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醉狸贪月
【为什么?!】
【可是,说烧就烧了??啊???】
【不是……?虽然……凭什么啊!!!】
杂乱的心声密密麻麻的冒出,很是吵闹了一小会儿。
直到屋内的焚烧气味散去,乔肆的头脑仍然一片混乱,沉浸在又怒又懵逼还夹杂着些不敢置信的惊喜中,半晌没回过神来。
御书房内,香炉白烟袅袅。
乔肆捧着本书原地罚站,阵阵忐忑的心绪后,心里犯起了嘀咕。
他盯着那张眉眼深邃、浑身气质冷肃的皇帝,明明是自由身失而复得,心中的欣喜却不多。
【不对劲。】
失败太多次的乔肆不敢急着在心中庆贺,反而警惕了起来。
【狗皇帝能有这么好心?】
【恐怕是后面还有更大的等着我呢!】
遇事不决骂皇帝,早已是乔肆活了几辈子养成的习惯,完全不觉得哪里不对。
桌案后,殷少觉终于写完了字,抿了一口放在一旁的茶水,忽然微微皱眉看了眼茶水,然后嗒的一声将杯子放了回去。
他的眼神轻飘飘瞥向一旁候着的季平安,公公恍然惊醒似的,不需他开口说任何话,就连忙接过杯子,“哎哟瞧奴才这记性,怎么连茶水冷了都不知道换。”
季公公一边主动请罪,一边打了自己一巴掌,并动作麻利的将茶水重新在炉子上暖起来。
“行了。”
殷少觉摆摆手,“别吵。”
季公公这才嘿嘿一笑,明白这是皇帝不追究自己了,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站了回去。
不过,吵?
季公公心中困惑,他前前后后就说了三五句话,真的很吵闹吗?
恰在此时,御书房外有人前来通报。
“陛下,吏部侍郎刘疏前来求见。”
殷少觉正品着杯中热茶,并不急于传人进来,只是垂着眼眸,随意问道,“刘侍郎……他有何事?”
“回陛下,说是最近新得了一把精巧的扇子,上有王公的墨宝,前来献给陛下。”
【刘疏?是那个短命的刘疏?】
【他的结局是……御前行刺……满门抄斩……】
乔肆心中震撼着,没想到这天会来得这么快,刹那间,前几世关于刘疏死亡的记忆涌现出来。
很多次,他都因自身难保的境况,哪怕知道刘疏是个好官,清官,也来不及阻止悲剧的发生。
殷少觉晾干了宣纸,喝完了茶,终于缓缓抬起头,重新看向站在屋中央的乔肆。
乔肆知道得太多了,任何一条拿出来,都不是一个头脑简单、只知享乐的娇气纨绔该知道的事。
甚至……事关未发生之事,不该是一个凡人该知晓的。
乔肆怎么看都是个寻常少年,不像是寻仙修道之人,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本领。
这样的人留着,很可能会成为一大隐患。
他的目光淡然地落在人脸上,深黑的眼瞳深处无悲无喜,仿佛仅仅在打量着一个物件、一个死人,却比带着恨意、厌恶的眼神更加冰冷慑人。
即便不懂,乔肆被那视线一触,也下意识脊背发凉。
【干、干嘛这样看我?我脸上又没圣旨!】
可他仅仅是怔愣了一瞬,便又恢复如常,无论是面上还是心声里,都没有任何被吓坏的迹象,甚至有心情开玩笑。
——正如方才喜从天降时,他也不曾欣喜若狂,感恩戴德。
只是片息间,殷少觉不知想到了什么,始终淡漠的眼底终于起了丁点儿变化,罕见地多了两分兴味。
“好。”
他开口,“让刘侍郎在御花园等着,朕稍后过去。”
【嗯?为什么是御花园?】
乔肆一脸懵,就看皇帝忽然起身,又对他吩咐了一句,“乔卿便与朕一同前去。”
他愣了愣,低头行礼,
“……是。”
话音刚落,殷少觉便从乔肆身侧走过,离开了御书房。
皇帝去更衣了,乔肆也离开御书房,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慢步朝着御花园走去。
走着走着,乔肆开始提前思虑如何阻止刘疏行刺,避免其被治罪死全家的结局。
他不是没有成功过。
只要刘疏不死,半月后的春闱中,便会有几个贫苦的学子被刘疏救下,成为栋梁之材。
若是死了,这些人便没了希望,刘疏的家人还会被连累,当真是个大大的惨剧。
株连九族……
对啊!!
