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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泼妇闹场

作者:念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左邻右舍前街后巷的街坊们,有的披着外衣,有的趿拉着鞋,呼啦啦全涌到了杏林堂后院门口,借着灯笼火把的光亮,看清了院子里的景象。


    地上一大滩刺鼻的油迹,碎瓷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两个形容狼狈哼哼唧唧的贼人,被杏林堂的伙计用根大木杠子死死压住,旁边站着的苏老头脸色铁青,眉头拧成了疙瘩。


    柳文渊和孙大膀站在他身后,一个静观其变,一个压着另一个歹徒,宋家几人此时也挤到前面。


    苏明华已经快步走到苏老头身边扶住了他:“爹,您没事吧?”


    苏老头摇头,表示都没事。


    “嗬!真有贼啊!”


    “好家伙!这油味!是要放火啊!”


    “丧天良啊!这是要烧了杏林堂的药库哇!”


    “万一火势蔓延到周围,那咱们不是也要被殃及到!”


    “对啊!这丧尽天良的!”


    “打死这两个畜生!”


    众人看清楚状况,惊骇之余怒火中烧,一时间群情激愤,要不是街坊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挡着,那两人怕是要被愤怒的唾沫和石块淹死。


    赵氏看到地上那滩黑油和碎裂的罐子,扯着嗓子骂:“这缺了大德的腌臜玩意儿!竟敢深夜放火烧药铺子,雷公咋不劈死你们!”


    宋安沐皱着小鼻子,右手往空气里扇了扇风:“嗯…好臭啊,这油味可真难闻!熏死个人了!”


    宋安宇拳头紧握,忘了自己现在是个小孩身,他狠狠瞪着地上的人放话道:“真够敢的啊!这么有勇气!信不信我打得你们找不着牙!”


    苏明华立刻按住激动的儿子,怕他真上去揍人,苏老头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腾的怒火,对赶来街坊的中,较为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道:“劳烦几位帮把手,把这两个意图纵火的歹人捆结实了押送官府!”


    陈三罐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仍心有余悸的死死压着杠子,让小伙子们把人捆了个五花大绑。


    于是,一队人打着灯笼火把,押着鼻青脸肿,如丧家之犬的两个人,浩浩荡荡往衙门走去,身后跟着一群看热闹兼“监督”的街坊。


    宋家人跟在队伍的后面,在路上的时候,那两人大概是被众人的怒火吓破了胆,一叠声的求饶着。


    “大哥饶命!饶命啊!我们也是被逼的啊!”


    “大爷!大爷!我们就是混口饭吃的!”


    “求求各位老爷太太行行好,我们就是一时糊涂拿了别人的钱...”


    其中一个涕泪横流。


    到了衙门,击鼓鸣冤。


    半夜被吵醒的捕头黑着脸出来接收,衙差们也被吵醒,一片嘈杂。


    “吵吵什么!大半夜的!”捕头呵斥道,随即看到了被押着的两个人和后面乌泱泱的人群。


    这时,侧门也开了,胖虎揉着眼睛,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穿着外衣跑出来,显然是被惊醒后胡乱套上的。


    “大半夜的…啥事儿啊...”胖虎还没问完,就看到眼前的阵仗,尤其是看到宋家人和地上的贼人,困意顿时飞了一半,“哟!宋大哥,这是...”


    他立刻意识到有大事。


    周正也闻讯赶来,他眼神扫过那两个瑟瑟发抖的人。


    连夜审问开始了。


    宋家人作为重要相关方,被允许在堂下旁听,无关人员被衙役拦在了堂外,胖虎守在周正的身后,他努力睁大眼睛试图清醒。


    审问出乎众人的意料,这两人的骨头并不硬,问到啥就说啥,毫无遮掩,恨不得把十八辈祖宗都交代了。


    他们就是平日里在城西几个赌坊和花酒巷厮混的小瘪三,一个叫癞头孙,一个叫青竹蛇。


    “大人明鉴!小的是收钱办事啊!那人蒙着脸,在城西后头臭水沟那块堵着我们俩,变着嗓子说话,听不出男女老少,声音像破锣!”癞头孙哭丧着脸,竹筒倒豆子。


    “对!对!就给了这个油罐子,还有一张画着图样的大门草图,说…说半夜摸进去,找这个大门,往门缝里倒油,事成之后再给十两银子!事先预付了一半…”青竹蛇缩着脖子补充。


    “为啥选你俩?”周正冷冷的问。


    癞头孙哭得更惨了:“大人!我们…我们也不想啊!可…可那人给的实在太多了!寻常跑腿才几个大钱?十两银子啊大人!够我们哥俩舒坦大半年了!”


