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的心里,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她把信纸,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突然,她的目光停在了信纸的右下角。
那里,有一个很淡很淡的,几乎看不清的印记。
像是一个梅花的图案。
阮文的心,猛地一跳。
她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了那个一直贴身戴着的,祖传的玉坠。
玉坠的背面,也刻着一个一模一样的,梅花的图案。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伪造这封信的人,跟她阮家,有什么关系?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把阮文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觉得自己好像,离那个惊天的秘密,又近了一步。
不行,她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她必须,亲自去见一见顾青羽。
只有见到她,她才能知道,她跟那个周秘书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只有见到她,她才能知道,这封信里到底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要亲自去一趟东北。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晚上,陆璟珩回来的时候阮文就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他。
“什么?你要一个人去东北?”陆璟珩一听,立刻就炸了毛,“不行,我不同意!”
“那地方有多远,有多偏,你一个女同志,自己去太危险了!”
“我不放心。”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阮文看着他,态度很坚决,“这件事我必须亲自去。”
“而且,只有我一个人去,才不会打草惊蛇。”
“你放心,我不是三岁的孩子,我会照顾好自己。”
陆璟珩看着她那双写满了倔强的眼睛,知道自己劝不住她。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像是妥协了似的重重地叹了口气。
“好,我让你去。”
阮文的眼睛,亮了一下。
“但是。”陆璟珩话锋一转,“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阮文看着他,心里已经做好了他会狮子大开口的准备。
没想到,陆璟珩却只是看着她,很认真地道:“你得带着我给你准备的东西,到了那边,每天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
阮文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的条件,竟然是这个。
她看着他那双写满了担忧的眼睛,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有点酸又有点暖。
“好,我答应你。”她点了点头。
见她答应,陆璟珩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转身走出了房间。
阮文知道,他是去给她准备东西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当阮文准备出门的时候,陆璟珩已经把一个鼓鼓囊囊的军绿色帆布包,递到了她面前。
“这里面,有两件厚实的棉衣,还有一些干粮和水,够你路上吃的。”
“这个信封里,是三百块钱,还有一些全国通用的粮票和布票,你拿着,穷家富路,别舍不得花。”
“还有这个。”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黑色的东西,塞到了阮文手里。
阮文摊开手一看,竟然是一把小巧又精致的,带着弹簧锁的折叠刀。
刀刃在灯光下,闪着森冷的寒光,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是……”
“防身用的。”陆璟珩的声音,有些沉闷,“那地方民风彪悍,什么人都有,你一个女同志,长得又这么好看,万一遇上不长眼的,别跟他们废话,直接捅过去。”
看着手里的那把刀,又看了看陆璟行,阮文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地了解过这个男人。
在他那副正直冷峻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一颗怎样狠厉果决的心。
“还有。”陆璟珩又递给她一张纸条,“这是我一个老战友的地址和电话,他现在就在东北那边的一个军分区当副团长,离你要去的那个地方不远,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你到了之后,先去找他,让他派人送你过去。”
“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也直接找他,就说是我让你去的他不敢不管。”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替她想到了,安排得妥妥当当滴水不漏。
阮文看着他,看着他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知道他昨天晚上肯定一夜没睡。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得满满的,有点涨又有点酸。
“谢谢你。”她小声地道。
“跟我还说什么谢。”陆璟珩伸出手,习惯性地想揉揉她的头发,但伸到一半又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他看着她,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了一句最简单的叮嘱。
“照顾好自己,早点回来。”
“嗯。”阮文重重地点了点头。
……
开往东北的绿皮火车,哐当哐当地响着,车厢里挤满了南来北往的旅客。
阮文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一片萧瑟的景象。
已经是深秋了,北方的天气比京市要冷得多。
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张牙舞爪地伸向天空,田野里只剩下收割完庄稼后留下的枯黄的麦茬。
一切,都显得那么荒凉,那么没有生机。
阮文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她不知道,顾青羽在这样一个地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那个从小到大,都骄傲得像只孔雀一样的天之骄女,如今是不是已经被这残酷的现实,磨平了所有的棱角。
火车走走停停,晃晃悠悠地,开了两天一夜。
等阮文终于在那个地图上都很难找到的小站下车时,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
一股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粒子,迎面吹来冻得她一个哆嗦。
她裹紧了身上的棉衣,背着那个沉甸甸的帆布包,走出了简陋的火车站。
车站外,是一个更简陋的小镇。
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两边是几排低矮的灰扑扑的平房。
街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只有几只瘦骨嶙峋的野狗,在垃圾堆里翻找着食物。
阮文按照陆璟珩给的地址,找到了那个招待所。
那是一栋看起来还算气派的三层小楼,跟周围那些破旧的平房比起来,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阮文走进去,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和陆璟珩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