乔肆猛地脚步一顿,灵光乍现,醍醐灌顶,猛地锤了下自己的手掌心。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可以这样干呢?!
如果今日行刺后被治罪的人不是刘疏,而是他乔肆该多好啊!!
反正他已经认清了,自己根本不是什么政斗的料子!什么心眼子啊城府啊脑子啊,天生没有的长大后也长不出来!
就算他如今恢复了自由身,真正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到一年半。
每一次,皇帝都会察觉到乔家的反心,然后将他这个人质找个由头下天牢。
一年半还是往多了说的,因为蝴蝶效应之类的变化,还可能一年后就把他给关了。
下一次重生,他又会从哪一个时间节点醒来?再次醒来时,殷少觉还会不会一时兴起,烧了要软禁他的那一道圣旨?
所以啊。
与其在有限的时间内宫斗,不如直接鱼死网破!
不就是死吗?
大不了一起死啊!
天呐!那可是乔家的九族啊!那得是多热闹的大场面!!他就算变成武林高手一个个去暗杀都要杀三天三夜呢!
只要他今天勇敢行刺,皇帝就会一怒之下斩了他全家!
天呐,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到这里,乔肆顿时喜不自胜,畅想着能害死所有仇人的美好未来,几乎要失去表情管理。
【我可真是个天才!】
【哈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乔肆脚步一顿。
到了。
他脸上粲然一笑。
【狗皇帝,你祖宗来啦!】
冬末春初,乍暖还寒之际,御花园中已结了许多梅花的骨朵,些许不畏严寒的枝丫也钻出了幼苗,成了一片好风景。
登基不久但已威压不减先帝的殷少觉坐于凉亭之内,身着秀金云纹的素色常服,肩披白绒镶边的墨色鹤氅,在假山流水、林木花鸟的相映环绕中显得格外悠闲。
在他的对面,坐着身着官服的吏部侍郎刘疏,他正从怀中拿出一把精致的折扇,低声讲述着扇子的来历。
皇帝低头饮着热茶,脸上并无喜怒,看不出对这扇子的兴趣有多大,又像是极有耐心。
君臣二人相对而坐,赏画品茗,仿若是一副平静和乐的画面。
乔肆却一眼看到刘疏忽然站起身来,手中展开了那把有着金属扇骨的折扇。
用来袭君的利器就藏在那折扇的扇骨之中!
【放着我来!】
乔肆万分紧张地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连面圣的礼仪都丝毫顾不得,直接朝着前方的刘疏扑了过去。
刘疏本已经要出手,却突然听到动静,看到猛然扑过来的人影,心下一慌,下意识要把人推开,将东西藏在身后。
“你……!”
“别动!!”
乔肆猛地跳起,却因为太过慌乱,脚下一个趔趄,哇的一声向前摔倒,将刘疏也带得重心不稳了,两人一起朝着旁边滚落在地。
一时间现场极为混乱,堪比小孩子抢玩具现场,心声也瞬间混乱起来,含帝量极高。
【别耽误我行刺狗皇帝!】
【啊啊啊我的脚!都怪狗皇帝非要看什么破扇子疼疼疼!】
【虽然你也想行刺,但你打得过狗皇帝吗你就跟我抢!】
【这不是便宜那瘸腿王爷了吗!!】
瘸腿王爷。
当朝晋王便是早年间伤了腿,落下不良于行的毛病,到了乔肆口中竟就这样粗俗的称之为瘸腿王爷了。
殷少觉耳尖微动,多看了乔肆一眼。
刘疏此事的幕后之人会是晋王,他并不意外,毕竟与乔家利益冲突最大、争权夺势最厉害的一方便是以晋王为首的那一股王亲贵族。
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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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计划得手,便是压了乔家一头。
难怪乔肆会这样性急。
他垂眸,敛去眼底讥讽神色。
到底是娇惯长大的,手段稚嫩,计谋也蠢笨。
【狗皇帝看招!】
乔肆迅速抢过扇子,就又朝着石桌边的皇帝冲过去,想要完成‘夺刀刺杀’的死罪。
然而手短,被石桌隔开了。
扇子还没捏稳,啪嗒一下掉了下来。
精准的掉在了殷少觉的面前。
殷少觉不急不缓放下喝空了的茶杯,将那扇子拿了起来,展开露出了其中锋利的铁片,装作一无所知地端详起来,沉吟道,
“这折扇竟如此锋利……”
乔肆:“……”
【这算……行刺失败了吗?】
但就算是行刺失败,乔肆自认为已经弄出了足够大的声势了。
失败的行刺,也是行刺啊!
