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卫砚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我知道你不需要,但我想做。”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控制不住……就想看着你安全到家。”
温以南心头微震,别过脸看向窗外漆黑的雨夜,没再说话。
外套上的暖意,却一点点渗透进来。
幼儿园组织“我的爸爸”主题绘画。
屿屿画了一个高高的人影,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鲸鲨玩偶,但脸是模糊的。
老师问:“屿屿,这是爸爸吗?”
屿屿点点头,又摇摇头:“是叔叔……他救过我和妈妈……他对我很好……我想他当我爸爸……但妈妈还没同意。”
她小脸上写满失落。
这话传到温以南耳中,像一块巨石投入心湖。
靳卫砚再次鼓起勇气,约温以南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厅。
“以南,我知道我说什么都很苍白。”他眼神恳切,“但我必须告诉你,我做那些事,送饭也好,跟着你也好,不是演戏,不是一时冲动,我是……害怕。”
温以南搅拌咖啡的手停下:“害怕?”
“害怕再失去。”靳卫砚声音沙哑,“害怕你和屿屿再遇到危险,而我像五年前一样无能为力,害怕……你永远都不会再给我机会。我知道我很笨,做的很多事让你觉得烦,甚至可笑,但我只会用这种最笨的方法,让你知道,我在这里,我在改。”
他拿出一个旧手机,推到温以南面前:“这里面……是我当年……找人查你的记录,还有……一些不堪的录音,是我混蛋的证据。交给你处置。”
温以南看着那手机,心潮翻涌。这无异于把他最不堪的把柄交到她手里。
“为什么给我这个?”
“因为我想重新开始。”靳卫砚直视她的眼睛,毫无保留,“把我所有的丑陋和软弱都摊开在你面前,温以南,我靳卫砚,过去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我认,现在,我在学着做个正常人,学着……爱你和屿屿,我不求你立刻相信,只求你……别关上那扇门。让我证明。”
温以南拿起那沉甸甸的手机,指尖冰凉。理智在尖叫危险,情感却因这份近乎卑微的坦诚而剧烈动摇。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赤诚和忐忑。
“靳卫砚,”她终于开口,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微颤,“你知不知道,把这种东西给我,意味着什么?”
“知道。”靳卫砚毫不犹豫,“意味着我所有的筹码都在你手里,你要我身败名裂,或者彻底消失,都随你 这是我欠你的。”
温以南沉默了许久,久到靳卫砚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最终,她把手机推回给他。
“拿走。”她说,“你的过去,我没兴趣审判。我要看的,是你的现在,和未来。”
她没有原谅,没有承诺,但她留下了那扇门。
靳卫砚怔住,随即巨大的狂喜淹没了他,他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哽咽:“好!好!我会证明!用一辈子证明!”
温以南看着他几乎要喜极而泣的样子,心底那块坚冰,似乎又融化了一小块。
她端起咖啡,掩饰住唇边一丝几不可察的松动。
靳卫砚后背的伤没好利索,但他坚持出院了。
出院第一件事,就是拎着保温桶,再次出现在温以南公司楼下。
这次,他学乖了,没直接递上去,而是给了孙哲。
“孙助理,麻烦你……给她,就说……是养伤的汤。”他声音带着点恳求。
孙哲无奈:“靳总,温总说了……”
“你就说……是给屿屿的。”靳卫砚急中生智,“医生说小孩喝这个增强抵抗力!”
孙哲:“……”
最终还是拎了上去。
温以南看着熟悉的保温桶,皱眉:“拿走。”
孙哲硬着头皮:“靳总说……是给屿屿的,增强抵抗力。”
温以南气笑了:“他倒是会找借口。”
她顿了顿,看着孙哲为难的样子,“放那吧。”
晚上,屿屿看到保温桶,好奇:“妈妈,这是什么?”
“汤。”温以南淡淡地说。
“是那个受伤的叔叔送的吗?”屿屿眼睛亮亮的,“叔叔好了吗?他救了我们!”
“嗯,他出院了。”温以南打开保温桶,一股浓郁的香味飘出。
是花胶鸡汤,熬得很浓稠。
“好香啊!”屿屿凑过去,“妈妈,我能喝一点吗?叔叔说增强抵抗力!”
温以南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神,终究没忍心拒绝:“只能喝一小碗。”
屿屿开心地喝汤。
温以南看着女儿满足的小脸,再看看那碗汤,心情复杂。
季屿川找到靳卫砚,脸色阴沉:“离以南远点。”
靳卫砚抬眸,眼神平静:“这是我和她的事。”
“你只会给她带来麻烦!”季屿川压低声音,“胡秀雅留下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干净,靳家一堆破事!你靠近她,只会让那些盯着靳家的豺狼也盯上南风!”
“我会处理干净。”靳卫砚语气坚定。
“你处理?”季屿川嗤笑,“拿什么处理?靳氏现在就是个空壳!不如我们合作,南风低价接手靳氏,我帮你摆平那些麻烦,你拿着钱,彻底消失!”
靳卫砚眼神冷下来:“季屿川,收起你那套。靳氏再破,也是我的责任,至于以南和屿屿,我不会放手,更不会拿她们当交易的筹码。”
“你!”季屿川气结。
靳卫砚发现屿屿喜欢收集漂亮的树叶做书签。
他开始留意路边的树。
“先生,您……在看什么?”司机小心翼翼地问。
“找……好看的叶子。”靳卫砚有点尴尬,“哪种树叶子好看?”
司机:“……”
默默降低了车速。
几天后,温以南收到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是十几片精心挑选压得平整的银杏叶和枫叶,还有一张字迹生硬的便签:「给屿屿玩。——靳」
温以南捏着叶子,看着那笨拙的落款,心里某个角落微微塌陷。
屿屿在幼儿园和小朋友争抢玩具,被推了一下,膝盖擦破点皮。
老师通知了温以南。
温以南赶到时,却看到靳卫砚已经蹲在屿屿面前,笨手笨脚地拿着碘伏棉签,动作轻得不能再轻地给她擦药,嘴里还笨拙地哄着:“屿屿乖,不疼不疼,吹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