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朱全脚下瓦片突然松了,他打了个出溜,“唰唰唰”,人直接从房顶上滑下去了。
‘啪’的一声。
朱全躺在地上,龇牙咧嘴,伸手想去摸屁股,火辣辣疼。
“摔啥样?”秋十六趴在屋顶喊。
“我没事,没事。”
有人扶着朱全,给他先送屋里。
大雨落在瓦片上,水流汇聚而下,有了朱全的例子,房顶上几人在房顶上走动更小心了。
里正老头也出来了,在下头指挥:“东边角落、还有东南边有两个地方漏水,中间也有一处……”
约莫忙活了半个时辰,秋十六的蓑衣被打透了,雨水渗进后背,让人一阵寒颤。
好在,漏水地方被补上了,瓦片有活动的,他们也重新弄好,
秋十六顺着石头柱子往下爬了一点,一用力,跳到板车上,板车倾斜向另一边,溅起一大片水花,蹦了里正老头一脸。
“秋!十!六!你这小子!”
里正老头一边擦脸,一边挥舞拐杖要教训他。
秋十六撒腿就跑,还解释:”里正叔,我不是故意的,您别追了……您老腿脚不好,跑不过我!”
里正老头更气了。
闹腾完,其他人也下来了,大伙纷纷回庙里。
秋十六捂着屁股走回自家,为了让里正老头消气,他硬是站着不动,让他抽了下。
这老头,岁数这么大了,手劲还不小,脾气也大。
他脱下蓑衣,身上的衣服全湿透了,贴在身上。
这下有些难办,唯一的干衣裳还穿在白浔身上,总不能从他身上扒下来。
至于昨天换下来那套,秋老太太摸了摸,还半湿着呢,没法,外面大雨下个不停,空气太潮,一时半会儿干不了。
秋老太太拿出挡布,给干儿子挡着,同时道:“穿着湿衣服也不是这回事,你先脱了躺被窝去,我现给你改一套。”
秋十六也听话,借着麻溜的脱了进被窝了。
秋老太太从包袱里掏出两身衣裳还有裤子。
现做衣裳,一时半会儿弄不出来,但改衣裳快。
这是她那俩孙儿的衣裳,两件拼在一起,勉强能让干儿子穿。
“有干娘可真好。”
秋十六傻笑,都说他是孤儿,瞅瞅,他也有娘疼。
秋老太太嫌弃:“别来这套,你又不是禾儿,这么大男人了,油嘴滑舌的,腻歪。”
秋十六无言,她干娘咋还有两副标准呢?
秋老太太拿着剪刀,将衣服缝线的地方挑断,很快,两件小衣裳都成了一块块布。
秋老太太将这些布块重新拼接,估摸着干儿子的身形,拿剪刀重新裁剪,又眯着眼搓了搓线头,将线穿过针眼,一针针缝了起来。
旁边,白浔和秋嘉禾正蹲在地上,面前放了一把抹平的尘土,这是打扫出来的土堆,白浔在上面写字,教小丫头。
起因是因为,小丫头问了白浔的名字,白浔给她写了。
小丫头这才后知后觉,记起来哥哥识字。
她总是看不懂直播间内的字,还犯愁呢。
有现成的师傅,小丫头自然不能放过,央着白浔教她写字。
土堆上写了‘雨’字。
白浔手拿小树枝,温声道:“这个字,念雨。”
小丫头跟着读:“雨!”
然后又看向门外:“是外面大雨的雨吗?”
“对,你写一下试试,要按照我刚才写字的顺序写,先写横……”
小丫头当即也拿了小树枝跟着写。
“我写完啦!”
地上,写出一个波浪线条似的雨字。
白浔轻声嗯了声:“没错。”
他看不到,但他一直伸手抓住树枝上方,隐约感受秋嘉禾写字的方向,颤颤巍巍的,但是没写错。
她只看了一遍,就记住了顺序,还挺聪明的。
“来,继续,你想学什么?”
“我要学鸡怎么写,还有鸭、竹鼠……”秋嘉禾报了一堆小动物,不对食物,然后咽了咽口水。
白浔无奈拿起小树枝在沙土上写起来,秋嘉禾在一旁乖乖蹲着,认真的学。
“鸡!”
“鸭!”
“鼠!”
不远处,王知韵因额头的大包一时半会儿没消,心气不顺。
再一听到秋嘉禾在那念字,更烦躁了,从逃荒开始,她就很倒霉,这丫头却总有滋有味。
想着,她使劲掐身边丫鬟的胳膊:“我让你念,我让你念,讨厌鬼,烦人精!”
桃儿疼的眼泪汪汪,却不敢动,颤抖着身子带着哭腔哀求:“小姐,您消消气,杏儿马上就回来了。”
桃儿求助的看向主母。
一旁的安氏漠然扭头,全当没看到。
女儿心火旺,发泄发泄也好。
就在桃儿绝望之时,门口,杏儿披着蓑衣,怀中抱着什么东西,急匆匆的跑来,满脸喜色。
“小姐,您看。”
她将包袱送上前。
王知韵打开瞧了一眼。
这一看,心情顿时好了。
她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娘,我要出去解手,让杏儿和桃儿跟我一起。”
安氏点头:“去吧,注意安全。”
王知韵急匆匆的跑出去了,直奔王家帐子里。
不远处,白浔写字的手突然一顿,身体僵硬起来,呼吸逐渐急促,眼前的一切模糊扭曲起来。
血腥味,好脏!
秋嘉禾察觉不对,紧张的伸手去扶他:“哥哥,你怎么了?”
下一秒,就被少年猛然推了一把。
秋嘉禾止不住后仰,狼狈的摔了个屁股蹲。
她不解:“哥哥?”
白浔浑身颤抖,满脑子杀意、愤怒、疯狂,硬是克制着没有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