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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病号来了

作者:元神炁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李知涯抄起破碗,精准扣下——


    那灰褐色的畜生惊恐地吱吱乱叫。


    接下来就是冒着感染鼠疫和破伤风的风险,捏开鼠嘴,指甲盖挑了点无名灰,塞进去。


    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那吱哇乱叫的实验体从破窗扔了出去。


    结果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老张头惊怒的吼叫和猫的惨嚎。


    那吃了灰的老鼠,竟变得凶悍绝伦,反把老张头养的、平日里抓鼠好手的狸花猫给咬伤了!


    力量暴增,反应奇快,且……悍不畏痛。


    于是乎,李知涯掂量着剩下的无名灰,看着那老鼠发狂的效果,再对比自己与老鼠的体重比。


    最后得出一个粗糙但足够赌命的估算,心里有了底。


    破屋绝境,就是验证这“无名灰”在人身上效果的终极实验场!


    赌赢了。


    力量、速度、痛感屏蔽……


    尽管代价是此刻腿伤加倍的反噬和未知的后遗症,但命保住了,强敌打服了。


    不过嘛,一个威胁虽然解除了,可此行却并没有获知任何关于“五行轮”的消息。


    难道说这金手指也有预测不准的时候?


    不多时,马车在沉默与压抑的喘息中,终于拐进了河下估衣街。


    空气里弥漫着旧衣物的霉味、廉价脂粉香和劣质药材的苦涩。


    倪先生那不起眼的针灸所就在街尾。


    车停稳。常宁子挣扎着先爬下车,他伤主要在胸腹,手脚还能动。


    他龇牙咧嘴地钻进车厢,用肩膀死命架起烂泥般的曾秃子。


    那老兵死沉,常宁子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脚步踉跄。


    “搭把手!”常宁子喘着粗气对张静媗喊。


    张静媗皱着眉,一脸嫌弃地看了看浑身是血污汗渍的曾秃子,最终还是跳下车,绕到另一边。


    她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劲儿,把李知涯的一条胳膊架在自己瘦小的肩膀上。


    “嘶……轻点!腿!腿!”李知涯疼得倒抽冷气,半边身子的重量压在张静媗身上。


    小姑娘被他压得一矮,差点跪下,没好气地回怼:“闭嘴!死沉!”


    就这样,一个半大少女架着一个瘸腿青年(还带着一丝诡异的自得),一个重伤咳血的道士架着一个濒死的血葫芦老兵。


    四人以一种极其狼狈、极其怪异的姿态,像一串歪歪扭扭的糖葫芦,挪向倪先生那挂着褪色“妙手回春”布幡的门前。


    常宁子用肩膀顶开虚掩的门。


    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艾草燃烧后的独特烟气和药味。


    倪先生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正背对着门口,收拾着针灸铜人上的几根银针。


    几个学徒模样的年轻人刚收拾完药碾子、小秤等物什,看样子是刚散课。


    听到门响,倪先生转过身。


    他那张总是带着点书卷气胖圆脸,在看到门口这“奇景”的瞬间,彻底凝固了。


    手里的银针“叮当”一声掉在铜人上。


    懵了,彻底懵了。


    他看看架着曾秃子、踉踉跄跄、嘴角带血的陌生道士。


    又看看被张静媗架着、脸色惨白、左腿裤管被血浸透大半的李知涯。


    最后目光落在曾秃子那惨不忍睹的“粽子头”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这……这……”


    倪先生喉结滚动了几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你们……你们怎么搞成这样的?这位又是……”


    李知涯疼得龇牙咧嘴,感觉腿上的骨头缝都在尖叫。


    他勉强抬起没被架住的那只手,对着倪先生虚弱地摆了摆,气若游丝:“倪先生……说来……话长……”


    就在此时,架着曾秃子、已经快要支撑不住的常宁子,努力挺直了些腰板(虽然立刻又疼得弯了下去)。


    他对着倪先生,露出了一个混杂着痛楚、疲惫和一丝江湖气的笑容,声音沙哑却清晰地报上了名号:“贫道常宁子,见过倪先生。”


    他顿了顿,补充道:“或者叫我侯道长也行。”


    李知涯撇撇嘴,心说:好你个野道士,倒真一点不谦虚!


    诊所内的空气,混杂着新鲜的血腥味、刺鼻的药膏味和艾草燃烧后的余烬气息。


    倪先生看着被架进来的三个血葫芦外加一个脸色发白的少女,眉头拧成了疙瘩。


    “好家伙……”他声音干涩,带着点认命的疲惫,“这是嫌我清闲,组团给我送活来了?”


    他指挥两个学徒赶紧帮忙把曾秃子抬上唯一的诊床,又示意张静媗把李知涯扶到角落一把吱呀作响的竹椅上,常宁子则被搀着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


    倪先生目光扫过几人身上凝固发黑的血迹和新鲜渗出的红渍,忽然想起什么,疑惑地问:“你们这副鬼样子……是怎么说服车夫载你们的?不怕惹麻烦?”


    李知涯瘫在竹椅里,左腿的剧痛让他吸着冷气,闻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苍白又带点市井狡黠的笑:“咳……就说摔的呗!从城隍庙台阶上滚下来了,一滚滚一串儿。


    嗐,人家车把式才懒得管你摔的还是砍的,叮当响的铜钱塞过去,啥路都敢跑!”


    倪先生摇摇头,不再多问。


    两个学徒在他的指挥下开始忙碌:一个熟练地剪开李知涯左腿裤管,给肿成凤梨的膝盖放积液;另一个则小心翼翼解开常宁子染血的道袍,检查他青紫一片的胸腹。


    倪先生自己则亲自处理最棘手的曾秃子。


    他解开那胡乱包扎的布条,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一点白森森碎骨的头颅创口。


    两个学徒倒吸一口凉气。


    倪先生却只是眉头皱得更紧,动作却异常沉稳。


    清洗、止血、探查……好一阵忙活。


    敷上厚厚一层气味浓烈的黑膏药,再用干净白布重新包扎好。


    倪先生直起腰,捶了捶后背,对着紧张望过来的李知涯和常宁子平静地说了句:“颅骨有点裂痕,脑仁没淌出来,问题不大。”


    “噗……”


    常宁子一口没憋住,咳出点血沫,疼得龇牙咧嘴,看向倪先生的眼神充满了敬畏:“骨……骨裂而已?问题……不大?”


    他感觉自己世界观被刷新了。


    李知涯也听得眼角直抽抽。


    这倪先生,要么是神仙,要么是疯子。


    倪先生没理会他俩的震惊,自顾自走到角落的水盆边洗手,盆里的清水很快晕开淡红色的血丝。


    就在这短暂的安静里,诊床上传来一声微弱又含糊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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