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继业赶紧扶着他爹,担忧不已。
朱里正面色扭曲,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
“姓秋的,你给我等着。”
官爷他不敢记恨,但手底下的穷棒子,他还是随手争执的。
出了村口,程序然道:“十六,你今天这么得罪朱里正,不怕被穿小鞋?”
秋十六笑了笑:“我不得罪他,他也没少招惹我,还怕什么?”
他也不是好欺负的。
程序然摇了摇头:“这朱里正可不一样,别看今天这样,放在平日里,我们这些官差也要看重他三分。”
今天要不是朱里正心虚理亏在前,恐怕也不会让他们占便宜。
秋十六面上惊讶,心里平静,以前他们一家就分析过,认为朱里正属于背后有人才能上位的。
“朱里正有个女儿,是郡城白家二公子的宠妾。”
白家?还挺巧的,和白小子一个姓。
“二公子可是白大夫人的嫡次子,目前在府学读书,前途无量。当然,更重要的,还是白家,可不是一般人家,是世家大族,在朝廷做官的就有好几位。”
程序然说的这么详细,也是有心提点,怕秋十六以后吃亏。
秋十六确实听蒙了,什么世家,好几个人做官,他听着跟做梦似的。
一瞬间,他觉得自个吃的鸡都不那么香了。
早知道他就不吃了,现在莫名噎得慌。
程序然从他的神情看出来了,不由好笑:“不过,大户人家是不会把妾室的娘家当正经亲戚,正头娘子才是最尊贵的。”
平日不会太管,但妾室吹吹枕头风,那能不管吗?
秋十六一点没被安慰到,只觉得危机感更重了。
回到三沟子村,把两只鸡给其他官差送去,他很快又忙活起来。
经过这一遭,朱里正的办事速度果然快,第二天就把户籍办好了,还亲自来送一趟。
不仅他们村,还有二沟子村的户籍也下来了。
秋家的户籍上,不仅有秋老太太,还有白浔。
白小子说亲娘早死,继母刁难,亲爹嫌弃,他无家可归了,要留下来,总得有个身份。
秋老太太看着文牒,由孙女教着记下几个字,眼泪忍不住滑落。
秋嘉禾吓一跳,忙给她擦眼泪:“阿奶,您怎么了?”
“没事。”
秋老太太吸了吸鼻子,露出笑:“我就是高兴的。”
重生一回,她总算是和那些白眼狼分开了。
赵有才两兄弟,因为分家,立户立的是两家,他们看着秋家那边,心里也不是滋味。
娘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娘也太小气了,逃荒都结束了,以后就不能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吗?
办好户籍,朱里正也没再作妖,主要现在有官差看着三沟子村,他没机会动手,他不着急。
秋十六等了两三天,蔡老汉的事好像就这么稀里糊涂过去了。
官差们提都不提的,上头衙门似乎也没什么表示。
秋十六有点莫名失望,不过,他也找到机会,去求程序然,他想去铜冶县城一趟。
“程大哥,来三沟子村这么久,我们还没出去看过,常用的东西逃荒一路丢了不少,想去县城置办点。”
“我就带三四个人,各家的家小还留下干活,你放心,我们指定不会干糊涂事。”
程序然没太犹豫,就答应了。
他不觉得秋十六有逃户的打算,现在户籍都办好了,一个人跑得拖累不少人。
其他几位官爷,看在程序然面子上也没为难。
就这样,秋十六带着女儿、朱全、姚大高,推着板车去县城了。
秋嘉禾能去,是她屁颠屁颠跟着爹,瞪着大眼睛看他,秋十六受不了,只能把她抱板车上。
朱全和姚大高跟着,是帮忙干活的。
大伙商量了,最需要的东西。
盐巴、菜、粮食、棉花等等。
咳咳,多数他们买不起,商量挑着便宜的买。
同时板车上放了土窑烧制出来的罐子、坛子、碗、盆等,拿去试着卖卖。
要能卖出去,赚的钱直接就能买东西。
秋嘉禾坐在满是坛子的板车,一点不敢乱动,生怕伸个腿就踢到啥。
饶是如此,她也挺高兴的,摇头晃脑,她能去县城玩啦。
要进铜冶县,出了村子沿着官道直走,看到一块立着的大石头,再左拐,再走半个时辰就到。
这一句话,几人看着周围,忍不住惊叹。
“还以为新分的村子没有山,结果一路都没有。”
“看人家的地,平平整整的,隔不太远都有水沟子,真好!这地方比咱老家,适合种地。”
姚大高有点羡慕。
他们木山村,有的地在水沟子边,更多的是山地,地边沿弯弯曲曲,没人家方正,最关键山地就容易缺水,他们灌溉得用桶挑水,费老鼻子劲了。
“没事,以后咱也有好低了。”朱全乐呵呵的。
到了铜冶县门口,依旧是巍峨的城墙,守门的官差个个冷脸。
秋十六看到,周围有些穿的和他们差不多一样的,咳咳,就是穿的很破的人。
这些人有些能进城,有些进不去,还不允许在城门口停留,要有人想在门口坐会儿什么,官差就凶巴巴赶人。
这样的态度,让秋十六等人紧张起来。
看来,他们这些后来的,和人家当地老百姓,还是被区别对待的。
秋十六几个老老实实排队,没一会就轮到他们。
官差威严的目光扫过板车上的瓶瓶罐罐,不小心和小丫头对视了。
秋嘉禾看他面色严肃,忍不住也板着小脸,于是两人就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官差收回视线:“哪儿人,进城干什么?”
秋十六忙从怀里把文书掏出来:“回官爷,小的是三沟子村的,想进城买些家用。”
官差接过文书,细细看过后,脸色好看不少。
“这些瓶瓶罐罐是?”
“是小的自家做的,粗糙的很,但现在家里一清二白的,想试试能不能卖出去。”
秋十六老老实实道。
他还伸手从板车抱出个不大不小的罐子。
“这个孝敬官爷,官爷可以打酒喝。”
官差嫌弃看了眼土黄色的罐子,摆摆手:“我要你这个干什么?行了行了,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