他自信满满地放弃了挣扎,坐等皇帝降罪,一双明亮的眼眸炯炯有神地瞪着人,努力做出一副想弑君很久了,竟然失手了没能成功的不甘模样。
“哼!”
乔肆实际并不擅长演戏,也不擅长骗人。
但他可以本色出演。
面对可怕的、喜怒无常的、不可名状的暴君,他本来是很打怵的,毕竟被他软禁了好几世,回回都是被暴君一句话就定了生死。
但也正是因此,想到前几世自己如何谨小慎微的拼命求生,如何磨尖了脑袋想在皇帝面前打出不一样的剧情发展,又如何看着一个个原本无辜的人死于朝堂政斗,乔肆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演技会漏洞百出,但由衷的怨愤不甘不会骗人。
他咬着牙,心跳快到要飞出嗓子眼,第一次坚持着直视殷少觉的双眸没有闪躲,将大不了鱼死网破的坚决表现了个十成十,
【混蛋暴君!!】
【老子就是行刺了怎么着吧!】
见到这一幕,刘疏只知道自己计划败露了,也整个人瞬间脱力,面如死灰地放弃挣扎,瘫坐在了原地。
殷少觉的面上并无意外之色。
甚至,就连他一直贴身带着的太监季平安都被提前吩咐过了,此刻不在身侧陪侍。
小小的凉亭里,只有君臣三人,御花园中也不见平日里修建维护花草的宫人。
若是这两个妄图行刺之人死了,除了皇帝本人,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
自从殷少觉坐上这个龙椅,看不惯他的,想把他拽下来的,想杀他的人,太多太多了。
多一个乔肆不多,少一个乔肆不少。
少年骄纵,是乔家养大的,背后有京城世家撑腰,他不意外乔肆能有这种胆量和厌恨。
皇帝的眼底也并非没有杀意,冰冷,又太过平静。
可乔肆却依然看不透他。
看不透他为何迟迟不下令,像当初处死刘疏一样处死自己,为何只是用这种眼神凝视着自己,仿佛他是什么不自量力的小丑。
可恶。
乔肆更生气了。
【我明明……】
他试着重新站起身来‘补刀’,却感觉眼前一花。
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掌心竟不知何时被划了个口子。
【完了完了……这玩意儿有毒的!】
【啊不对,也、也不会完,这毒不致死,就是折腾人很久……】
【该死的晋老三……】
殷少觉瞬间了然。
饶了这么大一圈,原来晋王的真正手段用在了这里。
他倒要看看晋王又要端上什么惊喜。
若是就这么让乔肆和刘疏死在今日,倒是可惜了皇弟的一番苦心筹谋。
皇帝轻轻一摆手,早已在御花园四周藏匿已久的暗卫们便得了指令,得知计划有变,无声撤离。
“平安。”
话语落地,季公公便凭借极佳的听力出现,从御花园的不远处快步小跑过来,
“陛下。”
“传令下去,乔爱卿护驾有功、忠心可鉴,特赏白银千两,上好翡翠珠玉百件,封御前待诏,赐临华殿暂居伴驾。”
“?!!”
乔肆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