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了,本就是一件伤心事。
何况,徐赢还不让家里提起徐少天的事,也不让徐少天安葬。
徐朝对徐少天心怀愧疚,但不能跟徐赢正面对峙,而且从长远的角度出发,徐赢的做法没有问题。
但,人都死了,还破坏徐少天的尸体。
他忍不了。
徐朝面色阴沉,立马意识到,是有人闯入了徐家,在查徐少天的真实死因。
尸体的胸口还有血在流,说明是刚切开的,而他刚从楼梯处下来,闯进来的人还没有走。
思及此,徐朝眸底泛起一丝丝冷光,他放缓声音:“我知道你还藏在地下室,我不管你是谁,你最好是隐身遁地,一辈子藏着别让我发现,不然我让你有门进来,没门出去。”
反正地下室是隐蔽,外人根本不知道,而且,既然对方是偷偷进来的,那就算是失踪,也没有查到地下室。
徐朝的声音,就响在司音的耳边,她背贴着柜子,甚至能感受到他话语中的绝对自信。
就像是一只豹子,玩味有余的看着远方的小动物,有着足够的自信,将小动物死死咬死。
地下室地面开阔,并没有多少东西,除了这一面的鱼缸,就只剩下实心的柜子后面,可以藏人。
他声线放懒,接着道:“我知道你在哪了……”
拖长的尾调,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响,司音拽紧裙摆的手心,微微发汗。
防住了徐赢,没防住还有徐朝。
听着徐朝猜到她位置,她不由咽了下口水,狐狸眼里迸发出幽光。
看来,是躲不掉了,就只能先把徐朝放倒,再想办法出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徐朝在发现有人后,没有先叫家里的保安过来。
即便如此,司音还是尽量跟徐朝玩着捉迷藏,徐朝往一边走时,她就顺着柜子绕到另一边……
但,徐朝几乎认定了她就在柜子后面,于是刚要提速。
司音察觉到躲不住,缩着身子挪动,早就让她不太舒服。
正要站起身来,跟徐朝动身时。
一道纤细的身影,忽然从另一边走了出来。
突然多出的人,映在大大小小的鱼缸中,仿佛有无数个倒影,让人无法忽视。
徐朝转过头,看到是女儿徐盈盈,神色立马变了变。
“盈盈,你怎么在地下室?”
说着,他看向被开胸的徐少天,眼里写满着惊讶:“你二哥的尸体……是你动的?”
徐盈盈静静的站在徐朝的跟前,各个鱼缸的鱼,不知是不是被徐朝吵到,游动的幅度更大了些,引起水流晃动,映在她清丽的面容上,衬得她愈发的虚弱,好似随时都会昏迷般。
不,像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生,看到尸体怕还来不及,更别说,尸体是她的二哥。
“不是你动的。”徐朝摇摇头,否决了自己的话:“你不会做这种事。”
也不敢。
“是我!”徐盈盈张口,声音有力而坚定:“是我剖开二哥的胸口,我想知道,他真正的死因是什么?”
还蹲在柜子后面的司音,狐狸眼里闪过惊愕,她还是透过鱼缸,看着徐朝父女的位置。
水流不稳定,她花了一会儿,才能看清女生的脸。
她穿着碎花睡裙,偏深色跟颜色交错的图案,让她的胳膊跟脖颈看起来,格外纤细。长相偏邻家姑娘的娟丽,细眉轻皱,似有化不开的忧愁,皮肤却随着水纹的光影,透着不自然的白,跟薄妄川的冷白皮,有些相似。
那种白,不是看基因天生的肤色,更不是因为涂抹美白产品或是科技手段能有的白,而是一种不怎么经阳光晒过,跟骨子里偏颓的白。
司音下意识就在想,她或许跟薄妄川一样,有某种情绪疾病。
可司音万万没有想到,对方还直接替她问出,她特意前来徐家,想知道的真相。
虽然从徐少天的尸体上,可以判断出,徐少天的真正死因,不是因为薄野川那一酒瓶子。
但从徐家人嘴里,说出来的真相,更有冲击力。
司音微微侧过身,尽量的拉近距离,想听得更清楚些。
她知道,耳麦的通话是实时的,她能听到的一切,陆成枫那边是全程记录下来。
“不可能是你。”徐朝不相信女儿,能有面对尸体的能力:“你不敢,更何况,你是家里为数不多,跟你二哥有感情的人,你是最不可能破坏他尸体的人……”
“不!”徐盈盈直接打断他,眼眸光影闪动:“正是因为我跟我二哥有感情,我才更要搞清楚他的死因,自从二哥死后,你们不让我知道,瞒不住之后还不让我看尸体,我就是想为二哥讨回公道,想弄清楚真实情况。”
徐朝不知如何面对女儿,更何况,女儿情绪不太稳定会发作。
要是闹大了,他无法帮女儿控制,可能就需要叫医生跟佣人来地下室,到时,不只是地下室曝光,就连地下室的尸体,也会藏不住。
“好了,你冷静点。”他语气放软下来,转头看了看尸体,依然有所怀疑:“你……你不会做的。”
话音刚落,徐盈盈快步上前,猛得拿出一把小刀,寒光闪现。
惊得徐朝下意识往后一退,定睛一看,那刀上还沾着血。
鲜红的血液,格外的刺眼。
徐朝心头一痛,不得不相信,真是她动了徐少天的尸体:“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大哥不想让你掺合进来,你就一定要跟他对着干吗?”
“你们怕大哥,我不怕,大哥越是不想让我知道二哥的死因,我就非要知道,你跟大哥告状,再把我关几年跟几十年的,我都无所谓!”她拿着小刀,眼里透着完全豁出去的狠意,眼尾却是通红的,像是易碎的玻璃。
徐朝盯着她的刀,抬起双手做着冷静的动作,权衡了下,道:“你动了尸体就动了吧,到时候跟你大哥说声就行,你先别乱来,我带你上去休息。”
“不要。”徐盈盈垂下手,没再拿着刀对着爸爸。
他其实不是担心徐盈盈会伤到他,而是怕她伤到自己:“那你想怎么样?”
“你先上去,我想跟二哥单独待会儿。”
闻言,徐朝看着尸体,眼里的担忧更浓重,担心着她的心理情况。
她眸光挪至别处,似妥协般,语气冷静:“半个小时,我就上去了。”
而司音,刚好在鱼缸上,与她的目光交接。