道胥眼看战不败神色要变,识时务地行了一记佛礼:“过去是晚辈少不更事,还望战将军不计前嫌,借我火种一用。”


    “哎呦这可使不得,您张大将军少年英雄,青史留名,我这老畜生岂配接受您的道歉?”


    杨弈问道:“你当年骂过他老畜生?”


    杨弈原以为是找了个帮手,没想到张道胥当年胡作非为,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要给他擦屁股。


    杨弈怕战不败借过去之事故意刁难,不肯交出火种,便温文尔雅道:“战将军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少将军年少无知?”


    “哎。”战不败叹了口气,“你们看我庙里香火,就猜得到我过的都是什么寂寞日子了,这火种我留着也是无用,你们想借就借吧。但是——”


    张道胥就知道这老不死还有后招。看在杨弈都忍气吞声的份上,他也忍气吞声了。


    “无常火种乃封神集团公有物资,我不过是保管人。要借火种,需按《火种管理条例》行事。”


    《火种管理条例》里的文字在无常天师神像面前漂浮而起。张道胥字字行行阅读过去,满头疑问:“火种不得借男人,不得借女人?不得借变性人?”


    明明可以直说不借人,谁他娘非要写这么一条条例来膈应人?


    杨弈默默道:“当年我制定条例时,忘了写‘解释权归我所有’了。”


    说起那时,杨弈便头昏脑涨。张道胥在他最喜欢也最需要他的时候,说走就走,使得他这么理性的人,也犯了不少糊涂。


    往事真是不堪回首,回首起来,杨弈也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可后悔过后,便又不觉得后悔了。那是他选择的路,不论如何,都是最好的一条路。


    战不败道:“杨弈,你我都痛恨不遵守规矩之人,不过这规矩是你定的,你若想毁约,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也无话可说,这枚火种,你要拿就拿,不过这无常天师府,你也得一并继承了。”


    杨弈:“你也不想干了?”


    “哼,我不是不想干,只是受不了凡夫俗子了。这些人总爱把‘世事无常’挂在嘴边,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无常’二字,他们若能一出生就品德高尚,虔诚智慧,少谈恋爱多看书,少生孩子多种树,何须经历‘无常’试炼筛选?”


    李破狼自己找死,杨弈已损一名员工,战不败又在这里叫嚣着要离职,杨弈可没那么多功夫收拾这烂摊子。他欲好言相劝,却听身旁人道:“若我愿接管无常天师府,你可愿交出火种?”


    张道胥一旦没了灵音寺的束缚,便天不怕地不怕。杨弈承认,当年张道胥最吸引他的,或许正是这股魄力。


    但今时能同往日吗?当年他多大?现在他多大?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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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这么自顾自,不知道提前商量?


    战不败一听有人要接受自己的工作,激动地现了原形。


    他死时候的年纪比杨弈和张道胥都大,是个相貌方正,看上去踏实可靠的中年人,不过眉心有结,一看便知此人思虑深重。


    “参见陛下...我去,你这是哪个朝代的装扮?”


    战不败一记跪礼没成型,反而小腿抽抽了。


    杨弈身披银袍,美得像游戏里的立绘人物,不,立绘里人物画得再精致,也终究是纸片上的死物,再厉害的画家,也画不出杨弈身上冰冷而璀璨的神性。


    杨弈为表达礼数,摘下兜帽,露出一头银发。


    战不败语塞:“不是,头发怎么...白了啊?当年授封时,明明...只白了一半。”


    杨弈不曾提起白发之事,张道胥知道他定不愿说,因此也不问。他原以为,头发白成这种程度,应该是一夜白头,可听战不败这么说,似乎是渐渐变白的。


    杨弈说了一句正确的废话:“后来又白了一半。”


    他对张道胥解释:“这些年我很少露面,若有事面谈,都是李将军代为出面。李将军死于你手下,可知道给我惹了多大麻烦?”


    为何不亲自露面,而是让李破狼代为出面?这些年他将他们四人安排在东南西北四神府,将灵云安排在白家,那他自己呢?


    张道胥没有问他的机会,战不败激动地扣住杨弈双肩:“我真的能走?”


    杨弈道:“既然少将军提出了接收无常天师府,而你也有卸任之心,我为何要从中阻拦呢?只不过,接手神府者,不论何人,若不经无常业火试炼,如何表明能够掌管无常天师的职责?”


    战不败寻思着,似乎没这样的规矩啊?难道自己看漏合同了?他传音问杨弈:“真的吗?”


    杨弈回他:“假的,想办法用无常业火的试炼,耗尽张道胥的神力。”


    就知道想从杨弈这小子手里讨好处,没那么容易。战不败眉头皱得紧,张道胥看到这样的眉头,就忍不住给他顺平了。


    “战将军可有心事?”


    战不败回首望着自己的神像,一千五百个年头了,说没有感情一定是假的。


    “张道胥,无常业火可生无常幻相,人生的种种无常,会被压缩至短短一小时内,这对凡夫俗子的心灵是极大的惩罚,因此若非要惩戒大奸大恶之徒,我不会轻易使用无常业火的刑罚。请你三思后行,你若无法从业火中脱身,将焚身苦海。而若侥幸脱身,以后产生的心灵创伤,本将军一概不负责任。”


    杨弈也顺着战无名的话:“少将军,请三思。”


    张道胥先是看了战不败一眼,又用沉着的目光盯向杨弈:“我以无常火种当投名状,换一个能纠缠于你的机会,这桩买卖你做不做?”


    杨弈巴不得张道胥被无常业火烧得只剩骨灰!当年事,真以为他会一笔勾销么?


    他原本那头黑发是多么漂亮?他甚至不是一夕之间失去它们的,而是用了两年时间,看着它们一根一根变白...都是因为他骗他!因为他要逞那英雄!


    杨弈挑眉:“当然。”


    让无常业火把他烧成一团破烂吧!


    转眼,战不败已经生起了业火。天师府中央变成一片火海,战不败从袖子里甩出一条防火带,将杨弈拉到防火带:“陛下,小心被火烫着。”


    防火带另一边,张道胥已经义无反顾走入了火海。


    无常业火噼里啪啦地燃烧,战不败的声音响起:“你有三个选项,选项一,你是一名被政敌污蔑叛国的将军;选项二,你是一名被造谣患有花柳,并传染给皇后的将军;选项三,你是一名运筹帷幄战功显赫,却遇到了一弱智皇帝的将军。”


    张道胥觉得,这有点儿像策略游戏,不过游戏里的各个选项权重均衡,而战不败给出的选项,是逼他选一。


    外界的杨弈听罢到选项二,已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他斥道:“你竟要让他经历你的人生?你几千年都没走出来,如何指望他短短一小时内就走的出来?”


    战不败无辜道:“不是你让我消耗他的神力吗?”


    “那我也没让你对他下死手。”


    战不败眉头愈发不可舒展:“原来,连你也认为,我的人生,是一场必败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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