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男说着,就伸手去拉林苗的胳膊。
林苗警铃大作,赶紧甩开他的手,大声说:“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
“哟,这是咋了?小两口吵架啊?”旁边一个穿着灰色外套的男人凑了过来,正是老三的同伙。
他假意劝和,实则帮腔,“姑娘,有啥矛盾好好说,大庭广众的,别让人看笑话。”
“就是啊,男人嘛,难免有不对的地方,你跟他回去,让他给你赔个不是就完了。”另一个“围观群众”也帮着说话。
林苗这才明白过来,这些人是一伙的!他们在演戏,想把她强行带走!
说不害怕是假的,不过林苗却还竭力冷静下来,死死咬着嘴唇想着对策。
她用力推开刀疤脸的手,冲着周围的人大声喊:“他们是骗子!我根本不认识他们!谁能帮我叫一下乘务员?”
可周围的人只是远远地看着,窃窃私语。
有人露出同情的神色,却没人敢上前。
在这个年代,火车上的纠纷时有发生,大家都怕惹祸上身,更何况看起来像是夫妻吵架,外人更不好插手。
刀疤脸见没人帮忙,胆子更大了,一把抓住林苗的手腕,力气大得像铁钳:“别给脸不要脸!都嫁给我多少年了,还唰小性子,跟我走!”
林苗疼得尖叫起来,拼命挣扎:“放开我!救命啊!”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男声突然响起:“住手。”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刀疤脸几人都是一愣,循声望去。
只见隔了几排的座位上,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放下了手里的报纸,正冷冷地看着他们。
男人看起来二十多岁,身姿挺拔,眉眼深邃,虽然穿着便装,却自带一股凛然的正气。
他正是出差去广州的季砚秋。
刚才这伙人在车厢连接处鬼鬼祟祟,他就注意到了。
刀疤脸坐到林苗身边时,他本没太在意,直到听见争吵声,才抬头细看。
一开始,他也以为是家庭纠纷,可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劲。
那女人的惊慌失措不像是装的,而那几个男人的眼神太过阴狠,绝不是普通的吵架。
季砚秋站起身,一步步走过来。他个子高,气场又足,刀疤脸几人下意识地停了手。
“你谁啊?我们家里的事,你少管闲事!”老三色厉内荏地喊道。
季砚秋没理他,径直走到林苗面前,目光落在她脸上时,微微顿了一下。
这张脸看着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他压下心头的疑惑,转头看向刀疤脸:“她说是你家人,有证据吗?”
刀疤脸梗着脖子:“我们是夫妻,这还要什么证据?”
“夫妻?”季砚秋挑眉,“那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吗?”
刀疤脸顿时语塞,他哪知道这些。
就在这时,乘务员听到动静走了过来:“怎么回事?这里吵什么?”
季砚秋拿出随身携带的工作证,递给乘务员:“同志你好,我是部队的,怀疑这几个人意图不轨,可能是人贩子,请你协助处理一下。”
工作证上的红章清晰可见,乘务员脸色一变,立刻吹了哨子,叫来了乘警。
刀疤脸几人见状,顿时慌了神,还想狡辩,可在季砚秋冷静的注视和乘警的威严下,很快就泄了气,被押着往车厢外走去。
周围的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议论起来,看向季砚秋的眼神里充满了敬佩。
林苗瘫坐在座位上,浑身都在发抖,手腕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红痕。
她脑子嗡嗡作响,伴随着强烈的耳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贫血导致的。
她缓了好一会儿,眼前终于又清晰起来,才抬起头,看向那个救了自己的男人。
阳光下,男人的侧脸轮廓分明,眼神沉静。
是他!
居然是季砚秋救了她!
林苗的心跳漏了一拍,试探着叫了一声:“季……季砚秋?”
季砚秋正准备回自己的座位,听到这个名字,脚步一顿,转过头来,仔细看向林苗。
林苗的情绪逐渐平稳,叫他名字的声音和以往都一样,这一次,他终于认出来了。
是林苗。
可……变化也太大了。
他一周前还回家属院带林苗去医院换药呢,当时的林苗,虽然不算胖,但也绝对说不上瘦,脸上带着点婴儿肥,看起来很壮实。
可眼前的林苗,脸颊明显消瘦了下去,下巴尖了,眼睛显得更大更亮,整个人仿佛一下子抽条了,穿着那件新衬衫,露出的脖颈线条纤细,完全像变了个人。
“林苗?”季砚秋也有些意外,“你……”
他顿了顿,没直接说她瘦了,只是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季砚秋不知道林苗去广州的事,林苗临出发前的那个早上才想起来自己去广州的事忘记跟季砚秋说了,好歹他现在是自己最大的债主,于是在家里的桌子上给季砚秋留了张纸条。
可是没想到季砚秋根本没回过家属院,林川欠钱在家属院门口闹事的时候警卫员就给他办公室打过电话,可是那时候的季砚秋就已经接到任务出差了,自然不知道出差后的这些事。
林苗低下头,小声说:“我……我去广州进货。”这一周多,她为了能在服装店开业前减肥成功,硬是逼着自己加大运动量,每天只吃一点点饭,没想到居然瘦了二十多斤,连熟人都快认不出来了。
车厢里又恢复了之前的晃动和嘈杂,可林苗的心却安定了下来。
她看着季砚秋,眼里充满了感激。
刚才那一幕太可怕了,如果不是他出手,自己现在恐怕已经落入了虎口。
季砚秋看着她惊魂未定的样子,眉头微蹙:“你一个人?”
林苗点了点头。
“太危险了。”季砚秋的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严肃,“这趟车还要走很久,你过来跟我坐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林苗愣了一下,抬头对上他真诚的目光,也没推辞,便应下来了。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火车依旧在铁轨上前行。
林苗靠在椅背上,这一次,她终于敢闭上眼了。
身边有了可以信任的人,口袋里的钱似乎也没那么烫手了。
困意再次袭来,这一次,她没有硬撑,沉沉地睡了过去。
季砚秋看着她睡着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苍白。
他收回目光,重新拿起报纸,却没再看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