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的话语如金石之音,斩钉截铁。
李知涯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五行轮!
天机盘!
图纸!
金手指升级包!
曙光就在眼前!
“好!痛快!”他大喝一声,震得旁边打盹的许猴儿一哆嗦。
李知涯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那攥得温热的五两银子,“啪”一声拍在摊位上:“这袖剑,我要了!”
银锭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诱人的光。
李知涯的目光又黏在了那枚精巧的怀钟上。
“想要这个?”周易看出他的渴望,两只手都比成六同时抬起:“十二两。”
东西确实是好东西。关键时刻报时定位,逃命都多分把握。可……十二两?
太贵!自个儿可没那么多银子烧。
李知涯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肉疼。
周易的视线在李知涯脸上和那枚怀钟间转了个来回。
忽然,他伸手拿起怀钟,看也没看,直接塞到李知涯手里。
“这……”李知涯猝不及防,像接了个烫手山芋,愣住了。
“拿着。”周易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干脆,“你有眼光,识货。我的能耐,没白学。”
他顿了顿,看着李知涯错愕的眼睛,吐出几个字:“权当交个朋友。”
朋友?
李知涯低头看着手里冰冷的金属怀钟,齿轮细微的咬合声清晰入耳,像命运的秒针在走动。
价值十二两!就这么送了?
这年轻匠人……有点意思。
大气!
“这……这怎么好意思!”李知涯嘴上推辞,手却诚实地把怀钟攥紧了。
社会人的警惕性冒头:无功不受禄?但金手指升级包需要盟友!
“不行不行,我不能白拿。这样……”
他脑子飞快转动:“我正好想做一样东西,有点棘手,暂时还没头绪。等过些日子,我拿着图纸再来找你!算定做!工钱另算!”
周易闻言,眉头微皱。
他环顾了一下拥挤杂乱、如同流动沼泽般的鬼市。
“这里……摊位不固定。七日后,我不一定还在这儿。”他看向许猴儿。
许猴儿小眼珠一转,立刻叫苦:“周哥!我倒是想给您二位守着传话,可这鬼市……我得招揽生意啊!一直蹲外头干等?西北风都喝不上热的!”
周易沉吟片刻,目光重新落回李知涯身上:“约个时间?”
李知涯脑子飞速运转。
无三不成礼?
三天太短!图纸影儿都没有!
逢七必变?
七这个数……玄乎!
不管是好变坏变,总归是个变化!
就算搞不到五行轮的图纸……自己脑子里那些现代小玩意儿草图,随便弄个连弩、左轮糊弄……不,是合作一下,也够本了!
“七日!”李知涯斩钉截铁,像下了某种决心,“就七日后!还是这个时辰,鬼市口!如何?”
周易看着李知涯眼中闪烁的、混合着算计与真诚的光,点了点头。
那绷紧的嘴角,再次向上牵动了一下,这次弧度清晰了些:“好。七日。鬼市口。后会有期。”
李知涯把袖剑小心揣进怀里,沉甸甸的。
那枚冰冷的怀钟贴着胸口,齿轮声仿佛在应和着心跳。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周易那张年轻、严肃、却仿佛蕴藏着无限可能的脸,转身,挤入鬼市黎明前更显混乱的人潮。
怀里揣着杀器、计时器和烫手的希望。
七天后?
变数丛生!
但至少,有了方向!
……
当天晚上,李知涯瘫在义庄偏屋的破板床上。
左腿的伤隐隐作痛,提醒他愿花仓那晚的疯狂。
七天时限说长不长,可要好好利用。
他习惯性地摸向怀里。冰冷的触感传来,是大衍枢机副件,那个锈蚀的黄铜罗盘。
金手指,唯一的救命稻草。
还有最后一块从张静媗那儿换来的下品业石,鸽子蛋大小。
“省?”李知涯掂量着业石,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这玩意儿就是个慢性毒药,揣身上只会不断加重五行疫病。
“去他娘的辐射,用了干净!”
他抠开枢机中心的圆形槽盖,毫不犹豫将整块业石塞了进去。
咔哒一声轻响,槽盖复位。
罗盘内部传来细微的嗡鸣,仿佛沉睡的机械昆虫被惊醒。
几息之后,刻满晦涩符号的内盘开始转动,最终定格。
卦象显现:艮为山。
李知涯皱眉。艮,山,止。
什么意思?让他别动?
念头刚落,罗盘再次轻颤。
内盘又动,几圈后停在一个新位置:山火贲(bì)。
艮变贲。下卦变了。李知涯盯着那变化的爻位。下卦原先是艮(山),现在变成了离(火)。
他努力回忆着模糊的《梅花易数》知识。
“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他喃喃自语,“艮是七,离是三……七到三,差四……”
四天?
再看方位。艮卦对应东北,离卦对应正南。
东北变正南……方向转了九十度,不就是向东?
“等四天?然后往东?”
李知涯满腹狐疑。这指引也太模糊了。
但想到前两次——萃变讼近险脱险,震变中孚引出青楼撞见愿花仓库丁老谈——
这破罗盘虽然说话像谜语,结果倒是没坑人。
“行吧,机械祖宗。”他把枢机揣回怀里,“信你一回。歇四天,养伤,喝药。”
反正腿也跑不动,出去就是靶子。
躺是躺下了,脑子却闲不住。
枢机副件,貌似功能不止推演……
愿花仓那晚的画面闪回:谈彦威捡起的枯槁净石……枢机喷出的滚烫液体……
“难道……”李知涯猛地坐起,扯到伤腿,疼得龇牙咧嘴,“那烫死人的‘水珠’,是这破罗盘用净石炼出来的?”
他掏出剩下的两颗净石。鹌鹑蛋一般大,细腻光滑。
上次在愿花仓是环境特殊?还是净石本身就能触发枢机的“衍化”功能?
试试!
他摸出把锈迹斑斑的劈柴斧,用斧脊小心翼翼地将两颗净石都敲成更小的碎块。挑出两块最小的,深吸一口气,依次放入枢机的空槽。
第一次,放入一块。咔哒盖好。
枢机先是沉寂,几息后,罗盘外壳骤然发烫。
内部传来急促的、仿佛齿轮卡死的“咔咔”乱响,几个同心圆盘疯狂乱转!
紧接着,“啪”一声轻响,翻盖自动弹开。
槽里没有卦象,只有一小撮灰黑色的细沙。
李知涯小心捻起一点,细沙冰凉,触手即散。不明所以。
第二次,放入另一块净石碎粒。盖好。
同样的发热,同样的乱响乱转。翻盖弹开。
槽底,静静躺着一小团乳白色的膏状物,微微发亮,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草木清香。
李知涯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