    青竹蛇跟着猛点头:“是是是,小的一时猪油蒙了心…”


    问那蒙面人有何特征?


    两人除了“蒙脸,变声,黑袍子裹得严实”,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至于谁指使的?


    “大人!真不知道啊!”两人异口同声,一脸倒霉相,看着不像撒谎,“给钱就拿钱办事,哪管金主是谁?”


    再追问幕后主使可能的线索?


    混混俩一问三不知。


    周正和宋瑞峰交换了一个复杂而无奈的眼神。


    这条线索,到此彻底断了。


    证据?


    只有那已经摔碎沾满油污,无法追踪来源的油罐子和草图,以及混混身上搜出的预付的五两银子。


    银子上也没有任何的标识,只是市面上最普通的碎银。


    动机?


    两个底层混混为了钱冒险,逻辑通顺,真正的黑手,就像黑暗中的影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折腾到天亮,最终也只能以“纵火未遂”为由,将癞头孙和青竹蛇暂且收监打板子,罚点苦役,至于更深层的东西,就衙门里这点人手和线索,根本追查不下去。


    一番折腾下来,周正脸色铁青,苏老头也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这结果,虽在意料之中,却也让人无比憋闷。


    众人走出衙门,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折腾了一夜,大家都人困马乏的,陈三罐还惦记着药库门缝沾了油污没打扫干净,捂着还有点疼的屁股,匆匆先赶回铺子里了。


    德济堂里,陈掌柜一起床就听到探子的回报,他的脸色变得阴沉。


    他焦躁的搓着手指头想了很久,最后一拍桌子,从牙缝里挤出命令:“明的不行!那就给他们来暗的!找个撒泼打滚的婆子去!要够泼!够狠!”


    转天晌午刚过,杏林堂抓药的队伍正排着呢,一个满脸横肉,梳着溜光水滑圆髻的粗壮婆子。


    抱着个盖了白粗布的大竹篮子,像颗肉弹一样冲了进来。


    她往地中间咣当那么一坐,二话也不说,扯开喉咙就是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干嚎:“丧尽天良的杏林堂啊!坑命的假药铺子啊!我那苦命的当家啊!他…他就是用了你这破药粉!浑身长满了吓死人的红点子!今儿个早上…早上腿一蹬就咽气啦!呜哇哇哇…你们赔我当家的命来!赔钱!要是不赔钱,老娘今儿就死在这儿了!让全留下镇的人看看!你们卖的都是一些什么样的杀人药哇——!”


    这嗓子又尖又利,划破了药铺的安静,外面路过的,里头抓药的,呼啦一下全围过来,伸着脖子往里看。


    把门口堵得水泄不通,整个杏林堂都嗡嗡的炸开了锅。


    苏老头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很稳,他分开人群走过去,蹲下身,伸手就去掀那大竹篮子上的白布。


    “哎!你干啥!死人…”婆子刚要扑过来拦。


    白布已经被掀开了。


    篮子里,直挺挺的……


    躺着只老母鸡!


    浑身糊满了黑乎乎的灶坑灰,两只腿还滑稽的伸得笔直!


    噗嗤——


    人群里不知谁先憋不住,笑出了声,紧接着就是哄堂大笑,有人笑得直拍大腿,眼泪都笑出来了。


    苏老头故意拎起那“尸首”的一只爪子晃了晃,对着脸色刷白变绿的婆子问道:“你口口声声说这是你那四十八岁的老当家?你瞧瞧这爪子上…”


    他特意把那鸡爪子举高了点,指着上面一小片晕开的深红色:“这凤仙花汁儿染的指甲盖还没掉色呢!你家这当家的,还兴抹这个啊?”


    “哈哈哈——!”人群彻底的笑翻了天。


    婆子的脸由红转青又转紫,羞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也顾不上什么“尸首”了,抄起空竹篮子,转头就想往人群外面钻。


    “想溜?没那么便宜!大伙儿们让让!让官差老爷评个理!”人群自发的堵着门,七手八脚连推带搡。


    最后是胖虎接到报信,带着两个衙役过来维持秩序。


    那婆子被两个铁塔似的衙役拖着往外走时,还在不干不净骂着街,把众人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气得一个衙役直接拿了块破布塞她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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