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所的负责人,一听是陆璟珩的爱人,态度立刻就变得热情又恭敬。
他亲自把阮文,带到了一个干净又暖和的房间,又给她端来了热腾腾的饭菜。
“嫂子,您先在这里歇歇脚,我们周副团长出去开会了,要晚上才能回来,我已经通知他了,他回来之后,会第一时间来见您。”
“好,谢谢你。”阮文点了点头。
吃完饭,阮文实在是太累了,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阮文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穿着军装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
男人看到她,愣了一下,随即就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
“你就是弟妹吧?我是周海,璟珩的老战友。”
“周大哥你好。”阮文也笑了笑。
“哎呀,你可算是来了,璟珩那小子,从昨天开始就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催我,生怕我把你给怠慢了。”周海十分热情。
阮文也不好让人家老站着,往屋里让,“周大哥,你先进屋,外面冷。”
“弟妹啊,你这次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璟珩在电话里,也没跟我说清楚,就说让我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阮文看着他那张写满了豪爽和真诚的脸,心里对陆璟珩的那些战友又多了几分好感。
她没有隐瞒,把这次来的目的,一五一十地都跟周海说了。
周海听完,一拍大腿气得骂道:“他娘的,还有这种王八蛋,真是丢脸!”
“弟妹,你放心,这件事我管定了。”他拍着胸脯,保证道,“那个顾家丫头在的那个村子我知道,叫靠山屯,离这里有七八十里山路路不好走。”
“这样,你今天晚上,先在这里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派车再派两个最机灵的兵,陪你一起去!”
“保证把这件事,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
“那就太谢谢你了,周大哥。”阮文感激地道。
“谢什么,你是我弟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周海摆了摆手,一脸的不以为然。
有了周海的安排,阮文的心彻底地放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一辆军用吉普车就停在了招待所的门口。
周海亲自把阮文送上了车,还给她配了两个看起来就很精明能干的警卫员。
“小李,小王,这位是你们陆营长的爱人,阮文同志,你们这次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她的安全,她说的话就是命令,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两个警卫员,齐声应道,声音洪亮。
吉普车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颠簸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在一个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开进了一个坐落在半山腰上的,贫穷又落后的小山村。
这里,就是靠山屯。
村子里,全是用黄泥和茅草搭成的低矮的土坯房。
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着袅袅的炊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柴火和牲口粪便混合在一起的,难闻的味道。
车子一开进村子,立刻就引来了全村人的围观。
那些穿着打着补丁的,破旧棉袄的村民们,都从家里跑了出来,伸长了脖子好奇地看着这辆,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的铁皮疙瘩。
“同志,请问一下,顾青羽是住在哪一家?”警卫员小李,摇下车窗,对着一个看起来比较面善的大娘问道。
那个大娘听到顾青羽这三个字,愣了一下,随即就撇了撇嘴,一脸嫌恶地朝着村东头,那个最破败,最偏僻的院子指了指。
“喏,就那家。”
车子,朝着那个院子,开了过去。
院子的门,是用几根破木头,随意地搭起来的连个门栓都没有。
院子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柴火和杂物。
一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扑扑的旧棉袄的女人,正背对着他们,蹲在院子中间,费力地,用一把破旧的斧头劈着一根粗大的木柴。
她的动作很笨拙也很吃力,每劈一下都要喘好几口气。
头发乱糟糟地挽在脑后上面还沾着几片草叶子,手又黑又糙上面布满了冻疮和裂口。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阮文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比村里最穷的农妇,还要落魄还要狼狈的女人,会是那个曾经不可一世骄傲如孔雀的顾家大小姐。
阮文推开车门,慢慢地走了下去。
正在劈柴的女人,似乎是听到了声音,动作顿了一下,缓缓地回过头来。
当她的目光和阮文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时,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顾青羽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
那双原本空洞麻木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不敢置信的震惊,随即就被滔天的,毫不掩饰的怨恨和愤怒所取代。
她扔掉手里的斧头,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像一头被激怒了的母兽,死死地盯着阮文。
“你来干什么?”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像被砂纸磨过一样难听得厉害。
“你来看我的笑话吗?”
阮文看着她,看着她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曾经美丽现在却布满了风霜和憔悴的脸,心里,没有半分得意也没有半分同情。
她只是觉得,有些可悲。
“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阮文摇了摇头,声音很平静,“我来是想问你几件事。”
“问我?”顾青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我跟你之间,有什么好问的?”
“阮文,我告诉你,我现在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拜你所赐!我恨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她的情绪很激动,声音里充满了怨毒。
阮文没有理会她的控诉,她只是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那封,被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在顾青羽面前,慢慢地展开。
“我来,是想问你,关于这封信的事。”
顾青羽的目光,落在信纸上,那熟悉的龙飞凤舞的字迹,瞬间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整个人都愣住了,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这……这封信,你怎么会有?”她的声音都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