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她才低声说:“靳卫砚,有些伤害,不是靠几顿饭挡一次灾就能抹平的,我需要时间……也需要看到你的本能,能持续多久。”
她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彻底拒绝。
这已经是巨大的进展。
靳卫砚眼中瞬间爆发出光亮,强忍着激动:“多久我都等!我会证明给你看!”
温以南牵着屿屿离开。
走出病房,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纷乱。
理智告诉她不能心软,但心底那丝动摇,却真实地存在着。
前路依旧迷茫,但似乎,不再是一片漆黑了。
靳卫砚把温以南那句“需要时间”当成了圣旨。
他决定从最基础的做起——抓住她的胃。
他买了全套厨具和菜谱,雄心勃勃。
结果……
“砰!”厨房传来巨响和焦糊味。
管家胆战心惊地探头:“先生?您没事吧?”
靳卫砚顶着一脸黑灰,看着锅里焦黑的不明物体,咳嗽着:“没事!再来!”
几天后,靳卫砚再次出现在温以南公司楼下,手里拎着个保温袋,眼神期待又忐忑。
“以南,我……我做了点午饭。”
他递过去。
温以南看着袋子,没接:“公司有食堂。”
“食堂……没营养,我……我学了很久……”靳卫砚声音低下去,带着委屈,手却没收回。
温以南瞥见他贴着创可贴的手指,心软了一瞬,但立刻被理智压下:“靳卫砚,我说过,不要做这些。”
“就……就这一次?”他近乎恳求。
“拿走。”温以南语气坚决,绕开他走向自己的车。
靳卫砚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车开走,低头看着保温袋,肩膀垮了下来。
屿屿放学,偷偷对来接她的孙哲说:“孙叔叔,我看到那个叔叔了,他好可怜哦,妈妈不理他。”
孙哲无奈:“大人的事,屿屿别操心。”
“可是叔叔好像很想给妈妈送饭饭……”屿屿小大人似的叹气,“妈妈为什么不高兴呢?”
晚上,屿屿窝在温以南怀里:“妈妈,今天那个送饭的叔叔,他手指头受伤了,贴了白白的布。”
温以南翻书的手顿住:“是吗?”
“嗯!他看起来好难过。”屿屿仰头,“妈妈,叔叔是坏人吗?”
温以南沉默片刻,搂紧女儿:“不是坏人。但他以前做错了事,妈妈需要时间原谅他。”
“哦。”屿屿似懂非懂,“那……如果他改正了,妈妈会原谅吗?”
温以南没有回答,只是亲了亲女儿的额头。
温以南感冒了,声音沙哑,强撑着开会。
靳卫砚不知从哪得知消息,直接打给孙哲:“她吃药了吗?严重吗?”
孙哲公事公办:“温总在忙,不劳靳总费心。”
电话被挂断。
半小时后,温以南办公室收到同城急送:顶级进口感冒药润喉糖还有……一大盒包装幼稚但据说很有效的儿童退热贴。
温以南看着那盒儿童退热贴,哭笑不得,心里却划过一丝异样。
她把药和糖收进抽屉,退热贴……犹豫了一下,还是留下了。
周末,温以南带屿屿去书店。
“妈妈!那本鲸鲨的书!”屿屿兴奋地指着高处。
温以南踮脚去够,有点吃力。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松地将书取下,递给她。
温以南回头,对上靳卫砚有些紧张的眼神:“……好巧。”
温以南抿唇:“谢谢。”
接过书,牵着屿屿就要走。
“我……我也给屿屿挑了几本海洋的书……”靳卫砚连忙说,手里果然拿着几本精美的绘本。
屿屿眼睛一亮,看看书,又看看妈妈。
温以南:“不用了,家里很多。”
靳卫砚眼神一黯,但还是坚持:“就当……就当上次海洋馆吓到她的赔礼?”他把书塞到屿屿怀里,“屿屿,拿着。”
屿屿抱着书,没敢动,看温以南。
温以南看着女儿渴望的眼神,最终叹了口气:“拿着吧,谢谢叔叔。”
“谢谢叔叔!”屿屿立刻开心。
靳卫砚松了口气,嘴角忍不住上扬:“不谢!屿屿喜欢就好!”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她们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个尽职的保镖。
温以南没再赶他。
靳老爷子病情稍稳,坚持让靳卫砚推着轮椅,带他来到温以南公司楼下。
“爷爷,她不会见您的。”靳卫砚皱眉。
“我知道……我就看看……”老爷子浑浊的眼睛望着大厦,“卫砚,爷爷糊涂啊……当初要是……”
靳卫砚沉默。
这时,温以南正好和孙哲走出来。
看到他们,脚步一顿。
老爷子激动地想说话,却剧烈咳嗽起来。
温以南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径直上车离开。
老爷子老泪纵横:“她恨透我们靳家了……”
靳卫砚握紧轮椅扶手:“她恨得没错,爷爷,回去吧。”
季屿川看着温以南办公室抽屉里那盒碍眼的进口感冒药,语气酸涩:“以南,别被这些小恩小惠骗了,靳卫砚最擅长的就是伪装。”
温以南关上抽屉,语气平淡:“屿川哥,这是我私事。”
“我是为你好!”季屿川有些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以前怎么对你的,你忘了吗?他现在做这些,不过是因为得不到!一旦你心软,他会故态复萌!”
温以南抬眼看他,目光锐利:“所以呢?像你一样,用屿屿去威胁他,就是为我好?”
季屿川瞬间语塞,脸色涨红:“我那是……”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温以南打断他,“工作吧。”
季屿川看着她疏离的背影,拳头紧握。
深夜,暴雨倾盆。
温以南的车在偏僻路段抛锚了。
她试着打电话,信号极差。
正当她焦急时,一辆熟悉的车冲破雨幕,急刹在旁边。
靳卫砚浑身湿透地跑下来。
“你怎么在这?”温以南惊讶。
“我……路过。”靳卫砚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眼神闪烁。
他其实是看到天气突变,担心她加班晚归不安全,鬼使神差地跟了一路。
他检查了一下:“水箱爆了,走不了 上我车,我送你和车回去。”
温以南看着瓢泼大雨和他湿透的样子,拒绝的话说不出口:“谢谢。”
车上,暖气很足。
靳卫砚把自己的干外套递给她:“披着,别着凉。”
温以南没接:“不用。”
靳卫砚固执地塞给她:“披着!”
温以南看着他强硬中带着笨拙的关心,最终接过了带着他体温的外套。
一路沉默。
只有雨刷器的声音。
“其实……你不用这样。”温以南忽然开口,声音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