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炽光照下来,穿过水面,在缸壁印出晃动的光影,随着鱼游的痕迹,水纹重重叠叠,时光在当中仿佛变得悠闲而缓慢。
徐盈盈的脸,在水纹中始终看不清晰,但司音却清楚的看到她的眼眸。
那双水眸,仿佛会说话,在说:不要怕,我是来帮你的。
像是一潭清甜的水沁入喉咙,丝丝缕缕的甘甜,让司音紧张的情绪,一点点放松,她攥着裙里的手指,微微松着力。
“行吧,你不要想太多,爸爸不烦你,半个小时后我会去你房间看你。”徐朝捡起地上的白布,把徐少天的尸体盖好,只是在看到胸口的刀口,眉头还是皱了皱。
已经死了一个儿子,他不想再刺激女儿,只要她不伤害她自己,就让她跟尸体待会儿,也无妨。
徐盈盈垂眸,语气放松不少:“谢谢。”
徐朝跟她擦肩而过,径直朝着楼梯走上去,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她谨慎的上了几台阶楼梯,确认徐朝是真的离开地下室后,才沉了口气。
转头就来到放着尸体的柜子边上,准备拉起司音,司音自己站了起来。
司音察觉到她的动作,握住她收回的手:“谢谢。”
两人面对面,在鱼缸里看了半天没看清脸蛋,终于清晰了。
标准的鹅蛋脸,眉眼清秀又带着一股子复古的柔情,仿佛天生就自带怜悯众人的善良,但在对上司音坦然而大方的眼神时,稍显怯色。
很明显,徐盈盈鲜少跟外人接触。
还没等她斟酌好,如何跟司音开口。
因为纠结而交握的手背,忽传柔软的触感,如同云朵般柔软,轻轻的包裹住,以至于她第一时间没想着要躲,而是低头看去。
“还在流血。”司音拉过她的手,白净的手心,一道故意划开的伤口,被一块布简单的按着,血被压住了会儿,但撑不了太久。
刚刚徐盈盈给她爸爸亮刀的时候,司音就注意到了,她另一只手始终是紧握拳头。
“我帮你止下血,有点疼,你忍一下。”司音从裙摆里拿出一小盒药剂,拧开盖子洒了点粉末下去。
粉末落入掌心,药物有着一定的刺激性,疼得徐盈盈下意识的想收手,但还是咬着唇角,忍住没出声。
“谢谢。”她轻声回着,还多看了眼司音的裙摆:“你裙子里像是百宝箱,能拿出好多东西。”
她刚看着司音,又是拿出针具、小刀、手套……
就像是变戏法一样。
司音敏锐的看了她一眼:“你盯了我好久吧?”
一路目睹司音拿出手套,估计是全程都看到了。
被道中的徐盈盈,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她眉峰蹙了蹙,仿佛司音不是外来闯入者,她才是一样。
司音见不得女生眼底的委屈,眨了两下狐狸眼,指着她手上的伤:“你是为了让你爸爸相信,你才是动了尸体的人,特意把掌心划破?”
“嗯……”徐盈盈点头。
“疼不疼?”司音声音放轻:“你为什么要这样保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以徐、薄两家对立的状态,徐盈盈应该很讨厌薄家的人。
可以徐盈盈割破手掌,用沾血的刀来骗徐朝来看,她并不是头脑简单的小女生,应该能猜得出来,潜入徐家找徐少天尸体的人,十有八九就是薄家人。
既然如此,她为何要帮司音。
“你是薄妄川的太太吧?”徐盈盈试探的问着,眼神中不经意流露出,对司音的欣赏。
“你认识妄川?”司音反问。
“嗯。”徐盈盈正要说点什么,但眼眸微转,想到跟爸爸约定只有半个小时,她皱起眉:“没有多少时间了,楼梯里是上不去,说不定会再次碰到我爸,或者我哥,我带你到另一条走吧。不过,那条路比较长,但我可以保证你不被发现。”
“好。”司音点头,便随着徐盈盈往外走。
原以为,地下室入口只有柜子下面的暗层,没想到看似封闭的墙壁,也有暗格。
只见徐盈盈摸着墙面,找了下,才找到位置,一道暗门缓缓开启。
她转身就拉起司音的手,急着出去,就忘记了两人的生疏:“跟我走吧,我也是刚发现这条路,往里面走了两步,了解了大概。”
耳麦里传来陆成枫的声音,他在知道司音安全之后,就把车子停了下来。
没到鱼死网破,拼死一搏的时候,他不必冒险,越冒险,反而会给司音带来危险。
“徐家的女儿,可以信吗?”
司音没办法回答他,只能轻咳一声,算是回应。
而在前面的徐盈盈,以为司音不舒服,转过头来,耐心的道:“地下的空气质量差,可能会不太舒服,你忍一下。”
司音:“……”
这女生性格也太好了些吧。
女生的手指修长,抓着她时,感受不到太大的力量,只是轻轻的带着。
但她眼眸中的关怀,却是那样的真切。
走了好长一段路,终于见到天光,那是一条没有其他人的小径。
徐盈盈松开了司音,两人大口呼吸着空气,总算是出来了。
“徐家有点大,就算出来,还要走一段路。”她一边说着,一边环顾四周,她几乎不怎么出门,但也不想天天跟家里的佣人相处,没事的时候就会四处转转,所以对徐家构造特别清楚。
陆成枫拿着构造图,也附和着:“她带的路是对的。”
司音压根就没有怀疑徐盈盈,要是徐盈盈想害她,就没有必要多此一举的救下她。
“你为什么要帮我?”
到了开阔的环境,司音问出憋了多时的疑问:“你明知道我是薄家人,你哥跟你爸都想陷害薄家。”
徐盈盈埋头往前走着,内心挣扎了一番,才开口道:“我只是想弄清楚,我二哥真正的死因是什么?”
司音眼神审视,这个理由,不足以让她完全相信。
而徐盈盈似有察觉,又接了句:“还有就是,我不想我家跟薄家的恩怨,再发酵到更严重的地步,我爸跟哥都恨薄家,但我不恨。”
“恩怨?”司音走到她身边,两人并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