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车厢里的灯光带着点昏黄的暖意,随着铁轨的轻微震动微微摇晃。
林苗缩在靠窗的座位上,原本还因为独自远行而绷着的神经,在季砚秋坐下的那一刻就彻底松了。
她迷迷糊糊间醒了一次,瞥了眼身旁闭目养神的男人。
侧脸线条利落,下颌线绷得笔直,即便是坐着也透着股军人特有的挺拔劲儿。
不知怎的,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混合着阳光的味道,林苗只觉得眼皮再次越来越沉。
“困的话就再睡会儿,到了我叫你。”季砚秋的声音低沉温和,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
林苗嗯了一声,没忍住往他那边挪了挪,脑袋往椅背上一靠,嘴角还带着点安心的笑意,就这么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直到季砚秋轻轻推醒她,林苗才迷迷糊糊睁眼,看到窗外天色漆黑,站台的灯光在飞速后退。
“我要下车了。”季砚秋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叮嘱,“下一站是佛山,我在那儿下车执行任务,大概两三天能结束。”
林苗瞬间清醒了,坐直身子:“这么快?”
“嗯,部队的任务急。”季砚秋看着她,眼神认真,“你到广州后自己多注意安全,别轻信陌生人。等我任务一结束,马上就去广州找你,到时候一起回家。”
林苗心里暖烘烘的,也不含糊,用力点头:“行啊!有你一起回去我可就放心了,省得我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还得防贼。”
她一边说,一边从包里翻出纸笔,飞快地写下一串号码和地址,“这是叶英表姐的联系方式,你到了广州打这个电话就能找到我。”
季砚秋接过纸条仔细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又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别轻信陌生人”,直到火车开始减速进站,才起身拿起挎包。
“那我走了。”
“去吧去吧,执行任务要紧。”林苗冲他挥挥手,笑得眉眼弯弯,“广州见!”
看着季砚秋的身影消失在站台尽头,车厢里仿佛一下子空了大半,林苗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原本还想再睡会儿,可没了季砚秋在身边,那点睡意也跑得无影无踪。
她索性坐直了身子,扒着窗户看外面掠过的夜景,心里盘算着还有两三个小时就到广州了,到时候就能见到叶英表姐,还能好好逛逛这南方的大城市,嘴角时不时扬起笑意。
火车抵达广州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林苗拎着行李随着人流往外走,刚出出站口,就看到一个穿着碎花衬衫的女人举着块牌子,上面写着“接林苗”三个字。
“表姐!”林苗喊了一声。
举牌子的女人正是叶英的表姐,张岚。
林苗赶紧走过去,旅途的疲惫让她声音都透着沙哑:“岚姐,麻烦你特意跑一趟。”
举牌子的女人抬头看到她,笑着迎上来:“这算什么?苗苗,路上累坏了吧?”
她接过林苗手里的大帆布包,掂量了一下,“这包够沉的,装啥好东西了?”
“就几件换洗衣服。”林苗打了个哈欠,眼底带着明显的红血丝,“坐了这么久火车,骨头都快散架了。”
“坐火车就是遭罪啊,”张岚拉着她往车站外走,“先去旅馆歇着。对了,我昨天提前去服装市场转了转,看到好几家新款,咱们明天上午十点去挑,正好赶早凉快。”
“成,岚姐听你的。”林苗有气无力地应着,满脑子都是赶紧找个地方躺下来。
张岚本想拉着她去吃点东西,可林苗实在累得不行,头晕眼花,一点胃口也没有,只想赶紧躺下来睡一觉。
她坚持先去旅馆休息,张岚拗不过她,只好先将人送去休息的地方。
林苗为了节省开支,没让张岚给安排太贵的住处,自己随意找了家离车站不远的小旅馆。
这旅馆是真的小,藏在火车站附近的巷子里,门口连个像样的招牌都没有,只有一块掉了漆的木牌写着“住宿”两个字。
林苗想着能省点钱是点,也就没挑剔,可一进大堂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几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坐在角落抽烟,眼神直勾勾地往她身上瞟,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让她心里发毛。
林苗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没露声色。
“姑娘,住店?”柜台后的老板娘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脸上堆着热情的笑,眼神却滴溜溜转。
“嗯,一间单人间。”林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老板娘麻利地登记好,把钥匙递给她:“三楼最里头那间,干净着呢。”
林苗拎着行李上了楼,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她打开房门,里面果然狭小,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个掉漆的木桌,窗户对着后面的巷子,关不严实,风一吹就吱呀作响。
一进房间,她立刻反锁了门,关上门的瞬间,她长长舒了口气。
这地方比她想象的还简陋,墙壁上糊着旧报纸,角落里堆着几个空酒瓶,空气里飘着股说不清的霉味。
有了火车上的经验教训,林苗不敢大意,从包里翻出针线,把贴身带着的钱一分为二,大部分缝进了贴身的衬衫夹层里,只留了几块零钱揣在口袋。
洗了个凉水澡,身上的黏腻感少了些,可疲惫却像潮水般涌来。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是老板娘的声音:“姑娘,睡了吗?”
林苗瞬间清醒,警惕地问:“有事吗?”
“我们店里刚熬好的清凉汤,天热,给你送一碗降降暑,咱们店的特色,不要钱。”
林苗走到门边,没开门,隔着门板:“不用了,谢谢老板娘。”
“哎呀,免费的,尝尝嘛,天儿这么热,喝了舒服。”老板娘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热络。
林苗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一条缝。
老板娘手里端着个粗瓷碗,脸上堆着笑。
她心里犯嘀咕,哪有平白无故送汤的?但也不好直接拒绝,就开了条缝接过碗:“谢谢老板娘。”
“客气啥,”老板娘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没立刻走,倚在门框上闲聊:“姑娘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广州?来这儿是走亲戚还是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