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纪璇所乘马车快到正午门的时候,就被人拦了下来。
“殷夫人,燕王有请。”
听到燕王二字,纪璇蹙紧眉心,她抿着唇,想到了昨夜在醉月坊见到萧裕的事情。
马车里,面冠如玉的男人闭目养神,听到掀帘的动静,他缓缓睁开眼。
“燕王。”
纪璇进了轿子,坐在他身侧。
“你果然会来找我四哥。”
萧裕拧着眉,面色有些凝重。
这个纪璇,不过就是在醉月坊跟四哥缠绵了一番,就要缠着四哥吗?
她这般水性杨花的女人,根本配不上四哥。
萧裕盯着纪璇,眼底情绪复杂。
上次让她做侧室,她说什么来着?
还敢拿他跟殷绪比,说殷绪没有纳妾……
如今殷绪不仅纳了妾,还将她逐了出去。
那个卫钧天不就是因为她活活被池云谏打死了。
真是个祸水。
萧裕眉心越蹙越紧,看她的眼神也带了几分鄙夷,语气轻蔑,“纪璇,你如今可还愿意给本王做侧妃吗?”
“我给你做侧妃,你能救池云谏吗?”思量片刻,纪璇垂下眼,声音有些嘶哑。
“……”
萧裕一愣,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纪璇跟池云谏之间……过是真有私情。
自身都难保了,竟然还要惦记情夫的死活。
还想进宫纠缠四哥?
“王爷能救他吗?”
纪璇低声问道。
“救不了,没人能救池云谏。”萧裕沉下声音。
“卫钧天平南王的外孙,卫国公的嫡长子,一品诰命夫人的儿子,还是太后的亲侄子。”
萧裕敛着眉,偏头看向身侧的纪璇。
纪璇捏着手中帕子,轻扯唇角,“那……皇上呢?”
“我四哥本就处境艰难,四面楚歌,手中又无实权,池云谏这事儿他也无能为力。
池云谏虽在朝中不与旁人结交,保持中立,谁也不得罪。
可他不是我四哥的人……什么意思,我想你该懂。”
纪璇敛眉不语。
萧裕目光沉沉,他继续道,“池云谏若死了,其实对我四哥来说也是个好事。一个不愿意投诚的人,那就是无用的人。”
虽然四哥的人没查到池云谏和忠勇侯府有什么交集,偶尔和殷绪谈事也只是为了案子。
刚好可以借此机会,试探一下殷绪。
若池云谏真是忠勇侯府的人,真好借此机会,暗地里打压殷绪。
池云谏死了,还有下一个大理寺少卿。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能人异士。
但最怕的,就是有异心的人。
“你回去吧,我不会让你进宫见我四哥的。
况且,就算你进了皇宫,以什么身份进去呢?殷绪的妻子?池云谏的姘头?”
萧裕语气有些沉。
见她依旧不语,微红的双眼盈满水光。
他怔了怔,不动声色移开眼,语气软了一些,“纪璇,即便我不拦着你,你拿着殷绪的腰牌进了宫,也未必能见到四哥。
到时候恐怕太后还会知道你跟四哥有过纠缠。
到时候你还会成为众矢之的,不仅帮不了池云谏,还会害了你自己。”
“纪璇,你明白吗?这个时候要学会明哲保身,虽然我明白,你是觉得自责愧疚……
可池云谏雷厉风行的做派,本就得罪了不少人。
跟他熟识的人,都巴不得离他远远的,赶紧撇清关系,以免祸及自身。”
萧裕盯着纪璇苍白温软的脸,喉间哽了哽,继续开口。
“我知道……这事儿你是无辜的,昨夜,我也看到你向我求救了。
我见到卫喆时,我下意识以为你跟他有什么……所以我犹豫了。
但我没想到的是,卫钧天早就在屋里了,也没料到,卫喆是要用你扳倒池云谏。”
萧裕抿了抿唇,垂眸凝着纪璇,视线落沾了几分委屈的脸上,喉结微滚,继续道,“对不住。”
“流言蜚语不重要,都只是些风月事,即便成为饭后谈资又如何,还能掉块肉吗?
其实这件事情最棘手的不在于你跟池云谏、卫钧天发生了什么,而是在于池云谏众目睽睽下打死了人,还是卫国公的儿子。”
“像池云谏这样出身贫寒,不攀附权贵的人才是最可怕的。所以此事一出,朝中有很多人都支持卫国公。
不仅仅是因为卫国公如今手里还有实权。
更多的是因为谁也不知道池云谏想要什么,他很难会成为我四哥的人。
所以,若能借此除掉他,那是最好不过……”
纪璇扯了扯唇角,自嘲笑着,“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别再蹚浑水了。”
萧裕盯着她,抿了抿唇,眸光深邃,又道,“虽然我四哥没提过,但我知道你就是醉月坊跟我四哥有露水情缘的女人。”
纪璇皱眉,她抿了抿唇瓣,却没说什么。
她跟萧临明明什么事也没发生。
萧裕凝着她,声音清冷,“我不管你跟殷绪、池云谏有过什么……我只希望,你可以离我四哥远些。”
……
纪璇低头看着手中刻着“殷”字的腰牌,贝齿紧咬着下唇,脸色苍白如纸。
难怪殷绪说那些话,能那么笃定没人帮她。
纪璇扯着唇,紧紧攥着手心。
“小姐,到了。”
听到车夫的声音,纪璇应声,缓缓下了马车。
她站在石阶前,看着刑部紧闭着的朱漆大门,目光沉了沉。
门口还有差役守着,见纪璇独自走近,拔刀上前,沉声制止她,“来者何人?知道这是哪里吗?”
“我来见大理寺少卿池云谏。”
纪璇抿唇,目光平静,她扬起手,将手中殷绪的腰牌亮在那几名差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